《北海无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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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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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不如就守到底吧。”

    刘衍点了点头,楚沉夏这才发现,多日未见,刘衍竟然瘦了一圈,再看一旁的将士,神色无一不是疲乏憔悴的,当下忍不住道:“这十几日,真是殿下和将士们了,皇上恢复神智的那一日,殿下就可以将士兵撤走了,不如那日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日,免得累坏了。”

    “自然是要的,这日夜坚守的,不比行军打仗轻松,我们有的时候还会夜半巡逻,就是怕出一点事情,好在将士们齐心协力,才让建康如此平静。”刘衍说着,便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楚沉夏却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将所有想法都藏于眼眸之后,他知道,建康不会一直平静下去的,一场大劫或许就要到来。

    他必须在大劫到来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惩小戒() 
未过几日,皇帝已经能被人扶着行走了,可还未等他走上几步,等在外面的大臣听说皇帝好了,争先恐后地求见。

    “陛下总算醒了,老臣担心的是夜不能寐啊。”柳长公得召见后,第一个开口道。

    皇帝轻轻一哂,并未多言,倒不是笑他谄媚,而是他这番话着实是心里话,他要是去西天了,这朝局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了,这些大臣又岂能睡得安稳?

    裴方明也难得地露出哀愁的神色,激动道:“陛下大病初愈,诸位大臣不要离陛下太近,免得陛下喘不过气来。”

    “是是是……裴将军想的周到。”

    众人一面应声,一面后退,脸上的表情都仿佛是自己重获了生命。

    皇帝有些虚乏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哑着嗓子问道:“子顺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众大臣面面相觑了一番后,还是御林军总管杨尹率先开口道:“殿下现在正在军营里休息。”

    “他去军营里休息?大白天的去军营里休息?”皇帝显得十分意外。

    杨尹没有犹豫地接口道:“是啊,今日殿下连同那十万列行军都在营帐里休息,说是休憩两日。”

    “子顺这是干什么?”皇帝皱了皱眉,头当即抽痛了一回,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气。

    这可差点把面前的这些大臣吓坏了,纷纷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示着自己的关切。

    “行了。朕没事。”

    见皇帝发话,又纷纷往后退开。皇帝瞥了一眼杨尹,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在陛下生病的这段时间,呃……”

    皇帝见他吞吞吐吐,忍不住投来一个凶狠的目光,杨尹接住这个目光,马上说道:“太子殿下调遣了士兵,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秦见他话只说一半,怕皇帝不高兴,接话道:“太子殿下不光关心着皇宫的安危,每日夜里更是不眠不休。带着士兵在建康城内到处巡逻。有的时候,直巡逻到三更天,翌日也是强打着精神守在皇宫周围。”

    皇帝目光一沉,正要开口说话,刘正声抢在他前面开口道:“如此坚守了十几日,也难怪士兵们如此疲惫了。”

    “太子殿下果真是尽职,实在是令人佩服,要是下官,可坚守不到几日。这身体可支撑不住。”陈咸也跟着说道。

    他们身后的官员们,不住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也发出附和的声音,唯独一个人。双手环胸,露出鄙夷的神色。

    “柳公,你有何话要说?”皇帝注意到他的表情。追问道。

    柳长公看了皇帝一眼,接着垂眸道:“我不敢说。我怕陛下责怪我,也怕气着陛下。”

    一般情况下。众人都觉得,皇帝一定会顺势说些,你说吧,我不怪你之类的话,可是皇帝却摆了摆手说道:“那就不要说了吧。”

    柳长公顿时说不出半句话来,杨尹见状,有些耐不住了,不安地动了两下身子,高声道:“柳公不敢说,那我来说。”

    迎上皇帝的目光,杨尹毫不畏怯,音调沉稳有力道:“外面都在说,太子殿下这是想要逼宫,率先控制住建康,万一陛下出了什么事,他好直接带兵冲进皇宫。”

    皇帝听了这话,没有什么表情,众大臣也不敢开口,不知道皇帝沉默了多久,忽然从他的口中迸出一句话来。

    “混账!杨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攀咬子顺,是大逆不道,朕记得朕说过,任何攀咬太子的人,都严惩不贷。”

    杨尹当场愣住了,方才还极为顺溜地说话,此刻却结巴起来,“陛……陛下,我……我也是听人说的,没有攀咬殿下的意思……”

    “听说?你一个御林军总管,竟然相信市井流转,实在是愚钝之极,朕要让你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皇帝重重喘息一声,望向王秦道,“打他三十大板,王秦,你代朕去监督。”

    “是。”

    “陛下……老臣没有攀咬殿下的意思啊……陛下啊……臣没……”

    杨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殿中的人再也听不到,有了先例,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触碰到龙须。

    过了许久,皇帝抬眸道:“你们还有事吗?没事就都出去吧,朕觉着累了。”

    见面前的大臣们一动不动地,皇帝又是诧异又是气愤道:“怎么?朕不过是病了几日,你们竟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陛下……老臣们……有事禀告。”周朗走出人群,朝皇帝行礼道。

    皇帝坐在床沿上,并未披外衣,便示意一旁的陈公公拿裘衣来,披上之后才回道:“诸位爱卿,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打扰朕休息。”

    “臣不敢说。”十几位大臣忽然齐声说道,这着实让皇帝略微惊讶了一番,抬眸望去,只有刘正声、陈咸、裴方明和刘正声几人没有和他们一同行礼。

    皇帝心中登时明了,只怕他们要说的,还是刘衍,犹豫了一番后,故作随意道:“你们说吧,说吧。”

    裴尘东倒真把皇帝的话听进去了,见周围无人开口,忙出声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去兵营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兵符,却能调动数十万人马,细思极恐啊,这兵符对太子殿下来说,根本是形同虚设啊。只要他一开口,那些士兵便铁了心一般地跟着他,根本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裴尘东说完这话,还打量了一回皇帝的脸色,见他略带愠色,心中暗爽,将头深深低下,掩去嘴角的一抹得意。

    可他也因此没有看到自己父亲投来的目光,裴方明见他无视自己的目光,忙躬身对皇帝道:“陛下,稚子年幼无知,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还请陛下恕罪。”

    裴尘东诧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又追了一句道:“陛下,三百多年前的大周就是这样……”

    “闭嘴!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裴方明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急又气,忙喝声制止了他。

    尽管他没说完,可是在场的人,谁又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呢?三百多年前,大周太子趁着大周皇帝病重,利用兵权控制了皇宫,断了皇帝的药,直接坐上了皇位。

    如果说方才的气氛是紧张不安,那此刻便像是炸药点燃前的最后一秒,害怕到了极点,却又不敢逃走。

    裴方明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索性跪了下来,声嘶力竭道:“陛下,逆子无知,望陛下恕罪啊。”

    皇帝终于抬眸看了一眼裴尘东,裴尘东撞上皇帝深邃地可怕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跪了下来。

    “诸位大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皇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这话。

    不成想,还真有不怕死的,皇帝目光一沉,抢在那人先前说道:“裴尘东口出狂言,拖下去杖刑五十大板,再有出言不逊者,先打一百大板。”

    不少大臣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将喉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这五十大板已经能让人生不如死了,这要是一百大板,那他们这些老骨头怎么受得起?

    见面前的人都不说话,皇帝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沉声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没有再说出半个字。

    刘正声出了皇宫之后,便往东宫赶去,未想,那陈咸竟想与他结伴同行,刘正声心中虽有抵触,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刘大人……”陈咸轻声唤道,见他睁开双眼,又道,“季氏这些年还好吗?”

    刘正声眼皮一跳,斜视了他一眼,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拜朱家所赐,很好。”

    “刘大人是怨当年朱家为了明哲保身,没有施以援手?可是朱家当时除了明哲保身,还有别的选择吗?刘大人把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在朱家头上,未免……”陈咸想到当年,心中虽有感概,但却无内疚。

    刘正声自然知道他这番亲近自己,不过是因为朱家当前形势险峻,想找人依靠罢了,又听他言语寡淡,说起当年之事不带一丝一毫愧疚,不免有些气愤。

    “当年朱家和季氏一直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你们朱家仅仅是不施以援手,季氏何必恨你们?你可别忘了,当年你们选择明哲保身的时候,把季氏的后路给断了,这才酿成无法扭转的局面。”刘正声瞥了一眼陈咸,讽刺道,“有句话说的好,死在朋友手中远远要比死在敌人手中快。你们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当年是你们背信弃义。”

    陈咸见他如此直接,脸色白了一回,也忍不住回口道:“我们要不这么做,受牵连的就是朱家,平心而论,季氏当年还有后路可退吗?刘大人未免太天真了吧,舟已沉江,还谈什么翻身?当年就着这事踩季氏的人有多少?朱家虽然没有施以援手,可是也没有因此去打击季氏啊,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人之常情吗?”

    刘正声冷笑了一声,目光炙热地看向他道:“好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么你朱家大难临头了,与我季氏有何干系?与东宫又有何干系?”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连环绝计() 
二人下了马车之后,便再无半句言语沟通,进了东宫,陈咸才惊觉刘衍不在,正想走人时,见刘正声悄无声息地走向楚沉夏的院子,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刘大人,”楚沉夏见到刘正声笑着行礼,目光却在他身后一顿,有些错愕道,“陈大人怎么也来了?”

    刘正声余光望向陈咸,冷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来求人的,不然是来干什么?”

    陈咸见他二人对自己颇有敌意,当下也不打算逗留,将伸进院子的半条腿缩了回去,回转过身便走了。

    刘正声见他负气而走,免不了重重叹了一声,楚沉夏示意他坐下,一面为他倒茶,一面问道:“刘大人叹什么气?”

    “其实当年的事情,倒也不全是朱家的错,”见到楚沉夏倒茶的手一顿,刘正声忙解释道,“先生,我不是想为朱家辩解,只是想把当年的事情说个清楚。”

    楚沉夏淡淡一笑,将茶壶放回原处,“刘大人尽管说就是了。”

    “当年季氏和朱家还有柳氏奉皇命诛江湖势力,柳氏一直想让他们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便设计让江城的人屠杀了天下大家沈家。因为害怕江城的势力,又设计让朱家屠杀了江城。他算盘打得如此好,就是怕将来被两家报复。”刘正声手握在茶杯上,待说完了这话才将茶杯递到嘴边。

    楚沉夏没有说话,拿过茶壶在刘正声的茶杯上又添了茶水,刘正声见他不说话。便问道:“先生……”

    只说了两个字,楚沉夏便轻声打断了他的问话。“我知道。”

    刘正声显得十分诧异,双目微瞪道:“先生既然知道。为何不肯对朱家施以援手?”

    “当年的惨案,毕竟是朱家亲手造成的,尽管柳氏才是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可是朱家才是这把杀人的刀,朱家能说当年的事是无心所为吗?未免也太牵强了。”楚沉夏坐直身躯,目光炯炯有神,令人无法反驳。

    刘正声低头想了一阵,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眸,沉声道:“如果先生这么想的话。不就中了柳氏的诡计了吗?先生憎恨朱家,柳氏又能再次坐收渔翁之利,对先生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有说过让柳氏逍遥吗?就算朱家能侥幸逃离,柳氏却是万万不可能逃脱的,做了错事的人,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楚沉夏音调一转,有些急厉道。

    刘正声怔了一怔,白着一张脸。讪讪道:“先生说的这么绝对,那是不是连皇帝、季氏和当时的大臣们都要恨?当年,这些人都曾助纣为虐,生出那般恶毒的念头。先生恨又恨的过来吗?”

    “恨不过来,我也不见得伸手去相助吧?”楚沉夏向他投去一个难以理解的眼神。

    刘正声被他这话一噎,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劝劝他。可是触碰到他坚定的目光,又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说服的。当下便噤声不语了。

    默了一默,就在他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楚沉夏忽然开口道:“你查出来了吗?”

    “什么?”刘正声不解道。

    “刘文茵。”

    “哦……”刘正声打量了一圈四周,见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我查不出来,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我倒是查出一些端倪来。”楚沉夏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道。

    刘正声目光一闪,追问道:“先生快说。”

    “她是朱家的人。”

    刘正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高声道:“什么?先生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楚沉夏却没遂他的愿再说一遍,正襟危坐道:“刘大人应该明白的,不需要我多言。”

    “这……这不可能啊。”刘正声拧眉看着他,脑子回转了几次,吃惊道,“朱家这么做用意何在呢?更何况,他们目前还需要依靠东宫啊。”

    楚沉夏目露鄙夷,笑道:“朱家是什么用意,不用我告诉刘大人了吧,总不可能是为了帮助殿下为勤王翻案吧?”

    “这……”

    楚沉夏见刘正声结巴地说不出几个字来,又忍不住笑道:“刘大人是不是很后悔方才帮了朱家说话,当年柳氏为什么要找朱家而不是找季氏?还是说其实他们先前已经找过季氏了,只是季氏拒绝了,那为什么朱家会答应呢?如果不是臭味相投,朱家又怎么干得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呢?”

    “这么说,朱家投靠东宫也只是权宜之策,迟早有一天是要背叛东宫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拉拢朱家呢?”刘正声脑中闪过很多想法,愤怒、震惊,更多的却还是疑惑。

    楚沉夏端起手中的茶杯,一边转动着观察,一边道:“大家各取所需罢了,我与朱家结盟时,就对卉妃说过,就算朱家依仗着东宫,从此势力大涨,东宫也不会放在心上。”

    刘正声却不如他这般自信,小声道:“要是朱家的势力真的权倾朝野的话,那太子殿下的地位怎么可能不受到牵制?”

    “不是还有刘彧吗?他会眼睁睁看着朱家的势力水涨船高吗?不可能的,在他眼中,朱家势力大涨,那意味着什么呢?”楚沉夏摇摇头,风轻云淡地说道。

    是啊,这意味着什么呢?刘正声稍作联想,吃惊地收不住下巴,原来楚沉夏下了这样一盘好棋啊,朱家势力大涨,在刘彧看来,便是东宫势力大涨,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打压朱家的手段必不会少。

    楚沉夏既拉拢了朱家,又将朱家推向了地狱,这一盘棋下的实在是精巧,偏偏此时的朱家越是被刘彧盯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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