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是抓了回来,只是少了那么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卫术铭的义女,可是皇帝自下朝之后,便病倒了,一连三日没有上朝,文武百官谁也不见,这让众人十分苦闷。
最为着急心焦的自然是刘正声和刘衍二人了,刘衍几乎说一句话,就要在楚沉夏面前来回踱步十几回。
“好了,你们就不要走了,走的我眼都花了。”楚沉夏倒没说谎,眼前所见却是白花花一片,忙使力眨眼。
刘衍叹了口气,终于坐了下来,无奈道:“卫术铭一死,我简直坐立难安,他死了,勤王叔怎么办?”
“我早就猜到,卫术铭是一定会死的,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从他口中探得什么消息的,殿下去上朝那日,我便做好了下一步打算。”楚沉夏将茶杯移到刘衍面前,眼神示意他淡定些。
刘正声想到什么,忽然问道:“所有人都抓回来了,独独卫术铭的义女不见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古怪吧,我也不是多心,只是觉得卫术铭这人太过狡猾了,实在不能轻视他。”
楚沉夏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到刘衍身上,刘衍若有所思道:“我曾经见过卫术铭的义女一面,我那时夺了她的马鞭,卫术铭竟然亲自找我讨要,那时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却是大有深意。”
“他竟然为了一根马鞭,特地来找殿下讨要,确实诧异,殿下这么说,想必是看出来什么来吧?”刘正声问道。
“我发现马鞭的手柄上刻有了晋国的国花梅花,上面还有一排小字,但是被人用刀刮花了,看不清楚。”刘衍仔细回想道。
楚沉夏想了一想,问道:“是红木色的手柄,七朵梅花吗?那鞭身可是墨黑色的?”
刘衍目光一跳,惊奇道:“你如何知道?难道你也见过那条马鞭?”
“我没见过,只是在兵器谱上见过,相传晋国九王爷十分擅长骑马,皇帝便赐了他一条马鞭,那条马鞭说普通也不普通,说不寻常倒也真不寻常,因为这马鞭是皇帝亲手做的,九王爷自然十分珍惜皇帝的兄弟情。”楚沉夏说到这里,稍作停顿,看向他们二人道,“那这女子极有可能是九王爷的孩子,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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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真假郡主()
“先生的意思是……卫术铭当年并没有对晋吴两国的宗亲斩尽杀绝,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出他们死去的消息?”刘正声马上明白了楚沉夏的意思,连忙说道。
刘衍目光一寒,讽刺道:“他对前朝倒是忠心耿耿,对我南宋却做尽了绝事。”
楚沉夏垂首不语,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母亲知道卫术铭死了,会不会难过。
“对了,先生,我想问问你院中的那个小姑娘,”迎上楚沉夏的目光,刘正声微微一笑道,“先生不要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把她的身世弄的清楚一些,我也好安心。”
刘衍是不知道上回他们二人因鹿寻起争执的事,此刻不解问道:“鹿寻吗?她怎么了?”
“哦,那****与先生说起勤王流落在外的女儿,正巧被那丫头听了去,”刘正声偷偷打量了一眼楚沉夏,接着道,“没过多久,就有假郡主找上殿下了,不瞒殿下和先生,我心里就仿佛有一块疙瘩似的,总想解开它。”
刘衍觉得刘正声有些多疑了,不在意地看向楚沉夏道:“我记得你说过,鹿寻是金城钱府的钱重捡来的小乞丐是不是?”
“钱重?”刘正声略微皱眉,刘衍见他这个反应,当即脱口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
楚沉夏心不在焉地拨动手中的杯子,轻声道:“其实鹿寻的身份十分复杂,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生的。只是听我母亲提起过,钱重曾与公孙云舒相恋。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分开了,我母亲还曾质问过钱重。问他,鹿寻是不是他和公孙云舒的孩子。”
“什么?!原来是他!”刘正声显得很吃惊,难怪他觉得钱重这个名字耳熟了,当年的事情闹到那么大,与勤王交好的他又怎么可能没听说呢?
见他二人都看向自己,刘正声忙将吃惊的下巴收了回去,正色道:“当年……吴国太傅公孙栎想要撮合自己的女儿和勤王,可是公孙云舒却和金城第一琴师钱重互相看对了眼。这二人原本想要私奔,可还没走出金城。就被公孙栎派出去的人抓住了。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公孙栎将钱重囚禁了一段时间就放了,钱重出去之后,第二日就和当地富贾商人的女儿成了亲。公孙云舒自然心痛无比,面对钱重的背叛,她毅然选择了和勤王在一起,勤王为了保护她们公孙家,也就没将她的身份公开。待公孙云舒生下女儿之后,又将她送回了郴州。可令人奇怪的是,公孙云舒并没有回到郴州,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自此以后,这个人仿佛从世上消失了一般。任勤王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半分踪迹。”
刘衍紧紧拧眉,不解地看向楚沉夏道:“那为何你母亲要说。鹿寻是公孙云舒和钱重的女儿?难道她不知道那时的公孙云舒已经是勤王叔的人了吗?”
“各种原委,我也不清楚。但我记得钱重说鹿寻的年纪不对,鹿寻要比当年的那个孩子小上两三岁。”楚沉夏回想了片刻。又道,“不过母亲和钱重都说,这孩子长得和公孙云舒一模一样,钱重的夫人因此不喜欢鹿寻,时常恐吓她要挖去她的双目。”
“勤王当时将公孙云舒藏在远郊的别苑,从不让她露面,所以我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刘正声垂眸看着桌上的茶壶,顿了一顿又道,“不过长得像,并没有什么的,那冒充的不就和勤王长得一模一样吗?”
刘衍摇了摇头,有些自嘲道:“这倒也是,我那时只看了她一眼,便斩钉截铁地以为她一定就是勤王叔流落在外的女儿,想来正是这张面具一般的脸,迷惑住了我。”
“那殿下是如何发现她是假冒的?”刘正声先前只得他们通知说是刘文茵是假冒的,却不知他们是如何发现的。
“是沉夏随口胡编,说勤王女儿的胳膊肘上有一枚朱砂痣,结果真在刘文茵的胳膊肘发现了一枚朱砂痣,这难道还不明显吗?”刘衍重重叹了口气,回想当日所见,又道,“我那时见她与鹿寻玩耍,便悄悄跟了过去,许是那朱砂痣点的不易,鹿寻好奇去碰,去被她大声数落了一顿,鹿寻委屈还将自己前肩的朱砂痣给她看……”
“殿下说什么?”楚沉夏玩弄杯子的手忽然一顿,用力太猛,将茶杯一下子掀翻了,茶水一下子倾倒在桌上,往楚沉夏衣袖上跑去,楚沉夏却仿佛没察觉,目光灼热地看着刘衍。
刘衍被他看的痴呆,怔仲道:“我说刘文茵数落了鹿寻一顿……你再怎么护鹿寻,也别为了这点小事去……”
“我像是这种……无聊的人吗?”楚沉夏侧目打断了刘衍的话,然后狡黠一笑,对着刘衍和刘正声神秘兮兮道,“其实那话不是我瞎编的,我确实是在勤王的书信中看到这样一句话,说是请公孙栎找寻左肩上有朱砂痣的女孩,我当时便猜想这个女孩应该就是我们口中流落在外的郡主。我只是将那话改了一改,半真半假,现在不但试出假的来,还试出了真的。”
刘衍吃惊地张着嘴,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他想不到千辛万苦要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旁,可还是有些疑惑道:“年纪好像对不上吧?鹿寻小的不是几个月,而是几年啊,难道那个朱砂痣只是巧合?”
“鹿寻到底几岁,我们不清楚,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幼时以乞讨为生,吃的喝的自然比常人家的孩子少一些,看她现在这瘦骨嶙峋的模样,便知道从前的她过得有多不容易了。比起十三四岁的孩子,鹿寻确实看起来要小很多,个子也要小一些,但这并不是不可能的。”楚沉夏不带停顿,十分迅捷地分析道。
刘正声默默地点了一回头,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个鹿寻极有可能是勤王的女儿,可忧的是,自己曾经说过要毒哑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极讨厌自己?
“当年她和她母亲离开金城时,她已经是四五岁的孩子,难道就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吗?她从小乞讨,那她和公孙云舒出了金城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记得了。”刘衍想到此节,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
三人正说到兴处,忽然听见了脚步声,连忙噤声不语,见是陆执,刘衍忙问道:“什么事?”
“殿下,陈咸来了。”
陆执说完这话,其他三人瞬间交换了一番眼神,陈咸来东宫,简直是稀客,刘衍忙让陆执去请。
刘正声虽然也十分好奇,想要留下来,但到底是有些不方便的,况且他心中对朱家十分厌恶,当下便准备告辞走人了。
正好撞见入殿的陈咸,陈咸见他要走,笑道:“怎么我一来,刘大人就要走?是家中有急事吗?”
他的意思十分明显,刘衍便顺着他的意思挽留刘正声道:“刘大人家中的事要是不怎么急,就再坐一会吧。”
刘正声自然没有拒绝,顺理成章地坐了下来。
三人都等着陈咸开口说话,谁料他的目光在面前的人脸上打量来打量去,故作为难道:“楚将军……哦……不,楚先生,可否暂时一避?”
楚沉夏垂下去的眼瞬间抬了起来,见他眼中并没有敌意,反倒是有一丝忌惮,心中便猜出了七七八八,偏头看向刘衍。
刘衍见他看向自己,已经明了他的意思,二人曾做约定,若是前来说事之人请楚沉夏出去,楚沉夏觉得可以出去,自己便开了口,若是觉得来人格外狡诈,便看向刘衍,由他开口留下自己。
“沉夏是我最为倚重的人,陈大人想说什么就说吧,他不是外人,没有这个必要。”
陈咸的目光在刘衍脸上一顿,口气几乎是斩钉截铁道:“下官知道殿下和楚先生的关系好,也知道殿下极为信任楚先生,可是我今日所说之事,楚先生确实不该在一旁。”
刘衍见他如此执着,便有些犯难,身旁的楚沉夏却只顾喝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刘衍想了想又道:“你尽管说吧,我保证楚沉夏不说话就是了。”
“不行。”陈咸摇了摇头,看向楚沉夏的目光仍旧带了几分忌惮,他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如果楚沉夏在一旁说上几句,刘衍必定不会帮助他们朱家,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楚沉夏撵离了这里。
楚沉夏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轻轻一哂,陈咸问他笑什么,他回道:“你以为你还有的选择吗?这件事情,你只有说和不说的机会,而且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刘衍和刘正声二人犯起了糊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陈咸却是心口一惊,心中暗想,东宫谋士果然不同凡响,早已知晓他的来意。
陈咸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别的选择,只是略作思考,便开口说道:“殿下能否帮助朱家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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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景旡做官()
“朱家怎么了?朱云将军不是才得父皇嘉奖吗?”刘衍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咸,见他的目光始终在楚沉夏身上徘徊,也跟着看向楚沉夏。
“殿下问陈大人,陈大人看我做什么?”楚沉夏一开口,唯一一个没有看他的刘正声,也闻声投来目光。
陈咸微微偏转过视线,咬牙道:“不瞒殿下,卫术铭所为是因为背后有人,而他背后的人如今已经盯上了朱家,欲斩草除根。”
“他和朱家有什么仇?为什么盯着朱家不放?那日朝堂之上,是我拿着证据揭发的卫术铭,与你们朱家又有多大的干系?”刘衍十分不解。
陈咸见楚沉夏笑的诡异,便知他必知内情,又想到眼下朱家在建康孤立无援,只能攀上东宫这颗大树,只好狠下心来说道:“无头案后,朱家没有帮助太子刘彧,便和刘彧结下了梁子,不瞒殿下,那卫术铭背后之人便是刘彧,我猜他是为了重登太子之位,才攒托卫术铭做出这些事来。”
刘衍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楚沉夏道:“陈大人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我倒以为是什么大事。”
“不,殿下……”陈咸摇了摇头,紧接着看向楚沉夏道,“我们曾经查过卫术铭接触的人,竟然发现前江城盟主黎浮并没有被当年的那场大火化为灰烬,不光如此,他还鼎力相助刘彧,意欲帮他重回储君身份。我曾大胆推断,或许刘彧要的不仅仅是重回太子之位,而是推翻朝政。因为他的所为已经超出了皇子间争斗的范畴,反倒有些朝弑君的方向发展。”
黎浮二字。对楚沉夏来说十分熟悉,可对刘衍来说也不陌生。他只是略微一顿,便转而看向楚沉夏,有些摸不清状况地问道:“黎浮不是你的外祖父吗?”
楚沉夏抬眸看着刘衍,十分凛然地回道:“是啊,黎浮是我的外祖父。”
刘正声虽不知黎浮与楚沉夏的关系,对这个名字也不怎么熟悉,可是江城盟主这四个字却是如雷贯耳。
前朝时期,江城势力一再扩大,享有江湖******的名号。不想,在晋灭亡之后,江城的势力也随着那场大火一夕之间从江湖上消失了。
直到后来,王铨鸣的出现,借着江城余下的势力,重新铸造起了一股势力,为了吸引流散的江湖势力,故而对外宣称,江城起死回生。这才稳固了他的这个盟主地位。
“陈大人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刘正声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扬起下巴道,“当年落井下石的大臣要多少有多少。怎么他刘彧就咬着朱家不放了呢?难不成是因为朱家还做过什么事吧?”
刘衍闻言看向陈咸,见他脸色有些发青,猜想被刘正声说中了。当即问道:“陈大人既然想要东宫搭救朱家,那就还请陈大人如实告知。”
陈咸暗暗咬紧牙关。现在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说或者不说。可是对他来说,这两个选择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东宫不会施以援手。
可是说至少还有一个机会,不说就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陈咸只想了片刻,便吞吞吐吐开口道:“其实……当年的……江城大火,也有……也有朱家的一份力。”
楚沉夏果然目光一震,朝陈咸投来一个复杂的眼色,陈咸说完这话,便不再出声,等着刘衍做出决定。
刘衍早将楚沉夏的反应收于眼底,纵然黎浮是前朝的人,又为刘彧做事,可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到底都是楚沉夏的亲人啊,他怎么可能坦荡荡地说一句不恨?
刘衍还在思量,楚沉夏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样发生的?陈大人可否详说?”
既然已经开过头了,那告诉他又有何妨?陈咸想了一想便回忆道:“当年晋国灭亡,可是江城的势力和名头实在太大,大到足以威胁到初初建立的宋国,陛下不安心,大臣们也不安心。于是朱家和季氏奉陛下之命,联合起来剿灭了江城。”
刘正声那时候还未和皇后之姊成亲,并未参与到这件事中,此时也免不了为季氏开脱道:“想来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先生莫要在这个时候钻死角。”
楚沉夏听了却没做任何回应,只是垂眸盯着面前的茶杯不语,刘衍见状,拿不定主意,忍不住问道:“沉夏,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陈大人说朱家被刘彧盯上了,实际上是被外公的人盯上了吧?这也是陈大人一开始执意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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