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乌合之众,不过如此!
所谓无能之将,不过如此!
黄巾有此兵,有此将,纵然张角天资纵横,神勇无敌,其能奈何?
不过是徒然嗟叹,大呼“天亡我也”罢了!
随着弓箭手连续三轮的火箭射击,林中已经燃起熊熊烈火,虽因无大风,必不能长久,但是黄巾军哪里等得到什么长久不长久的问题。
一个个的早已丧胆奔逃,北亡而去。
看着奔逃的黄巾军,宗员没有动,因为他明白自己的事情还没完。
山坡后的杀气并没有消散,反而在黄巾军被火烧树林时变得愈来愈浓烈了。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久经沙场,对于危机的敏锐感。
宗员沉着自若,一道道命令传出,汉军顿时展开了紧张而有序的调动。
精壮之士持大盾在前,长枪手次之,弓箭手最末,两翼在辅以刀盾手,而为数不多的骑兵已经远远避开山坡脚下,长驱绕后而去。
这是典型的正兵打法,没有任何的诡谲与机诈,有的只是堂堂正正的泰山之势。
这就是宗员,一名既能出奇计、又能领正兵的护乌桓中郎将!
第59章 沙场艺术()
焰火未息,金戈已振。
汉军维持着军阵匀速而行,意气愈厉,声威愈盛。
黄巾军哪里还能藏得住身,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看着迎面而来的汉军,毫无破绽的阵型,不动如山却又饱含侵略如火的气势,本已心生惧意,但是猛然间又想起之前同袍被火烧之苦,郁气难平,黄巾军将领看了一眼身后的同袍,转念一想:“己方如此人多势众,又不曾遭受汉军贼子的诡计,我干嘛要怕他啊!”
奇谋这种东西,在己方看来是妙计,在对方看来,当然就是诡计了,
黄巾军首领心下一横,大声喝道:“冲啊!打倒汉军,为兄弟们报仇!”
黄巾军确实纪律不行,但不代表对身边同袍没有感情。
所有人也确实心中都憋了一口气,此时听到将领的命令,几乎按捺不住的心一下就解放了出来,立身而起,一时之间,山呼海啸般朝着汉军冲了过去。
即使埋伏不成,那又如何?
黄巾军打仗什么时候是靠埋伏打赢的?
是啊,黄巾军从来就不是靠的埋伏。
埋伏的黄巾军相继一涌而出,刹那间就铺盖了整个视野。
宗员也是心中一凛,他没有想到黄巾的埋伏会有这么多人,至少超过了一万人!
按照己方原本的估算,张角应该还剩下五万多人,但是现在看来,肯定不止如此,否则张角不可能在这一面山坡就埋伏一万人。
不过宗员并不担心,因为他自忖对黄巾军的战斗力还是比较了解的。
大部分的黄巾军战力远远逊色于汉军,而且如今埋伏破产,两军相当于平原野战,自己八千健儿,又有何惧?
一脸冷然,岿然不动。
宗员立于马上,看着眼前已经进入短兵相接的两军,一言不发。
不是他没想法,而是,没什么值得说的。
在黄巾军冲锋的时候,便已经被弓箭手射了三轮,已是千疮百孔,毫无阵型可言。
不过,或许是因为之前心中怒气未消,黄巾军竟未曾受到多少影响,一个个嗷嗷直叫,反而更为大声,更为惊怖。
汉军大盾在前,黄巾军本身武器简陋,装备粗糙,一时三刻之间哪里能直接破防,逋一接触,便被大盾挡在身前,随后大盾后的长枪犹如灵蛇出洞一般探出,防不胜防。
顷刻间,冲在前排的黄巾军便被击杀了一列,汉军后方的弓箭手又是一轮仰射,黄巾军中顿时又倒下了一大片。
而一开始就付出了如此代价的黄巾军,却是连汉军的大盾防线都未曾攻破。
不过,人多就是好。
随着两军短兵相接的时间越来越长,汉军的大盾防线终究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与此同时黄巾军一涌而上,也开始向汉军两侧包围过去。
若是维持如此这般现状,汉军大盾一旦攻破,两侧再被围杀,必然陷入不利境地,时间一长,更难持久。
但是宗员是何等样人?岂不知兵?
只见宗员身处阵后,一声令下,大旗一摆,金鼓震天,汉军猛然间阵型随之而变。
手持大盾的精装汉子,陡然将大盾向黄巾军猛砸过去,顺势抽出要件大刀,一跃而上,开始与黄巾军展开肉搏。
刀盾手也不再只被动守护两翼,也是一跃而上与包围过来的黄巾军战成一团。
长枪手紧随其后,加入前方与两翼的搏杀。
而弓箭手,在射出又一轮弓箭后,收好弓箭,抽出大刀,径直后撤,也不去管战场上如何态势,弓箭手从来都是最后的肉搏者。
此时宗员的中军也适时冲了上来,越过后撤的弓箭手加入战团。
所谓指挥三军,如使臂助,不过如此也!
汉军井井有条的变换不仅仅是自身的素质所致,更是宗员强大的指挥能力指引而成。
战场上,即使再精锐的部队,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指挥,必定连百分之五十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集体不是个人,每一个个人都可以随时根据自己脑海的变化来改变自己的行为,但是一个集体,却不止一个脑袋,而要将所有人的意识统一起来,再将其细细分工,严守本分,不至于混乱茫然,这便是高超的指挥艺术了。
而集体中的人数越多,对指挥的要求就越高。
韩信曾言刘邦带兵最多十万,而自己则多多益善,便是这个道理。
以刘邦指挥兵马的能力,一旦超过十万人,便会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军队能展现战力甚至比不上指挥十万人时的战力。
当然,“十万”肯定是韩信大概估量的虚数而已,不过意思是到了的。
宗员的指挥能力固然不如卢植,但是小小的八千人又岂在话下,令旗招展,鼓声震天,整个汉军机器自然轮转自如,毫无阻滞。
喊杀声喧嚣不断,金戈交击之音杂糅其中,血肉横飞的场景更是见怪不怪。
即使汉军已经取得了优势,上万人的肉搏战总是漫长的,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缩短时间。
奇谋是一种,正如宗员一开始的火烧树林一般,借天地之势,以破其胆,以败其军。
阳谋则是另一种。
就在汉军与黄巾军肉搏正酣的时候,长驱绕后的骑兵终于来到了自己的位置。
汉军阵中鼓声愈加响动,数百骑兵自黄巾军背后冲锋而来。
虽然只有数百人,但却万马奔腾;虽然只有数百人,但对于此时的黄巾军,无异于死神的降临。
数百骑兵挟风雷之势,直接扎入黄巾军的后阵,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大肆屠杀,枪击马撞,势不可当。
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骑兵出现的时候,整个战场都知道,为什么黄巾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哪里还能做出什么反应?
且不说黄巾军将领根本就没有这个指挥能力,就算有,所有的军队都投入了战斗,要想在骑兵冲锋的一时三刻之间抽出军队组成防线,又岂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们能做的不过是两件事罢了。
一是继续搏杀,然后接受汉军夹击的制裁。
二是赶快跑,然后接受骑兵掩后追杀的制裁。
一切从黄巾军冲过来和汉军搏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便是良将的作用,一切尽在掌握!
随后的战斗俨然成了屠杀,黄巾军本来堆积的怒气早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留下的只有惊慌和恐惧罢了,甚至给他们带来强大战力的怒气,或许才是损失惨重的根源。
有人看破一切,自知必死,则大发神威,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有人胆破魂丧,只欲逃亡,则奋起余勇,卖力奔逃,不过追亡逐北的汉军在后,注定了能逃走的只是少数。
当然,逃跑的黄巾军肯定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只要能跑得比同袍快上三分就好。
一场伏击,由此拉下了帷幕。
宗员收拢兵马,略微打扫战场,再留下伤重之兵后便继续前行,剩下的自然有后方的卢植大军来处理。
经过一场血战,击败伏兵,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虽然身边的能战之兵只剩下五千人,但宗员心中还是是愉快的。
黄巾贼子,不过尔尔!
第60章 山雨随风()
宗员击败黄巾军伏兵的消息很快便到达了张角处。
“天公将军,我军伏兵已经被宗员击溃了,兄弟们死了很多人,呜呜,末将罪该万死啊!”
说话者正是那位在树林中犹豫不决的黄金将领,他幸运地没有被火烧。
同时也因为他的带领,树林中的黄巾军不仅被宗员火烧逼出了树林,更是未曾短兵相接便一路败逃,也算是间接为宗员打胜仗立下了“功勋”。
此时回到张角大营,连忙跑来向张角请罪,说的话自然是一番添油加醋又甘愿赴死的言语。
好在他演技精湛,帐中诸人竟也纷纷为他求情,直言是对手太神奇。
张角何等样人?
长期相处,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性格,不过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也就就坡下驴,说道:“你快起来,不必难过,他们的死是黄天在召唤,是有价值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汉军付出代价!”随后又一番君臣相得的催泪场景自是不提。
“天公将军,汉军距我军大帐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应该怎么做?”帐下一将问道。
张角也不思考,问道:“将士们都提前吃过干粮了吧?”
“吃过了。”
“那好,让大军拿出炊具,开始做饭,然后收拾行囊,一刻之后,大军后撤,但是营帐、炊具和做好的食物都不准动,记住走的时候一定要快!”张角下令道。
“额,天公……”
一人疑惑不解,刚要发问,就被张角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那人只觉气冷彻骨,不寒而栗,再不敢言语,连连称是。
其实不是张角要独断专行,对所有人都瞒着,而是张角认为这些人实在是难堪大任。
他现在只求这些人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完全听他指挥就好。
至于什么商议军事,开玩笑,这些人根本毫无军事才能,而且性格上更是弱点纷呈,与他们商议不仅浪费时间,更是心累。
若是以前的张角,还会慢慢来引导他们,以期培养、锻炼一番,然而如今的张角,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哪里还有心情来做这些事。
帐中诸人,见张角命令一下,便不言语,心中也是忐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不容易,有机灵的人看出情况,向张角拱手告退后,其余诸人方才有样学样,纷纷告退离去。
最后只落得张角一个人在大帐中,摇头叹息,苦笑不语。
……
宗员率领着五千大军迅速追击,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基本上都用来赶路了。
望着前方伫立的黄巾军大营,其内却空无声息,安静得有些过分。
半个时辰前,斥候禀报说发现黄巾军大营时,便对宗员说了其中好像没有人,宗员本来不信,但此时当面而立,事实摆在眼前,却更是疑惑不解。
“来人,派一支人马入营查探,以测安危!”宗员也不去胡思乱想,直接下令进去看看。
随后,宗员统大军在外,严阵以待,派出一支人马入营而去。
约莫一刻钟后,方才确认黄巾军大帐果真没有人。
“将军,方才查探之时,我等发现黄巾贼营中,不仅大帐未除,且炊具尚温,估摸着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且看样子甚是慌张。”查探的将领老老实实地回禀着。
“大营周围可有和异常?”
“未曾发现。”
宗员一捋胡须,略一思忖,下令道:“传令全军,进入大营,就地休整。”
行军这么久,又只有必要的休息,将士已经有些疲累,既然对方留下这样的大营,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随后,宗员便带人直接进入大营,等着卢植的到来。
不是他不想在追击,而是因为他检查了黄巾军大营的灶,发现以他现在的兵力和士兵状态,追上去也会处于很尴尬的地位,进退不得,与其如此,还不如等着卢植到来时一起。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宗员实在想不明白张角为什么会撤得如此匆忙,就连做好的饭都未曾来得及吃,炊具都没有收拾。
之前他主张追击时,最多也就是有没有伏兵的问题,现在却是整个情况都不明白。
卢植的大军本就一直跟在后面,甚至战场也只是分出了一部分人处理,孰轻孰重,卢植当然清楚,因而不到一个时辰,卢植便已率军抵达。
“卢将军,事情便是如此,我到现在也未曾想明白。”
宗员向卢植详述了原委后,卢植也甚是疑惑。
李岩略一思忖,说道:“将军,这整座大营,黄巾贼说放弃就放弃,想必是遇上了什么变故,不然不可能放弃如此做,要知道,这可是至少五万人的大营、用具以及一顿粮食啊,莫说兵器,黄巾贼连皮甲都不曾备齐,说明其物资很是匮乏,绝对不会无故放弃的!”
卢植点点头,说道:“李校尉说的有理。”话虽如此,但卢植并未直接做出决定。
罗亮此时也说道:“将军,末将也认为,黄巾贼行止慌乱,定然有大事发生,或者是其内部,或者是许司马,但是无论是何种结果,现在都是追击的良机啊!再加上之前黄巾贼伏兵已经为宗将军所破,杀伤甚众且人心丧胆,定然难以立即组织有效的抵抗。”
之后诸校尉皆是表示附议两者之言。
卢植心中计较亦是这般,只是心中有些不明的疑虑,见几位校尉甚至其中两位经常有不同意见的下属也都如此说,更是坚定了一些,接着又目视宗员,问道:“宗将军以为如何?”
宗员说道:“我还是未曾想明白到底有什么大事能让张角放弃这么多物资,但是两位校尉说的对,肯定是有事发生,我们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
卢植和宗员的想法是一样的,于是卢植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实在不觉得有何破绽,便下令道:“众将听令,张角此时必定还未到达滏水,若能赶上,便能将其堵在滏水,那时无论是衔尾而击亦或是战死地之兵,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上,全军追击,力争一举擒斩张角!”
“末将遵命!”众人异口同声道。
滏水是一条弯曲的河流,自魏郡中部而动,经邺县北部、梁期南部,之后又经过梁期东部。
而要从梁期到曲梁,大道有一段便要延滏水而行。
卢植依照时间推断,从而预测了张角大概的方位,方才有了上述布置。
就在同一时间,滏水与梁期之间,黄巾军正在行进。
“部队都安排好了?”这是张角在问话。
“禀天公将军,都安排好了,今次定能让汉军有来无回!可是……”黄巾军将领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张角此时已经一切安排妥当,心情甚好,便说道:“但说无妨。”
那人见张角如此说话,又犹豫了一番,随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天公将军,我知道你很厉害,我们一家都是您救活的,但是这打仗总是有危险的,让我来代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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