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下眉头,连陷阱都给我们摆了,他们肯定知道我们的存在,至少一见面就能够猜到,但是从这个女子的语气和疑问来看,都不像知晓我们,着实有些奇怪。
大胡子嘿嘿笑着解释道:“他们都是一起遭难的朋友,一路人,不用戒心太重。”
“父亲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让他们走!”女子气愤地说道,一边斜眼瞪我们。
这时另外一个女子拉过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女子气呼呼地瞪了我们几眼,就没再说话。
事实上我并不想和这几个人呆在一起,我对于大胡子心中也依旧抱有戒心,毕竟艿头山村的阴婚,是这几个人一手造成的,从行为来看,并不像善类。
而且傅纲绑是绑了我们,但是他并没有真的把我们怎么样,我觉得还有接触的余地。
于是我说道:“不劳烦各位了,我们告辞。”说罢我就要走。
结果大胡子急急忙忙拉住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深山老林的,也好有个照应,这几个人都是韩国人,我一个汉人呆着难受,也不安心,而且那个美女的父亲是个高手,说不定能解了你背上姑娘的禁锢,我到时候帮你们求求情。”
我想了想,虽然这几个人不像好人,但我们并没有实质上的冲突和纠葛,倒也不至于互相为敌,而且那个女子的父亲若能解了林雅的禁锢,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我一个半残,林雅再瘫痪,一旦遇到袭击我们的走蛟,恐怕凶多吉少,于是我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我还是尽可能地远离他们。
一行人往前走了约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似乎这里是他们先前的营地,我看到里面还有篝火、帐篷和睡袋。
我将林雅放下,几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围坐着休息。入夜的林子有些凉,寒风阵阵,我们都有过冬的厚衣服,不过林雅下悬崖的时候把外衣脱了,此时她动不了,我便帮她把大衣穿上,看着我忙着拾掇,林雅抿着嘴不说话,但是脸颊明显显露出红润的色彩。
不过十分钟,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男子,瞧年纪六十岁上下,想必他就是梨花头女子的父亲,也是那个所谓的高手。他似乎经历了一场打斗,身上有些泥泞,额头也有汗水,他一进来,两袖一抖,身上的泥点就哗啦啦掉落下来,不着一丝尘土。他抬头看到了我们,但只是瞥一眼,便立即走到大胡子那一堆人当中,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鸟语。
不过一会儿,那个梨花头女子面带不情愿的表情来到我们跟前,对我们说道:“父亲说让你们过去烤火。”
我们面面相觑,这算是善意的邀请吗?
我抬眼看到大胡子在朝我们招手,林雅天不怕地不怕,却耐不住冻,既然对方邀请,她就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林雅一动,我们其他人虽然心有芥蒂,但也陆陆续续凑了过去,我和黎竹是最后动身的两个人。
看得出来他和我一样,心中带有疑虑。
我们七个加上他们五个人,有十二个,小小的篝火周围根本坐不起。
那中山装男子和大胡子一起将篝火架高,加了更多柴火,然后他拿出一张白色的无字符纸扔了进去。符纸入火,我看到符纸上立即显现出一个陌生而奇异的符文,刹那间火苗就如同泼了汽油窜出一仗高。
这张符纸与我们在常三喜灵堂看到的一模一样,便是那不同寻常的隐符。
察觉到我们眼神的变化,中山装紧紧盯着我,眼睛射出细碎的光,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见过?”
我一愣,立即掩饰了惊讶的神情,露出笑容道:“哈哈,没见过,所以惊奇!好厉害。”
中山装瞬间收起刀刃般的目光,转变成和蔼的笑容,朝我开怀一笑。
之后,全程无话。除了梨花头女子一直警惕地注视着我们外,其他人用着韩语互相交流,我们根本听不懂,大胡子则在一旁早早地打起了瞌睡。
我在篝火旁坐了一会儿,借口离开,来到了洞外,找了一块裸露的岩石坐下,抬头仰望天空,半轮明月在云层中躲躲藏藏,皎洁的月光透过云间的缝隙洒落,像一段银色纱巾。
情不自禁想着念儿此时应当已经睡了,不知道她睡梦中会看到谁,梦到怎样的情景。只记得她美丽的睡颜,微微颤动的睫毛,微微蜷缩的身子,紧握在胸前的手,她是一块纯洁无瑕的玉,就连眼前皎洁的月光都无可比拟。我的心莫名的隐隐作痛,这种痛苦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是一种患得患失、进退两难的痛,就仿佛什么被压抑着,带着酸楚和哀伤。
我捂着胸口紧紧皱着眉,但目光始终没有从月光下移开。
“云翼!”倏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我耳边一闪而过。
我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朝林子深处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浓密的树林间转瞬即逝。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
那是什么?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握着法杖一个箭步冲下去,来到刚才看到白色身影的位置,环视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一股青草的气味在四周弥漫,有点像念儿身上的芳香,但又有些不同,念儿身上更多的是沁人心脾的芬芳,好像步入纷繁的花丛,清淡而舒适。但是这股青草气息更加浓重和刺鼻,就像是割草机掠过的草坪。
“什么人!速速现身!”我厉声喝道,我抬手想要开启右眼符阵,但是转念一想此刻已是深夜,我若是动用了意念力,到了子时我根本扛不住无欲毒发作的侵蚀。我缓缓拔出楠木剑,借着月光,慢慢环视四周。
“呵呵呵”又是一串轻笑,好似歌姬掩袖而笑。
随即白色身影倏然从我眼角掠过,我借着余光,猛然将法杖挥去,只听砰一声,法杖击中了一棵树,树叶摆动哗哗作响,但是我却根本没有看到白色的身影。
突然,我右侧的树丛传来一阵簌簌之声,我转身扑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我一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跳跃,人形,不过齐腰高,皮肤闪烁着月色般的银光,背后一丝不缕,缩小版标准女子的身姿。
不是人!
“站住!”我大喝一声,瞬间意念一动,一道锢符阵祭出,基础符阵只会消耗少许意念力,对我影响不大。两条藤蔓化作光芒射出,就在藤蔓即将接触到前面的女子时,那女子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我收起符阵,来到女子消失的位置,蹲下身检查地面看不到踩踏的痕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也不像鬼魂啊?
就在我回神那一刻,我周围竟然不知不自觉弥漫起一层薄雾。
我的神经倏然一紧,紧接着我就不假思索地动用了驱符阵,然而薄雾丝毫不见散去,但也不见加重。
“呵呵呵呵”
女子妩媚的笑声再度在我周围响起,但是这一次声音是从我四面八方传来,就仿佛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发出的笑声,回荡不已,久久不息。
不好,我怕是被引入了某个法阵之中!
当我意识到时,已经晚了,我脚一抬,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根本动不了,低头一看,只见一段树藤从地上冒出,将我的双脚紧紧地缠绕住,我弯腰抓住树藤用力扯,却根本扯不动,就好像铁环一般。
火!这些东西最怕的只有火。
我当即默念灭符阵的咒言,将法杖猛地敲向地面,灭符阵迸射而出,瞬间爆炸出一团火焰,点燃了地面的枯枝烂叶。
我附身捡起一根燃烧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放到脚边,捆绑我脚踝的树藤仿佛受到惊吓的蚯蚓,立即缩入泥土之中。
然而我刚刚站定,就感觉头顶一股劲风铺面,一个巨大的影子轰然落下,轰隆一声,将我点燃的火焰拍灭,一瞬间烟尘弥漫,我透过烟尘,却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如同两盏钢铁灯笼。
我与那双金色的眼睛对视了五秒,心脏狂跳不已,我所在的位置距离山洞不过百米,不料这条走蛟竟然会出现在此地,想必我听到的女子之声和白色身影是一个诱饵,将我引入这个法阵之中,而走蛟就在法阵内埋伏。
我到底还是大意了,虽不知晓到底是谁布下的陷阱,但是我此刻只能孤身一人面对恐怖的走蛟。
大脑飞速转动过后,我转身迈开步子就跑。
四周薄雾弥漫,我分辨不清方向,只是埋头逃命,伴随着我的脚步,两旁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不断左右查看,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突然我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还未等我爬起来,我听见耳边忽然想起一阵女子的轻哼,婉转悠扬。
我一个激灵爬起来,忽然发现我周围出现了六个洁白如玉的女子,不过我腰间高,每一个都被银色的光包裹,她们从头到尾都是如同白玉一般的颜色,甚至连眼睛头发也是,就好像是玉雕而成,六个女子手拉这手围着我转圈,口中轻轻哼唱,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气氛诡异地让人胆寒,此时再不施术,我怕是小命难保,我高举起法杖,口中高声喝咒,接着将法杖狠狠击向地面,一道退邪神光如旭日东升,光芒迅速向四周扩散,然而光芒在即将接触到女子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之阻挡,化为乌有。
“你们想干什么?”我高声问道。同时,我举起法杖狠狠地砸向其中一个女子,和退邪神光术遭受的阻拦一样,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弹了回去。
随着女子的舞蹈和轻哼,我感受到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波动,整个人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过了不到十秒,我脚下的地面陡然下陷,瞬间我就掉落了下去。
第九十一章 走蛟本意龙冢口,木魅惨死显恶性()
在我下落的一瞬间,我以为又会是某种无止无尽的深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不过三四秒,我便直愣愣地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好在我身下垫的是厚厚的一层沙。
我吐出满嘴的细沙,疼得直哼哼,而后艰难地爬起来,环顾四周。然而除了我头顶投射而下的那一抹光,四周是一片黑暗。我俯身抓了一把沙,在手中揉搓,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充满了历史的沉积,看来我脚下这个地方有些年头了。
我虽然此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我明白过来那六个女子施展的法术,将我送到了这个地方,那么她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擦亮法杖的晶石,朝前方缓步走去,周围的黑暗犹如无底洞,吞噬了试图向远处延伸的光,借着晶石的光芒,我看到不远处有点点光亮闪烁,就像是夜空的繁星,我怀着好奇尝试着走近了看,随着距离接近,突然我浑身定住了,就好像被从头到脚倒了一盆冷水,身子僵硬地如同石块。
我看到了什么?
鳞片!反射光芒的是乌黑的鳞片!
突然,两盏金色的光在黑暗中陡然亮起,而这两盏灯距离我不过五米。
刹那间,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走蛟!那个白天袭击我们的走蛟!那个刚才拍散我火焰的走蛟!
那一双金色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剑刃,狠狠地刺向我,锐利冰冷。
我被震得动弹不得,呆愣了半晌,本能地撒腿就跑。这条走蛟,我们七个人合力都没能击败他,就凭我一个人,识相的溜之大吉吧。
“站住!”一个低沉沙哑的女性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连头也没有回,结果话音刚落,我就一头撞在了一堵坚硬冰冷的墙上,我定睛一瞧,好家伙,一层层乌漆墨黑的鳞片,吓得我直冒冷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站住,你逃不出去的。”
我感受到一股灼热的鼻息冲击着我的后脑,吓得的两腿直打摆子,却根本没有勇气回头。
“转过来!”声音威严而冰冷。
我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除非身体里的孙师叔祖出来救场,否则,我只有成为走蛟的口中餐。所以我不敢不从,慢慢转过身子,冷汗从我的后脑勺沿着脊梁骨缓缓滑落,直到裤腰,我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在真正面对走蛟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远比精水凶鱼更加恐怖的气势,甚至直逼那虚境守门人山羯,要知道当初的山羯可是一条蛟龙牺牲自己的肉体才将之封印的,蛟龙可还是龙之中级别最低的,甚至只能算是个半成品,但是不论如何,那都是极其接近真龙的存在,可见那山羯有多么强大。
而我眼前的这条走蛟气势竟然直逼山羯!这样的存在竟还没有飞升渡劫,也不知是时机未到还是其他原因。
走蛟盯着我,我也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只不过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师兄之前被她的目光所迷惑,我生怕自己也会不知不觉陷入其中,但是我却不敢动弹。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你是被他选中的人?”走蛟冷冰冰地说道。
“他、他是谁?”我呼吸变得粗重,低声下气地问道。
“你的血是他的,我记得六十年前有一个人和你一样,但是你比他懦弱太多了!”走蛟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鄙夷和遗憾。
我的血?难道这个他是指封印山羯的蛟龙?也就是说那条死去的蛟龙与我眼前的走蛟是旧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走蛟不会把我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的情绪开始慢慢恢复平静,胆子也大了几分,于是壮着胆子问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干什么?”
“没错,在林子里和你遭遇之后我才发现你,便命木魅将你送到这里,这里是龙冢,也是龙脉的入口,因为你拥有龙血,能够安然无恙地进入龙脉之中,我要你去里面找一个人回来。”走蛟缓慢而有力地说道,语气坚定不容人拒绝,他这句话的信息量大得让我呆愣了半天。
木魅?就是那六个白玉般的女子?师门古籍确有记载,我也看到过,木魅也是草木成精,不同于林雅的是,她们乃是草木成精分离出来的灵体,并无实体可言,其外貌、能力亦不一而足,千差万别,难以辨别。不过能够养育出六个或许更多的木魅,可见这里确实是一处人杰地灵的龙脉之地。
这天下有四脉,天地二脉自开天辟地之时便生,支撑着天地及万物生灵,乃是基脉,此外万物有灵而生灵脉,灵脉一如天脉一般虚无缥缈,却与万物魂魄与灵智息息相关,龙脉则是真龙之气所化,素来是历朝历代的根基,至于其中关联不得而知,但确实影响着我们所有人,有人说万物炁场运势便与龙脉有关,却一直没有得到过证实。
关于龙脉,传闻在洪荒时代,也是我古术一脉起源之时,真龙遨游于世间,几乎随处可见,真龙其实并非长命百岁,其也有寿命,在真龙寿终之际,他们会选择一处灵气充裕之地,作为自己的陵墓,在其中等待归去,这个地方便是龙冢,随着时代变迁,无数真龙的遗骸遍布于九州大地,真龙之气随其血肉融入土地,无数龙冢蔓延而开的龙气逐渐连结,最终化作龙脉。随着时光流逝,无数古老的龙冢已然化作尘埃不复存在,因为龙冢本身就是龙脉的一部分,亦是超乎洞天福地一般的存在,所以也是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而走蛟所说这里是龙冢,那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任何龙脉的气息?至少我在地面上还一度能够感受到,然而到了地下,我竟然连半点龙脉之气也感受不到。这是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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