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师祖?
我急忙把手上的煎饼往袋子里一塞,扔给张驰。一边在衣服上蹭着手上的油渍,一边急匆匆往外面走。
云师叔瞧见我惊慌的模样,笑着说:“别慌,也不是急事。”
他的话一出口,我才平静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跟随云师叔沿着旋转阶梯上到上方的平台上,这里有三条向不同方向延伸的路,我们走的是中间一条,路程并不长,但是一路上,我看到两边有交错的道路分布,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们来到师祖的卧房门前,普普通通的屋子,几乎与我们居住的木屋一样。
门敞开着,云师叔让我自己进去,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我犹豫了一番,就抬腿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师祖的声音:“进来吧。”
于是我就走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简陋的灶台,上面还放着没洗过的碗筷,还有一股饭烧糊的味道,旁边就是餐桌。
没瞧见师祖,我就往里屋走,穿过一个走廊就来到了一间很大的屋子,右侧的墙是窗,正对我的一整面墙是一个高大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籍,左侧的墙上则挂着一张硕大的牛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仔细一瞧竟然都是人名,呈倒树状排列,我没敢仔细看,因为师祖就坐在那张牛皮纸的前面,正一手拿着毛笔抬头笑眯眯地瞧我,师父也在,正坐在师祖书桌边捣鼓自己的旱烟锅。
瞧见这副情形,我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师祖拿起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给我,然后让我坐在师父的旁边。
待我坐下,师祖才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就像一个平平常常的邻家老爷爷,对我说道:“云翼,师祖的屋子进来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也不用敲门,门开着,自己进来便是。”
我端端正正地做着,忙不迭点头应承,毕竟从未来过师祖的卧房,难免有些紧张。
师祖则接着和颜悦色地说道:“云翼,你来到师门这么久,师祖也没好好跟你聊过。你的一些事情,虽然听柽儿提过,但是不多,所以今天我们就唠唠家常,你也别太拘谨,跟你师父怎么聊的,你就怎么跟师祖聊。”
师祖面色慈善和蔼,笑得很淡然,然而我还是忍不住紧张,就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师祖放松地靠在椅子里,开始问起了我自出生以来经历的一些事,师父偶尔会插几句补充一下,不过大抵还是我和师祖在对话,师祖很少会对那些事做出评价或者解释,只是好像一个听众在一旁静静地聆听我的叙述,说完后,他会点点头,算作回应,有时也会默不作声,好似在思考,然后就一笔带过,接着问后面的事。
直到最后我说起了在地脉之域的遭遇,师祖的脸色才认真起来,我并没有隐瞒我们遇到蓐收的事情,师祖难得地对我说道:“蓐收于土位,乃是秋神,生性温和善良,而且善预知,只不过不爱干涉俗世,所以百年不得一见,云翼你能够得见,一来是孙师兄将方法传递给了你,二来你本命格特殊,蓐收有意相助,倒也是情理之中。”
我接着问道:“那禺疆呢?一开始应招不来,后面却又不请自来,借故将我们掳去,却又帮我们抵达了地脉祖灵,实在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师祖笑了笑说:“禺疆本来就不会应招而来,是师叔通过气后方才同意相助,至于后面怎么帮,禺疆向来生性多变,倒也符合他的性格,结局终归是好的,目的也达到了。”
“师…;…;叔?”听到从师祖口中冒出师叔二字,我先是一愣。
师祖抚着胡须哈哈笑起来,道:“你不会以为我是瀛洲古术一脉辈分最大的吧?论年纪,虽然我年近百岁,但是比我大的可还有四人,论辈分,那也有数人比我大,我都得称一声师叔呢。”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师祖竟然已经年近百岁!可是如今看来还是精气神十足,倒像是只有六七十岁,更不要说那几个比师祖年纪还大的老家伙了。反而辈分这个还好理解,毕竟在老家我还要叫比我小一两岁的孩子叔叔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师父都六十多了,师祖可不得有那个年纪了吗?
关于地脉之域的经历,我们聊得时间最长,汝水之主之死,蜚得以解封,神秘人物偷袭,以及背后操纵之人,师祖都做了一定的猜测,特别是背后操纵之人,师祖虽然说不能够完全确定,但是从他的眼神我就可以看出,此人**不离十就是吴哲,或者是万法教的核心领袖,至于偷袭之人师祖则拿捏不准,只是推测解开蜚封印的应该就是那个偷袭之人,而这个解开封印之人不太可能是万法教,反而有可能是几大地脉守护门派的弟子,毕竟吴哲还没有那本事将手下送到地脉之域。
除此以外,师祖也道出了自己的担忧,别看蓬莱、瀛洲、方丈、昆仑等这样的地脉守护门派一个个借助地脉发展地无比强大神秘,然而内部也有各种问题,所以他担心吴哲会从中寻找突破,从而入侵地脉。
对于师祖的推测,我还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明年的山门大会,如何守护地脉、告诫和警示其他门派才是师祖最主要的目的。
我无意间问起目前地脉之域的情况,师祖明白我心中的担忧,说在几位掌教以及守门人的联合出手下出口已经被打通,所以出入已经畅通无阻,现在有更多的守门人介入其中,毕竟虚空之境魔物入侵,数量可不是一星半点,我们所在的战场也只是一隅之地。
我则更担心虚空的入口还在,师祖补充说:“即使以秦冕目前的实力,都还不足以维持一个虚空裂缝,所以不会长久留存。”
师父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对我说道:“你呀,这种事自有我们去操心,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师祖听见师父教训我,笑着说:“有责任有担当是好事,不过力不能及之事过问可以,但不要太过操心,不然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我也知晓这些事师父师祖自会处理,也只是好奇一问罢了,不然压在心里多难受,于是就呵呵笑着,连连点头。
末了,师祖方才问起:“云翼,孙师兄神识回归可有传你一个符阵?”
听闻,就连师父也是神情一肃,我急忙点头说:“是的,这是什么术法?感觉十分古老恐怖。”
师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说道:“你知晓便好,现在还不是时候,切记不可试图参悟此符阵,这是大忌!”
师祖一脸的严肃吓了我一条,一头雾水地点头应承,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了一丝猜测,只不过这个猜测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有些胆战心惊。
我们这一聊就是整整一个下午,眼看着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师祖站起身,直了直腰,说:“云翼,走吧,还有一人你也几天不见了,带你去看看。”
第八十五章 书山有路勤为径()
师祖一提,我便知道他说的是林雅,我顿时激动起来,以为林雅恢复了记忆,师父不是说师祖也没招么?
这般想着,我忍不住观察起师祖的表情来,然而师祖的脸上除了波澜不惊的平静之外,别无其他情感,我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师祖的注意,他瞧了我一眼,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淡淡一笑,说:“花妖的记忆没有恢复,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她的神识只是被截断,并没有丧失,所以还是有希望恢复,倘若被地脉祖灵夺去,只怕很难恢复了。”
师祖说着话,带着我沿着一条斜向上延伸的枝干行进,一路上到了地脉祖灵的树冠,在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地面上篆刻着一个半指深的图形,放眼一瞧,好似一个巨大的符阵,凹槽内似乎还镶嵌着一种透明的物质。
而在平台中心,林雅盘腿而坐,胸口有规律的起伏,做着吐纳,而她背后的翅膀忽隐忽现,好似脉动一般。
她没有察觉到我们,我们也没急着打断她,我回头问道:“这是…;…;”
师祖也驻足于平台边缘,说:“这里是观星台,这个符阵自师门创立以来就已经存在,能够吸取星辰之力灌溉下方的地脉,在此地吞吐修行,有助于参悟大道至理,我曾传授花妖一段心诀,用于消磨戾气,如今还留存于其脑海。神识截断,并非只有坏处,至少让她内心的杂念尽数消除,能达到空灵之境来修习,只有达到那样的心境方能承受星辰之力的洗刷,短短几日,见效奇大。”
我知道,所谓星辰之力就是天脉的一种形式,天脉虚无缥缈,但是若能得一丝一毫,对于修为精进大有益处。
瞧见林雅如此专注地修炼,我并不像打扰她,师祖能够如此重视已经让我感激不尽。
于是我转头问师祖:“那有没有办法帮助她恢复被截断的神识?”
师祖捻着胡须点点头,说:“这世间有一奇物,名曰子午参,将之熬炼成丹药服用,可以让她恢复,只不过…;…;”
师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东西乃是传说之物,当初一卷师门前辈的记载中寥寥几字提到,并无典籍记载,更无外形图画描述,至于何处寻找,也无从得知。”
原本燃起一丝希望的我顿时又感到一阵迷茫。
这时师父插话道:“师父,方丈传承正统医字脉,历来以药草丹药见长,或许他们会知晓一二。”
师祖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只不过方丈之人不谙世事,只是不知收到邀请函后掌门姜厶明年是否会到场,毕竟上一次前代掌门就只派了两个长老前来。”
师祖说完,又转向我问:“云翼,你要不要去聊几句?”
我摆摆手说:“算了,不打搅她修行。”
师祖点点头,便带我们回去。
天色渐暗,我就没有再逗留,不过师父还要和师祖商讨一些事宜,所以我就先行离去。
临走前,师祖叫住我,递给我一块玉牌说:“云翼,这段时间除了寻常课习外读转魔金诀,有这块玉符你可以自由出入,其他书籍典藏也可以多多研读,很多都是师门前辈留下的术法感悟,对你大有帮助。”
我收起玉符,朝师祖行了礼,然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做完早课,我便拿着于地脉祖灵内部深处,只有一个出入口,我光从平台入口沿着阶梯往下就走了十来分钟,一抬头看到门口上方镶嵌着一块晶石,就知道这也是一种门禁,不过我有师祖给的玉符,所以进入其中畅通无阻。
刚一踏入,我就傻眼了。
&n以说是师门面积最大的建筑,直径二三十米的圆柱形构造,顶部足有五十多米高,沿着墙壁就是直通顶部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书,而中间也摆放着十来个两人高的书架,一根直径五六米的柱子屹立中心处,被无数的书包围着,简直比大型图书馆还要气派百倍,每一个书架上都挂着油灯,一竖排十余盏,将整个空间照的透亮。
这里面的藏书根本无法计算,少说也得上十万吧。
我在里面转了一圈,感觉有些混乱,这么多书,我怎么找到转魔金诀?
正在我苦思之余,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你就是天一的徒孙吧?”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瞧,看到一位形如枯槁的老者站在我面前,面部毛发浓密,几乎挡住了嘴巴,不过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特别是那一双半闭着的眼睛,晶晶亮。
我定了定心神,想来此前辈,于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我叫林云翼,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者有点驼背,背着手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说:“魏城…;…;算起来是你师祖的师叔呢。”
魏城!
乍一听这个名字,我顿时就一战,当初在地脉之域就早有耳闻,此人可是守门人中最德高望重、修为最高之人,怎么不在地脉之域,反而跑这?
瞧见我的表情,老者呵呵一笑,说:“看样子你听说过我啊?是不是在想好端端的守门人不做怎么来这儿做图书馆馆长来了?”
被他一语道破,我尴尬无比,又摸不清这个老者的性子,只好拱手说:“太师叔祖,弟子不敢不尊,只是心中确实诧异。”
老者摆了摆手说:“唉!别叫那么麻烦,叫我魏老就好。守门人是份苦差事,我年纪大了,疲于奔波,所以还是找个安静闲适的活计,得个清闲。”
乍一看魏老与师祖年纪相仿,但是论精气神,师祖却比他精神百倍,手脚也灵活得多,那是经由地脉洗刷带来的延年益寿的效果,而魏老,几乎是半截入土的模样,可见他应该没有融入地脉之中,能够活到这个年纪,真真是长寿。
魏老瞧见我发愣,接着问我:“你要找什么书?”
我回过神来,急忙告诉他。
魏老点点头,走到一个书架边,掏出一张符纸,口念咒诀,接着把符纸往书架上一拍,只见整个书架一震,一本破旧的线装书就从上面三米多高的位置掉落下来,魏老伸手接住,然后递交给我,说:“这里的书,你够得到的,可以先看,等你吃透了这些书,再读上面的,越往上的书越难懂,其中蕴含的大道也越深刻,当年璟天用了足足五年才把这里一半的书通读,至于参透多少就不好说了。”
魏老说完这段话,转身就离开了,就连怎么拿到上面的书的方法也没告诉我,只不过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给我施加压力,还拿孙师叔祖来举例子。
不过底下的也够我看个一年半载,我也就没当回事。
转魔金诀就是我够不到的书籍,我翻开来读了几段,都是复杂难懂的文言文,不过每一页都夹着一页注解,用的也是文言文,所以事实上,整本书看着厚,其实不过七八十页。
这一个早上,我都在研读这本书,我惊奇地发现,这里面的注解异常简洁易懂,将其中的各种理论完美地用简单的文言文解释,只要稍微懂一点,就能够看明白,并且增加了详细的个人见解,使得我仅仅读了十几页,就如醍醐灌顶。
转魔金诀中,有一部分咒诀,写注解的人专门做了归纳,将之整合成一段繁长口诀,我草草读了几遍,并根据注解来感悟其中的道理,渐渐的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不过只是转瞬即逝。
难道说这段咒诀引起了体内魔心血印的反应?
我不禁兴奋起来,毫无疑问,我若是能够参透这段咒诀,那么我或许可以控制魔心血印,甚至将之为我所用。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跟随师父修炼学习术法,我其余时间都读转魔金诀,闲暇之余,我还会阅览其他书籍,我发现其中有很多是市面上得以见到的古籍名著,很多是手写抄录搞,几乎每一本书都有各种各样的注解以纸张的方式夹在其中,有的书我看着无聊,就草草浏览了一遍。
除此之外我发现其中做注解最多的笔迹,就属于注释转魔金诀的那个人,几乎每一本书都有,一开始我只以为此人可能是太师祖,也可能是师祖前一辈或者其他人,毕竟能够写出这么简单易懂的文言文,应该是明清时代的人,直到我看到一本无名的书,其中对师门的术法以及上古术巫一脉做了详细的记载、解释和归纳,仅仅是这么一本书,就让我明白了古术一脉的历史渊源以及发展史。
这是唯一一本没有任何注解的书,因为里面已经用无比简洁明了的字眼阐述了内容,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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