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之中若想看清对方实在太难,迅猛的突然袭击几乎就是在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然而此时就好像一切不曾发生过一般陷入了寂静之中,只剩下旱魃与蜚交手时不时传来的吼声以及我粗重的呼吸声。
在那一刻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甚至连遭遇旱魃都不曾有如此紧张,却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一个家伙我第一次有一种巨大的紧迫感步步逼来。
并不是我不怕旱魃,相反在旱魃和蜚面前,恐惧主导了一切,然而此时对方的修为似乎与我相差无几,反而让我无比紧张。
我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使之平稳,两手紧紧握着龙泉剑和法杖,慢慢地在其中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而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两耳之上,这几乎是人在黑暗中的一种本能,在这一刻我的警觉性提升到了巅峰。
然而,一秒、两秒…;…;十秒…;…;一分钟,那个人就好似幻觉一般失去了踪影。
到底是什么人,不但有能力在蜚的黑雾之中穿梭自如,而且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这里,对我发动攻击。
若说那旱魃对我带有一丝仇怨还可以理解,只是在这地脉之域中,难道还有其他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蓬莱的守门人?不可能。师门的守门人就更不可能了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一分神,突然,黑暗中就有一道寒芒乍现,笔直朝我射来。
在这黑雾之中即使蜚聚力对抗旱魃,收回了一部分,但是可视范围依旧不足一米,当看到寒芒之时,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抬剑来挡。
当一声脆响,射来之物被我给格挡开去,我这才看清此物竟是一把碎石削磨而成的粗陋石刃,尖端锋利,而削砍的痕迹十分明显,似乎是临时赶制出来。
“什么人!”我大吼了一声,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对方似乎根本就不打算露面,在我一声落下,又是一道寒光逼近,我此时有了准备,龙泉剑一抬,将石刃再一次挡开。
接着,我便开始缓慢挪动步子,改变自己的位置,虽然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方法确定我的位置,但是几次袭击还是可以确定对方能够感知到我的存在,甚至精确地瞄准我的方位,敌在暗我在明,所以还是要让自己移动起来,好应对任何方向袭来的攻击。
我并不是不想用守护符阵或者铁壁符阵将自己保护起来,但是一开始遭遇黑雾瞬间的崩塌,让我知道在这其中想要施展这种保护性的法门根本无效。
蓐收附加在我周身的微芒经久不衰,倒是十分厉害的法门,只不过只能针对蜚的黑雾,并不能抵挡冷兵器。
我挪动了几步,突然感觉背后警兆突起,猛地转身,然而当我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晚了,左肩猛地一震,立即传来一阵剧痛,我伸手摸去,只感觉一片温热粘稠,伴随着阵阵刺痛,流血了。
我摸到了一块硬质的物体,用两指夹住咬牙拔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一根拇指粗的木楔。
我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敢不敢出来单挑!躲在暗处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我顿时无比恼怒,朝前方猛挥了几剑,当然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意,然而这一冲动的行为立即暴露了我的漏洞,刚意识到要收敛情绪,背脊就是一震,紧接着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反手去摸,却根本摸不到。
剧烈的疼痛让我直冒冷汗。
阴险啊!
我朝前疾奔了几步,摸到了一块半人高岩石,当即半蹲下着背靠岩石,不顾背后的剧痛,保持警戒。
对方似乎在玩我,两道伤口传来的剧痛让我呲牙咧嘴,然而我却对对方半点法子也没有,或许用流火游蛇术能够在我周围筑起一道无人可近的火墙,但是施术需要时间,而且对方完全可以在火焰范围之外攻击我。
我顿时有种有力无处使的乏力感。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从黑雾中跃出,出现在我跟前,看到两人周身的微芒,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林雅瞧见我急忙上前关切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突然就听到你的惨叫,哎呀!你流血了!”
林雅说着就要给我止血,我拦住她小声说:“小心,有人借着黑雾偷袭我!应该就在附近!我没事,受了点小伤。”
说罢,林雅杏眼一瞪,猛地站起身,在空中嗅了嗅,紧接着对张驰说:“照顾好他!”说罢,她就朝前方一跃,消失在黑雾之中。
张驰施术脱力,还未恢复,但还是往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
渐渐地我感觉有些冷,开始浑身颤抖起来,本能地裹紧了衣服。
就在这时,我听到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听声音感觉有些耳熟,过了半分钟,林雅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满脸懊恼地说道:“差点就抓住了他,这家伙跟泥鳅一样!不过被我甩了一鞭子,估计好不到哪儿去…;…;”
话说到一半,林雅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连忙来到我跟前:“林云翼,你怎么了?啊!中毒了!”
张驰肥硕的身子一震,回过头来:“啊,中毒!”
我此时意识有些模糊,身子一抽,颤颤巍巍地说道:“冷!”
林雅看到我的状况不太乐观,紧皱着眉头,双手结印,在我心口两侧各拍一下,接着撕开我左肩的衣服,捏住伤口为我吮吸毒液。
当她柔软的薄唇接触到我的皮肤时,一股悸动倏然袭上心头,原本有些恍惚的意识一瞬间就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声:“嘎嘎嘎!白瞎了蓐收那妮子的驱毒汤,行气排毒啊傻帽!嘶嘶嘶,不过要是有个漂亮妹子帮我…;…;啧啧,中再厉害的毒我也愿意!”
第七十八章 不请自来怪乌鸦()
这声音好像一个老头,配上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的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虽然意识模糊,但并没有完全丧失,上面传来的声音每一句我都听在耳中,他说蓐收的汤有解毒功效,而我只要运气应该就能消除此刻侵入体内的剧毒。
可是…;…;气怎么运?
林雅当然也听到了,她一口吐掉口中的积血,二话不说就把我拉起来,当看到我背后的时候,我听见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我后背的伤很严重吗?
摸不到看不见的伤我自然不知晓情况。
林雅毫不犹豫地将钉在我背部的楔子拔出来,此时我几乎感受不到疼痛,只感觉有热流浸湿了我的衣服,是血吧。
暗中偷袭我的人虽然不与我正面交手,但是出手还是十分狠辣,不知道石刃上是否带有毒,但是木楔上的确是涂了剧毒,对方想在悄无声息之中置我于死地。幸亏林雅有那闻味辩位的本事,虽然我也是第一次知晓,不过想想,她是妖构造应该与人不同。对方中了林雅一鞭,就算是皮糙肉厚的地魈也得开花,估计那人不会好到那里去。
林雅拔出楔子后,一连在我后背拍了四掌,每一掌都带着温润的气息涌入我体内,让我逐渐冰冷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就好似一股清泉注入了即将滞留的死水。原本冰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而与此同时,我感觉体内另外一股清流开始活跃起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清晨脾胃困乏之时,喝了一碗温水,瞬间浑身就通畅了,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精神迅速恢复,而同时在我腹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淤积,让人有些反胃。
短短十几秒,我感觉胃部一阵痉挛,随即吐出了一口浓黑色的粘稠液体,紧接着我瞬间就清醒过来,这些就是淤积在我体内的毒液!
我捏了捏拳头,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渐渐恢复,于是慢慢站起来寻找刚才声音的来源。
林雅和张驰也在寻找,然而就算是林雅,也似乎不能辨别对方的位置。
在这黑雾之中,能够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显然目能视物,而且不受那黑雾侵蚀,甚至直接用蓐收那妮子来称呼秋神蓐收,绝对是某位了不得的高人。
只是那奇怪的声音总是让人心中诧异,怎么说呢,就像学人话的八哥!
“别找了!看热闹也看够了,差不多该办正事了!”那家伙说完,又嘎嘎笑了几声。
随后,我听到翅膀拍击的声音,紧接着凭空升腾起一股猛烈的飓风,好似十级的台风,几乎要将整片林地掀飞了去。
我甚至差一点就跌了一跟头,紧接着让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黑雾就好似风中炊烟,在飓风下直接烟消云散了去。
视线陡然开阔,我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一个人,一抬头却发现在我头顶的树枝上蹲伏着一只大如脸盆漆黑如炭的乌鸦,有着宛如翡翠一般的碧绿眼睛,在黑色的衬托下无比耀眼。
瞧见我一脸惊讶地瞪着它,它瞥了我一眼,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鸟吗?”
当这只硕大的乌鸦突然开口,我整个人都蒙圈了,这乌鸦成精了!
短暂的愣神,我突然想起来张师兄提到过,禺疆就是一乌鸦成精,难道说我面前这只硕大的乌鸦就是风神禺疆!
不是请守护灵失败了吗?为什么禺疆还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总不会是为了看热闹吧?
可是张师兄不是说禺疆生性狡猾多变,怎么会如此好心,虽然这乌鸦说话语调阴阳怪气,但是所言之语名正理顺,不像用心险恶。
禺疆见我发愣,也不再搭理我,又接着拍了一下翅膀,羽翼之中鼓动成风,再次吹向黑雾,这些黑雾遭遇了禺疆鼓动而出的劲风之后,立即烟消云散,说起来慢,实际上只是短短几秒钟,黑雾就彻底消散了去,显露出在其中纠缠的旱魃和蜚来。
此时我才看到蜚的本体,就是一头直立而起的老牛,体型硕大,足足有三层楼高,通体漆黑枯瘦,好似那干尸的皮肉,却又一丝丝黑气在其中萦绕,向外扩散,只不过遭遇了禺疆的劲风,刚扩散而出就消散了去,头是没有皮肉的骷髅牛头,衔着独眼,双脚牛蹄形,而前肢则是锋利无比的利爪,同样没有皮肉,白骨森森,尾巴竟然就是刚才袭击我的那条白骨巨蛇,不住地游动着,好似拥有自我意识,不过此时正被旱魃捏在手里,拼命扭曲着。
蜚似乎并不惧怕旱魃周身的灼热,一只手死死捏着旱魃的身子,坚硬锐利的爪子划过旱魃的皮肤发出咯咯的尖锐声音,听的人耳朵难受。
两者互相纠缠在一起,几乎是难解难分,然而当蜚的黑雾被驱散之后,我发现蜚的力量陡然一松,旱魃见机陡然发力,挣脱蜚的利爪,紧接着一个过肩摔将相当于自己四五倍身高的蜚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而后旱魃猛地一跳,在空中骤然发力,如泰山压顶一般朝蜚狠狠踩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黑影倏然出现在旱魃头顶,双脚一抓,旱魃顿时就卸了力,身子一软,随即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绝望地嚎叫道:“什么鸟货!乘人之危!有种等我力量恢复,再大战三百回合!”说着,旱魃想要挣扎,却好似被某种力量束缚,连头都抬不起来。
“嘎嘎,我傻呀,有着便宜不赚,干嘛等你恢复?区区一个灵体,就别做抵抗了,旱魃之躯还让我忌惮几分,没了那钢筋铁骨,也就是一魂魄罢了,正好当我的食物,赶了老远,正饿着呢!”禺疆语毕,张开鸟喙,往旱魃头顶滴了一滴涎水,只见旱魃的灵魄如同烧化的铁块,骤然溶解。
禺疆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旱魃融化的灵魄瞬间就化作两条细线流入那黑色鸟喙上的孔洞之中。
显得如此轻描淡写。
禺疆露出一脸迷醉的神情,碧绿的眼珠滴溜溜地打转,然后,它将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蜚上,扑腾着翅膀落到蜚的犄角上。
此刻的蜚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一动都不敢动,原本冰冷无情的眼珠子竟然流露出一丝惊恐的情绪来。
禺疆虽然比寻常乌鸦大了一号,但是停在蜚的犄角上,就像牛背上的麻雀,它蹦跶着跳到蜚的鼻尖,然后嘎嘎笑着说:“好不容易被解除封印,获得自由,就不要到处惹祸,安安分分地多好,本来我是不想管的,但是受人所托,也是职责所在。”
说罢,禺疆往下一跳,落到了蜚口中的眼睛上,在这一刻,蜚终于开始绝望,奋力挣扎起来,那蛇头高高抬起,张开血盆大口,路出尖锐狭长的利齿,朝禺疆咬了下去,然而禺疆无比轻巧地躲开了去,接着朝蜚的眼睛猛地一啄,瞬间就有黑色的汁液迸射而出,蜚顿时发出痛苦不堪的哀嚎声。
禺疆不停地啄食这蜚的眼睛,比禺疆打出足足三四倍的巨眼不到一分钟,就被禺疆啄食一空,而它脚下的蜚早已经不再动弹,浑身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糜烂,化作了一滩散发出恶臭的烂肉。
或许在两者遭遇之前,他们都有与禺疆一搏的能力,甚至联合之后能够让禺疆吃不少苦头,然而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禺疆的出现恰到时机,正是两者互相消耗到一定程度,力量大减之际,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们根本不敌的旱魃和蜚收入腹中。
当然我并不是怜悯这两者,只不过感叹这世间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弱者只有联合,方能够寻得生存的机会,我们团结了,但是旱魃和蜚呢?或许他们只以为自己便是那强者吧。
鹬蚌相争,渔翁也不是我们,而是禺疆。
就在这时,张师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询问我们情况,而在他身后,我看到了钱老以及另外五位师门的守门人,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也抵达了此地。
终于见到师门的几位守门人,我心中十分激动,在他们身后,蓬莱剩下的守门人也扶着虚弱的鲁老走上前来,鲁老胸前有一大块血渍,将洁白的外衣晕染,不知道他吐了多少血。
钱老看到我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我们得到了蓐收的帮助,十分惊讶,急忙询问我们是如何遇到蓐收的,我将经过大致与他讲起,当他问起我还能否记得敲门的技巧时,我已然记不得了。
钱老露出了一丝遗憾,说那蓐收百余年不曾与各派守门人沟通,几乎是无人问津,就连敲门的技法从孙璟天师叔祖开始就已经失传,我能够与之相遇真是罕有的机缘。
听他这么说,我才明白过来,只怕是孙璟天的意识影响到了我,我才能够在无意识中敲对了门。
孙璟天师叔祖自从意识被封印以来,就不曾与我产生交流,不知道此时突然的意识感染意味着什么。
在对话中,我才得知钱老他们在太山另一头遭遇了旱魃,几番恶斗之后,得知这边的蜚与蓬莱的守门人交上了手,便用计将旱魃引诱至此。
原来这一切是他们计划好的,而我只不过是起了助推的作用,我竟然还自鸣得意了许久,却不曾想过旱魃是如何到达此处的,若不是两方守门人在此间周旋,运筹帷幄,恐怕我们此时已然身死魂消了。
我知道蓬莱守门人中,有三人遇害,更不知师门守门人中是否有损伤,如今的结局,是他们用性命铺就的,我又怎能自鸣得意呢?
我们还不曾与师门的守门人打过照面,此时相见,自然是一番交谈,然而说了没一会儿,我突然被人揪住了衣领,一个蓬莱的守门人恶狠狠地瞪着我问道:“是你杀了王参?”
什么!?
第七十九章 无理要求强掳人()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大脑还有一瞬的空白,然而明白过来的瞬间心中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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