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波澜不惊,但是眉头紧蹙,说道:“其实也很简单,目前云翼的意识还存在于他体内,只要把我的意识压下去就可以,我自有法子。”
师父脸色沉了下来,沉默了几分钟,然后点了点头。
我接着抱起怀中沉睡的小狐狸,说道:“这孩子是我女儿,杨念,她体内妖灵和远古妖气混杂,气息紊乱,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你得找人把她稳住气运,否则定会气乱冲门而亡,她是我这世间唯一的留念了。”
师父听罢瞪大了双眼,那惊讶之色比之前还更甚一分。但是随后他的脸色又刹那间阴沉下来,默然点头。
我不禁奇怪瞧见自己师叔,师父的心情应该是惊喜,可是他这一番表现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当初我甚至一位师父是孙璟天的儿子,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那么师父对孙璟天那纠结的情绪又是源自何处呢?
第二十章 望海望佛仙秘境()
从年纪看来,师父与孙璟天应该存在几年的交集,这其中的事我自然不知晓,不过两人的关系实在微妙,让人很难在其中自处。
简单的交谈过后,两个人就不在说话了,没过多久宗事局和普陀山的人到达了现场,接替了现场的交警们。
普陀山有两观一寺,望海观、望佛观、观音庙,别看道家道观占多数,影响力最大的还是鸿真大师所在的观音庙,通常三者同气连枝,行动也都会出力,这里有干爷爷这个望海观掌门在,大部分事情处理起来倒也不是很难,因为我是唯一的证人,就被宗事局的人叫去做了笔录,大致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而师父也直接透露出锦鼠会加入万法教这件事来,对方表示会立即同时上头,对锦鼠会多加监视。至于周犁,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已经被送往望海观治疗,所以后续的证词还是要向周犁索取。
林雅躲在一边自己处理着伤口,我用孙璟天的余光打量着她,她背后中了一,完全射入了林雅的背脊,我瞧见有绿色的汁液从她的伤口处流淌而出,几乎与林雅包裹自己的叶皮衣一个色调,很难让人察觉,这是林雅的血吗?
她取不到身体里的,也不去拜托医,不知从哪里摘来了一些药草,嚼碎了敷在背后的伤口处,疼得她呲牙咧嘴的,可是愣是每一个人上前询问情况,感觉她就像被遗忘的角落。
瞧见这样的场景我心中有一丝触动,可惜身子不由我自己控制,想上去帮忙也动不了啊!
小陈平躺在地,被盖上了白布,一丝丝血迹透过白布渗透而出,看得人心中悲戚。师父用宗事局的便携电话给孔岺通了话,那边孔岺也是悲痛万分,比起我们,他与小陈的关系更为密切,孔岺让师父处理了小陈的尸体后让人带回孔家,他要给小陈举行一个葬礼,好安葬,师父自然应承下来,把这件事交给了到场的医们。
小陈的葬礼我们是参加不了了,师父在电话里悼唁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像小陈这样的普通人无处不在,但是他们都是普普通通活在人潮之中的平凡人物,但是他们的平凡也是不知道多少修行者所向往的境界,而这样平凡之人的离去,也同样令人哀伤。
愿逝者安息
我们的伤势被处理之后,干爷爷把事物交由宗事局处理,带着我们前往望海观,在我要求下目前最为重要的是让我恢复意识以及让小狐狸转危为安,这两件事都需要紧急处理,所以我们马不停蹄地前往了望海观,跟随我们的还有普陀山的十一个僧道。
望海观坐落于普陀山东侧靠海的一处山坡之上,而相对的,望佛观与望海观背靠背,面向普陀山的观音庙。
路上师父问干爷爷鸿真大师的去向,干爷爷说:“鸿真归魂之后就云游去了,估计一年载不会回来,不过谁都知道他是去找方轩了。”
方轩失踪一直是我们心中的一块石头,最为关心的无疑是鸿真大师,鸿真大师座下弟子无数,然而唯一深得真传的却是这个入门没几年的双魂鬼灵,所以鸿真大师格外上心,可惜这个衣钵弟子竟然在太湖边失踪,使得我们的太湖之行遗留下了巨大的遗憾和败笔,其实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连自己也顾不过来。
望海观所在的是一个竹林密集的山丘,面向一望无际的东海,方圆十公里都是望海望佛两道观的山门,远远望去,就能够看见高大笔直,浓密如发的竹林深处有一片片若隐若现的建筑群坐落。
相比两座道观的隐秘,观音庙却是很高调地坐落在一片起伏不平的树林边,其后方的树林被砍伐一空,有无数工程车来来往往,还有高耸入云的大吊车在运作,看样子这边在搞大动工,不知道要建造什么东西。不过瞧见观音庙的僧人来来往往于工地之上,帮着搬运煮饭,看样子这个工程还是深的观音庙僧人的赞同呢。
我们来到山脚下的一片村落,规模并不大,往来其中的大部分是身着黑色白边道袍的道士,人们瞧见干爷爷走来,纷纷作揖行礼,十分恭敬。
一部分观音庙的僧人告辞离去,留下的都是望海望佛两观的道士。
我们急着赶路,干爷爷也不多做停留,径直穿过村子来到村后一处的泉眼,泉眼旁有一条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山路蜿蜒而上,上面长满了青苔,不知存在多久,视线沿着台阶往上延伸至五十多米处,就被浓密的雾霭阻挡。
干爷爷回头对我们说:“你们踩着我的脚印来走,不可走错,你们几个帮着指点一下。”
说罢,干爷爷就一路向上,头也不回地朝浓雾进发,我身边跟了一个满脸雀斑的小道士,年纪不大,他看了我一眼,声音平淡地说:“我跟在你后面,若有错会帮你纠正,自己注意就可。”
我们两人并排,整齐地陆续走上山路。
干爷爷每一步都颇有讲究,所踩的位置参差不齐,有时候甚至会后退一级,我知道这应该是守门的大阵,避免外人冒昧闯入山门,也能阻挡敌人入侵,需要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精心计算方能在其中走出一条路。
一开始的步子并不复杂,只是简单的左右变化,到了后来,就演变成复杂的罡步来,需要仔细踩踏,干爷爷也会在关键的地方提醒几句。
这对于我而言并不艰难,可怕的即时记忆跟着干爷爷走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不到小时,我眼前豁然开朗,就看见入口处坐落着一座高大的门牌,上面用我看不懂的文字撰写着三个字,一块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八卦台坐落于入口,随后放眼望去是连绵起伏的砖瓦建筑群,规模庞大,几乎全部隐藏在竹林之下,难怪从远处望来只是星星点点的建筑,感情全部被竹叶给遮挡了去。
“望佛观,小篆。”我抬头看着门牌念道。
哦!望佛观啊!不过用屁股想想也能猜到吧。
不过从这个位置来看,入口处面对着观音庙,那么我眼前的建筑群应该就是望佛观,而干爷爷所在的望海观则是在山坡的背面。
门口有两个青衣道人盘腿而坐,发现有人出现在入口,睁开眼睛望过来,那眼神宛如鹰眼,极其锐利,看得人一阵心悸。
当看到干爷爷的时候,两个人方才站起来,朝干爷爷微微行礼,然后又一次盘腿而坐,也不盘问,全程无对话。
干爷爷回礼之后,就带着我们径直上了望佛观,而跟着我们的道士也都纷纷各自散去。
望佛观就在八卦台背后,风格与其他建筑一模一样,但是更加气派高大一些,这里是干爷爷的师门,他自然驾轻就熟。
望佛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席地而五六十个小道士,而前方有一老道拿着线装书在讲课,倒是与儒家讲堂就几分相似,不过大堂供奉着三清像,有袅袅青烟升腾弥漫,仔细一嗅是檀香。
那个教书道士瞧见干爷爷,急忙迎了出来,干爷爷问他:“东峻,你们掌教吕同呢?”
“哦,掌教真人一早就出去了,没有回来过,应该是去钓鱼了。”老道士一边作揖一边回答道。
干爷爷嘟囔了一句:“又去钓鱼了?这老家伙真是闲的。”
然后他转身朝东面走去。
第二十一章 或人或妖不兼得()
望海望佛两观在创始人玄天子的时候只有一个望海观,后来后辈弟子发争夺掌门之位的事件,导致分家,因而一部分人离开山门创立了望佛观,望佛观原址并不在此地,而是南去十几里的一座山包之上。
后来两者重归于好,于是望佛观搬回这座叫做紫竹山的山丘,但是并没有合并,而是各自开立师门,沿袭至今。
干爷爷口中的吕同就是现任望海观的掌教真人,虽然他是掌教,但是他实际上是干爷爷望海观的弟子,论辈分,算是干爷爷的师弟。
紫竹山东侧是一片五十多米高的陡峭山坡,有一条木栈道辗转向下,两侧是密密麻麻的竹子,视线遮挡,看不到底下的景色,但是从坡顶我们就能够听到海浪拍打的哗哗声,声势浩大,震耳欲聋。我们沿着栈道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岩石海滩出现在眼前,巨大的海浪击打在岩石之上激起五六米的巨浪,气势惊人。
我看到不远处一块裸露的岩石之上,盘坐着一个青衣道人,头发黑白相间,看年纪比干爷爷小好几岁,手中拿着一杆粗糙的鱼竿,面对着惊涛骇浪,泰然自若地钓着鱼,而他身后放着一个竹篓,时而晃动一番,显然里面有他钓上来的成果。
这么大的海浪,鱼线被冲的四处乱晃,与本来就不多,让鱼上钩更难。
我们跟着干爷爷走上前去,这是我才惊奇地发现这个盘坐在浪涛之下的道人竟然滴水不沾,衣服头发完全是干的!
要知道,他所在的岩石正好延伸出海是最大的一块礁石,激起的浪花也是如同幕布,跟下瓢泼大雨似的,然而这个人愣是滴水不沾身,这得有多大的炁场啊!
就在我们走近的时候,只见这个道人手中鱼竿一动,随即他猛然一提,就看见鱼钩那头飞上来一条手掌大小的海鱼,径直准确地就落入了竹篓之中。而这个人鱼竿一甩,那鱼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就往远处飞去。
我定睛一瞧,顿时目瞪口呆,因为鱼线之上根本就没有鱼钩,只绑着一只又肥又可怜的虫子,难怪那海鱼被提上来的瞬间就脱离了鱼线,压根就没钩子嘛!
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好奇心乱窜,但是孙璟天控制着我,面如明镜,静如止水。
我们站在石滩边没有上前,干爷爷跃上礁石,两三下轻轻松松跳到吕同身边,伸手抖了抖他的竹篓说:“喝!收获挺不错,一会儿记得给我带几条!”
当干爷爷站在岩石上时,我看到他周身形成一股无形的场域,但凡海水落下,就如同滴落在透明玻璃上,根本近不得分。
我们离那边不远,虽然浪声滔天,但是还是听得清楚他们说话。
吕同转过头,一脸哀怨地望着干爷爷:“拿人家手软,我钓了一天才这么几条,你一下子又搜刮去一,亏不亏心呐!”
干爷爷没好气地说道:“山门外有邪物入侵你难道没察觉?那么重的妖气,你还有闲心在这儿钓鱼!”
吕同翻着白眼说道:“就是因为感觉到了,所以才在这儿钓鱼压压惊!再说了,那家伙是你的老对手,我去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干爷爷面色一沉道:“孟怀玉在给万法教办事!我当年与她有诺,二十年内互不再战,我不能违背,你若是在,她就没法脱身了。”
吕同猛然瞪大了双眼,盯着干爷爷天,结果最后蹦出来一句:“还有这事!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干爷爷被噎的脸色铁青,然后才说道:“别钓了,有事情找你帮忙。”
直到这时候,吕同方才回过身瞧我们,别看他年过百,倒是个标准的娃娃脸,给人一种童心未泯的感觉,其实从刚才的对话我就听出来了,是个挺有趣的人。
他微微一顿,一收鱼竿,将那只虫子放回口袋中,然后提着竹篓,轻巧一跃,落到我们面前,指着我对干爷爷说道:“吴师兄,你不会指他的情况吧,这我可解决不了,他身体里那家伙比我厉害多了。”
我急忙说道:“不是,是我女儿!”
我和孙璟天此刻心中焦急,孙璟天自然能够瞧出吕同的特别之处,自然知道是找到了行家了,但是我却不行。
我急忙掀开衣服,把小狐狸捧到吕同跟前,给他瞧。
干爷爷也在一旁说道:“这一带,就属你对妖物通晓最多,你给看看小狐妖这情况怎么解?”
吕同仔细观察了小狐狸一番,还伸手在她身上按了几下,然后抬头问我:“她是你女儿?”
我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吕同一招手说:“回观内再细说。”
说罢,他就径直走上了栈道。
我不禁心中大喜,觉得有戏。
我们又一次回到望佛观,绕过教书的大堂,来到一处并不大的厢房,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道士,纷纷朝两个人行礼,快到的时候,吕同把鱼交给了守在大堂后门的一个眉目清秀的小道士,仔细一看是个女孩,并吩咐她做成晚饭,给我们享用。
然后他又通知一个道士,让他把一个叫做黄瑶道长的人叫到他的堂屋来。
黄瑶?乍一听是个女子的姓名。
我们来到吕同的堂屋,所谓堂屋其实就是兼顾了吃饭待客的屋子,不大,照壁后面就是卧房,差不多也就不到一百平方,我还以为像掌教这样的人物好歹也得住得宽敞一些,可是一瞧这简陋的模样,着实颠覆了我心中的想象。
我们围着一个八仙桌坐下,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年纪顶多三十,应该用俊朗来形容。看到我们后,朝干爷爷和吕同依次行礼,都是师叔相称,应该是他们的后辈。
吕同说道:“我和师兄这边有件事,你也来听一下。”
说罢,黄瑶道长就坐了过来,九个人,我和师兄林雅挤到了一起。吕同示意我把小狐狸放在桌上。
然后问我们:“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妖气十足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师父补充道是千年的血浆腐尸花。
吕同微微一惊,但是立即将思绪拉了回来,说道:“这狐妖体内的百年妖灵和血浆腐尸花的妖气相冲,虽然同为妖气,但是血浆腐尸花内的妖气十分暴戾,试图侵占狐妖,所以两者相抗,一时之间胜负不分,但是对狐妖本身却造成了很大的损伤,不出三日,必将七窍流血而亡。”
我抬头紧紧盯着吕同问:“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解决?”
吕同抬了抬手说:“且先别急,办法是有,但是并不能彻底,而且需要至少三年,所以她得暂时留在这里,紫竹山顶有一处四灵潭,是一处灵气充裕之地,狐妖必须要呆在那里经受调理,稳固妖气,这位黄瑶道长是四灵潭的守护人,我会交由她照顾。除此之外,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狐妖体内存在一部分人的血脉,两股妖气相冲,已经导致这部分血脉与妖血交融,后果就是她现在体内两种血脉难以共存,必须要选择其中一条血脉延续,你可明白?这个决定需要有人来做。”
我顿时愣住了,呆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吕同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因为她自出就为妖,保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