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蛇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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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蛇传奇-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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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惹谁了!”
  当杨立功把张仲文背上楼,家里也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很好奇地拿起张仲
文填报志愿的表格,心想他到底要考哪里呀,搞得全家鸡飞狗跳的。定睛一看,
不由得呆住,那表格也失手落在地上。
  那赫然是杨立功混了三年的地方。

  晚上,张仲文又以心情不好为理由没下来吃饭。他爸爸一拍桌子就喊:“爱吃
不吃,饿死这个畜牲。”
   可是杨立功心想,一定是自己白天打了他,现在他心里记恨自己,耍脾气呢。
吃过饭后笑茹拿了点心去讨好他,结果一句就被骂了出来,红着脸忿忿然用遥控
器对着电视泄愤。
  “大功哥,小文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笑茹不满地说。
  “他要高考啊,心里很乱的。”
  “大功哥,咱俩去看电影吧!”笑茹忽然扭转话题。
  “太晚了,再说电影有什么好看,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呢。”
   笑茹冷不丁一咳嗽,笑嘻嘻地用狡猾的目光说:“要是我姐着这对你说,你就
会去吧!”杨立功看着这女孩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可是笑茹又说:“我姐说
他分配的地方不好,想回家到咱家的长厂子里帮忙,她学的是财会,自然有她的
地方,说不定今年就能回来呢。嘿嘿……她写信总问你呢……”
   “是……是么……”杨立功局促地说。
    笑茹见他尴尬,觉得好玩儿,突然灵机一动地说:“大功哥,那天听小文说,
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哥,可是你早晚是我们家的人,这叫什么来着……嗯,对了,
宿世姻缘……你和咱家谁有姻缘啊?嘻嘻。”笑茹和张仲文一样,是个人精,小小
年纪什么都懂,眉飞色舞地冲着他说。
  “你别听他瞎说。”杨立功慌乱地要走,只听笑茹说:“你怎么不看电视了?一
会儿有《新白娘子传奇》,很好看的,我看咱家小文和里面的赵雅芝有一拼呢,蛇
精斗法,一定很有意思”
  “你自己看吧。”杨立功一方面对台湾言情电视连续剧深恶痛绝,另一方面怕那
小女孩再问一些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所以退避三舍,回房睡觉。路过二楼张仲
文的房间见灯亮着,他停下来,站住,犹豫着该不该进去讨好一下被他打了的公
子老爷。这时候他妈妈突然经过,见他呆立在那里,就对他说:“你进去和小文说
说话吧,让他吃饭。他一天没吃东西了,他胃一直都不好,不经饿的,他不是挺
听你的话吗?”
  “哦……”杨立功支了一声。敲了敲门,喊:“小文,我是你哥。”
  “滚!”里面一声怪叫。
  “你听话,开开门。”杨立功陪着笑脸。
  “我脱衣服睡觉了,没空答理你。”
  “楼下演《新白娘子传奇》了,神话片。可好看了。”话到一半本想说那是反应
你们蛇类的生活的著名影视作品,可是自己也觉得可笑就没敢说出嘴去。
   “哼……想让我看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是吧?看过了,挺好看的。你回去吧。”
   “你叫我打怕了,不敢见我了。”杨立功使用激将法。
   “哼……我怕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幸的是我根本不需要十年就会要你好
看。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有了一百种方法对付你,而且我可不是白素贞那个娘
们儿那么好欺负,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那你现在就心狠手辣吧,你怎么都行,不用等以后了。”杨立功硬着头皮说。
   “……”里面没声了。
  “小文,好小文,你开开门吧,我给你赔礼道歉啦……你开开门,咱俩好说好
商量。”
   过了半天里面的人说:“你下去拿点吃的来,我知道姥姥晚上包了包子。”
  “好、好!”杨立功飞奔下楼,拿了几个锅里还热呼的包子,来到门前。门已经
开了个缝,他笑得假惺惺地拿着包子走到趴在床前的张仲文前说:“给,吃吧!”
   张仲文脸埋在枕头里,根本不看他,可是却说:“这叫我怎么吃啊?连点菜都
没有。”
  杨立功颠颠地又跑下去拿来一些晚上吃剩的菜,又倒了一杯水,连酱油带大蒜
正经八百地摆在张仲文床头。卑躬屈膝地对他说:“你快吃吧。”
 可是张仲文还是埋着脸,背对着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杨立功拍了他一下,想
唤他起来,那个人就:“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杨立功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张仲文恨恨地说。
  杨立功想起什么般轻轻掀起小文的背心,一眼望去,悔恨地咬了咬牙,只见他
原本光滑的皮肤上青一道紫一道,全是今天棍棒之下所赐,杨立功当时气昏了头,
下手很重,逮哪儿打哪儿,他心里堵满了苦水,不知该如何表达:“小文……你没
下楼吃饭是怕叫大人看出来吧?”
  张仲文心里火星子一闪,心想算你还有良心,可是嘴上却说:“你现在是不是挺
有成就感的啊?你知道吗,全县敢打我的人只有我爸和我师傅,嘿嘿……你现在
也可以有级别的人了呢;加你正好三坐大山压在我头上。你可威风了!”
 杨立功坐到他身边,泪水一下子就涌到眼眶。他很轻很轻地说:“小文,我也不
是故意的,我看见你从江桥上跳下去,都吓傻了。你要是怪我,你就打回来吧……
随便你打。”
 张仲文心想:“呸!我打你个猪头有什么用。”
 杨立功默默地走了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盒药膏。他什么话也没说,
用手指挤出一点乳白的药轻柔地擦在张仲文的背上,那冰凉湿滑的药碰在张仲文
的伤处,瞬间着了火一样刺痛心屝,可是热度之后,却又是清风玉露滋润心田,
那说不出的舒服道不明的愉悦渗透四肢百骸,让张仲文飘飘欲仙。本来想骂一句:
你怎么那么苯手苯脚,可是当他哥给他脱掉背心,盘腿坐在他赤裸落的上身旁认
真仔细地擦起药膏的时候,他竟然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出,生怕惊动了杨立
功他就会走掉一样。
 杨立功就是这样的人,他想表达什么的时候最不爱用语言。他在台灯的光混合窗
外的月光里,低着头用自己的手指将药膏缓慢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敷在小文的背上,
不言不语中,千般爱惜万般悔,无声不语绕指柔。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打小文,
而且还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他想起自己以前生病不开心的时候,小文那张温和可
爱的脸,再看看现在身前的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人,越想自己心越乱,可是手上
的活倒也没停。
 就在他难受的时候,张仲文藏在枕头里的脸却美得神魂颠倒。他有一个不好的习
惯,就是一高兴或者觉得特别满意的时候就爱流口水,睡觉睡得死的时候会流,
看小说动画片看到精彩处会流,而且打这以后,只要他哥离他很近,也会流!(当
然了,后来上网看小电影或者黄色图片的时候也流,那是后话)他现在只觉得他
哥给他抹的那三块钱一打的枇杷止痛膏简直就是人间奇药,胜过观音大士瓶中露,
太上老君炉上丹,竟然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之妙;他哥的手是那么的温暖,手
上的药是那么神奇,那起落揉抚之间张仲文就觉得自己的背上春风化雨,燕鹤齐
飞,大有春宵一刻值千金,胜却人间无数之感,他终于体会那些他从小到大所领
略过的唐宋文章,淫诗浪词是多么的精妙绝伦。只是恨不得能用他的千年道行,
换得他哥一直就这么给他擦下去才好。
  半夜里张仲文被尿憋醒,一起身却发现杨立功也仰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
睡着了。一轮十五的明月将皓瀚银辉坦荡地倾泻在天地之间,窗棱下杨立功的脸
庞被月光洗得纤毫毕现,他浓眉轻锁,朱唇敛合,胸膛随着他平稳的呼吸一起一
伏,一只胳膊还拍在张仲文的肩膀上。好象生怕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会跑掉。
  张仲文痴痴地望着他哥,心里一酸,默默在心中说:“你怎么那么傻啊?我怎么
会怨你呢?我要是能死在你手上,也是心甘情愿的。”
  一激动手竟然不听话了,中了魔一样向他哥的脸上摸去,可是就在那接触到他
哥闪光的皮肤之前的一瞬间,他又把手缩了回去。他发现他的哥哥此时此刻就是
一尊圣洁的神象,就象那些散发着正义与尊严的金刚罗汉,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神
圣不可侵犯的形体。而他张仲文不过是一个出身污泥草野的邪魔外道,虽然有些
能耐和机缘分可以见上一面,但毕竟很人见有着天差地别,那手和脸之间虽只是
一线之隔,但却分明是咫尺天涯,雷池两岸,他怎么也不能将自己的手伸过去……
  张仲文聆听着杨立功的心跳,听着听着,他央央不乐地从床上下来。悄然无声
地穿行在黑暗的房间里,就象蛇游在水里那样,来到楼下的书房里。书房正中挂
了一副观音像,据说是张仲文的姥爷的爷爷留下来的,可惜家里无人贡奉,纯粹
当成艺术品挂在墙上做装饰而已。张仲文面色凄凉,来到画像前,扑嗵双膝跪倒
在月光里,哀怨地望着那慈祥美丽的菩萨,良久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
  “救苦救难的观士音菩萨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从小我的师傅和家人就对我说,我是一条修炼千年,被贬下凡间赎罪的蛇精。
哼……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可是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做了人,就
要做人该做的事情……”
   月光融融,照得画像上的菩萨好象也在发光,可是菩萨似乎没有理会张仲文的
悲哀,还是那样安详,那样用一双温柔笑眼看着苦海里沉浮的幼小生灵。
  “……我总想我的大功哥,想得心里都疼;我对师傅说,师傅打我,说我色欲
猖狂,禽兽不如。以前师傅从来舍不得打我的,可是那天他竟然对我说,要是我
不该改悔,他就趁我还没有败坏人伦,道德沦丧之前打死我来个干净。菩萨啊菩
萨,你说,我为什么要改?为什么要悔!即便是我可以改,但我为什么要悔呢?”
    外面的夜风吹动了树影,仿佛有人在轻轻吟唱。
  “……我张仲文年幼无知,涉世未深,不敢谈什么是非对错,可是这十几年来
随师傅四方游走有所见闻,在家中也曾用江湖骗术诈取钱财,世事纷纭,也略窥
一二。你看那人世上衣冠禽兽总在仗势欺人,男盗女娼也被歌功颂德,高楼大厦
上轻歌曼舞,深街矮巷里饥寒呻吟;有才有志者轻如蝼蚁,奔波劳碌只为温饱,
无能无徳者坐壁上观,满口胡言?再看那痴男怨女只为一线姻缘,就恨不得同生
共死,怎料到利在眼前大难来时恩爱同林鸟却愤愤各自飞?那父母含辛茹苦养儿
育女,青丝作白发之后膝下几人?一生所得还不是一抛黄纸香火中三声短叹两道
长哭?都说我佛慈悲,善恶有报;这些轮回造化之事不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安排,
只要舍弃七情六欲,修德为善,就可以超脱苦海,永登极乐……哼哼……菩萨啊
菩萨,你不要怪我轻狂,我看你那些说教,也不尽然……”
   月色融融,树欲静而风不止。
  “人活于世,肩上无非两把重担,一为情,二为义。无情无义的,看透而丢的
就是神仙菩萨,看不透而丢的是就是衣冠禽兽了。若是人人都淡泊名利,任运而
行,自然天下太平,情义可抛当然潇洒;可是普度重生难道一定要神仙菩萨吗?
人就不能自己度自己吗?那万丈高楼平地起,移山倒海换风云的,我看未必是什
么佛法无边,功德无量,而无非人心之力,滴水成渠,穿石洗沙而已……人生在
菩萨眼里数十载光阴,无非过眼云烟,昙花一现,原本不值一笑的;可是在凡人
眼里,却是遥遥无期,也是稍纵既逝。若人人都企求天恩浩荡我佛慈悲,来度人
救世,造一个人间天堂,我看恐怕菩提撒尽舍利子,观音挥断杨柳枝,也是希嘘
欲壑难填,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所谓红尘难破,是不是就是在于人心无穷大,而
生有限?”
  “所谓心者,人一生下来就有,可是到人死之时,又曾用过几次呢?我张仲文
今日发现,原来一个人要用心说话,往往是要经历几多磨难的。心无欲则生爱,
心有欲则生情,世间情爱,我看不透;可是我知道我心里的情爱,不是为了一己
之私,我与我大功哥今生有缘,是不是要我参悟之情义之别,爱欲之分呢?我有
幸得一颗人心,我愿用我的心去得一个答案,即便是前途卜测,有违伦常,我也
认了。菩萨啊菩萨,若是你见我真心可悯,就请保佑我大功哥今生平安,今后若
是我二人有何罪孽,都由我张仲文一人承担;若我心不义,是为天地不容,我自
愿独下阿鼻地狱,万劫不覆永无言悔。我就是要看看,我的这一颗人心,究竟是
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完这番话,心情舒畅;月色中的观音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一番言语,还是
那样笑着,看着,观望着。张仲文用胳膊抹了抹眼睛,又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他
回到房间,拿出被子,给杨立功盖上一半,自己裹上一半,抓住杨立功的一只手
抱在怀里,美美地睡去了。

   张仲文高考第三天,最后一科考完之后,天下了小雨。杨立功一直在考场外面
等他,见小文心满意足地出来,知道他考得不错,撑上伞,二人漫步回家。走到
快要进家门的时候,只见一棵垂柳下远远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教师模样的中年人,
张仲文面色担忧地从伞下钻了出去,对杨立功说:“你离远点别过来。”,慌忙跑到
那人面前。他似乎对那人很尊敬,那人不知道对张仲文说了什么,张仲文大惊失
色地抓住他的手;可是那人很爱抚地拍着张仲文。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他手
里,张仲文似乎在苦苦哀求,可是那人笑笑就推开了他,径直走了。张仲文在大
街上在那人的身影后跪下来,也不顾一地泥水,当当当就是三个响头,大街上的
人都在指指点点,杨立功听到一个妇女说:“看,那就是张仲文的师傅啊……”
   张仲文就跪在那里,直到他师傅消失在远方。杨立功担心地跑过来,竟然看到
小文脸上的两行眼泪。
 “出什么事情了?”杨立功有些担心地问他。
  “我师傅走了……回老家了……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张仲文吐了口气说。
  “那你哭什么啊?”杨立功想用手帮他擦眼泪,可是见是在大街上就做罢。
  “说了你也不懂。”张仲文很低沉。两个人走在路上,张仲文的脑海里还在回响
着刚才他师傅的话:
  “小文,你我师徒一场,今天缘分已尽。我一生堪舆之术和观天算法都已经悉
数传你,今天就是你我分别之日,你虽魔障缠身六根不净,但心地善良古道热肠,
若是你懂得迷途知返,一身修为尚可保你全身而退。我这里有一贴救命真言,可
保你在将来大难临头的时候夺一线生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
  “师傅你就这么走了?你欠派出所所长的钱还了吗?”
  “这不用你管!”
  “师傅你手机号多少来着?”
  “行了,少废话……”

   杨立功以为张仲文离开了师傅会很悲伤,没想到他只是装模做样了一会儿,一
进家门就喊道:“万岁!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一夏天啦哈哈哈哈……”
  那个夏天他可是真开心死了,他好象算着分数考的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考上
了和杨立功同一所大学的外国语学院,不过是英语系。和他一起高考的方青海遵
从父亲的意愿,考上了军校,还是海军;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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