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兄长还会叫自己,在郗称看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郗芮看了一眼郗称,只见他一脸的真诚,“这个时候请你过来,就是想与你商量一下,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重耳他为何还不愿意回绛都呢?”
多少天了,郗芮一直为这件事伤脑筋,郗称也是知道的,但是来呢郗芮都想不通的事情,郗称能想出来吗?“兄长,你都想不出来的事情,我咋能知道重耳为啥不愿意回绛都呢?你非要我说的话,我想重耳肯定是还不放心绛都的安危!要不然他早就回来了。
”
虽然郗称不会说话,脑子也不是那么灵光,但是作为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重耳担心绛都的安危,看来郗称是说对了,狐偃也是这么说的,重耳担心绛都夷吾的实力太大,担心私下里与姬圉私通的人太多,所以不愿意回绛都。
这么说,杀姬圉真的是重耳本人的意愿了?
郗芮思索着。
可是没有重耳明确的态度,这万一杀错了怎么办?他会不会因此来怪罪我呢?
想到这里,郗芮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万一是一个阴谋,重耳会不会趁机连我一同拿下呢?
越想郗芮越感到害怕。
“兄长,你在担心什么?”从郗芮的表现,郗称看出了担忧,于是问道。
郗芮听罢,望着郗称道:“你也看出了我的担心?”
“对,我能够感受到兄长确实在担心什么?说出来我听听。”郗称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的这个表情让郗芮感到自己的这个弟弟有时候他的表现还真的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你说他笨,有的时候他的判断却还是比较准确的;你说他聪明,总是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情来。哎………,也许是我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想法太多了,或许郗称这种很最直接的反应才是最正确的办法。
想到这里,郗芮就把今天与狐偃见面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把狐偃给他的建议说与郗称,说完之后,郗芮道:“你说说,狐偃所说的将姬圉杀掉,是重耳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呢?实话跟你说,我一直在担心,一旦我们杀掉姬圉,重耳会不会以此向我们发难,要是他以此为借口除掉我们兄弟,怎么办?”
郗称听罢想了想道:“兄长,管他是谁的意见呢,不过我想只要我们杀掉姬圉之后,重耳回到绛都,那么杀掉姬圉就是重耳的意思;如果我们杀掉姬圉,重耳还没有回到绛都,那就不是重耳的意思。
但是有一点兄长只管放心,那就是我们杀掉姬圉,重耳一定不回怪罪我们的。”
“为何?”
“因为我们杀掉姬圉等于是为重耳出掉了后患啊!不管怎么说姬圉都是重耳在晋国最担心的祸患,只要姬圉在晋国,重耳肯定是睡不着觉的。因为他担心有朝一日有人会再次扶持姬圉重新登台。所以说我们除掉姬圉就等于消除了重耳的心腹大患,他能怪罪我们吗?”郗称说道。
一听到郗称说这话,郗芮高兴的说道:“哎呀,我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呢?你说的很对,这确实是重耳最担心的事情,只要姬圉呆在晋国,重耳就会睡不着觉的。重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迟迟不愿意回绛都。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重耳的本意就是想让我们帮他除掉姬圉,结果呢,我们却迟迟没有行动,他这才不得不派狐偃前来跟我们说话。今天狐偃回来祭奠其父,看似无心,实则是有意为之。”
“既然这样,兄长为何当初不直接将姬圉处死呢?”郗称见状问道。
既然是自家兄弟,郗芮也没有必要隐瞒,“当初之所以不直接处死姬圉,那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想法,你想想,重耳在外流浪几十年,跟着他的人又有那么多,现在他回国之后,能够轻易相信我们兄弟?”
“哦………,我明白兄长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如果重耳对我们兄弟好了,我们就一直跟着他,这万一他对我们不好了,我们再次扶持姬圉上台,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我就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重耳是不会让我们有这种想法了,他要杀掉姬圉吗,永远断了我们的后路。
”随后郗芮往后退了退,坐在了榻上,“看来这个重耳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仁德啊!我们今后可得小心了。”
虽然郗芮意识到了或许杀死姬圉本来就是重耳的本意,而且也对今后做重耳的臣子充满了担心,但是郗称却不这样认为,“兄长,你就莫要担心了,我想重耳也已经不小了,还能活几年;再说了,只要他回到绛都,就等于是回到了你我兄弟的掌控之下,不由得他不信任我们。”
“你是说,重耳回到绛都就等于是回到了你我的掌控之下?”
“那还不是吗?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晋国的宰相,我呢又是绛都的将军,试问一下,他重耳回到绛都来,还不是就在你我兄弟的掌控之下。他不信任我们,又能信任谁呢?”随后,郗称又说道:“依我看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姬圉杀掉,首先让重耳回到绛都才是正主意。”
听罢郗称的话,郗芮想了想道:“也许你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姬圉都必须得死了;既然这样,那你明天就去将姬圉杀掉,将他的人头交给狐偃。”
“好的。”
郗芮知道,从现在的分析来看,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姬圉也是必死无疑了,即便是自己不杀,也会有别人去替重耳将姬圉杀掉,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为什么自己不去做这件事呢?
毕竟这样做了,至少还能够给重耳留一点好印象!
就算不能给重耳留下好印象,但是事情做到了重耳的心上,他总该不会反感和怪罪自己!
晋国高粱城。
被赶下台的晋公姬圉就呆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想不通自己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就在不明不白之间被人赶下台了呢?看来晋国真正支持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晋国的那些大家族没有一个是从内心深处支持自己,而自己一直信任的郗氏家族的郗芮、郗称兄弟二人在关键的时候,还背叛了自己,看来寡人的失败还是在用人失察啊!
这些天来,姬圉思索着、总结着、盘算着、积聚着,他在想只要自己活着,总有一天他还要再次登上晋国国君的位置,毕竟自己只有不到二十岁,而他的伯父重耳已经六十多岁了。
六十多岁的人,在春秋时期已经是很大的年龄了,还能活几年呢?
对,只要我活着就一定有重新上台的机会。
姬圉心中暗暗想到,现在他需要的是在这个地方培养自己的力量。但是纵观晋国有权有势的家族、官员、地方大员,那一个又是自己的人呢?又有哪一个是真心支持自己的人呢?
直到这时姬圉才明白当国君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不是说把你放在了那个位置上,你就是当之无愧的晋国国君。
“哎………,怎样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国家的国君呢?”姬圉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一个多月来,也有令姬圉值得欣慰的事情,那就是虽然自己已经下台,被人赶到了高粱城,但是高粱的守将对他还算可以,没有太多的刁难自己和公室成员们。
不过他有所不知的是,这种好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吃罢午饭,姬圉来到后花园中间的土丘上,这里有一座不大的亭子,站在这里,可以远望北边的绛都,那里是姬圉心中最向往的地方。
这时,内侍轻轻的走了进来,之所以轻轻的进来,那是因为自从被赶下台之后,姬圉的脾气已经变的很坏很坏了,稍不如意就乱发脾气,跟着他的内侍们也只好话,“君上,绛都的郗称将军来了。”
姬圉转过头,吃惊的望着内侍。c
第三十二章 受挫的郗芮()
d公元前636年春夏之交,流浪了近二十年的晋国公子重耳终于回到了晋国都城绛都。
晋国王宫。
“臣等拜见君上………”在郗芮的带领下,晋国群臣一起拜道。毕竟自己的回归,郗芮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当晋公重耳回到绛都之后继续让郗芮担任相国,只不过他这个相国能不能起到以前的作用,可就难说了。至于其他的人事安排,重耳并没有做太大的变动,国家初定,还是应该以安定为上。
“诸位爱卿平身。”晋公重耳说道。
“臣等谢过君上。”所有大臣起身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诸位爱卿,近二十年来,晋国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今寡人继位,天下初定,我等也该为晋国的未来考虑一下了,诸位都说说,下一步晋国该向那个方向发展?或者说晋国首先应该做什么?”
郗芮左右看了看出列道:“臣以为君上刚刚继位,首先应该安排百官,调整人员,巩固自己的政权。随后再发展经济,壮大国力,进而称霸诸侯。”
可以说,郗芮这样说,完全是为了迎合晋公重耳才说的。但是作为国君的重耳却不这样认为,“寡人知道爱卿是为了寡人着想,晋国的政权当然要巩固,但如果一味为了巩固政权,残杀官员和百姓,只会造成晋国的损耗。夷吾和姬圉上台后大开杀戒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寡人一定要吸取教训,绝对不能那样做。”
晋公重耳虽然表扬了郗芮是为自己着想,但也否决了他的建议,随后转向大臣们道:“诸位再说说当下我们晋国首先应该做什么?”
赵衰想了想出列道:“君上,诸位大人,臣以为当今天下初定,我们晋国应该轻徭薄赋,鼓励农桑,使得国家与百姓尽快富足起来。同时要轻关易道,让各国的商人进入晋国,促进晋国与列国的贸易往来。”
“嗯………,爱卿所言正合寡人之意,确实应该让晋国尽快发展壮大起来了。
”
随后狐偃也出列道:“君上,近些年来,晋国经过多次的政治变动,官员与百姓之间的关系紧张,相互猜忌,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政局的稳定,臣建议君上和诸位大人应该昭旧族,爱亲戚,明贤良,尊贵宠,赏功劳,事耇老,礼宾旅,友故旧。”
话说了那么多,实际上就是要求国君和大臣们要相互信任,重用贤良,奖赏那些有功的将军、臣子等等。
实际上狐偃这话的意思明显是与郗芮唱反调了。
晋公重耳听罢:“爱卿说的有理,要想使得晋国尽快发展起来,确实应该如此。晋国不能再出现以前那种君臣菜鸡的日子了,应该建立一种新型的君臣关系、百官关系、以及官员与百姓的关系。狐偃、赵衰听诏,寡人命狐偃为正卿,赵衰为副卿,你二人全权负责晋国的改革事宜。三年内务必使晋国恢复元气,再次成为中原大国、强国。”
狐偃、赵衰赶紧谢道:“臣将竭忠尽智,殚精竭虑,使晋国尽快富强起来。”
郗芮是晋国原来的宰相,位置没有改变,但是狐偃又成了晋国正卿,正卿也是宰相,这一下就等于晋国出现了两个宰相,毋庸置疑,晋公重耳这是有意要将郗芮架空起来。
第一次朝会就已经让郗芮感受了与以往不一样的气氛,这种气氛让他感到尴尬,让他感到难受。他心里很明白,今天的朝会才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难堪的时候还会更多的出现。
郗芮心情低落的回到府里,他的兄弟郗称跟着屁股后面也进了他的府邸,“兄长,今天朝会上情况如何?”
新君初立,第一次朝会有着风向标的作用,郗称当然关心了。
郗芮没有说话,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榻上坐下来,“还能怎么样,就那样了。
”郗芮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你还是晋国的宰相吗?”
“还是。”
“这就好了,只要你还是晋国的宰相,那我们兄弟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郗称喜不自胜的说道。
“为兄虽然还是宰相,但是重耳又任命狐偃为正卿,赵衰为副卿,负责晋国的各项改革事宜。”
一听这话,郗称立即意识到事情确实是有些变化了,自己的额兄长虽然还是晋国的宰相,但是却不拿事了,“这?这么说兄长你被人架空了?”
郗芮抬起头,望着郗称道:“可以这么说。”
一直以来张狂惯了的郗称岂能容许自己的自己的利益受到损伤,“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重耳,他可知道自己今天的君位乃是你我兄弟给他打下来的,既然这样,我们还扶持他做什么,不如趁他立足未稳之际,直接将重耳拿下,我们重新扶持一个国君上来。”
春秋时期,大臣们动不动就将国君换了的事情在列国之间比比皆是,所以当下臣听到重耳不信任自己的兄长后,立即就产生了再次换掉国君的想法。毕竟此时的重耳在晋国的根基并不深,还没有完全掌握晋国的军政大权。
听着郗称的话,郗芮吃惊的望着他,没有说话,如此大的事情,他需要好好筹划一番。
就在这时,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郗芮的儿子郗缺走了进来,直接对郗称道:“叔父,切不可再有谋逆的想法,你们做的错事已经很多了,难道还打算再错一次吗?”
面对郗缺的质问,郗芮、郗称都愣住了,“你一个孩子胡说什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郗氏家族的利益,你乱插什么言,还不退下。”
郗芮对儿子厉声道。
虽然遭到了父亲的斥责,但是郗缺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而是当着二人的面说道:“父亲,叔父,孩儿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郗氏家族的利益,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国家的利益,当今君上重耳乃是仁德宽厚之人,深的晋国官员和百姓的信任,你们却因为人家没有信任你们,就打算换掉国君,在你们的眼中还有君臣王法吗?若真是如此,孩儿羞于与你们为伍。”
郗芮、郗称睁大眼睛望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张大了嘴巴。
“再说了,父亲,你曾经教育过孩儿要忠君爱民,可是你们所做的哪一件事情又是忠君爱民呢?为了投靠重耳不惜杀害先君,现在在重耳这里受到了挫折,又准备陷害当今君上;你们的所作所为让孩儿寒心啦!”
郗缺几句话说的郗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快要发疯了,愤怒的指着郗缺道:“你这个逆子,不帮助为父就算了,你竟然还有脸来教训你的父亲,你给我滚》
郗缺的话说完了,借着他父亲的话,推门出去了。这一次郗缺走的很彻底,直接从郗芮府上搬了出去,至于去了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本来在国君哪里就已经受了气,这回到家里又受到儿子的气,晋国宰相郗芮气的胸口又痛又闷,坐在榻上,捂着胸口大声的喘着气。
郗称见状对兄长道:“兄长莫要和孩子见怪,咱们还是说说我们的具体行动。我担心时间一长,等到重耳在绛都立住脚之后,我们要想再行动可就难了。”
郗芮知道郗称这一次说的是实话,几十年的宦海生涯让他早就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说说你的意见。”
“兄长,事出突然,我还没有想好具体的办法,不过趁着绛都的守军还在我们的手中,我看要不趁着那天重耳上朝的机会,直接率军重进王宫,杀掉重耳,兄长以为如何?”
趁着上朝的机会率军杀掉重耳?
这可是一个大胆的做法,郗芮望着郗称不说话了,虽说春秋时期换掉国君乃是列国间经常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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