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早跟你说过别白费力气，瞎喊瞎叫有鬼用。”
程颖霞的哭声没有让吴戈产生多少同情。在他看来，程颖霞拿春药害张胜伟，还在神仙面前倒打一耙告他的刁状，真是当有此报。不过程颖霞没喝可乐还是让他松了口气——就算程颖霞跟他没有师兄妹这层关系，他也不能眼看她掉进火坑。
另外，门外传来的一声低沉的咒骂也让他多少有点心生快意。那声音说：
“妈的，还真够精……再多关他们两天。”
第六十八章 小小救难
吴戈估计得没错，中午的时候，吕小小找来了。
“哇，小小……”
小小的脑袋刚从墙上露出来，程颖霞就惊喜地叫了起来。但她的嘴立刻就被吴戈捂住了。
“你干什么？”程颖霞挣扎着，声音有点含混不清。
“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吴戈又急又恼地说。
吕小小盯着吴戈，流露出恼怒的神情。但吴戈那个“噤声”的手势让她暂时没有发作。
“怕什么……你没用小小也没用吗？”
吴戈放开程颖霞，她立刻恼火地叫起来，不过还是把声音压低了很多。
“小小再厉害又怎么样？别忘了小小的爸爸也在这儿。我们现在想出去就只有指望小小了，懂吗？”
“我爸爸又不是坏人。”小小不满地瞪着吴戈。不过吴戈那句“我们只能靠小小了”让小姑娘挺受用，让她产生了一种“中流砥柱”般的自豪感，连吴戈“目无尊长”的罪过都忘了追究……
“你爸爸不是坏人，不过他被坏人骗了。”
于是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传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吕小小介绍了一番。
“不会吧，”小姑娘有点疑惑，“我觉得他们人都很好啊？”
“他们还好？你不知……”
吴戈摆摆手，作了个“你们都别出声”的手势，然后站起来走到门边。
他照铁门踹了一脚，然后又在木门上打了个洞。
经理手里端杯茶，很快就出现了。这正是吴戈希望的。
“你他妈不累啊？”他骂道。
“你以为两天不让我吃饭我就受不了了吗？告诉你，早得很。”吴戈说。
“好啊。知道你练过，那又怎么样？我管不了你，你师傅不是照样把你关起来了……”
“你骗得了我师傅，骗不了……”
“那又怎么样？”经理一脸不屑。“你是明白人又怎么了？告诉你，现在的传销跟以前不同了。现在你受骗也要给老子交钱，不受骗也要给老子交钱懂不懂？”
“指望老子给你交钱，做你妈的梦。”吴戈骂道，嘴里也不由自主带上了渣子。
“啪”地一声响，经理把茶杯向吴戈掷过来。茶杯在铁门上砸个粉碎，碎片和茶水溅了吴戈一身。
“老子饿死你，看你服不服。”经理把门摔上，骂骂咧咧地走了。
“现在相信了？”吴戈走回小小身边，说。
“哼，我出去打他们。”小小愤愤地说。其实如果不是程颖霞阻止，刚才她就要动手了。
“不行，打都便宜他们了。再说你爸爸还被他们骗着呢。”吴戈贴着小小的耳朵，把他想出的方案低声告诉她。
“嗯，好。”小小对吴戈的方案很感兴趣。不过一转脸她又摆出师姐的架势教训起吴戈：
“你刚才怎么那么笨？”她望着吴戈一身的茶水说，“你的护身咒呢？”
“唉，”吴戈只好说实话，“你爸爸封了我的气，我现在什么法术都施不了了。”
“啊？”
程颖霞这才明白吴戈为什么跑不了。
“哼，爸爸真笨，帮坏人打好人。”小小阴着脸说。
“那怎么办？小小你能不能帮师弟解开？”
“不行。爸爸封的我解不开。”小小摇头说。
“唉。”吴戈叹口气。他现在真的非常迫切需要恢复自己的能力——谁知道那帮人会使什么阴招？光是有一身力量是不保险的。
“不过你的气那么强，我可以教你怎么自己解。”小小接着说。
“啊，真的？”这下，不光吴戈，连程颖霞也高兴起来。
吴戈盘腿打坐，照吕小小教的方法运气。但他的气虽然强，修为还是远远不够，最后还是吕小小用双手贴在他的命门和玉枕穴上帮他引了一下，才勉强冲开了吕洞宾的禁制。
“以后修行要勤奋点，别老要师姐cāo心，知不知道？”吕小小很不高兴地说。
“呃……是，师姐。”
吴戈有点垂头丧气。其实如果不带偏见，任何人都会承认吴戈修行很勤奋，倒是他的三位师傅和两个师姐妹有点懈怠。不过谁让他本事不如吕小小呢？挨人家训也只好忍着。
“好，那你们就先在这呆着。我回去找爸爸，看他怎么说。”
吕小小气呼呼地转过身，连个咒都没念，就穿墙走了。
“喂，小小……等会儿啊！”程颖霞急得直跳脚，不过小小已经走了。
“嗯？还有什么事？”吴戈问。
“这里这么臭……喂，你现在已经恢复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在人类长久的发展过程中，女性的确进化出了超出男性不止一筹的嗅觉。但是从辨证的角度看，这种优势未必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好事。
“我？呃，那个咒我没学过……”
“为什么不学？那么好的法术……哼，男人就是不讲卫生，难怪都叫你们臭男人。”程颖霞不满地说。
吴戈觉得她有点不可理喻。又不是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再说有必要把这事提高到“性别争端”的层面来争论吗？
————————————————————————————————————————————————————————
虽说在吕小小的帮助下吴戈解了吕洞宾的禁制，但由于被封的时间过长，所以他的水平并没有完全恢复。象“护身”、“隐身”这样的法术他勉强可以施展，但穿墙还不行。
“死吕洞宾，真下得了手。”吴戈嘟囔着，一遍遍施展各种法术。这有点类似于经络体cāo，有利于气的循行尽早恢复常态。
吴戈会的法术虽然不多，也谈不上精妙，但仍然让程颖霞看得眼热。
“吴戈，教我一招吧……随便教一样就行。”她恳求道。
“找你自己师傅去。”吴戈头也不抬就拒绝了。他还在为程颖霞刚才用“你师傅”这样的称谓指代吕洞宾感到不平。
“别那么小气么。”程颖霞使出了“魅惑术，”她的语气饱含汁液，听上去就象盈眶的泪水一样令人心生怜惜。
“你师傅为什么不教你？”吴戈的态度软化了一点，但仍然没有同意。
其实并不是吴戈心硬。他听师傅们讲过，修仙之人初期应着重强化身体和蓄积足够的气，而不是过早施展法术。因为那样会导致身体尤其是经络的耐受力不足，影响将来的储气和对气运行的控制力度。打一个通俗（或者说庸俗）的比方：就象是过早的性行为会导致以后的发育不良和早泄一样。神仙经常拿西方巫师作反面教材来说明这一点，说他们就是不注重修炼身体，过早施展法术，所以修行始终有限——甚至连长生不老都做不到。吴戈相信这样的道理孙悟空也曾对程颖霞讲过，所以他虽然在程颖霞的魅力攻势下有点抵抗不住，但仍然用“你师傅为什么不教你？”这句话搪塞，希望程颖霞能够明白，他不肯教是为她着想。
实际上，即便按西方巫师的标准，程颖霞现在就想施法也为时过早。西方魔法界的研究表明，除“开天眼”一类的小法术外，其他法术都至少需要三千“特沃姆”左右气量支撑才能顺利施展，而且出于保护修行者的目的，巫师们普遍认可的最低施法保障气量为五千“特沃姆。”程颖霞虽然受到孙悟空的特别关照，但毕竟修行rì浅，平时又太贪玩，目前气量也不过才三、四百“特沃姆，”实在是连修真的门槛还没入，怎么谈得上施展法术呢？
修仙的道路从来就是漫长曲折，一点点小成就都需要长时间的付出。
这个道理程颖霞也不是不懂，可她看吴戈施法实在是羡慕得心如猫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嘛？”她撅着嘴说。
“小美人等什么？是不是等我啊？”
程颖霞没注意到，木门又被打开了，一个打手站在门外，正色迷迷地望着她。
吕小小的到来和吴戈的恢复给程颖霞平添了无穷的勇气，她抄起地上的可乐瓶，猛得向铁门砸去。只可惜她的力量实在太小，瓶子砸在门上又弹了回来。
“呦，小美人脾气还不小。过两天看你……”
打手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第六十九章 兄妹阋墙
“老板……老板，那个小子不见了。”他紧张地叫道。
“放你的屁啊，你看见他出来了吗？”经理叼着烟，满不在乎地走了过来。
“真的，是不见了。”打手说。
经理趴在铁门上，张望了一番。
“哼，跟我玩花招？”他看着程颖霞，半狐疑半不屑地说。
“给我找个镜子来。”他叫道。
经理猜测吴戈是躲在一个门外看不见的死角，想用这种方法骗他开门。但他把镜子伸进铁门里，却仍然照不见吴戈的身影。
“cāo，怎么会……把门给我打开。”
门开了，几个打手冲进来，连天花板都检查了，没有发现吴戈。
“妈的，快去找。跑掉了就麻烦了。”经理大叫。几个打手又一起往外冲，不过最后一个被经理拽住了。
“你去跟楼下的打个招呼，让他们准备好，万一不对就挪地方。”
“是。”
打手们都出门了，经理转身面对程颖霞。
“死丫头，你知道他去那儿了。对不对？”
“哼，谁说他跑了？他就在这。”
经理神经质地回身瞄了屋子一圈。倒不是说他真相信吴戈还在这儿，但程颖霞态度的从容的确让他疑心不小。
“妈的，敢骗我？”他一把抓住了程颖霞的胳膊。
“臭流氓……放开我。”程颖霞急了，拼命踢打。
“放开你？”经理脸上露出一副淫相。刚才他的确是想要从程颖霞嘴里问出吴戈的去向，但现在他改了主意。干这一行……可不比从前了！现在传销名声差，几乎没有几个轻易上当的，总得用些犯罪的手段。一天到晚躲躲藏藏、提心吊胆……他也是人啊，压力也大啊。他也得偶尔发泄发泄，解解压才是。这也可以理解嘛。
“不说我就干了你。”经理喘着粗气，把程颖霞压倒了。
“放开！”程颖霞呜咽起来。
吴戈在一边看得有点目瞪口呆……呃，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变态想法。其实，刚才打手向屋里瞧的时候，他正好施了个“隐身术。”等后来门开了，他倒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因为现在跑，很难说会不会被吕洞宾再拦回来。万一吕洞宾再下什么狠手，事情可能会发展得更加糟糕。一旦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别的不说，吕洞宾以后都无法为人——更无法为仙！所以吴戈的想法是促使吕洞宾醒悟为先，倒并不在乎自己能早点脱身。经理对程颖霞下手时，吴戈还在考虑自己到底是保持现有状况还是干脆现身——这倒不是说吴戈就对程颖霞那么漠不关心、那么残忍，问题是程颖霞在他眼里向来不是个“弱者。”他觉得程颖霞好歹也修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她还声称自己“练过，”怎么着也不至于对付不了这么个虚肥的经理吧？就算程颖霞挣扎的时候，他还觉得以她对待张胜伟的方式来看，这是在“扮猪食老虎，”下一秒钟她就要对经理痛下杀手了——没准会残酷到连他都不敢看的程度。直到程颖霞哭出来了，他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修仙和练武从表面看起来有不少相似的地方——深层也有不少相通之处。但二者有一个本质区别：修仙由内而外、练武由外而内。练武的人可能一个月就能达到肉掌开砖碎石的水平，但修仙想修到这个程度要的时间就长得多。或者可以说练武是在锻制一把大刀，短时间就可以炼成，即便没有炼成，也仍然具备一定的杀伤力；而修仙犹如制造手枪，尽管结构精巧威力巨大，但在完成最后的组装并装上子弹之前，始终只是一块优质的废铁。程颖霞现在正是这种情况。
吴戈抢步上前，一脚踹在经理的屁股上。他心里着急，这一脚就使了全力。经理被踹得平飞起来，“咚”一声撞在墙上，然后趴在地上不动了。
“不会是死了吧？”
吴戈有点紧张。虽然他觉得这小子着实可恨，杀了也不解气，不过他可不想惹上什么人命官司。
他走过去把经理翻过来，看见他额头处肿起个大包，不过还有气。
“便宜你小子！”吴戈啐了一口。
……
吴戈猛得转过身，“啪”得一下攥住程颖霞的手腕。
“你干什么？”他喝问道。
“你不要脸，就躲在旁边看……恶心、变态！”
程颖霞满脸泪痕，嗓子都气哑了。
吴戈心里也有气。他动手晚了是事实，他也因此觉得有些愧疚，不过他无法接受程颖霞的说话方式——怎么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
“我凭什么要管你……你算我什么人？”
“你凭什么不管？你是师兄。”程颖霞满脸通红，一边哭泣一边用另一只手不依不饶的照吴戈头上、身上不停打。
“现在知道我是师兄了？”吴戈边躲边说，“你平时什么时候叫过我师兄？”
吴戈恨得牙痒。要不是对方是女孩他就要还手了。
“不叫你师兄怎么了，你象个师兄的样子吗？那么小气，你就不象男人……你就不是男人！”
“我不是男人，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呢！”
“喂，老板。”
一个打手闯了进来，看见经理趴在地上，吴戈和程颖霞在一边吵架，吃了一惊。
“喂，怎么回……”他刚要开始问，就被吴戈喝住了：
“滚一边去。再烦让你也躺地上！”
程颖霞趁吴戈分神，一拳打在吴戈脖子上。
“你别太过份……”吴戈吼道。
程颖霞又是一掌打过来。
打手有点不知所措。当然，按道理来说，他的这份职业应该是不吃威胁的，但吴戈的实力他的确亲眼见过，不吃也不行；另外，按道理来说，他这时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老板，比如试试他的鼻息、摸摸他的胸——以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跟着他——死了当然就别跟了，天下没那么傻的人——不过吴戈和程颖霞撕来打去的，他也没法靠拢。
“呃，你们……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谁见过打手劝架的？这不跟老虎种土豆一样滑稽吗？不过他也是没办法，他总不能光在哪儿傻站着吧？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的善意没能得到任何回应，这让他觉得很沮丧。
“老板，没找到……”
几个打手都回来了，也同样被屋里发生的事情弄了个目瞪口呆——经理躺在地上不动了，而那个明明失踪了的“功夫小子”在跟那个美女吵架，同伴又不尴不尬地站在门口什么都不做……他们把探询的目光投向第一个打手。
这样的目光让第一个打手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呃……我、我也才来。”
他最后说道。
打手……是这样一种人：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实干家，长于行动，不屑思考。象优秀的士兵一样，他们习惯于执行命令。而一旦发号施令的人没了，他们往往会感到茫然，甚至为此而痛苦，并迫切希望早点寻找到另一个懂得发命令的人——这几位打手目前正是遭遇了这种尴尬局面。他们在门口挤成一团，象没娘的孩子一样可怜、象初次进城的农民工一样局促、比跑错了厕所还要难堪。
程颖霞到底是女孩，不一会就累了。她停了手，不甘地瞪着吴戈，喘着粗气，呜咽着不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