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在你身上了。”
她笑笑,不理会被她一通话说得脸色青红交加欲辨不能的醉曼以及屋内其他努力憋笑的丫鬟,继续道:“要知道,一个丫鬟死了倒是也无妨。可是若撞伤了爹你,可就是大罪过了。”她回过头来,不复之前的语笑嫣然,语气凌厉冰冷。
“醉曼,你可知罪?”
醉曼怔怔的看着她,还未从她方才一番含笑带指责的话回过神来,恍惚的问:“什么?”
秋明月冷笑一声,“莽撞失礼,冲撞主子,致使一屋大乱,应该责罚三十大板,逐出府去。”
醉曼大惊失色,却是对着大老爷哭诉道:“老爷,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请老爷给奴婢做主啊。”
大老爷蹙了蹙眉,他非愚钝之人,凭着秋明月三言两语,对前因后果已然知之甚详。想到刚才他走进来的时候,醉曼似乎根本就没有要撞门,而似乎是故意瞪着他进来,然后突然向他扑来。他一惊之下才下意识的拉住了她。不然,她定然是扑到自己怀里了。
想到这里,大老爷面色沉郁,轻哼了一声。
醉曼方才的确是故意的,大老爷未至中年,样貌英俊成熟,又一派高贵威仪。这府中有几个丫鬟不动心?她虽然没有沈氏的绝色姿容,但至少比沈氏年轻吧。更何况,男人谁不喜新厌旧?凭着自己的花容月貌以及手段,沈氏早晚会成为昨日黄花。
她却没有想过,如果大老爷当真那么容易对沈氏忘情。以大夫人的手段,也不会到现在都无法得大老爷喜爱了。大夫人虽然容貌比不过沈氏,却比她一个小小丫鬟却是强过许多,且又家世不凡,岂是她可以比拟的?不过都说欲能忘智,醉曼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象里,哪里会想那么多?本来她是想趁着方才直接扑到大老爷怀里。温香软玉在怀,就不信大老爷不动心。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大老爷居然避开了她,而且还在语玉扑过来的时候放开了她。这让她有片刻的惊愕和不可置信。心中越发懊恼沈氏,果真如大夫人所说,狐媚得很。
一计不成,那她就改以柔攻。男人嘛,谁不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那沈氏不也整天娇娇弱弱的才得以大老爷如此怜爱?所以她迅疾就哭泣起来,并只字未言秋明瑞之事,没想到,大老爷不但不怜惜她,还用那么冷的眼神看着她。她顿时就慌了,连忙道:“老爷,奴婢没有撒谎。”她说哭就哭,双手慌乱的扯着大老爷的衣摆,道:“今早沈姨娘觉得身子闷,出去了一会儿。奴婢…奴婢不知道她何时回来的,所以…”
“你既是在外院做洒扫的粗活,怎生对姨娘的行踪如此了解?”秋明月却又淡淡打断了她,声音不波不惊,唇畔竟然还带着微微笑意,那眼神,却是如雪般的冷冽。
醉曼脸色煞白,没想到秋明月刚才故意毫不客气没有半点婉转的指着她,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在心慌之下说漏嘴。她,竟是给自己挖了个陷阱让自己挑。
醉曼忽而心中升起惊恐之意,一个十三岁的少女,竟然有如此心机?太可怕了。
大老爷又哼了一声,拉着沈氏坐到上方,眼神凌厉的看着醉曼。
“说,你身后之人究竟是谁?如此卑鄙狠毒迫害姨娘,究竟是何用意?”
好歹他还是刑部尚书,若到此时还不明白发生何事,他就不用在朝堂上混了。
醉曼脸色又是一白,沈氏却对大老爷柔声道:“老爷,这事儿是出在沁园,就交给妾身来处理吧,没得让你多添烦恼。”男人应该初入朝堂,下得战场,而不是自贬身份来管理后院这些杂事。大老爷能够护她一时,却不能护她一世。传出去,不仅是大夫人那里再起风波,便是老太君,也会不高兴的。
大老爷感动于她的善解人意,却道:“你就是性子太过和善,如今我在这儿,这些丫鬟就敢如此污蔑你。若是平常,可见还不得爬到你头上来。”大老爷说着眼神又凌厉了起来,看着醉曼。
“今天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三番五次在府中作乱,不得安宁。”
醉曼又是身子一抖,竟有些不敢直视大老爷凌厉的双眼。
大老爷冷喝一声,“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给我玩什么把戏,如果不想我对你用刑,就老实交代。”
醉曼一颤,脸色煞白。大老爷竟是丝毫不听她的辩解就相信沈氏么?这一刻,醉曼从未有过的悲凉和自嘲。原来,一切,不过是她自作聪明而已。
沈氏对大老爷的做法也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感动。遂对醉曼和颜悦色道:“醉曼,人性本善,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那人又对你许了什么好处?”
醉曼最讨厌沈氏这样一幅柔柔弱弱故作大度的摸样,她不甘心的辩解道:“老爷,奴婢从未有加害姨娘之心,如何交代?”她吸了吸鼻子,又一副梨花带雨的摸样,怯怯又哀怨的看着大老爷。
“若说奴婢错了,便是不该越权操心姨娘,反倒是累了自身清白。”
秋明月眸光微冷,大老爷有些不耐烦。
“别给我顾左右而言其他,好生说话。”大老爷其实也不是个无情的人,只不过醉曼这丫头分明心思不纯,还要故作柔弱。这让他想起许多年前的林氏,也是这般故作可怜,让自己在祖母面前大失颜面。更让他痛恨林氏。所以醉曼此举非但没能得到大老爷丝毫怜惜,而且更让大老爷讨厌。
“你若不说,我就命人责打你三十大板,看你说是不说。”
醉曼没想到大老爷这么绝情,咬牙道:“老爷是想屈打成招么?”
大老爷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不过一个丫鬟,既是卖身到秋府为奴,便是打杀了你又如何?”
醉曼脸色一白,突然想起,如果是沈氏处罚自己,尚且还有几分顾忌自己会毁坏她名誉。可若是大老爷,谁敢置喙什么?不由得心头更是一凉,“老爷,你…”难道竟对她没有半分心意么?这句话她没敢问出来。身为丫鬟,就必须遵守并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若胆敢勾引主子,烟视媚行,自然逃不过家法。
大老爷耐性全无,冷声道:“你说是不说。今日在寿安院里虽然有一大群人,但是仔细查证,照样能寻得蛛丝马迹。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他冷笑连连,“来人,将这个大胆的丫鬟拖出去,先打三十大板,记得,不要让她死了就成。”
“是。”立即从外面走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醉曼大惊失色,挣扎着哭喊。
“老爷,不要,不要…”
沈氏有些不忍,“老爷,这三十大板,会不会太过重了些?”
大老爷皱眉,说道:“不打她就不知道教训。”
秋明月却是知道,大老爷是有意杀鸡儆猴,要用这件事警告沁园的所有丫鬟。
醉曼终于知道大老爷不是在看玩笑,三十大板下去,她还能有有命吗?她虽然嫉妒沈氏恨不得能取而代之,但是如果比起自己的命来,荣华富贵都是其次。人到绝境之时反倒是理智清醒了,于是她大声道:“老爷,奴婢说,奴婢说。”
大老爷眉眼一抬,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婆子放开她,却并没有退出去,随时等着大老爷的命令。
醉曼跪在地上,此时才惊恐起来,没想到平时看着文文雅雅的大老爷也能这般冷漠狠历。
大老爷面无表情,“说。”
醉曼身子抖了抖,再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道:“是…是怜云告诉奴婢五少爷坠马一事的。”
大老爷皱眉,“惊了沈姨娘,于你又有何好处?”
醉曼吞了吞口水,自然不能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和盘托出,于是道:“她给了奴婢一支金簪,外加五十两纹银,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所以就…求老爷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她说到最后连连磕头,身子颤抖,止不住的惊恐。
大老爷又问,“怜云是谁?”
秋明月道:“这恐怕得问问母亲了。我记得新进府的丫鬟当中没有这个人,应该是秋府的家生子。”
大老爷眉眼凌厉,暗藏锋芒,冷冷道:“叛主不尊,陷害姨娘,这等不忠不义的丫鬟,留着何用?打三十大板,逐出府去。”
醉曼没想到自己招了一切后大老爷还是不放过他,吓得顿时哭泣起来。挣扎着不让那两个婆子碰自己,扑到沈姨娘身边求情。
“姨娘,奴婢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奴婢赶出府去,奴婢给你磕头了,求求你…”她边哭边磕头,早已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沈氏看着她也可怜,大老爷看出她的心思,先一步制止她。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这种人,不值得你为她求情。来人”他刚想唤人来将醉曼拖出去,沈氏却摇头。
“妾身不是想替她求情,只是想查出幕后真凶。”
大老爷和秋明月同时望向她,前者讶异,后者微笑会意。
“幕后真凶?”
沈氏点头,不急不慢道:“老爷你查了马棚查了小厮,始终没查到害明瑞的凶手。那么我想,或许这是那幕后之人的一箭双雕之计。先让明瑞乘坐的马车马儿发狂,再让人来告知于我,目的就是要让妾身大乱方寸。妾身尚在病重,若明瑞真有个好歹…”沈氏说到此,低下了头,面色有些凄然。
大老爷叹了口气,也知今日秋明瑞能安全回来,已是万幸。如果不查出幕后真凶,日后便是自己也不能安心。
秋明月却道:“爹,姨娘说得对,虽然这事儿有些蹊跷。但是难保有些人不会趁机作乱。既然怜云是这府中之人,何不就这这条藤蔓查出背后的真凶呢?至于醉曼,暂时留着她也无妨。先关着她吧,反正左右她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大老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嗯。”
秋明月又对沈氏道:“姨娘,你就暂时让人看着醉曼,不要让她出去。想必那幕后之人闻得风声,也会有所行动。”
沈氏点头,“好。”她正欲吩咐春红夏叶,秋明月却笑道:“姨娘,春红夏叶从小贴身伺候你,脱不开身。”她目光游动,道:“就让寻菡和寻云看着她吧。”
沈氏微一思索,便点头道:“好。”
菡和寻云立即跪在地上,“是。”
事情都处理好了,秋明月也不欲在这儿做电灯泡了,便起身告辞。
“爹,姨娘,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大老爷挥了挥手,“回去吧,记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宝华寺。”言语之中不乏几分关切。
秋明月微笑颔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爹,我已经让人把绿鸢接回来了。”她叹息一声,道:“绿鸢虽然有错,但是好歹自幼跟在我身边,她就是性子有些急,没有坏心眼儿。况且已经在浣衣房呆了那么多日,也受了教训了。虽然雪月阁又多了许多丫鬟伺候,但是到底不若绿鸢她们几个打小就伺候在我身边来得细心,所以女儿就擅作主张把她接回来了,还望爹宽恕。”这事儿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老太君,既然大老爷在这儿,便先禀明了大老爷吧。日后若大夫人想拿此事做乔,也无可奈何。
大老爷一怔,而后点点头。
“也罢,那丫头本来也算不得犯多大错,既然你舍不得,就让她回来就是。呆会儿晚膳的时候,我再告诉对你祖母禀明。”
沈氏松了一口气,秋明月没有丝毫讶异,半福了身子,带着红萼和醉文走了出去。
刚出得房门,却见夏桐在走廊头焦急的徘徊,一见她出来,立刻走了上去。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
秋明月蹙了蹙眉,“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夏桐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姐,刚才七小姐来过了。”
秋明月神色一凛,“八妹出事了?”根本就不需要怀疑,如今能让秋明容这般焦急的人,除了秋明韵不作他想。
夏桐点头,“三夫人刚才去了八小姐房里。”
秋明月抿着唇想了想,“不用惊慌。”
她说着便往回走,神色自若。今日午膳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三夫人的异样,心知三夫人定然会不甘恼怒,是以才给了秋明容那瓶药。那药的确可以压制秋明韵的毒性,但也绝对可以瞒住三夫人的眼睛。那药不会立即见效,而是会在毒药发作两个时辰之后才慢慢压制秋明韵体内的毒。三夫人那样狡猾的人,她不得不小心为上。
夏桐一愣,但见自家小姐神色从容,未有任何异样,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遂也跟着上去了。
正在雪月阁焦急等候的绿鸢见秋明月回来,一怔,而后走过去。
“小姐?”她以为小姐此时定然去西苑了,怎么…
秋明月对她笑笑,“放心,八妹不会有事的。等明天去了宝华寺,我再为她解毒。”秋明月心中叹息一声,其实如果秋明韵再大点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给她寻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也省得早三夫人迫害了。
绿鸢虽不明白秋明月为何如此笃定,但是她相信小姐,便也放下心来。
酉时的时候,老太君又使了人来唤到大厅用晚膳。秋明月见到了三夫人,见她神情未变,眉宇间还参杂着几分得意,便知秋明韵逃过一劫。饭桌上,秋明容对她投以感激一笑。
用过晚膳后,她坐在软榻上,过了一会儿,红萼走了进来。
“小姐,查到了,怜云是从前伺候在太老夫人的丫鬟,太老夫人去后,她被分派到厨房里做洒扫。”
秋明月皱眉,“太老夫人的丫鬟?为何爹不认识?”
红萼道:“怜云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在外间做粗活的丫头,连太老夫人都不怎么常见,就更别说大老爷了。何况大老爷早些年因为大夫人的关系,与太老夫人关系有些隔阂,除了晨昏定省以外,几乎很少去太老夫人院子里,是以不认识怜云。再加之太老夫人院子里那么多丫鬟,纵然是见过,只怕也记不住名字。”
秋明月点头,说的也是。
“姨娘见到她了?”
红萼点头,“姨娘问她受何人指使,怜云却是个心气高儿的,被发现了也不辩驳,却是指着沈姨娘大骂,说沈姨娘…”她顿了顿,有些说不出口。毕竟怜云说那些话实在不堪入耳。
秋明月见她吞吞吐吐,心中已是明白几分。
“无外乎就是骂姨娘狐媚羞耻罢了,可对?”
红萼点头,有些气愤道:“那丫头嘴硬得很,就说这事儿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说什么当年若非大老爷执意要接姨娘回府,太老夫人也不会气得一病不起,最后撒手而寰。她说她要为太老夫人报仇。”
秋明月冷笑,“她不过太老夫人屋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何时那么大义到要为主子报仇了?”这等话,傻子才会信。
“沈姨娘不相信,正要再次审问,没想到怜云却突然口吐黑血,死了。”
秋明月脸色一沉,红萼继续道:“沈姨娘受了惊吓,大老爷便让人带着怜云的尸体随便处理了。这事儿闹大了,想瞒也瞒不住,大老爷便差人去向老太君禀报。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见老太君大夫人都跟着去了。”
秋明月垂下眼帘,“祖母可有说什么?”
“老太君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吩咐作罢,只是死了一个丫鬟而已,又从寿安院里另外拨了两个丫鬟给沈姨娘。”
秋明月嘴角淡淡冷意,“母亲呢?”
红萼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