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了的时候,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先后过门。老太君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安排一个紫怜来给大夫人不自在。所以让紫怜给大老爷做通房的事情,也就这么压下来了。”
“没过多久,二夫人又怀孕了,老太君更是喜不自胜。反观大夫人…小姐你也知道,老爷不喜大夫人,大婚当晚就冷落她让她独守空房。成亲半年后,还没有喜讯传来。再加上她脾气骄横,目中无人,老太君越发不喜欢她。又动了将紫怜放到大老爷屋子的心思。”
“大夫人知道这事儿后很生气,在屋子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紫怜却出乎意料的坚决不同意老太君的安排,一向安静乖巧的她,却一反常态的跪在老太君门口几个时辰,额头都磕破了,就为了求老太君收回成命。老太君问她为什么,她不说,就一个劲儿的磕头求老太君原谅。后来二夫人看不过去了,就冒雨为她求情。要知道,二夫人那时候可还身怀六甲呢,老太君哪能让她淋雨?再说毕竟是跟着自己多年的人,老太君也不忍心,便饶了她。只是咋也无法把她留在身边,紫怜这才央求着跟了二夫人。”
秋明月没有说话,手里捧着的茶渐渐冷了。
“二夫人怀孕后,害喜害得特别厉害,经常孕吐,觉也睡不好。太老夫人和老太君都很注重这一胎,天天命人端好些个补品给二夫人补身子。这种事情,都有固定的丫鬟去做。可是有一摊,那送药膳的丫鬟拉肚子,又怕耽搁了时间,药膳冷了就没有笑过了。偶然见到在院子里当时还是太老夫人院子里一个打扫清洁的小丫鬟巧安,便让巧安帮着送去了。”
“或许是巧安运气好,那一日,她正好撞上了紫怜。”
秋明月抬头看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据她回忆说,那时候的紫怜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紫怜了。她脸色很苍白,躺在床上,虚弱得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一样。后来二夫人出现了,一改平时的温和,变得冷漠而讥诮。不知道她对紫怜说了什么,很快就听到紫怜压抑的痛呼声和二夫人猖狂的大笑声。”
秋明月若有所思绿鸢又道:“巧安很害怕,她不敢进去,把药膳放在门前就走了。回去就跟原本送药膳那丫鬟说她突然拉肚子,药膳只送到门口。那丫鬟心知自己失职,不敢把这事儿说出来,就说那药膳是自己送的。没想到过了几日,那丫鬟突然溺井而亡。”
红萼身子一抖,面上有几分惊怕之色。
秋明月依旧不波不惊,手把玩着白玉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绿鸢见她没有打断自己,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那件事发生后,巧安越来越害怕,她整天都做噩梦,总觉得那个丫鬟会来找自己索命。整日的心神恍惚,做事也不专心。在,太老夫人院子里长了那么多年,仍旧还只是一个撒扫的丫鬟。再后来,太老夫人去世了,她便去了浣衣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就是今日的王管事。”
“是非之地?”秋明月讥讽地勾起了嘴角,“在这里,什么地方不是是非之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她如何能够逃得过?”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站了起来,眼神凌厉而冰冷。
“走,去浣衣房。”
红萼和绿鸢不解何意,但是还是跟了上去。秋明月走得很急,神色也布满了焦急和担忧。
“王管事是主动找你的吗?她找你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
绿鸢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道:“对,是她来找我的,她好像喝了酒,有些神志不清。跟我说了好多话,只不过说到后面的时候吧,有些吞吞吐吐模糊不清。后来,她就睡着了。”
“喝醉了?遭了。”秋明月步伐越来越急切,神色中竟带着焦虑和不安。希望还来得及。
走到半路上,迎面却突然撞出来一个。吃个穿绿色衣衫少女的丫鬟,她似乎有急事,匆匆而来。竟然就这样撞在了秋明月身上,手上端着的一碗药汁也全数泼洒到秋明月干净的衣衫上。
一番乒乓响动后,秋明月因为惯性向后倒去,红萼绿鸢惊叫着扶住了她。那丫鬟却因此变故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母爱不知道是五小姐在此,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浑身颤抖,显然吓得不轻。
秋明月被那药汁泼个正着,胸膛早已脏污了大片。红萼绿鸢边拿帕子给她擦拭着,边对着那丫鬟斥道:“你是怎么走路的?没有长眼睛吗?”
那丫鬟吓得连连磕头,一个劲儿的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不停的磕头,仿佛那额头不是她自己的一样。地上铺满了碎小的鹅暖石,头磕在地上,娇嫩的肌肤很快就磨破了皮流出血迹来
擦了半天也擦不干净,绿鸢有些气恼。
“小姐,衣服都脏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样贴着肌肤,冷了会感染伤寒的。”
秋明月摇摇头,“不用了,走吧。”她担心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此时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个突然闯出来的丫鬟,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碰巧?
红萼绿鸢不明白向来沉稳的小姐此刻为什么这么急切而担忧?但是她们知道,那定然与绿鸢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有关。此时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只得默默的跟了上去
这时候,跪在地上那丫鬟却突然扑上来,死死的拽住了秋明月的裙摆。
“五小姐,前面就是三小姐的院子。你衣服脏了,还是去换了吧,不然会生病的。”
“不用。”秋明月直接绕过了她,往另外一条路而去。同时给身旁的绿鸢和红萼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的挡住了欲要再次上前拦住秋明月的那个丫鬟。
那丫鬟眼睁睁看着秋明月离去,显然很焦急,想跟上去,却被红萼绿鸢给拦了下来,并且还以给她包扎伤口为由把她带到了雪月阁。
而此刻,秋明月一个人急切的往浣衣房而去。
夕阳西斜,落日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枝干洒了下来,拉出斜斜的一道影子。
为了赶时间,秋明月走的是小路。此刻已是黄昏,本就人烟稀少的小路,显得有几分荒凉和寂静。
还没有踏入浣衣房,就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惊叫声。
“啊死人了…快来人啊,死人了,王管事悬梁自尽了”
秋明月猛地顿在原地,心中一沉。还是晚了么?她抬步就要向前,突然一阵晕眩,她用手撑住了旁边的大树,稳住自己不要倒下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难道…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刚刚那个突然出现的丫鬟,那碗药汁?
心中一沉,她不再犹豫,迅速往回走。
到了此刻,她已然明白,自己中计了,而且还是计中计。刚才那碗药汁并非普通的药汁,而是加了其他料的毒物。
难怪之前那药汁泼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扑入鼻端的味道那么刺鼻。只怪自己方才一心想到王管事的安慰,竟连自己的老本行都忽略了。
那药汁刺鼻而浓郁,含着一股异香,那分明就是…
她越走越快,步伐也越来越紊乱,体内那股躁动的灼烧感,已经快焚毁了她的理智。
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回去了,就没事了。只要回去了就没事了。只要回去…
她猛然停了下来,有些涣散的眸子爆发出惊人的冷光。
不,她此刻不能回去。既然对方设下陷阱让自己钻,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竟不惜连媚药这种手段都用上了,铁了心要毁自己清白。
对,没错。刚才那药汁,下了分量不轻的媚药。而且还是一种很特殊的药。喝下去没事,可如果沾染上肌肤,再剧烈运动。不过一刻钟,就会浑身如同火烧,欲火焚身。
想到这里,秋明月不禁冷笑。那人真是算计得好,先用一个丫鬟来托住自己,好顺利杀了王管事。并且利用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给自己下了药。了解自己的性子,绝对不会知难而退。知道自己在耽搁了这么些时间以后,肯定会加紧步伐赶到浣衣房致使自己体内的药性发作。
若非自己意志力强大,刚刚走到浣衣房就会晕倒。她几乎可以肯定下面的情节。自己肯定会在无数嘲骂声醒来,然后衣衫不整的躺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旁边还吊着王管事嗯尸体。
到时候众目睽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秋家五小姐,堂堂名门之后,居然不顾廉耻在浣衣房与人偷情。被下人发现后,未避免丑事败露而选择杀人灭口。到时候,谁能救她?偷情,杀人,两条罪名,足够自己用不超生。
哈,好,好得很。她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还从未被惹我如此算计过。不但要毁了自己,让自己至死都为她背黑锅不说,便是连沈姨娘和明瑞也会被自己连累,永远抬不起头来。
好一个连环计,好一个计中计。
二夫人,黄云舒。果真是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要让自己绝无翻身的余地。
其心之狠,可见一斑。也不枉自己从前高看她几分了。大夫人那个蠢猪,便是再过十年二十年都不是二夫人的对手。
她现在开始怀疑,二夫人比自己想象的要深沉得多。那么秋明珠的婚事,当真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吗?
呵呵呵呵…她不禁自嘲,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时间去关心别人做什么?
也怪自己大意了,早该看出此事事有蹊跷,怎么就失了防备之心呢?当真是这几次的事情太过顺利,从而让自己得意忘形?
秋明月苦笑,果然自己是活该。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以二夫人的武功心机,要杀一个下人简直轻而易举。她又为何这般费尽心思的多此一举?难道,就为了毁了自己?或者,今天的事,并非她一人算计,还有其他人在插了一手?
毁了自己清白,对二夫人有何好处?
同为秋氏家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为何这般不顾一切也要置自己于死地?
或者,自己的存在威胁了她的利益?还是,她发现了昨天晚上的人是自己?
脑子里似有无数乱麻交织在一起,理不出头绪来。再加上被媚药控制的她,浑身燥热难耐,情欲已濒临巅峰。再不解毒,只怕自己会七窍流血而亡。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回去,焉能保证她房里没有陌生男人?
况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中媚药而无法控制体内那股灼热,不得不撕开衣服的领口,以求得舒畅的空气。走了那么一大段路,她已经没了力气了。
不用揽镜自照,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定然娇靥酡红,醉眼迷离,浑身上下狼狈至极,却也魅惑至极。
秋明月从来就知道自己有多美,特别是那一双美丽而幽深的凤眸。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一股妩媚之态,若她刻意顶着某个人看,无论男女,都会控制不住的沉沦失神。
更不用说,此刻她受情欲折磨,浑身酥软,肌肤绯红而敏感。在任何男人眼里,就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这样的她若被男人看了去,会发生什么,已然能够明了。
她秋明月发誓,若能逃过此劫。黄云舒,我今日所受耻辱折磨,定要你千百倍偿还。
身子虚软无力,她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大树滑倒在地。
苦笑,说什么报仇?如今自己连清白能否保全都尚未可知,还拿什么去报仇?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困。
这段时间以来,天天都活在阴谋算计里,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突然觉得,人活着是为什么?活在算计阴谋中又是为了什么?她穿越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以前的自己是怎样的?潇洒随意,自信从容。
而如今的自己呢?身份低贱,仰人鼻息,还要处处遭人算计。
从前那个淡笑从容的沈青萱,为何现在觉得那么陌生?是了了,她已经从飞机失事当中身亡,如今的自己,是这个陌生时代,一个富贵家族的小小庶女而已。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控的小小庶女。一个,在茫茫人海中卑微如尘的少女。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枉她自负聪明算无遗漏。到头来,却败得那么惨。
身体越来越灼热,体内也越来越空虚,她努力保持的清醒也快要被这欲望的火焰烧毁。
她伸出颤抖的手,拔下头上唯一一支玉簪,想要划伤自己,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体内突然又窜起一股更为迅猛灼烈的火焰。烧的她浑身颤抖,手指一松,玉簪掉落。
她再也忍受不了的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热…好热…”
她闭着眼睛,不断呓语呻吟着,领间的衣服已经被她全部褪去,露出光滑白皙的脖子,和精致如玉雕的锁骨…
“好难受…”她抱着自己,膝盖弯曲着,头埋到双膝。如同婴儿在母亲腹中的形态。
面色潮红,眉间春色尽显。
她不敢睁开眼睛,即便此刻这里无人,她也不敢睁开此刻已经饱含情欲的双眸。
那,是她的耻辱。
她紧紧咬着唇瓣,下唇已经咬破,血色蔓延与她绯红的脸色相映。曼妙,而诱惑。
铿的一声,玉石碰撞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震。
她手指用力,尖锐的指甲狠狠掐入皮肉里。然而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浅浅的玉白色刺入眼底,淡淡的流光,如水波亦如霓虹烟霞。朦胧幻灭,却又如夜空最灿烂的星辰最皎洁的月色。化为世间最美丽的烟火,冲破她眼中迷茫涣散的迷雾。
她陡然精神大震,原本死寂绝望的眼神突然爆发出璀璨的烟火。那光芒灼烈,璀璨,耀眼而摄人心魄。
那是希望之光,是生命的救赎。
她颤抖的伸出已经伤口淋漓的手,猛然一把抓住它,紧紧抱住。
容烨…
秋明月从未有此刻这般庆幸遇到容烨,也从未有此刻欣喜,因为害怕会给自己带来灾难从而随身携带的玉隐。
天无绝人之路。
她将玉隐放在唇边,早已忘记凤倾璃的忠告。
容烨,但望你没有骗我。
破空而清脆的玲琅之音从她唇边缓缓流淌而出,不似素带忧伤的萧音,倒似空谷幽兰,悦耳轻灵。
那声音如此美妙而动听,恍若一缕清泉,从事着百合流淌而过,竟然奇迹般地浇灭那一寸寸血液体肤之中,流窜而跳跃的火焰。
秋明月莫名的觉得神清气爽,被欲望折磨的虚弱的她好也恢复了力气。
然而她不知道,这萧声一起,就如同惊天轰雷,响彻大地。恍若那一瞬间,万物复苏,而下一刻,又被阴云密布摧残,而凋零。
她不知道,在那一刻,整个大陆都被这个笑死朕懂而那些尚未走掌权者,也纷纷活从奏则,或从暖被锦衾,活从奔腾在草原之上的马背上抬起头来。
紧皱的眉头,淫靡的神色,狂放的目光。都齐齐在那一刻,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第一公子!”
秋明月不知道此刻自己的举动会给这片天下,以及会给以及带来什么后果。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力气,神智涣散,只玉隐还放在唇边,无意识的吹着。
在她昏倒之前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熟悉的,带着药香味,又似还在忘川河中,三途河边,妖冶的曼陀罗花。在灿烂绚丽中沉沦,在浓郁幽香中失魂。
她嘴角一勾,彻底昏了过去。
身边疾风一闪,她已经落到了一个冰凉中带着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