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声,只觉头都大了,原来这个紫晶戒指这么有来历?那芙蓉石的手链又是什么来头?张三为什么拿走它?哦,不,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张三拿走的。
夏渝清道:“后来我特地做了柳越歌班上的辅导员,不过很奇怪,张三虽然送了柳越歌那个发簪,不过我通过很多方面的打探,他好像只是拿她当小妹妹看。看得出柳越歌喜欢张三,但那也是暗恋而已。奇怪吧?不过或许张三以为兄妹之爱也是爱的一种吧?”
一时间她笑得有点勉强:“其实这种爱才持久呢,男女之爱,太脆弱了,你看张三可以一直陪在柳越歌身边,可是我呢,现在不过是路人……”
我也沉默了,如果我和陆家明一直是朋友关系,或许还能保持联系,现在如果他能回来,恐怕也是形同陌路了吧?
夏渝清执起玻璃茶壶,慢慢的往杯子里注满了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同你说这些吗?”
我立刻警惕起来,是啊,她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夏渝清笑道:“如果你想别人坦诚的告诉你一些事情的话,那么你就必须先对别人坦诚。”她喝了一口茶道:“肖薄迦,我希望你能坦诚的回答我一些问题。”
我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腰,脑子里紧张的盘算,到底可以告诉她哪些,不可以告诉她哪些。
夏渝清道:“你听没听说过C大女生宿舍楼半夜多出来的鬼宿舍的故事?”
我在心里哀叹,果然问到这件事了,嘴里只是说:“听过,还是听柳越歌讲的。”
夏渝清道:“我知道高校校园中会有很多恐怖传说,比如红马甲、人头拖把、跳绳的女孩儿……可是这些故事在几乎所有的大学里都有流传。只有鬼宿舍的故事流传范围很窄,几乎仅仅局限在C大一个学校里。”
我顾做轻松的道:“那又怎样?”
夏渝清道:“我在C大的时候也听过这个故事,一度还被传得很恐怖,那时学校里确实有因为意外死掉的女生,于是有传言说那些女生都是因为进了鬼宿舍才死的。不过每个学校里每年都会有因意外而死的女生,都和鬼宿舍联系在一起,也太牵强了。不过柳越歌这件事我倒觉得蹊跷得很。”
我淡淡的道:“那里蹊跷?”
夏渝清道:“学校里通知我柳越歌的父母要到她的宿舍去整理东西,让我去处理时我就发现柳越歌宿舍门上的封条不见了,但是门锁又没有被撬的痕迹。接着我在柳越歌的床垫下发现了二层西边顶头两间宿舍的封条。这间宿舍除了柳越歌都不是本地人,而且全部回家过年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的目光直直扫向我:“我问过柳越歌的父母,初三那天晚上她没有在家住,我怀疑她那天晚上就在学校的宿舍里。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那两间宿舍的封条会出现在柳越歌的床上?”
我在心里说,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和她打赌来着……可是嘴里却咬牙道:“我怎么知道?”
夏渝清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柳越歌堕楼的事情的?”
我答道:“那天正好张三给柳越歌打电话,我和他就知道了。”
夏渝清冷笑:“柳越歌九点零五分从楼上坠落,九点一刻送到医院抢救,九点二十五分抢救无效死亡。我查了柳家所有的通话记录,张三九点二十六就往柳越歌的手机上打了电话,无人接听;然后九点二十八分打了柳越歌家里的固定电话;九点半打通了柳妈妈的电话,得知柳越歌死亡。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而且打这么多电话,好像已经知道她出事了似的。”
我也冷笑:“有急事找她不行吗?”
夏渝清道:“好,什么急事?”
我一时结舌,只好说:“那我说是柳越歌的鬼魂提示我她出事了你相信吗?”
夏渝清道:“鬼魂?”
我说道:“那时我做了个梦,梦到柳越歌七窍流血,特别的真实,我醒来一害怕就让张三打电话过去了。”这倒也不算撒谎,所以我又诚恳的道:“你不信就算了。”
夏渝清楞了楞,道:“你这样说我还真没法反驳。”她顿了顿,道:“那好,你知道柳越歌是怎么死的吗?”
我想了想,道:“听她的母亲说,是发簪掉了她去够,所以从楼上摔下去了?”
夏渝清道:“我问了柳妈妈,她说当时柳越歌正对着梳妆台用簪子盘头发,突然间身体僵住、面露惊恐之色,然后跑到阳台上对着阳光去看发簪,结果簪子脱手,她跟着就跳下去了。“
她加重语气道:“柳妈妈仔细回忆,说柳越歌不像是失足摔下去,而是自己跳下去的。想也知道,阳台栏杆那么高,怎么失足也不至于不小心摔下去。”
说实在的,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柳越歌的死亡是意外,现在鸵鸟的头不得不从砂堆里伸出来,心脏忍不住就狂跳起来。
夏渝清道:“而且柳越歌堕楼后没有立即死亡,柳妈妈说她依稀看到柳越歌挣扎着用手指在地上用血写着什么,但是她当时情绪太过悲痛焦急,跟本没有留意到柳越歌写的内容。回去以后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细节,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夏渝清道:“柳越歌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她死前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我无法把那些离奇的事讲给一个刚认识的人听,只是道:“我认识柳越歌还不到一个星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夏渝清道:“张三呢?他总和柳越歌很熟吧?他怎么讲?”
我咬牙道:“我和张三也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和他并不熟。”
话一出口自己都吃了一惊,原来我和张三同柳越歌认识的时间是一样长的,柳越歌是初识的感觉。可是张三,可能是这些天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原来才不过一个星期啊!所谓白首如新、一见如故,这话原来是真的。
我摸了摸手上的紫晶戒指,尽管这首饰有着太多的疑点,可是,我仍然觉得很温暖。张三啊张三,我到底该不该信任你呢?
夏渝清看着我,笑了笑道:“看来今天我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嘛,你应该对我应该有戒心吧?而且我还是张三以前的女朋友。”
我立刻道:“这和张三没有关系!”
夏渝清举手道:“OK!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她突然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道:“但是肖薄迦,不管你对鬼宿舍和柳越歌知道多少,都不要往外说。我不希望在学生间引起恐慌。还有,C大的女生宿舍楼我们要借口装修改造,在新学期把四层全部封闭。”
我大吃一惊,道:“要封闭?有这么严重吗?”
夏渝清冷笑:“肖薄迦,由此看来你了解的事情原来不多!”
我闭上了嘴,原来我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水面下,还隐藏着什么?
夏渝清从包里摸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交给我,她的口气又缓和了下来:“现在你恐怕不是很相信我,不过我真的是认真的在查这件事,如果你发现了什么,请和我联系好吗?”
她起身道:“不管怎么样,我做的是学生工作,可以方便的查看学生档案,不能把所有的学生意外都归结到鬼宿舍上面去,不过有些案例还是很可疑,我打算好好查看一下。对了,下星期二在医院有个柳越歌的告别仪式,是个简单的小仪式,我们也不想搞大,我希望你能来。”
在我们一起往门外走的时候,夏渝清很诚恳的道:“薄迦,你自己也要小心。还有,你要小心张三这个人!”她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了,那个紫晶戒指,我劝你最好不要戴。”
我望着夏渝清远去的背影,只觉原本就很复杂的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我只是想弄清楚我梦里的尸体,谁知道又牵扯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寒假的校园很冷清,我走到一片树林里,那里还有个池塘,只不过里面的水都排干了,衬着周围的荒草枯枝,格外萧条。
我正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突听后面一声断喝:“肖薄迦!”
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张三,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是一想刚才在女生宿舍楼的卫生间里已经够丢人的了,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果然是张三,只见他神色阴郁,自认识他以来,还没见他表情那么可怕过,于是我很后悔,没有抓住刚才的机会溜走。
张三咬牙切齿的道:“夏渝清和你说什么了?”
我冷笑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话说完发现不对,立刻怒道:“好啊,你假装离开,然后跟踪我是不是?”
张三道:“你还不是调查我?夏渝清和你说什么了?”
我看着他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不会是心虚了吧?”
罗生门
张三道:“好,我是心虚。但是,你也不能不许我有过去吧?”
我冷笑:“你当然有过去,过去你把红水晶的发簪送给了柳越歌,结果柳越歌死了。现在你又把紫水晶的戒指送给了我。你用这些水晶首饰,到底想干什么?”
张三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用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声音道:“夏渝清和你说什么了?怎么和你说的?”
我痛得几乎要叫出来,咬牙道:“你先松手!我和夏渝清说话,凭什么要告诉你?”
张三松开手道:“她早就发现了我在山镇买的水晶首饰对不对?你现在觉得我是用水晶首饰害人对不对?我害死了柳越歌,现在又想害死你对不对?好好好,我和你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现在你倒是信她不信我。”
我抚着手腕道:“你要我相信你?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让我看尸体的脸?”
张三一副愕然和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我:“还是这件事?小姐!那天我不是已经解释了吗?你也接受我的解释了,怎么又把它拿出来说事儿了?”
他无奈的道:“好好好,你要是实在想看,我现在陪你去看怎么样?”
我冷笑:“尸体手臂上的粉水晶手链已经被你拿走了,现在去看还有什么意义?”
张三面色一震,大惊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难道你自己去挖了尸体查看?”
我冷哼了一声道:“不错,我是自己又折回去了,你做了的事情就不要怕被人知道!”
张三道:“你一个人半夜去挖尸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天哪,我真是服了你了……”他用手抱着头,无奈的道,“薄迦,有些事情我本来是不希望你卷入的,但是……好吧,既然夏渝清已经找到你头上了,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原来我以为是我把张三拖入到了危险之中,现在看来,难道,我才是被卷入的那个?
枯叶和枯草在脚下沙沙的作响,我和张三像一对情侣那样漫步在校园的树林里,张三缓缓的道:“我和渝清是大二的时候开始交往的,那时候我以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是后来却不断有争吵,因为总有一些女生向我示好,渝清她非常不满。
接着我发现向我示好的女生总会发生意外,有受伤的,严重的退了学,我都以为是巧合,并没有在意,一直到有一个女生从学校的主楼楼顶跳楼自杀。传说她死前用手沾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母X。这时我才开始疑心。
后来我和渝清还有其他几个同学去了一个新开发的风景区,我在那里拜访了一个有灵力的人,他说渝清身上不太干净,可能使用了一种恶毒的巫术。但是我又不想伤害渝清,于是就从他那里买了一些水晶首饰,他说这些可以当护身符消解这种因爱而生的怨念。
只是那些水晶首饰很贵,我竭尽所能也只能买了四个。回去以后因为从小就认识的柳越歌报考了我们学校,我怕渝清误会,再加上柳越歌要高考,我很怕她有意外就送了她一个。没想到渝清很快就和我提分手了。”
我怔了怔道:“那个芙蓉石手链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拿的?”
张三道:“和渝清分手后我以为就没事了,可是她又故意当了柳越歌的辅导员,好在柳越歌一直没出什么事,我以为是红水晶和渝清已经放下我了的缘故。谁知道柳越歌还是出事了,我以为是那个鬼宿舍造成的和渝清没关系,因为毕竟她有红水晶护身,而且我和渝清分手都很久了。
可是那天在燕归家园,我认出来那具尸体手上戴的粉水晶手链和我的那些水晶首饰出自一人之手,那时我才开始担心这些水晶的效力,担心柳越歌的死因,到底是因为鬼宿舍还是夏渝清。”
说到这里张三打了个冷战:“又或者,鬼宿舍跟本就和夏渝清有莫大的关联。所以我偷偷拿了粉水晶手链,想再带到那个地方,让那个人看看是怎么回事。燕归家园那天我之所以不让你看,一个是我不想让你在这件事里陷入太深,另外那具尸体真的很可怕,我也不想让你看到那么可怕的东西。谁知道你在这个事情上反应那么大……”
我想了想道:“既然水晶没有用,你为什么还是把紫晶戒指送给我?”
张三苦笑道:“我真是做什么你都怀疑我。昨天晚上我接到渝清的电话,告诉我她今天要陪柳叔叔他们去柳越歌的宿舍。突然我就很担心,怕她又开始对我周围的女生不利。水晶首饰的作用虽然有些疑问,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我实在担心你会出事,就把紫晶戒指给你了。”
我坐在那里,感觉是现实版《罗生门》,这两个人,我应该信谁?我看着张三的眼睛道:“那你敢不敢和夏渝清对质?”
张三迎着我的目光道:“我本来不想太打草惊蛇,但是如果你要我去对质,我就去和她对质。”
我垂下头,当然不能真的叫他们去对质,对质起来我还是判断不出谁说的是真的。
张三拉起我的手道:“薄迦薄迦,我是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要这样排斥我好不好?”
我抽回我的手,冷冷道:“我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这几天我不想看到你。”
张三默默在我旁边走了一会儿,忽然站定,涩涩的道:“既然这样,那么薄迦,我看我以后还是不要再找你的好,你也离开我吧,越远越好。夏渝清再找你说什么事情,你就说和我跟本没有什么关系。”
我把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听耳边长长一声叹息,然后是张三远去的脚步声。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荡荡的,没有云也没有鸟儿飞过。
我从口袋里把手拿出来,手指上的紫水晶闪烁着好看的光泽。夏渝清叫我不要戴着它。我想了想,把它摘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备忘录
我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中,短短一周竟有大有沧桑之感。我找出了一叠白纸和笔,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以前我很喜欢写日记的,现在也记录一下吧:
2006年8月:陆家明与其新同事、刚刚从C大毕业的叶玫瑰双双失踪。从那时起我晚上开始做相同的一个梦:尸体、楼房、楼顶模糊的面孔,每当我想把尸体翻过来就立即清醒。
2007年2月17日(年三十):于小每来访,得到陆家明藏在公司的密码箱,打开发现全是他与叶玫瑰之间的情书。晚间做梦时走入楼房,看到四层若隐若现的灯光。我来到楼顶,向下张望时清醒。
2007年2月18日(正月初一)我在网上询问漫画店,得到网名为RAG的人的一段详细的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