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
元妃在山下修养,沈凝暄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却仍旧假装不甚明了的转头看向青儿,见青儿微微点头,她眉眼含笑,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唇,轻叹一口气,对北堂凌微微颔首道:“即是如此,那本宫便恭祝越皇和摄政王,一路顺风了。”
“皇后娘娘!”
这厢,沈凝暄送行的刚出口,那边秋若雨的声音便已然在青儿身后响起。
听到秋若雨的声音,北堂航面色蓦地一沉,缠满绷带的手因用力过度,瞬间透出丝丝殷红。
见状,沈凝暄娥眉微蹙,循声看向秋若雨,便见秋若雨低敛眉目微恭了恭身道:“皇后娘娘可以启程了!”
“哦?!”
长长的应了一声,沈凝暄眸色狡黠的抬眸看向北堂凌,“看来,本宫要先摄政王一步下山了!”言罢,她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斜睇了北堂航一眼,见北堂航脸色变幻不定,她心情不错的扬起了唇角,抬步朝着秋若雨所在的方向走去。
“暄儿!”
看着沈凝暄离去,北堂凌不禁脱口轻唤她一声。
然,在听到她的轻唤后,沈凝暄微微转头,却是一脸淡然:“摄政王还有事?”
“一路珍重!”
喉间似是有什么东西鲠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厉害,北堂凌轻动了动喉结,只是道出一路珍重四字。
“珍重!”
对北堂凌淡淡一笑,沈凝暄看了眼边上宛若修罗一般的北堂航,翩然转身离去。
看着秋若雨随沈凝暄一起离去,从始至终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北堂航顿时觉得自己手疼的厉害,那种痛钻心一般,让他明知道痛却又忍不住双拳紧握,眼神更是于瞬间化作了利刃!
一边,北堂凌的视线,虽然一直都胶着在沈凝暄身上,却也并未错过北堂航的神情变化和小动作。视线回落到他正在渗血的手上,他剑眉轻拢,伸手扶上北堂航的肩膀,神态关切的出声问道:“皇弟身子不舒服么?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王兄!”
迎着北堂凌满是关切的眼神,北堂航紧握的拳头,先是微微收紧,紧到他的指甲刺进了肉里,一阵阵的痛着,然后又缓缓松开些许:“这燕后到底是怎么了?何以现在不认识你我?”
“她失忆了!”
看着沈凝暄远去,北堂凌丝毫不掩失落的无奈一叹。
闻言,北堂航神情一愕:“怎么会?”
“是重生……此事说来话长!”
眸色微微黯淡,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多做纠缠,北堂凌轻拍了拍北堂航的肩膀:“吴国仪仗已走,现在燕国的仪仗也要启程,我们也该开拔下山了。”
失忆了吗?!
听闻沈凝暄失忆,北堂航脑海中思绪飞转。
见状,北堂凌面色微沉,眼神悠远而清冷:“皇上,前日之事,为兄不提,却不代表不知,日后你若当真再与她为敌,便是与为兄为敌!”
“王兄?!”
迎着北堂凌清冷的目光,北堂航薄唇轻启了启,最终袍袖一甩,拂袖而去!
他的王兄,从来最了解他。
现在同样将他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
乍闻沈凝暄失忆,他的确想要找机会对她下手,可是他的王兄……他当真无心,也不敢与他为敌!
目送北堂航拂袖而去,北堂凌不禁摇了摇头。
面向断崖方向,深吸一口新鲜口气,他华眸微眯,在沉思许久后,轻叹着开口:“蓝毅!”
“属下在!”
应声之时,蓝毅飞身而落,在他身前恭身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作品————
回到营地后,沈凝暄远远的扫了眼南宫素儿所乘坐的马车,神情如常的直接登上早已备好的辇车,在辇车上,她重新戴上了以前的人皮面具,再次恢复成过去那个沈凝暄的样子,一路由仪仗禁军护送,下了卧龙山!
卧龙山脚下,元妃的马车,早已久候多时。
马车里,元妃一袭淡蓝色夏衫,腰肢纤细,盈盈一握,远远的,见悬挂燕国旌旗的仪仗自山上缓缓而来,她对春儿伸出手来,自马车上下来,一步步迎上前去。
“二小姐!”
在辇车上,向外张望一眼,见元妃款款而来,青儿回头对沈凝暄轻道:“是元妃娘娘!”
“元妃?”
斜靠在锦榻上的沈凝暄眉心轻颦了下,眸色微转,她对秋若雨吩咐道:“停辇,请元妃娘娘上辇与本宫同行!”
“是!”
听到沈凝暄的吩咐,秋若雨抬步向外,对辇车命令一声,她自辇车而下,朝着元妃走去。
“二小姐!”
看着元妃自马车上下来,青儿垂眸对沈凝暄轻声说道:“这元妃娘娘,多年在宫中得宠,也是个厉害人物!”
“我省的了!”
对青儿轻笑了笑,沈凝暄眨了眨眼道:“当着外人的面,切要记得,不可以再叫我二小姐!”
闻言,青儿微微一怔,笑着点了点头。
时候不长,元妃步入辇内。
见沈凝暄正斜倚在锦榻上,她妩媚一笑,上前福身便是一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托姐姐的福!”
凝着着元妃姣好的面庞,沈凝暄看似毫无心机的微微一笑,朝着锦榻另一端,对她摆了摆手:“姐姐来的正好,本宫正闲的慌,你与我下下棋谈谈心如何?”
闻言,元妃正在福礼的动作微微一滞!
见状,秋若雨轻道:“皇后娘娘身上的毒已然全解,不过却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听闻秋若雨所言,元妃心下蓦地一紧!
抬起头来,看向正含笑凝着自己的沈凝暄,她只是片刻之后,便礼仪得体道:“能与皇后娘娘打发时间,臣妾自然愿意,不过娘娘唤臣妾姐姐,这可是要折煞臣妾了!”
“可是你比我年长啊!”
对元妃轻轻一笑,沈凝暄又朝她招了招手:“罢了罢了,过来坐吧!”
“谢皇后娘娘!”
轻声叩谢,元妃站起身来,于锦榻另一端娉婷而坐。
须臾,辇车再次前行。
而车内的锦榻上,则已然摆上了棋局,棋局两侧,沈凝暄执黑子,意兴阑珊的先行一步,而元妃则凝眉观棋,稍后也落下一子。
见她落子之处,沈凝暄轻笑了笑。
拾起黑子,抬眉落下,她伸手接过青儿递来的热茶,轻笑着说道:“本宫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这琴棋书画却是无师自通的,姐姐你故意让着我不是?”
“哪有?”元妃轻轻抬眸,迎着沈凝暄的目光,与她短暂对视后,她垂眸又落下一子,轻轻叹道:“素日与皇上下棋,臣妾也是输的多些……是臣妾棋艺不精!”
听元妃在提到独孤宸时,轻轻一叹,沈凝暄不禁轻抿了抿唇。
将手中茶盏递回给青儿,她捏了黑子,低眉观察棋局片刻,便封了元妃的棋路,动作轻盈的又落下一子,她轻轻叹息道:“过去的事情我虽不记得了,却也知道,如今天下不安,国家之事,自有皇上来担当,姐姐与我,日后要一起确保皇上后宫无虞,能让他没有后顾无忧才可!”
“臣妾多谢娘娘抬爱!”
元妃唇角轻勾,妩媚的大眼中,却透着丝丝黯然,看了看沈凝暄落子之处,她微蹙娥眉,并未思索太久,她便再次落下一子。
视线扫过她的落子之处,沈凝暄不禁眸光微闪。
此刻,她已然封了元妃的前路,可她现在,却在自断后路。
看样子,这平日端庄柔和,最受宫中妃嫔爱戴的元妃,也是棋中高手!
轻抿薄唇,沈凝暄拾起一子,想要去堵元妃的后路,但即将落子之时,她却发现,元妃虽方才只落了一子,杀死了自己一片棋子,但却置之死地而后生,为自己博出了一条生路!
轻轻一叹,转而将棋子落于他处,她抬眸看向元妃,话锋一转,轻声问道:“青儿丫头与我说了些过往之事,可是那些事情我却真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姐姐觉得,回宫之后,本宫该如何与南宫素儿相处?”
闻她此问,元妃眸色微变了变,但只是转瞬之间,她便抬眸看着沈凝暄,黛眉紧蹙道:“臣妾听闻皇上已然恢复了她的素妃之位,既是如此,若她日后安分守己,娘娘也该宽以待人!”
“宽以待人?”抬眼看着元妃,沈凝暄不禁轻笑了笑:“本宫以前在姐姐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皇后娘娘……”
缓缓地,与沈凝暄四目相对,元妃似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久久无法自拔:“皇后娘娘是个大度之人,谦和有礼,素来公正,可将后宫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是这样啊!”
沈凝暄眯了眯眼,又摇了摇头:“可是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我!“
闻沈凝暄所言,元妃眉心几不可见的轻轻一颦,却是缄默不语。
半晌儿,就在沈凝暄以为,元妃把所有心思都集中到棋盘上时,元妃却悠悠开口道:“您是皇后娘娘,后宫唯娘娘独尊,即便你做真正的自己,又有谁敢有半点微词?”
“姐姐这话本宫听着顺心!”
盈盈的笑,爬上嘴角,沈凝暄挑了眉梢,刚要静心与元妃继续下棋,却觉辇车骤然停下。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沈凝暄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一脸不解的问着秋若雨:“怎么了?”
“是蓝毅!咦?!”
掀起纱帘,向外望了一眼,秋若雨的视线自蓝毅身上一扫而过,待看清蓝毅对面之时,她娇美的容颜,瞬间变得格外凝重:“还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马众星拱月的抬着一方青纱软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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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我喜欢可爱的女人(16000+精彩必看!!)
沈凝暄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返京之路,不会一帆风顺,否则独孤宸也不会在刀兵四起之时,将月凌云留在她身边。
蓝毅会出现在这里,她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以北堂凌的为人,绝对早已料到她的前途不会平坦,所以势必会派人来保护她的周全。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刚刚下了卧龙山,便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马,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们还真是要多迫不及待,就有多迫不及待啊!
心思飞转之间,抬眸睇见对面的元妃,见她正眸色深深的看着自己,沈凝暄对她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棋子,转身朝着秋若雨所在的窗前走去:“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马,众星拱月的抬起一方青纱软榻?”
“娘娘您看!轹”
唇角有些严肃的紧紧抿起,秋若雨伸出手臂,指向辇车前与蓝毅和月凌云相对而立的一众人马。
那是一群通体墨黑的人马,即便此刻,烈日当空,但是他们周身所散发的阴寒和冷冽,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那种煞气,并非短日可以凝聚,该是在常年累月的积累中堆积而成的,就像是杀人无数,在尸体中淌过的修罗,冷冽,肃杀,是沈凝暄从未见过的。
此刻,在他们的中心处,一方青纱软榻,由四人抬起,众星拱月一般停在那里簌。
榻上悬着青色的流苏和纱帐,炙热的阳光,透过那随风荡漾的青纱,将纱帘后斜卧在榻上的那抹清瘦身影,若隐若现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许是知道沈凝暄此刻正在看着自己,青纱软榻内的人,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的划过辇车窗口,紧接着一只在夏日却仍旧带着手套的大手从纱帘里探出,即便是带着手套,却仍旧纤长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只这一个动作,便透显了无尽的优雅,在他收手之时,月凌云的手中,已然多出了一封书信!
打开书信,只略略看了一眼,月凌云脸色丕变,直接拿着书信登上辇车。
辇车内,众人皆都已然起身,见月凌云进来,纷纷将视线投注到他的身上。
“皇后娘娘!”
剑眉紧皱着,轻唤了沈凝暄一声,月凌云眸华一转,淡淡斜睨了眼边上的元妃。
“臣妾先行告退!”
元妃知进退,直接福身请退。
“嗯!”
眼看着元妃出去,沈凝暄对青儿吩咐道:“送元妃姐姐回车上!”
“是!”
青儿领命,紧跟着元妃出了辇车。
待两人一走,辇车里便只剩下沈凝暄、月凌云和秋若雨,眉心轻蹙着,沈凝暄抬眸看向月凌云手里的书信,旋即疑惑出声:“这是……谁的信?”
“娘娘先看看!”
暗暗的深吸一口气,月凌云将手里的书信,伸手递给沈凝暄。
一脸疑惑的看着月凌云,沈凝暄有些迟疑的接过他手里已然打开的信件,将纸筏缓缓展开……
心,在睇见纸筏上的字迹后,仿佛被一只大手,蓦地攥紧!
看着那熟悉到令她心疼的字迹,沈凝暄面色陡地一白,握着信筏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皇后娘娘!”
惊讶于沈凝暄的反应,秋若雨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感觉到她在不停的颤抖着,秋若雨眸色一变,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书信,却在看过一眼之后,蓦地杏眼大睁,紧随而至的,是无以言语的心痛和激动之情:“这……这是……”
是独孤萧逸的笔迹!
她绝对不会认错的,这绝对是独孤萧逸的笔迹!
“是逸!”
沈凝暄自觉自己已经十分坚强,可是此刻,却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一步。
月凌云见状,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外面的人,是血影楼的人,他们从来只看钱不看人,即便是皇上找他们办事,也要有足够的好处才行,就如这封信上所说,他们今日此行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这前一个人,是齐王殿下,后一个人,则是你!”
“哥哥!”
伸手握住月凌云的大手,沈凝暄抬眸对上他的眼,眼底再没了早前的淡定:“我要见软榻上那个人!”
虽然,她亲眼看着他从自己的眼前坠落断崖,但是人往往就是如此,即便没有希望,也奢望可以出现奇迹!
她要知道,这封信是独孤萧逸何时所书!
会不会……
会不会他还活着?!
月凌云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你先稳一稳情绪,我去安排!”
“好!”
沈凝暄点头,沉下心思,缓缓回身,安坐锦榻之上。
秋若雨见状,轻蹙了黛眉,重新回到窗前,凝眸看向辇外。
辇外,月凌云出去之后,便直接步上前去,在短暂的言语之后,只见抬着青纱软榻的几人直接抬着软榻上前,直到辇车前,方才停下脚步。
须臾,月凌云重新上辇,对沈凝暄轻声说道:“来人是血影楼楼主夜无殇,只说不想下榻!”
“好大的架子!”
微微的颦起眉心,沈凝暄深吸口气,透过辇车门口的纱帐,凝着辇外那方青纱软榻,冷冷晒道:“夜楼主只怕是这世上,第一个让雇主迁就的雇佣之人了吧!”
“因为我值得如此!”
温雅而富有磁性的好听男声,像清泉一般流过人的心田,随着话音甫落,挡在夜无殇身前的纱帘被轻轻掀起,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辇车门前,此男一头黑色长发,一丝未绾的披散在身后,如绸缎般的发丝,十分柔顺的垂落胸前两侧。他的眉生的极为浓密,但在那双浓眉之下,却有一双勾混摄魄的华蓝色眼眸,潋滟的眼角微微上挑,平添几分妩媚风情。薄薄的唇瓣轻抿,看似薄凉却又让人忍不住沉沦在他深邃的眼波之中。
沈凝暄很难想像,眼前这个男人,会是血影楼的楼主。
血影楼!
那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他们杀伐不断,但凡接到任务,便是不死不休。
可是,他们的楼主,却生的……怎么跟北堂凌一个调调?!
“皇后娘娘不是有话要问吗?”
半晌儿,见沈凝暄一直在辇车里隔着纱帐看着自己,却始终不曾言语,夜无殇唇角微扬,带了笑意再次缓缓出声。
“是!”
沈凝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色淡定道:“请楼主辇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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