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关羽猛一拍案。喝断了张飞。
他拳头紧握。怒瞪着张飞,厉声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哥能忍常人不能忍,敢于放弃。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气概。你懂个什么!”
“好一个能屈能伸。那我倒要问问,放弃下邳之后呢?再如从前那样,去依附别人。寄人篱下吗?如果这就是二哥你认为的英雄气概,那这样窝囊的英雄,放眼天下一抓一大把,人人都能当英雄!”
张飞也毫不示弱,腾的跳了起来,跟关羽针锋相对。
“张翼德,你——”关羽怒不可遏,赤色的脸涨到发紫,却一时被张飞呛得无言以应。
关羽恼羞成怒了。
在他的眼中,自己这三弟本就是个愣头青,脾气虽暴躁,却一直唯他和刘备之命是从。
关羽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愣头青的义弟,今天竟忽然开窍一般,公然言语顶撞他,更敢质疑他们的兄长刘备不是英雄。
“张飞,你敢这样说大哥,你想造反吗!”
关羽勃然大怒,腾的跳了起来,握起拳头就向张飞冲了上去。
张飞也不甘示弱,把案几一掀,提拳迎上前来,作势就要跟关羽开战。
这两个平日同床而卧的兄弟,如今理念产生分歧,竟然要拳脚相加,自相残杀!
剑拔弩张,兄弟反目就在眼前。
刘备眉头一皱,原本愠怒的眼眸,陡然闪过一丝惊色,想也不想,急是一跃而起,大步奔下阶来,挡在了二人中间。
“云长,翼德,你们难道要兄弟相残吗!”刘备大喝一声。
那愤怒的二人,给刘备这般一喝,身形为之一震,只得停下了脚步,彼此愤愤的瞪向对方。
“大哥,他竟然……”
关羽欲斥责张飞,刘备却急向其示以眼色,关羽只得将到嘴边的不满,硬生生咽了下去。
刘备对张飞也一腔不满,但到这个时候,他却必须隐忍,压制住这场兄弟反目。
刘备屡战屡败,之所以能撑到现在,靠的就是刘关张无坚不破的铁三角。
如今,若是他跟张飞反目,兄弟铁三角一破,于刘备来说,那可是比损兵失地,更加致命的威胁。
压制住关羽,刘备转向张飞时,脸色已缓和了许多,主公的威严全无,只余兄弟的那份亲切。
“翼德呀,你对为兄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提出来,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眼下大敌当前,咱们兄弟更要齐心,岂能因一点分歧,就兄弟反目呢?这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
刘备搬出兄弟情谊,张飞那亢奋激怒的情绪,顿时便收敛了许多,环睁的圆目中,也掠过一丝惭愧。
深深一叹,张飞黯然道:“我就是一个粗人,适才对大哥有所不敬,还请大哥原谅。但我也是真心希望,大哥能拿出英雄气概来,咱们三兄弟齐心死守下邳,我就不信那袁方小贼真能破得了我们。”
刘备暗松了口气,忙是笑道:“你的好心为兄当然理解,下邳城也不是轻易能弃的,为兄只是在考虑让城别走,又没做决断。”
张飞见刘备有回心转意的迹象,立时转怒为喜,拍着胸脯称,只要刘备决心死守,他张飞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退缩。
刘备又宽慰了张飞一番,才借故将张飞打发走。
张飞一走,关羽立刻道:“大哥,这厮太过份了,竟然敢讽刺大哥,还敢违背大哥的意思,岂能容他撒野!”
“云长,你不要再说了,让城别走之事,就先放一放吧。”刘备叹道。
“可是大哥……”
刘备摆手打断他,不耐烦道:“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静一静。”
关羽无奈,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退了下去。
大堂中,只空余他二人。
刘备的脸上,重新涌现阴冷的怒意,咬牙切齿道:“袁方啊袁方,你竟然把我逼到要兄弟反目的境地,我刘备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
下邳城外,青州军围营。
就在刘备还纠结着,是守还是逃时,袁方的后续主力大军,已经从下相,赶回了下邳。
大军齐集,重新对下邳城,完成了包围。
袁方并未急于攻城,毕竟将士们才从淮南战场回来,士气虽然饱满,但体力却消耗很大,需待一阵休整,方才能再次大战。
将士们有功,袁方自不能亏待他们,遂将从袁术那里缴获的肉酒,大肆赏于将士们。
一时间,大营内是欢声雷动,三军将士无不感激袁方恩赏,士气飞速爆涨。
是日清晨,袁方从昨晚的庆功宴上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袁方便叫那香香,拿了衣甲服伺自己穿戴,又叫她去打盆洗脸水来好盥洗。
香香前脚刚走,袁方正对着镜子,自己整理衣甲,帐外,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帐帏掀起,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袁方回头一看,却见糜环已笑盈盈的站在跟前。
“小环,你怎么来了?”袁方有些惊喜。
糜环浅浅笑道:“我在朐城听说显正你打了大胜仗,赶跑了袁术,所以带了不少酒肉,专程赶来劳军。”
原来如此。
“瞧你手笨的,我来吧。”糜环主动走上前来,站在袁方身后,替他整理起来衣甲。
她那般样子,俨然就是一位贤妻,理所当然伺候自己丈夫穿衣披甲,自然的紧。
似乎朐城那一场变故,在袁方救了糜环一命后,她对袁方更主动亲近了许多。
袁方也没拒绝,直直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服伺,边问些糜家的近况。
不知不觉中,袁方自己也感觉到,他与糜环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层。
二人正说说笑笑时,帐帏再次掀起,香香端着一盆热水,吃力的回到了大帐内。
抬头一瞧,才一会的功夫,帐里就多了漂亮的姐姐,香香顿时一呆。
一小姑娘出现在大帐中,糜环也是一怔,狐疑道:“显正,这是谁家的小丫啊?”
袁方“哦”了一声,便道:“她叫香香,是我奇袭淮南是偶遇,我见她无父无母,这兵荒马乱的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就收留了她做随军伺候。”
“原来如此,显正你还真是有善心。”糜环一笑,目光打量着香香,啧啧赞道:“还别说,这小妮子还是个美人胚子呢。”
糜环那看似轻柔的眼神,却仿佛藏着针一般,看得香香颇不自在。
她忙避开糜环眼神,将盆子端给袁方:“主人,水打来了。”
袁方也没多想,双手径直伸向了水盆中。
谁料,盆中之水温甚高,袁方冷不防给烫了一下,急是缩了回来。
糜环见状,忙伸小指试了一试,眉头顿时一皱:“水怎么能这般烫,你也不先试一试吗?”
香香这才省悟,连连道歉,端着盆子就出去换水。
“这小丫头长得倒是俊,就是有点不太细心,显正,你烫到了没有。”糜环担心道。
袁方生化之躯,刀伤且不怕,又何惧区区一烫。
“没事,她才跟我几天,不必对她太苛刻,过几天就熟了。”袁方却也不介意,很大度的笑道。
糜环这才不再多说,继续帮袁方整理衣甲。
“这个香香连洗脸水都弄不好,一点都不像是个农家丫头,显正怎能把这般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身边呢……”
糜环那暗凝的秀眉间,却悄然闪过几分疑色。
第一百九十二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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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降临,一场初雪不期而至
袁方对下邳城的围困,从秋到冬,转眼已过去了两个月。
刘备的抵抗,出乎意料的顽强。
凭借着七千残兵,刘备顶住了袁方数次强攻,眼看下邳城摇摇欲坠,袁方却偏偏攻之不破。
袁方兵力有限,自不愿将士卒们宝贵的生命,浪费在攻坚上面。
所以,入冬以来,袁方便停止了强攻,打算用长期围困的方式,摧毁下邳城的抵抗意志。
袁方深知,刘备虽然意志坚决,但城中那些徐州大族豪强们,却未必愿意跟刘备共存亡。
袁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坐等下邳这座坚固的堡垒,从内部不攻自破。
“刘备,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神思中,袁方策马徐行,来到了辕门外。
举目望去,只见一辆辆的骡车,正从营外大道,开入到大营之中。
骡车上满载的,都是粮草蔬菜,以及腌肉和好酒,这已经是两月之内,糜家第三次送来劳军之礼。
袁方向外扫了几眼,在车队大道边,发现了糜环的身影。
她身裹着白色的狐皮袄,就那么站在白茫茫的雪中,几乎与雪色融成了一片,若非那一头如瀑的黑发,袁方都险些发现不了她。
糜环就那么站在雪中,清点着货物。指挥着糜家庄丁把骡车运入大营中,她那清丽的脸庞,却被冻得通红。
袁方策马而去,从她身边掠过,就在糜环还未及反应时,他猿臂轻轻探出,搂住糜环的纤腰,将她提上了马背。
“啊!”糜环吓了一跳,惊醒过来时,人已坐在了袁方身前。
袁方双手从她腋下伸过。重新抓住缰绳。拨马便向大营方向折返回去。
“你吓我一跳呢,劳军的货物还没点完,快放我下去吧。”糜环娇嗔着,嘴角却翘起浅笑。
“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瞧你脸都冻得通红。还是跟我回帐中吧。”袁方打马扬鞭。直入大营。
糜环见他这般关怀自己,心中一阵的温暖,便低眉浅笑着。将身子尽管缩在他的臂弯中,随他策马奔腾。
恍惚间,她忽然觉得,就这么一直策马奔腾下去好了,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主公,主公。”不远处,郭嘉那个酒鬼的出现,打断了糜环的遐思。
袁方勒住战马,问道:“奉孝,什么事情?”
郭嘉却不答,而是打量着他二人,笑眯眯道:“主公,我是不是打扰了你和糜小姐的二人时光啊。”
糜环脸庞,顿时晕色,若非袁方在场,她得表现矜持些,早就要“呸”那酒鬼了。
“咳,别开玩笑了,说正经事,不然我罚你一个月没酒喝。”袁方脸一板道。
“别,千万别,一个月不给我酒喝,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痛快。”
郭嘉马上收起了笑脸,正色道:“是这样的,刘备刚刚派了使者前来,嘉觉得主公应该去见一见。”
刘备的使者?
“莫非,刘备这大耳贼,想要求和了不成?”袁方顿时来了兴致。
糜环见状,便挣脱他的双臂,跳下马来,淡淡笑道:“显正,正事要紧,你快去中军大帐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说罢,糜环便冲他摇了摇头,转身提着裙角,向自己的军帐走去。
袁方目送着糜环远去,神色有些恍然。
郭嘉一笑,便道:“主公拿下徐州只是时间的问题,将来主公要坐稳徐州,还得拉拢当地豪强大族才行。主公既然要扶糜家做徐州第一大族,那就干脆娶了这糜小姐,跟糜家联姻,如此,便彻底坐稳了徐州。”
娶糜环,联姻糜家?
袁方身形微微一震,若有所思,却没有回答。
郭嘉看得出袁方心思,便开解道:“主公大概是在顾虑主母感受,依属下看,主母乃是识大体的奇女子,必能理解主公。”
沉吟片刻,袁方一笑:“你说的道理我岂会不知,先打下了徐州再说吧。”
郭嘉也不再多劝,遂跟着袁方,回往了中军大帐。
帐中,那等候的刘备使者,慌忙起身相见,拱手道:“见过袁州牧。”
袁方眼前一亮,马上认出了这使者,正是那陈登。
“原来是元龙啊。”袁方笑着点头不礼,抖去身上的雪,落坐主位。
不等陈登开口,袁方直接问道:“元龙,你此来,不会是替刘备求和的吧。”
陈登一怔,面露几分尴尬,叹道:“袁州牧用兵如神,连袁术都能大败,我家州牧自问不是袁州牧的对手,故特派登前来,向州牧请求和解。”
袁方看了郭嘉一眼,二人会心一笑,皆想果然不出所料。
刘备此人不比曹操,说好听点叫能屈能伸,说不好的点,就叫做脸皮厚。
即使袁方跟他有莫大的仇恨,为了保全自己,他也必能放下脸面,巴巴的求和。
这一点,袁方做不到,估计曹操也做不到。
“既然是求和,就应该有求和的条件,说吧,刘备打算开出什么条件?”袁方不动声色道。
陈登在屏上地图一指,比划道:“我主愿将整个东海郡,以及下邳以北的诸县,统统都割让给袁州牧,此外,我主还愿献上一笔巨资,用来慰劳贵军,以作为州牧你退兵的谢礼。”
袁方冷笑一声,不屑道:“刘备所说的这些地盘,都已经插上了我袁方的旗号,他凭什么拿已经属于我的东西。来做他求和的条件?”
陈登脸色顿时一变,面对袁方的讽刺,神色尴尬。
袁方站起身来,手指在下邳四周划了几道,冷冷道:“除了下邳城外,徐州诸郡国已望风而降,刘备困守于孤城,已是瓮中之鳖,他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袁方的语气愈加锋利,浑身散发出的无形杀气。几令陈登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暗暗吸一口气。陈登拱手问道:“但不知袁州牧要怎样,才肯退兵呢?”
“退兵绝无可能,刘备只有两条路可选。”袁方拂手道。
“哪两条路?”陈登颤声道。
袁方鹰目如刃,沉声道:“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城破人亡。”
陈登身形猛的一震。尔后便沉默不语。
他现在终于明白。袁方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给刘备留活路。
这时,袁方却话锋一转:“陈元龙。我知道你陈家拥立刘备,其实也是不得已,现在事实证明,刘备根本保护不了徐州,能保护徐州的,唯有我袁方。你父子都是聪明人,应该不会愚蠢到,为刘备这个伪君子陪葬吧。”
袁方对徐州内部的形势,了如指掌,当此时刻,直接就揭穿了陈家的意图。
陈登乃贤才,陈家又为徐州大族,若能招降陈家,自是一件大好事。
陈登沉吟许久,那脸上的惊惧之意,悄然褪散,很快就恢复了从容。
紧绷的眉头一松,陈登竟是淡淡一笑:“袁州牧洞察秋毫,对徐州的情况了如指掌。其实,袁州牧想让我陈家归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我希望州牧能满足一个小小的要求。”
果然如此。
袁方就知道,历史上的陈家,就不怎么看好刘备,如今刘备势危,陈家更不可能陪着刘备覆亡。
“什么要求,尽管说来听听。”袁方欣然道。
陈登干咳一声,缓缓道:“袁州牧应该知道,我陈家本为徐州第一大族,只要州牧能保全我陈家的地位,我陈家必倾力帮助州牧,拿下下邳,乃至于整个徐州。”
陈家,果然不愧是最精明的一族,这陈登竟趁着为刘备谈判之机,为自家谋起了出路。
袁方冷笑一声道:“我可以答应,你陈家和糜家,将在战后瓜分掉曹家的一切。不过,我已答应糜家做徐州第一大族,你陈家只能屈居第二。我只能允诺你这些,你陈家若不愿意,后果就自负吧。”
刘备跟曹豹联姻,曹家铁了心扶持刘备,攻破下邳后,袁方自然要清洗了曹家,以镇慑不臣之心。
至于糜家,袁方虽答应扶其做徐州第一大族,但糜氏一家独大,也未必是件好事,如今正好利用陈家,来制衡糜家,使徐州的豪强势力,达到一种平衡。
陈登再次陷入了沉默,眼神变化不定,显然在权衡着其中利弊。
“我陈家从第一的位置,跌落至第二,自是不小损失。不过,若能瓜分了曹家,得到的利益足以弥补。况且,这袁方必是说到做到,我陈家若不屈服,下邳城破后,只怕就要和曹家一样,被他血洗清算,到时就什么都没了……”
权衡许久,陈登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既是如此,我陈家愿归顺于袁州牧,助州牧攻破下邳,尽取徐州。”
袁方笑了。
陈登的选择,果然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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