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深‘哼’地笑出声,放开他脖子的手改成了一拳捶在他胸堂,而肖扬也从嘻笑的神情变成了深沉的忧伤,握住叶庭深的手,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叶庭深笑得也颇为深沉,低低说了句:“谢谢。”
杨柳看着肖扬眼睛盛满泪花,却笑着的样子,再看着叶庭深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已死的身份露出的无奈,她在这一瞬间,被两个男人之间流露出的神情,搞得也伤感了,对叶庭深少了一分恨,多了一分同情。
接下来,肖扬简练的汇报着这几天的公司的情况,大抵就是木氏集团在叶庭深死后的三天里,经历了股市的大波动,已经到了跌停的临界点,还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正在收购木氏的股票。
但随着叶庭深死而复生的消息一放出,股市应该很快就可以反弹,那个想趁机侵吞木氏的人,要么会有所收敛,要么会狗急跳墙浮出水面。而这个,就是叶庭深要的结果。
揪出幕后主谋,也许就已经找到了害他的凶手。但这个结果他又是怕的,不太愿意去揭穿的,因为那个凶手,可能是他最亲近和曾经最依赖的人。
肖扬觉得奇怪,那天下葬,他可是亲眼看到他的骨灰盒葬在了北陵,而叶庭深却说,他是从南山蓦地回来的。而追悼会结束后,将他送到火葬场时,肖扬还是亲眼还看他的尸体被送进去的。那么,他就一定是在火葬场被调包的。
至于被分魂锁魂一事,叶庭深当时的意识很模糊,眼睛又被蒙上了黑布,根本看不清做法那人的脸,直到事情结束,那人都没大声说过一句话,他根本不记得那道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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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两个极端()
下午三点,叶擎天从美国下了飞机,就接到叶庭深死而复生并回了木家的消息,他立即打开电脑,看了网络上的报道,又打电话到家里询问木欣华情况后,当时正走vip通道的他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助手及时扶住他,必定得摔倒在地。
他阻止助手跟着,一人到了厕所打电话,可一连打了五六个都没人接,从来不讲脏话的他骂句‘王八蛋’,一甩手,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光洁的地板上。
在候机楼冷静了半个小时后,便风尘仆仆的直接赶到往叶庭深的别墅,一天一夜未睡的脸上,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和倦意,但这个惊人的不可思议的消息,又将他的疲倦席卷而去,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连平常总是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歪到一边,他也没有心思去整理,在车还没完全停稳时,也没像往常一样等司机下车为他开门,自己提着公文包就直奔大门。
蹲在一旁的记者像蜜蜂似的‘嗡’一声涌上来,闪光灯刷刷刷地刺着他的眼睛,他将烦燥不安和恐慌深藏眼底,顺手理了下领带,保持着他惯有的淡淡微笑,摆手拒绝拍照,司机和助理立刻前来帮他挡住记者。
他在转过脸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全无,进了内院,抬头看着二楼打开的窗户,那随风微微飘拂的窗帘后面,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这张看了二十五年的脸,竟让他在六月的大太阳底下打了个寒颤,瞬时全身像置于冰窖中,彻骨的寒凉,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将他全身的血液凝固冻成冰块。
窗户前的男人对他轻轻点头,勾唇,似笑非笑。叶擎天立刻回了一个慈父应有的亲和笑容,虽然经过他极力的伪装,但还是难免的有些僵硬。
别墅围栏之外,一个年轻的男记者眼尖的看到窗前的男人,举起相机,‘啪啪啪’连按几个快门,闪光灯在刺眼的阳光下光速闪过,男人的反应也是极快的,只白光亮起的一刹那便消失在视线中,记者翻看底片时,除了偌大的落地窗和厚重的窗帘外,根本没有人影,他挠挠头,气馁的放下相机,继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蹲点。
外面的骚动只持续片刻,在司机及助理的沉默挡驾下又归于宁静,该蹲的继续蹲,该等老板的继续回车里等着。
门铃第四次响起,杨柳不耐烦的撅着嘴,郁闷的往门口走去,叶庭深却先她一步抓住门把手,拉开——
门外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发型干净利落,五官深邃,浓眉大眼,挺鼻薄唇,下巴留着短短的胡碴子,看上去很有范,儒雅和精明两种不同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是时下很流行的那种雅痞范大叔的即视感。
杨柳在心底感叹,这一把年纪的还这么老帅,年轻时应该和叶庭深现在的俊朗模样有一拼吧!
叶擎天匆匆掠过杨柳,带着泪光的深邃眸子就紧盯着叶庭深不放,看了半晌,他伸手在叶庭深头上摸了摸,颤抖着嘴唇,说:“庭深,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叶庭深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爸,先进来吧。”
三个人坐下后,杨柳又将早上对木欣华说过的话完整的叙述一遍,他爸的耐心很好,认真的听着,到最后,还流下两行清泪。那真真切切的眼泪,那心疼慈爱的眼神,看得她都有些想跟着哭了。
没想到他爸爸跟妈妈看见他回来,反应竟是如此的天差地别。一个害怕得躲起来,临走也不相信;一个完全没有一丝怀疑,只有对儿子的思念和浓浓爱意。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两种极端的情绪,都是来自他的亲人。或许叶庭深不是木欣华亲生的,貌似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人母的冷漠。
“庭深,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叶擎天看着杨柳,又说:“杨小姐,你也一起来,好吗?”
杨柳笑着,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叶庭深,问他的意思。有了上午对木欣华百般嫌弃的羞辱,她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如果老板要去,她也没拒绝的理由,谁叫自己现在是员工呢?
“你还是先回家看看妈吧,她好像被我吓得不轻,可能现在正想办法查我到底是不是他儿子呢。”他将手放在杨柳手背上,温柔的笑笑,又说:“今晚我得送柳儿回去。”
每当叶庭深靠近她,她都会被他冰凉的气息给吓得打个抖,下意识的想缩回。他抓得不紧,但她也退不回,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在那里,她那下意识的一缩,到最后根本没有动半分。
叶擎天看了眼杨柳,眼里闪过一丝飘摇不定的神色,随即温和的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吃饭的事不急,反正你现在回来了,有的是时间。”顿了顿,又说:“庭深,你也知道你妈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你过激的反应你别放在心上。”
叶庭深很听话的点头,道:“嗯。爸,我知道,我不会怪她的。”
叶擎天又说:“明晚,我想请些朋友来家里,高兴高兴,你看怎么样?”
他还是乖乖的点头同意,“好,趁明天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以后见一个人解释一次。”他深知,自己说的这个死而复生的说法有多荒唐,不打消他们的疑虑,就无法再次回到木氏,调查想吃掉木氏的幕后黑手。
叶擎天眯着眼,在心里和木欣华一样不相信什么他根本没死的事情,但他和木欣华怀疑的方向又不一样。她认为是别人冒充叶庭深,因为她是亲眼看到叶庭深的尸体进了火葬场的。而叶擎天怀疑的是,叶庭深现在怕已经不是人了!刚才一进门的时候,碰他的头发时,都能感到一股凉气。
但他看到杨柳时,又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因为这个女孩的气色很好,脸微微泛红,泡茶时无意碰到她的手,也是很热和的。他可以肯定杨柳不是鬼,但叶庭深如果真是鬼的话,她怎能做到如此坦然无畏的坐在他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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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卑微的活着()
送走叶擎天,杨柳就一直眼巴巴的盯着叶庭深看,直把叶庭深看得从电脑前抬起头,放下手中未做完的工作。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说:“走吧。”
杨柳平静的应了一声,“哦!”然后就拿着手机往外走。
其实她也不想回去,更何况还是带着他一起回去。但她今天下午已经接到杨佳打来的n个电话了,最后一次被警告如果一个小时后再看不到她出现在家里,后果自负。
唉,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她和她那个妈妈的花式变态虐呀!
叶庭深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出门的时候拿了一顶鸭舌帽递过去,免得被拍正脸。
他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孩,幽幽地叹息。要挟她实属无奈,但愿他在这期间可以保护好她,不让她将来的日子被人指指点点。
杨柳接过帽子,乖乖戴上,乖乖的不离开他一米远。出门后,叶庭深牵起她的手,快速走到车库,出去的时候,一堆早已脚麻肚饿的记者涌上来,对着车子一顿横拍竖拍侧拍,但叶总裁这辆全球限量版劳斯莱斯的贴膜,又岂是他们手中的高清相机闪光可以渗透的,毫无疑问,他们只拍到了叶总的爱车。
今天的夜色也很美,月光皎洁,星光清澈,带着丝丝热气的晚风从车窗外涌进来,直灌进人口鼻里。
不过这风对于晕车的杨柳来说,比起清新凉爽的空调风要好上几倍,至少现在头脑清醒些,不那么晕了。
她揉着太阳穴,腹诽道:嘿真是奇怪呀,昨天坐纸车子不晕,今天坐真车倒是晕了。
叶庭深尽量平稳的行驶,能少停车或不停车,他就少停不停,他知道晕车的人最怕一走一停,那样会增加难受的程度。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杨柳并没有注意到叶庭深的细心。她头靠在座椅上,半眯着双眼瞧着繁华的解放碑,五色迷离的灯光,在她眼里,变成了杨佳和简绿叶身上的珠宝,闪得她眼花缭乱。
她每周回杨家,心情就会莫名的低落,打从心底拒绝回去。可是,为了高宇,她又不得不回去,因为她还没有能力供弟弟完成学业,还不能将他送进军营。
她必须要回去,呆在那个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止尽的嘲讽和谩骂的家中。
杨家的小别墅外,下车之前,杨柳侧过身,问:“叶总,你真的不能隐身跟着我吗?”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被里面那两母女知道叶庭深的存在,存在也无所谓,但是绝不能和她挂上关系,不然等到叶庭深以后拍拍屁股走人了,自己还不得被她们的口水淹死啊!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杨家过得如此卑微。
他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按下自己的安全带按扭,接着又帮她解开,最后抬眸浅笑,道:“柳儿,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男朋友。叫庭深,或者亲爱的,我会忍住不吐的。”
杨柳立马从低眉顺眼的小白兔,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狼,一拳挥过去,打在他肩膀上,不屑的说:“你吐,你吐,想吐的是我好吧?也不想想你一个死鬼”见他眼眸突地一暗,她急忙闭嘴,将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叶庭深眸子也只是暗了那么一下,然后就觉得,她还是像小刺猬一般可爱些,那种深沉的忧伤不适合她,至少他看上去就觉得碍眼。
下车后,她站在车门这边,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能隐身吗?”
她苦着脸,表情也很忧郁,偏偏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跟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一样,明净、深远,叫人无法狠心拒绝。
他又是幽幽地无声叹息,说:“除非你能说服他们,放你搬出来一个月。”
她一听有戏,立马笑眯眯的朝他走过去,说:“让我试试,如果不行再请你出面,好不好?”
叶庭深没等她走近,四周看一眼后,就化作一缕几不可见的雾气,钻进了她手腕上的白色玉镯里。
杨柳看着突然消失的他,身体又是一个激灵灵的冷颤,往四周黑漆漆的角落里一看,觉得哪儿哪儿都有鬼一样,后背发凉,毛骨悚然的赶紧往家跑去。
她站在铁门前按门铃,等负责看门的何叔来开门,眼睛还不住的往后瞟,生怕有鬼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以前她比这回来的还要晚,但那个时候根本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当然不怕。但现在她可是亲眼见到鬼了,而且自己手腕上就装着一只,加背后那黑漆漆的树林,恐惧感就随之而来,愈加深重。
叶庭深根本没有钻到玉镯里,而是隐身站在她身边,看到不停回头张望的她,害怕的她,心底竟然泛起一丝怜惜,正想现身安慰她时,听到她对着紧闭的大铁门咬牙切齿地道:
“该死的变态,又让劳资爬门进来,等到老娘飞黄腾达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找个拆迁队,将这破门给拆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提高被腰,再活动两下筋骨,手抓住铁门的镂空柱子,灵活的往上爬着。
叶庭深看着高高的门上,磨得尖尖的一排铁尖,那本该是用来防小偷的,但现在,杨家却用来挡自己的家人。
对杨柳来说,翻过这道铁门并没有难的,因为这五年来翻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倒也把她训练得小身板灵活轻盈。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轻松翻越铁门,落地后拍拍手。这时,脸上连自嘲的笑意都没有了,垂着眼,低着头往里走去。
没走两步,就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杨柳,你是我杨家的二小姐,不是没人管教的野猴子,下次再爬门,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杨柳握紧双拳,抬头看着她爸爸,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杨家二小姐啊,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呢。”
何兴赶紧跑过来解围:“老爷,你别生气,都怪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听到门铃响,来晚了,这才害得二小姐爬门。”
杨柳感激看着何叔,知道他刚才是被杨佳叫住,不许开门才没能过来的。
杨宏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还不给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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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如山高如海深的隔阂()
杨宏达进屋后直接上了楼,在楼梯走完即将转身进书房时,又回头看了眼低着头站在门口玄关处的杨柳,眼神复杂而幽深。
他觉得这个女儿和她母亲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她母亲清高不自傲,温和有礼而不卑微,眼睛总是明亮而清澈的,不带任何杂质,即便是在她带着杨柳离开后,日子过得艰辛而艰难,也未曾低下过那高昂的头,眼神始终如初见时的明亮清澈。
他永远都忘不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行李箱,离开那个隐秘的‘见不得光’的家门时,看自己时最后的那一眼。至今,他还是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表达,那令他永远也无法抹去良心债、痛苦、后悔一生的眼神。之后很多个午夜梦回的深夜,他都是在那样的眼神下惊醒,然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他后悔了,他后悔得快要发疯,他想用尽一切去弥补,但她却再不愿给他机会。她拒绝他的帮助,拒绝所有人的帮助,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起一个小小的家。她是那般的纤细又柔韧,脆弱却又坚强,从始自终都保持着骨子里的骄傲和明朗。
而她和他的女儿,杨柳,这个在五年前回到杨家的女儿,跟她母亲那圣洁如白莲花一般的高贵气质截然不同。
她总是低着头走路,她总是很小声的说话,哪怕对待家里的下人,她也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即便对他这个父亲,也从来不像大女儿杨佳一般,偶尔会撒娇,说两句好听而体已的话,会亲昵的挽着自己的手臂,求他买这买那。
她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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