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坐在后排他们两人的中间,问了好几遍叶庭深,他们会不会有事,叶庭深每一次都十分认真严肃的回答,她才稍微安心一点。
青鸾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车子,才笑着从相反的方向离开。
等了那么多年,今日终于见到魔灵,而且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许多,心情那叫一个好,脚步轻快,还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唐宁迷迷糊糊的醒来,嘴里不断的喊着‘柳儿,柳儿’,手掌轻轻抬起,像是在寻找她。
杨柳忙抓住他的手,刚刚收住的眼泪又哗啦啦地往下掉个不停,“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别怕,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手指稍微用力抓住她,声音如泣如诉,“柳儿,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我好恨我自己,我把你弄丢了,我恨我,当年错过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他的泪从紧闭的双眼下溢出,每一滴都是他后悔、痛苦、悲凉的结晶。
“别这么说,该赎罪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杨柳哽咽着道。
他声音嘶哑,给他的话增添了几分苍凉,“柳儿,别离开我,我的心好痛,好痛”
唐宁的泪何偿不是对她良心的谴责,过去几年的相处,像老电影回放,每一个镜头都是那么生动、刻骨,难以忘怀。
他的好,他的宠爱,她从未忘记过。
他总是健康阳光,总是喜欢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叫她‘傻丫头’,她每一次的不高兴,他都知道,却从不拆穿,只是用他的方式抚平她内心积累的冰雪,一点一点的融化掉。
他好像总是喜欢开玩笑说:“傻丫头,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真的。
杨柳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像他经常安慰她的那样,手掌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唐宁,还记得我跟你表白的那天吗?”
她害怕他睡着,怕他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就不断和他说话,“还记得我跟你表白的那次吗?”
车子突然一颠,是叶庭深回头看杨柳,没有及时发现对方驶来的车子,在靠近后才发现踩急刹导致的。
程小野和唐宁被这一颠,都痛得闷哼出声,眉头皱得死紧,但都没有清醒过来。
杨柳焦急的检查他们俩的情况,因为担心他们,就抱怨道:“你开车不能小心点吗?干什么呢。”
她用纸巾轻轻擦程小野额头的冷汗,然后又用手把唐宁的脑袋往自己身上靠了靠,不敢再有丝毫松懈。
叶庭深并没因为情绪而减速开车,也没有因为杨柳的抱怨而还击,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心情却是五味杂陈,绷着脸,眼神凌厉,冷若冰霜。
杨柳在和唐宁不断的说话中,偶然一眼从后视镜里看到叶庭深的表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虽然他及时赶来救了孩子,但给她的感觉却是,他只在乎孩子,之前给他打了那么电话也不接,却在孩子遭到危险时出现。
她低头看向唐宁,忽然自嘲一笑,或许他爱的并不是她,而是只需要她给他生下这个孩子。
她低头的这一笑,刺痛了叶庭深的眼,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完全可以冻伤人。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他的话来得很突兀,杨柳正在给唐宁弄遮住眼睛的刘海,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茫然的抬头问他说什么?
叶庭深凤眸微微眯起,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青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样子的他是非常危险的。
他的声音平静而轻的重复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杨柳这下是听清了,可火气也随之而来,她都没问他要解释,他倒是好意思先开口,不由得抬起头对着后视镜怒目而视。
但她为了不影响唐宁和程小野,并没有正面回应,“能不能麻烦你先专心开车,没看到我的朋友现在都有生命危险吗?”
杨柳的冷漠态度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自从上车后,她的眼里就只有唐宁,而今晚她和孩子差点出事,也是和唐宁一起出去才发生的。
他说:“他们都想害死我的孩子了,你认为他们的死活我还会在意吗?”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情绪。
她转头望向窗外,“你是鬼嘛,我怎么可能奢望你懂得人类之间的感情。”
她的话有多伤人,处在难过中的自己体会不到,这句话根本就是冲口而出。
她却不知,他们的身份一直是他心头的刺,也是因为他们阴阳相隔,而把感情藏在心底。
现在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握住方向盘的手,因太用力而露出了森森白骨,眼神更是阴戾得骇人。
车里突然安静得怕人,好像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危险的气味,杨柳害怕得瑟缩一下身子,手紧紧握住唐宁。
她怕的当然不是叶庭深会伤害自己,而是怕他会对程小野和唐宁动手。
叶庭深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连刹车都没踩就直接转过身来,手指攫住她的下颚,冷声道:“你怕我?”
本书于看书罓
第三百六十章 残忍的爱()
叶庭深的手指微微颤抖,出卖了他伪装的冷酷。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心更是痛得无以复加。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当真是爱得越深,眼里就越是容不下沙子么?
杨柳的心情急剧起伏,不敢置信又疼痛难当。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对自己,明明中午时还是温柔宠溺得令她快要融化,不过一个下午,就可以像仇人一样对待她。
呵呵,她可真傻,傻得信他的甜言蜜语。
她的声音里满是讽刺,“你是无所不能的鬼啊,谁不怕。”她看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想从这里看清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一夕之间可以判若两人?
闻言,他的手便是颤抖得滑下她的下巴,明明没有心的,可他就是觉得心痛得已经无法呼吸,没有伤口,却是彻骨的痛。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很想问,但几度声音哽咽,始终无法问出口。
他换一种方式问:“你和我在一起,为了什么?”
杨柳别过头,唐宁依旧在喃喃自语说着糊话,程小野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痛苦。
她已经害得他们受伤,现在他却还在这里问这些问题,她觉得他真是太不可理喻。
杨柳气得不轻,厉声说道:“如果你不想帮忙,请你离开,他们耽误不起。”
叶庭深并非是冷血无情的人,他在把唐宁和程小野弄到车上的时候,已经用法力护住他们的心脉,而且宝宝在动手时也没有真正下杀心。
所以他才没有那么着急,他们最多是多痛苦一会,对于伤害杨柳和宝宝的人,他能这样对他们,已经是极限了。
杨柳的态度让他十分震怒,一伸手就掐住唐宁的脖子,五指慢慢收紧,冷笑,“你想救他,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初恋是吗?难以忘怀是吗?那他今天就断了她的念想。
唐宁因为突然的窒息,猛地睁开眼睛,脸憋得通红,待看清掐住他的男人时,他却没有求饶,而是试图去拿程小野的铜钱剑。
杨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惊胆战,尔后疯了一般的去扯他的手,歇斯底里的怒道:“叶庭深,你疯了!”
杨柳拉不掉叶庭深的手,就用力咬,任她怎么咬,他就是不放,而唐宁的脸已经是降紫色,情况已十分危急。
这时,程小野清醒过来,用虚弱的声音叫杨柳拿铜钱剑对付他。
杨柳犹豫着抓起铜钱剑,缓缓指向叶庭深,“放开他。”铜钱剑抖如筛糠,她便双手去握,但双手握住却抖得更加厉害。
叶庭深凤眸里满是凄沥, 丝丝冰寒的脸,下巴紧绷,棱角分明,隐含着怒气 ,“你要杀我?”他嘴角上扬,越是微笑却越是冷漠。
此时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杨柳始终无法再把剑往前伸一公分,只要再往前一公分,她就可以救唐宁了。
唐宁危在旦夕,程小野拼命地挪动受伤的身体想要帮忙。
杨柳牙一咬,狠心道:“如果你一定要我做选择的话——”她仰起头,硬是把眼泪给逼了回去,“我选他!”
她说出这句话时,仿佛有一把尖刀刺进心脏,痛。好痛。
‘哈哈哈哈——’叶庭深突然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在车灯下闪着森冷的光,“你爱他?我便要李生不如死!”
他手指刚刚用力的时候,胸前一股白色烟雾缭绕,他低头看下去,铜钱剑正插中心口,握剑的手,是他上午还握在手心里的那双手。
程小野用尽全身力气弹起,先是摸出一张符咒贴在柳柳的肚子上,镇住里面的小鬼,再握住杨柳的手往前一刺,口中念道着咒语。
叶庭深放开唐宁,眼睛一直盯着杨柳,手上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那把剑刺穿他的胸堂,白色烟雾弥漫在小小的车里,剑在他心口里,还响起**被烧毁的滋滋声。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反抗,只是在最后消失的时候,眼底溢出一两行血泪,触目惊心。
“杨柳,爱你是我最大的错。”
杨柳这才从极度的惊吓中回过神,她疯狂的去夺程小野的剑。
但,一切都太迟了,他像空气一样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撕扯自己的头发,指甲刮伤了她的脸,浸出浅浅的血丝,眼泪滑过红痕,辣辣的,她没有丝毫的感觉。
她像只困兽,不停地咆哮呜咽,“啊我杀死了他,他死了,啊他死了,凶手是我,是我”她突然扬起手,给自己狠狠一巴掌,唐宁和程小野震惊了,均都泪流满面。
唐宁忍痛将她抱在怀里,不许她伤害自己,她每一次的挣扎,都是他蚀骨的痛。
“为什么是我?凶手为什么是我?”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全身都在抽搐,一遍一遍地重复这一句。
程小野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她认为她为好朋友做了最好的选择,痛苦只是暂时的,她应该把那小鬼也解决掉,把杨柳彻底的挽救回来。
她说:“人鬼殊途,你们本就不该有交集,别伤心了,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长痛不如短痛,她决定一鼓作气解决杨柳的问题,忍着断裂的肋骨戳到内脏的尖锐疼痛,捡起落在脚下的铜钱剑,对准杨柳的肚子——
宝宝在肚子里做垂死挣扎,杨柳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猛地推开唐宁,看到肚子上竟然有一张符纸,朱砂在暗黄的灯光泛着潮红的光。
她怒不可遏的转头喝道:“程小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靠的剑,肚子里的震动越来越大,像是宝宝在痛苦地满地打滚。
她像是一个行动敏捷的国家运动员,豹子一样迅速的拉开车门越过唐宁,跳下去,往前跑,动作干净利落,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唐宁本能地想去抓住她,但受伤严重,每动一下都是致命的痛,抓个空的他,直接滚到车下,手对着杨柳跑的方向,嘶喊:“柳儿,别,别走,回来,求你回来——”嘴里溢出的鲜血把接下去的话堵在喉咙里。
本文来自看书網小说
第三百六十一章 无法割舍的痛()
早知道她会经历这种痛,他一定不会自私的带走她,让叶庭深误会她。
都是他的错,铸成了她的痛。
程小野丢下剑,费力地爬到车窗边上的椅子,却因肋骨断裂不敢把自己摔下去,只得劝唐宁回来,先治好伤再去找杨柳。
事情过去多年,程小野还是经常会想起,杨柳最后看她的眼神。那种眼神她形容不来,但是却好像一把利剑,剜心,蚀骨。
杨柳的身影没入前方黑沉沉的夜,一路向前奔跑没有回头,即便是被石头绊倒还是撞到路边的大树,她都没有停下。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一死了之,给叶庭深赎罪,给自己的心赎罪。
但肚子里时不时传来微小的动静,使她不得不控制自己的行为。
她不能这么狠,不能,绝不能。不能在杀了叶庭深以后,还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她不是人,连鬼都没资格做,她就是颗冷酷的石头,冷血的动物,残忍的刽子手。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体力不支倒在漆黑的树林中,
“啊”她站在郊外黑沉沉的夜里,双膝跪地,仰天长啸,直到声音嘶哑得再也不能出声,眼泪干涸,意识模糊,晕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也许是她的声音惊醒了林中的鸟儿,扑哧扑哧的声音不断响起,连带着树叶的莎莎声,热闹了静谧的夜空。
她不止是惊动了栖息的鸟儿,也惊动了这里的孤魂野鬼,白色长衫,长及臀部的长发,白色绣花鞋的女鬼,飘到杨柳面前。
女鬼蹲下来检查她的鼻息,发现还活着,脸上浮现出僵硬的笑,“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她伸出尖利的指甲向她的心口处抓去。
手在触及她胸口时堪堪停下,慢慢地移到小腹上,手掌平行抚过,紧接着仰起脸,发出尖利的笑声。
“哈哈今天可捡到宝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魔灵吗?”她绕着杨柳慢慢地飘一圈,像是在欣赏一盘可口的食物,“虽然是受伤了的魔灵,也是极好的,哈哈——”
一个冷而沉的声音响起,极度不甘的道:“真是虎落平阳犬欺,一个孤魂野鬼也敢打老子主意。”要不是程小野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先前用符咒锁住他的魂魄,他就可以救爸爸,妈妈也不会因为太痛苦,导致他在体内无法给自己疗伤,现在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等死,
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劫,但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不怕死,只是知道害怕或求饶也不能让女鬼放他们一条生路。
“孤魂野鬼也好过灰飞烟灭不是,你看,今天我遇到你们,不就翻身了吗?呵呵呵呵——”女鬼掩着嘴笑道。
“放过她。”顿了顿,他接着又说:“我给你魔经。”
他之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偷魔经来着,想藏起来留到出生之后学的,可惜没到手,投胎的日子就到了。
这是他唯一想到可以救杨柳的办法,如果不行,他也只能和她一起去死了。
“哦——”女鬼手指摩挲着下巴,思考着他话的真实性。
经过几分钟的盘问,觉得这件事**不离十,女鬼决定带着杨柳和小鬼去取魔经,等确实拿到真的魔经,再放人。
宝宝怒了,说你当我傻啊,你真的拿到魔经了还会放人吗?反正我都是个死,干嘛还要在死前被你骗着玩,老子不干了。
女鬼用脚踢了下昏迷不醒的杨柳,意思是你不管她死活了?
宝宝不屑的嘲笑女鬼的智商,说自己若是不管,还跟她谈屁的魔经。就是因为要管,才不会先答应她说的。
女鬼没料到小鬼居然这么难对付,思虑再三,决定按小鬼说的,先把杨柳送回去,再带他去找魔经。
女鬼错就错在贪婪,也不想想那经书是魔道的圣书,哪里是那么容易被人偷走的,最近更是没有听到过魔经失窃的传言,小鬼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她太过相信那句古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然,她在树林中就吃了他们,也就不会有后来她反被小鬼吃了内丹,自己灰飞烟灭的事情了。
但小鬼吃了内丹,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