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哟嗬,看不出你还有点胆色。只是,你要清楚,从始自终,都是你要杀我,而我却没想杀你。包括现在也是如此。”
听到这句话,田究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希望。他的反应被李潜看了个一清二楚。李潜靠近田究,低声道:“我不会杀你,可不代表就这么放过你。你手下有个姓鲁的家伙吧?在武都城外我是如何让他乖乖就范的,不知道他告诉你了没有?”
田究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老鲁只说受到胁迫,但何种胁迫却始终不肯说。关闭城门将四海商号的人拒在武都城外是原本他早就设计好的妙计。他早知道公孙恒身体不好,不能在武都呆的太久,原本他计划着逼迫小吏关城门,让四海商号的人进不了武都,等过了约定日期,公孙恒一走,这样四海商号就不能和公孙阀合作,只能乖乖的来求自己,到时候四海商号还不是手心里的蚂蚱?他甚至都已经设计好了,要让四海商号的两位少东陪他好好乐几天再答应合作。可他没想到这么好的计划竟然让他最信任的而且一向诡计多端的老鲁搞砸了。老鲁根本没将他们挡在武都外,这完全破坏了田究的计划,让他非常恼火。虽然他狠狠地处罚了老鲁,但无论他怎么问,老鲁老泪纵横但始终没说李潜如何逼迫他的。听到李潜如此说,田究的八卦心思立刻潮水般涌出,浑然忘记了脖子上的横刀。
看到田究眼中放射出的八卦之火,李潜贼笑一声道:“说穿了也简单。我只是将刀象这样架在他脖子上。”
田究露出不屑的神情,似乎在说,胡扯,老鲁怎么可能这么怕死?再说,你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吗?
李潜看到田究的样子,心中直乐,道:“然后告诉他,我不会杀他,只会将他扒光了绑在武都城外大路边的杨树上,让所有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的丑态。”
田究听了恶寒,忍不住打冷战。这厮太歹毒了。这比杀了老鲁还要狠啊。老鲁怎么说在武都乃至西北诸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他真把老鲁剥光了绑在武都城外,以后老鲁即便不自杀也没脸见人了。怪不得无论怎么追问,他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把头都磕破了,就是不说。随即,田究想到了自己,更是不寒而栗。他抬头望着李潜,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李潜微笑着点点头,“没错,老鲁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呵呵,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不需我再多费口舌了。”
田究怒极,好一会,眼中冒出怒火,咬牙切齿的骂道:“无耻。”
李潜不耐烦地喝道:“我没问你的小名。”
田究气的浑身颤抖,刚要破口大骂,却被李潜一个耳光抽的眼冒金星。只听李潜怒喝道:“小子,我没时间与你罗嗦。你做了多少卑鄙无耻的事你心里清楚。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遇到我算你倒霉!”李潜说着眼中射出骇人的杀气,吓的田究胆气全无软瘫在地,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过了一会,李潜突然叹息一声。这让正等着被剥光了的田究感觉纳闷,抬头一看,却见李潜眼中的杀气消失全无。田究正诧异,却听李潜道:“我并非嗜杀之人,也没什么恶趣味。你我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便把你杀了,或者剥光了吊在路边,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田究一听,心里琢磨开来,眼前是自己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若这厮一狠心,杀了自己然后将护卫杀干净一走了之,自己可就白死了,太不值了。至于把自己剥光了吊在路口……田究更是不寒而栗。不过,听这厮话中的意思,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自己能逃过这一劫,到时再回过头来多找人干掉他,岂不易如反掌?遂小心翼翼地问,“壮士有何要求,不妨说来听听。”
李潜暗笑,表面上却肃容道:“放了你容易,只是,若你再来找我麻烦……”
田究看到希望,连忙道:“壮士大仁大义,本公子……不,小弟怎能不知好歹?您放心,以后小弟绝对不会再找您麻烦。”
李潜点点头,“这就好。不过人心隔肚皮,空口无凭的,我也不敢相信你啊。这样吧,你以你和你父亲之名发个毒誓。”
田究忿怒,心里将李潜的祖上十八代骂了个遍,但终究形势比人强,心里骂的再恶毒,也不能将脖子上的刀骂成稻草。暗骂几句后,他只得乖乖地以他和他父亲田广之名发了个毒誓,“我田究以我及家父田名讳广之名发誓,若再找这位壮士……”
“什么这位壮士,”李潜不悦地说,“记住了,我叫李潜。”
“是,是。”田究连声应下,重新发誓,“我田究以我及家父田名讳广之名发誓,若再找李潜的麻烦,就让我与家父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发完誓言,李潜满意地点点头,但手中的刀依然没收起来。田究心中忐忑不安,暗忖,这厮不是玩我吧?
李潜转头看了看已经自个跑回来的汗血宝马,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这马不错。”
田究听了心在滴血。这马乃是从西域大宛国高价求购来的,只有四匹,其中一匹献给了皇帝,一匹他父亲田广乘坐,还有一匹在他大哥呢,这一匹是他缠着父亲软磨硬泡才要来的。但相对于性命来说,马再好也是身外之物。田究暗暗咬牙,心中苦苦挣扎了一番,刚要吐口答应给他,却见李潜摇着头道:“不过,太招摇了。不好,不好。”
田究听了心中大喜。宝马看来是保住了。
李潜望着他道:“原本想向你要匹马的,但马太招摇,而且来历不明,容易被贼人惦记。我换一个条件。”
田究立刻欣然道:“李大侠请说,只要小弟能做的到,莫敢不从。”
李潜微笑道:“你一定能做的到。我知道你一直在打四海商号的主意。我的条件是从今往后,别再打这主意,你一定能做的到吧?”李潜轻轻抖了抖映月刀。
田究直觉脖子上冰凉,连忙侧着脖子斜望着横刀连连点头,“做的到,做的到。”心里却想着等老子收拾了你,四海商号的两个小娘皮还不是我手中的玩物?到时候我非狠狠的蹂躏她们不可。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潜将刀挪开两寸,淡淡地说道:“发誓吧。”
田究无奈,只得按住李潜的要求发下毒誓。
李潜听完他发的誓言,低声道:“天地有神明,神明不可欺,今日你所发的誓言都被神明见证,他日你若违背誓言,我会将比刚才所说的更恶毒十倍的法子用到你身上。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一声冷哼,让田究浑身颤抖。李潜收了刀,道:“恕不奉陪。”说着站起来走了。
见他走远,田究松了一口气,浑身无力瘫如烂泥。
第四十九章 兰州
李潜在六名护卫无比敬畏的眼神中施施然走过去。他望了一眼六名护卫,大声道:“宁为好汉牵马坠镫,不给孬种当祖宗。活着就图个痛快,整天受腌臜气,活着有什么意思?”此话传入六名护卫耳中,臊的他们满脸通红,让他们无比羞愧的低下头。
李潜上马与牛弼疾驰而去。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那边田究破锣般的声音传来,“你们几个被吓破了胆子的废物,赶紧过来把我扶起。”
六人急忙下马,快步跑过去,将田究扶起。田究站起来,用力给了每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只见他面容扭曲,一张丑脸愈发丑陋,气急败坏地道:“一个个全都是TM废物,二十三个人连两个人都杀不了,害得老子被人拿刀逼着羞辱,你们怎么不去死!”说着,田究又每个人踹了一脚,“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把这些没有的东西全都埋了,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六个护卫强忍着满腔怒火,去收拾同伴的遗体。边收拾边想,刚才那位英雄说的可真是至理名言啊。给好汉牵马坠镫脸上也有面子,给孬种当祖作宗,每天得挨多少恶毒的辱骂?更何况现在他们不是给孬种当祖宗而是伺侯孬种。六人暗暗打定主意,得找机会赶紧离开,不能再伺侯这样的孬种了。
李潜和牛弼骑马赶了好长一段路,牛弼终于忍不住追上去问:“潜哥,刚才为什么不趁机干掉他?那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只要你一刀砍了他,剩下那六个我立马射死他们。然后你骑上他那匹汗血宝马,咱们远走高飞,神不知鬼不觉。”
李潜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杀杀杀。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还说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真是没脑子。”
牛弼纳闷地扰扰头,“难道不是吗?现在官道上又没人。”
李潜看着他郁闷无比,“没有人看到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大错特错!你想想,为什么我们走这条路田究会知道?而且将我们堵在路上?肯定是武都城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即便我们现在将他们全杀了,事后,那报信的人也会将这些事情告诉田阀。这能算的上是神不知鬼不觉吗?难道我们杀了他们还要把田阀在武都的人全杀光?”
“可他们没证据证明是我们杀的啊。”牛弼一脸不服气。
李潜怒骂道:“笨蛋!有证据才抓我们的那是官府,田阀可不会因为没证据就放过我们。杀了田究,田阀只要怀疑是我们干的,就必然会全力追杀我们,以我们两个人,能斗的过田阀这种顶级门阀吗?再说,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为了那匹汗血宝马?那马万里无一,分外惹眼,走到哪都能让人认出来。那岂不是我们杀了田究的证据?”
牛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问道:“那这次杀了他这么多护卫,岂不是与他结了仇?你不担心他报复?”
李潜露出微笑,“在这些门阀眼里护卫不过是奴仆,无论死多少都不会心疼。而田究是田阀的嫡子,他只要没死,田阀就不会与我们结下死仇。至于田究想报复,嘿嘿,短时间内他不会。我相信经过这一次,他定然吓破了胆,若没他爹给他撑腰,他是不敢的。至于他什么时候把这件丑事告诉他爹,就不好说了。也许三五个月,也许二三年,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不过,光脚不怕穿鞋的,难道我们会怕了他?”
“就是。”牛弼兴奋地点点头,“他若再敢找我们麻烦,揍他个狗娘养的!”稍倾,牛弼又道:“既然已经教训了田究,那我们还去不去凉州?”
李潜略一思忖,道:“去。虽然这次将这厮教训了一顿,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肥了胆子暗地里报复紫澜?所以咱们还得去凉州,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悠晃悠,提醒他一下,免得他不长记性。等四海商号与盛合源商号的合作稳定了,咱们就离开。”其实,在李潜心里,去凉州盯着田阀防止他们暗地里报复紫澜只是其中一个目的,他的另一个目的是找机会去西域,见见那个让他无比崇拜的便宜老爹。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自武都出发过宕州、岷州进入兰州境内,终于在第七天傍晚来到兰州城外。兰州古称金城,取“金城汤池”之意,指的乃是兰州有黄河天险穿城而过,南北皆被群山环抱,易守难攻,是西北的枢纽重镇,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自西汉张骞通西域以来,金城就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东西南北的货物皆汇聚于此,使金城以极快的速度发展起来。楚国高祖得国后,将金城郡改为兰州。公孙阀的家主公孙策现即为兰、灵、夏三州总管。说是三州,其实所辖之地已经超过了十多个州,只是,公孙策的职务只是军职,类似于后世的大军区司令,对地方上的官吏没有管辖权。不过这些年公孙阀悉心经营兰州,已将不听话的官员悉数排挤出去,现在兰州的地方官吏皆出自公孙门下,因此,公孙阀在兰州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而灵州、夏州,公孙阀还做不到一家独大,对地方门阀官员只能收买拉拢,保持稍占上风的地位。与此类似的是担任甘、肃、凉三州总管的田阀。田阀的主要力量在凉州,甘、肃二州的情况与灵州夏州差不多,田阀也做不到绝对控制。这倒不是两家实力不足,而是蓄意为之。这样做当然也是摸清了那位皇帝的心思。楚国已经出了一个独霸西域的李腾,他怎么可能容忍再出两个和李腾一样独霸一方的军阀?哪怕这两个军阀是门阀世家更是他的老丈人也不行。当然,这些李潜原本并不清楚,都是前几日紫澜告诉他的。
来到兰州城外,牛弼忍不住脱口道:“哇!好大啊。”
李潜也不禁感到震撼。李潜见过武都城,作为武州的州治所,武都城也算是西北比较大的城了,但说实话,在李潜眼里,连后世一个小县城都比不上,所以他并不觉得震撼。由此,他也产生了古代的城市不过如此的念头。甚至有些怀疑在古代生产力受到限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出现比后世大都市(如西安)的面积还要大的城市(如古长安)?但见到兰州他被震撼了,他开始否定自己的怀疑。眼前这座城市的城墙高达五丈,护城河宽达十丈,引入黄河水,昼夜奔腾不息。城墙上,各色旗帜随风飞扬。旗帜下的士卒各个体态健硕,衣甲鲜明,精神抖擞,与武都城的那些老弱病残的士卒有天壤云泥之别,城门口也没有象武都那样的税吏向过往行人收税,只有两行全身甲胄的精干士卒,手持长枪,目视前方,巍然不动。李潜不禁感叹,公孙策果然治军有方,军纪严明。
李潜等人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中不仅有骑马的旅人,也有大批的马车。这马车都属于前往西域的商旅。此时正值暮春,乃是丝绸之路的黄金季节。无数商旅就在这个时节出发,顺着丝绸之路将丝绸、瓷器、茶叶等楚国特产运到西域,销售给西域贵族和商人,然后带着西域的黄金、香料、珠宝、珍玩在秋天前赶回来卖给楚国的贵族和商号。这一来一回,获利岂止十倍。
随着人流,李潜来到吊桥上,向左右望了望,却发现根本望不到城墙的边缘。可想而知这座城市有多大了。进了城门,李潜发现竟然里面是一座瓮城,瓮城两侧的城墙上,有来回巡逻的健卒,不时警惕地盯着下面的人流。城墙下有数个房间,每个门口都立着牌子,上面分别写着瓷器、丝绸、药材、布匹、胭脂、木材等商品名称,林林种种多达上百种,李潜见很多商人打扮的手里拎着钱袋各自走进不同的房间,稍倾便出来,手里的钱袋不见了,换成了一张纸。李潜暗自揣测,那些房间应该是向过往商队征税的,商人拿的那张纸应该是完税凭证。
从城门口到瓮城的内门,短短百米多距离,李潜走了一炷香时间。不是他走的慢,而是人太多了,而且那些商人每人都有十几二十多辆马车,这些马车将整个瓮城堵的严严实实,想走也走不动。
随着人流进了城,李潜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脚下是六丈宽的青石大道,光洁明亮,纤尘不染。两旁楼宇林立,商铺密集,各色货物琳琅满目,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一派繁华景象。
一边策马前行一边看着这繁荣景象,听着嘈杂的叫卖声,李潜仿佛又回到了后世,心中一热,差点忍不住大声狂呼。
“哇!”耳边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叫,李潜转身,却见牛弼兴奋的满脸通红,两只牛铃巨眼瞪的溜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右前方,李潜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差点被惊地跌下马来。
第五十章 胡女
眼前的景象让李潜震惊不已。李潜所知的历史中,唐朝是个很开放的时代,这种开放不单纯是文化上的,更多的表现在服饰上,特别是女性的服饰上。唐朝的女性大多喜欢穿低胸衣衫,毫不吝惜地将女性的美展示出来。但此刻不是唐朝,而李潜所看到的,要比他所知道的唐朝更加开放,更加刺激,甚至堪比后世的某些海滨浴场。
这是一个穿着透明纱衣,里面除了下体和胸部有三寸宽的布条围着,全身赤裸的女人;一个皮肤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