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弗莉表情严肃地说:“你最好没有。如果是的话,你会把我的一天都破坏了。”他仍然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小声地说:“我的意思是我爱你,贝弗莉,但是我不想破坏你的兴致。”他的声音那么低,贝弗莉几乎都听不见。
“不会的。”贝弗莉抱住了他。“我需要立即得到所有的爱。”
“但是你特别喜欢比尔。”
“也许是。但是没关系。如果我们长大的话,可能就不一样。但是现在我特别喜欢你们所有的人。你们是我惟一的朋友。我也爱你,班恩。”
“谢谢你。”班恩说。他真想看着贝弗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是我写的那首诗。”
他们一言不发坐了一会儿,贝弗莉感觉很安全。父亲凶恶的脸和班恩的刀子没有那么清晰可怕了。那种被保护的感觉无法言传。
尽管后来她才意识到:那是因为她在一个男性的怀抱里,他愿意为她而死,而且毫不犹豫。
“其余的人快回来了。”班恩突然说,“要是他们被抓住怎么办?”
贝弗莉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想起——比尔今天邀请麦克到他家吃午饭;而理奇和斯坦利一块回家吃三明治;艾迪则答应说要带一块木板来。他们马上就会到来,完全不会想到亨利一伙人正在班伦。
“我们得去找他们。”贝弗莉说,“亨利并不只是追我一个人。”
“如果我们出去而他们回来——”
“是的,但是至少我们知道他们在这里,而比尔和其余的人却不知道。艾迪甚至跑不了,他们已经打断了他的胳膊。”
“好吧。”班恩说,“我们得碰碰运气。”
“没错。”贝弗莉看了看手表。尽管里面很黑,但是她模模糊糊地看见现在是一点多了。“班恩……”
“什么?”
“亨利真的疯了。他想要杀死我,其余两个都是帮凶。”
“哦,不是。”班恩说,“亨利是疯狂的,但是他不是那种疯。他只是……”
“只是什么?”贝弗莉想起了亨利那空洞的眼光。
班恩没有回答,他正在思考。情况已经改变了,对不对?当你置身其中,你就很难看见这些变化。你不得不后退一步去看看清楚……学校放假之后,他一直都怕遇见亨利,但是仅仅是因为他个头大而且老爱欺负人。就那么多。但是当他踢了亨利的肚子后,事情就不同了。先是石头仗,然后亨利把M-80朝他们的头上扔——那样的爆竹足可以杀死一个人。亨利现在变得越来越危险了,而且好像缠上了他们……突然他有一个想法——十分强烈,几乎可以肯定——出现在班恩的脑海中:它正在利用亨利。也许也有其他人,但是是通过亨利利用他们。如果那样的话,亨利随时都敢使用他的对于。
“他们抓我的时候,有个老太太看见了。”贝弗莉说,“亨利追了过去,把她汽车的尾灯都踢了下来。”
这更让班恩震惊了,看来亨利确实是疯了。
贝弗莉看见班恩相信了她的话,心请放松了许多。她不必再告诉他说,看见她挨打,罗斯先生只是拿着报纸走进了家里。她也不想再说,那太让人害怕了。
“咱们去堪萨斯大街。”班恩说着,突然推开了伪装门。“预备跑!”
他站到了开阔地上,四处张望,周围静悄悄的。他能听见肯塔斯基河的流水声,还有鸟叫声以及远处货运场一辆柴油机车突突的声音。这么安静让他有些不安。但是他听不见亨利一伙的声音。
“快点。”他一拉贝弗莉,贝弗莉跳了上来。她也不安地四处张望。
班恩拉起了贝弗莉的手,穿过一片灌木丛朝堪萨斯大街方向跑。“我们最好不走小路。”
“不。”贝弗莉说,“我们得快点。”
他点点头。“好吧。”
于是两个人又跑上了小路,朝堪萨斯大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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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光 ───
第十九章 智慧较量·2
7
亨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哼了一声,伤口进开,鲜血又流了出来;鲜血流到水泥地上,黑乎乎的。亨利痴痴地盯了一会儿,抬起头向四处看。
堪萨斯大街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一个排水口。
一个系在排水口铁杠上的气球“啪”地一声进裂,在微风中消失了。
亨利一只手捂着肚子,挣扎着站了起来。黑鬼让他受了伤,但是黑鬼比他更伤得厉害。“把他们全部干掉。他妈的混蛋。”
眼前的世界不住地晃动,亨利的耳朵里只听见弹簧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弹簧上面维克多的头颅不停地摇动,眉毛、前额和脸顿上沾满了血迹。
亨利朝左边看去,那里是一道高高的围栏,围栏后面矗立着的是神学院,一座维多利亚式的建筑。自从1974年最后一届学生毕业之后,这里已经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妇女俱乐部,她们把它叫成“德里历史学会”。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它的前门。门上挂着一个金属牌子,写着“不得擅入——德里警察局制”。
亨利的脚在地上一绊,又重重地摔倒在人行道上。前面一辆汽车正朝这里冲来,汽车的灯光洒满了大街。他眯上眼睛,看清了车顶上的灯——是辆警车。
他连忙从门口的链子下爬了过去,躲在了围栏后面。
警车没有减速,飞驰而过。
突然,它的顶灯亮了,灯光闪亮,冲刷着周围的黑暗。
“抓住了,我被抓住了。”亨利的脑子混乱地想……然后他意识到警车已经经过他身边,朝堪萨斯大街疾驶而去。又一会儿,一阵尖利的声音刺破了夜空,从南面向他这里过来;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黑猫正张开大嘴,要把他吞没。
过了半天,亨利渐渐地意识到那是一辆救护车。他趴在湿淋淋的草地上,全身不停地哆嗦,强忍着不要呕吐。他怕如果他一呕吐,肚子里的东西都会吐出去……他还得对付5个人。
救护车和警车。它们到哪儿?当然是图书馆。黑鬼那里。但是你们来得太晚了,我已经收拾了他,关掉你们的警报吧。他已经听不见了。但是——亨利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如果他死了,就不会有警报声了。除非黑鬼打了电话——只是,也许。也许他没死。
“不。”亨利喘息着。他打了个滚,躺在草地上,盯着天空——那里繁星满天。它从那里来,他知道,从天空的某个地方来。
他闭上了眼睛,手臂交叉放在肚子上,全身哆嗦不停。他在想:“黑鬼死了。是有人听见了搏斗声,给警察打了电话。就那么多。”
但是,为什么又有救护车?
“闭嘴,闭嘴!”亨利吼了起来,过去的愤怒又涌上了心头。他只记得他们怎样一遍遍地打击他——每次他都以为他们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的时候。他记得那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当你的裆部被踢的时候,你会记得清清楚楚的。那年夏天那样的事情一再发生在他的身上。
亨利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记得维克多和贝尔茨搀扶着他到了班伦。他不顾钻心的疼痛,走得很快。他们追随着贝弗莉到了一块开阔地。不用想就知道有孩子们在那里玩耍过。地上有糖纸,几块木板,还有一些锯末,好像那里建造过什么东西。
他记得站在开阔地的中心,仔细察看那些大树,看看是否有小树屋。如果让他发现的话,他就会爬到树上去,抓住那个姑娘,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刀切断她的喉咙。
但是他没有发现任何树屋,贝尔茨和维克多也是同样。他让贝尔茨留下来监视那块开阔地,而他和维克多则沿着小河去找。但是那里也没有她的踪迹。他记得自己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然后就8愤怒地把石头远远地投进了小溪。“他妈的她究竟到哪儿去了?”他转头看着维克多。
维克多慢慢地摇摇头。“不知道。”他说,“你流血了。”
亨利低头一看,只见裤裆上面渗出了斑斑血迹。他的下身一阵阵地生疼。怒生腾地又冒了上来。是她干的。
“她在哪儿?”他嘶哑着嗓子。
“不知道。”维克多的回答同样很沉闷。“跑了,我猜。现在也许她已经爬到了开普老区那里了。”
“不会。”亨利说,“她藏起来了。他们有个地方,她就藏在那里。也许不是树屋,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对么?”
“我……不……知道!”亨利吼了起来,维克多吓得退缩了。
亨利站在肯塔斯基河中,任凭冷水漫过他的鞋子。他四处观看,目光落在了~根突出岸边大约20英尺的水泥管子上——那是一个抽水站,他朝那里走了过去。他全身的皮肤都在收紧。管了里面发出嗡嗡的声音,一股污浊的水流从里面流出来,汇进了小河里。他弯下腰趴到了水泥圆柱的铁顶上。
“亨利?”维克多不安地叫了起来。“亨利?你干什么?”
亨利没理他。他从铁顶的一个洞里瞅进去,只看见了黑暗。他又把耳朵贴到了上面。
“等……”
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亨利只觉得全身的温度突降为零,血液停止了流动。但是伴随着的还有另外一种感觉:爱。他的眼睛瞪大了。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那是月亮传来的声音;现在它传到了抽水站……就在排水管里。
“等……看……”
亨利又等了一会儿,但是没有别的声音了,只有水泵嗡嗡的声音。他转身走了回去。维克多站在岸上,小心地看着他。亨利没理他,开始叫贝尔茨。过了一会儿,贝尔茨回来了。
“走。”他说。
“我们做什么,亨利?”贝尔茨问。
“等。看。”
他们又潜回了面朝开阔地的方向,坐了下来。
“亨利,什么——”贝尔茨开始问。
“嘘!”
贝尔茨一下子安静了。那个声音虽然只讲了两个字,但是似乎已经解释了一切。他们来这里玩,很快其余的人就会到来的。何必为了一个小婊子耗神,而不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他们就那样坐着,一边等,一边看。维克多和贝尔茨的眼睛睁着,但是好像已经睡着了。但是亨利想了很多事情。比方说今天早上他得到的这把弹簧刀。那不是他在学校放假时的那把,那把刀他不知道丢到哪儿了。这把刀看起来酷得很。
它是邮寄过来的。
有点像。
他站在门廓,看着他家的那个破邮箱。邮箱上面有很多气球。
有两个系在邮递员挂包裹的小勾上,其余的系在一边。红的,黄的,蓝的,绿的。
当他靠近时,他看见气球上面画着好多脸——那个夏天和他对抗的那些小孩的脸,每一个都好像在嘲笑他。
他张口结舌地看着那些气球,然后气球一个接一个地迸裂了,好像是他用思想杀死了它们。
邮箱前面的挡板突然自己掉了下来。亨利走了过去,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一个长条的包裹。他把包裹拉了出来,看见上面写着“缅因州德里镇RFDZ号亨利·鲍尔斯先生收”。下面甚至还有落款:“缅因州德里镇罗伯特。格雷先生”。
他一把撕开了包裹纸,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小箱子。打开箱子,白色的棉花上放着那把弹簧刀。他把它拿进了屋里。
他的父亲正躺在床上睡觉。他的四周围着一圈啤酒罐,大肚子在黄色的短裤上面高高凸起。亨利跪在父亲的床前,听着他的呼喀声,看着他喘息时嘴唇在抖动。
亨利把刀子放在了父亲的脖子上。他的父亲翻了一个身,又接着睡了。亨利又拿着刀子放在他的脖了上,几乎有5分钟。
他想起了月亮上那个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春风一样,很温暖但是中间却夹着一把冰冷的刀刃。它告诉他只需要按一下蹦簧。声音所说的一切似乎都对亨利非常好。于是他按动了蹦簧。“咯噔”。6英寸长的刀刃一下子钻进了他父亲的脖子里。
巴驰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盯着天花板,张大了嘴。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耳朵上。然后他的嘴开始吐血,双手抓住了亨利的膝盖,用力挤压。亨利毫不介意。接着巴驰的手就滑落下去,挣扎也停止了。巴驰·鲍尔斯死了。
亨利把刀刃抽了出来,在肮脏的床单上擦了擦,然后又按了一下蹦簧,把刀刃推了回去。他毫无感觉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当他跪在巴驰身边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面时,那个声音已经告诉他了今天该干什么工作,声音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于是他走进另一间屋里,给贝尔茨和维克多打了电话。
现在他们在这里了,所有3个人。尽管他的下身仍然疼得非常厉害,但是放在左边裤兜里的弹簧刀让他觉得舒服了一些。其余的人很快就会回来,来玩他们的小孩子游戏,那时他的杀戮就会开始了。他记得当他到城里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天上那幽灵一样的苍白的月亮。他看见月亮里面有一张股——一张扭曲着的骷髅的脸;那张脸正咧着嘴大笑。它一路都在说同样的话:我们飘浮到了这里,亨利,我们都飘浮而你也会飘浮起来……
伴随着它到了城里。“全部杀死他们,亨利。”幽灵一般的声音在说。
亨利将会把他们全部杀死,然后那些折磨他的人,还有那些奇耻大辱都会远去。他将会杀死他们,然后那些声音——从月亮传来的那些声音——从此会放过他。他杀了他们,然后走回家里,喝上~罐他父亲的啤酒,再听听摇滚乐。那时一切都会非常美好。那个声音会照顾他——他能感觉得到。如果你照顾它,它也会照顾你。
在德里镇一切总是这样。
但是必须先干提那些孩子。立即。就在今天。那个声音告诉了他。
亨利把他的刀子掏了出来,在阳光下面欣赏着。突然贝尔茨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声叫了起来:“快看,亨利!快看!”
亨利连忙抬起了头。那片空地上一小块地方突然魔术般地升了起来。听到吱吱的门轴转动的声音,他一下子全明白了。他们找不到树屋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树屋。
“天哪,我们刚才就站在他们头顶上。”维克多哼哼着。当他看见班恩的头从那个地方冒出来时,他立刻想要冲出去。亨利抓住他,把他拖了回来。
“难道我们不抓他们吗?亨利?”维克多问。
“我们会的。”亨利说着,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可恶的胖孩子。“别担心。”
胖孩子正拉着那个小婊于从地洞出来。她满脸怀疑地四处观望。接着他们两个人嘟味着什么,跑进了一片高高的灌木丛。
“快点。”亨利说,“我们跟上他们。不要太近,而且要安静。我要一网打尽。”
8
一个人猫着腰跑过了开阔地,眼睛睁得大大的。贝尔茨在洞口停顿了一下。“我就坐在他们头顶上。”
亨利不耐烦地作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他们沿着小路走,以免发出声响。他们离堪萨斯大街就剩下一半路程的时候,那个小婊子和胖子突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幸运的是,他们都背向亨利一伙,没有一个人回头。亨利3个人呆住了,然后连忙躲到了树丛里。很快班恩和贝弗莉的背影就变小了。3个人又开始追踪……小心翼翼的。
9
亨利一按弹簧刀的蹦簧,刀刃一下子跳了出来。他睡梦般地看着月光。他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他已经游离于现实之外。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汽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