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玥芯蹙眉,不悦又无奈:“还不叫人来灭火?”
独孤寞一惊,立马唤人来灭火。
见君浅言在烧得正旺的房间里睡得正想,水玥芯也不着急——她知道就凭君浅言一屋子古古怪怪的东西,这大火绝对烧不到君浅言。
一阵忙碌之后,这无辜的大火总算是熄灭了,虽然有这么几个人毁容了,但是没有人死。水玥芯为此感到庆幸。
一直到午时,君浅言才自睡梦中醒来。看到被烧得乌黑的房间她先是一惊,随后慢悠悠的起身穿衣。走到楼下时,正好看到众人惊诧的目光。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水玥芯,眼神似在询问。
“不用看我,你的房间是你自己烧的。”水玥芯冷冷道。
君浅言这才惊悟过来,歉然道:“真抱歉。”
独孤寞一怔,干笑道:“不……不碍事。”心中对这位君姑娘有了几分惧意。
众豪杰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君浅言,唯有海萌带着十分疑惑、诡异的眼神淡淡看着君浅言,随后开了口:“君姑娘,独孤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君浅言疑惑道,却并不吃惊。
“是,不见了。”海萌又说了一遍。
“谁将她绑走的?”君浅言问道。
“不知道,我怀疑独孤小姐并没有离开这里。”海萌继续凝视君浅言,眼中的诡异只有明白人才看得出来。
君浅言不语,只是看着海萌,一脸兴致盎然。
“真热闹啊。”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进行得一半的对话。
聚首望去,客栈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紫衣,长得阴阳怪气,十分诡异。女的却很美,肌肤莹白如雪,睫毛长如羽扇,黛眉弯弯飞入鬓中,圆圆的双目有着精灵般的神采。
男子负手而立,细长的双目缓缓扫过众人。而那女子低首站着男子身后,一脸漫不经心,似乎这一切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也亏得有独孤堡主,我们才能遇上这么多的武林豪杰啊。”男子娇声说道。
“敢问阁下是?”海萌问出了口。
“奴家叫官熙,这位是奴家的搭档,叫做舒飏。”这男子自称奴家,兰花指轻轻一指,指向身后的女子。明明是男子,举止却似女子一半扭捏,让人看着十分别扭。
后面的女子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只是淡淡掠过,似乎并未把一切放在心上。
“两位好,招呼不周了。”赫连徵说道,得意扇出手,向着叫官熙的古怪男子袭去。
这官熙倒也不是泛泛之辈,连忙退开,让赫连徵的扇落了空。
“厉害,厉害。”赫连徵赞许道,改拍为点,再度袭去。官熙扬嘴微笑,飘身退到了客栈之外。
“赫连公子真是玩心大起啊。”君浅言感慨道。
水玥芯不语,转首看向叫舒飏的女子。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身姿灵动闪身到了君浅言面前,一把扣住了君浅言的脉门。
“放开她。”水玥芯冷冷道。
“交出独孤芊芊。”舒飏亦是冷然。
“我们也在找独孤芊芊。”海萌说道,眼睛却是看向一脸轻松的君浅言。
“交出独孤芊芊。”舒飏似乎没有听到海萌的话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不知道独孤芊芊在哪儿。”水玥芯说完,长鞭一甩,直取舒飏颈部。
舒飏十分冷静,拉着君浅言往身前一挡。水玥芯大惊,立马收起了鞭。舒飏再度开口:“交出独孤芊芊。”
被擒的君浅言突然泛起一丝奇特的笑容。舒飏一惊,立马将君浅言推开。
众人定神望去,只见君浅言浑身冒着一股白烟。白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掩住眼鼻。
只见白烟越来越多,刹那间充斥了客栈的大厅。浓浓的白烟加上刺鼻的味道,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大约过了一刻钟,白烟才缓缓散去,厅内的人才得以再度睁眼。然而这时哪里还看得到舒飏的踪影。
“人呢?哪里去了?”赫连徵自屋外飞落,环视了一眼屋内,困惑不已。
“不见了?”众人亦是唏嘘。
“君姑娘,你……你做了什么?”海萌冷面道,言语中尽是不悦。
“我……刚刚那么危急,我又不会武,一时心急就用了这种毒瘴。各位放心,这种毒瘴不伤人性命的。”君浅言说道,一脸的无辜。唯有海萌深觉不对的皱起了眉。
海萌虽是疑惑,却也说不出什么好歹来,只好不再言语。
“想必他们趁乱达到了目的。”北堂世家二少爷北堂清越叹息道,他的手中握着一份信,看来应该是那两人所留。
独孤寞接过信,匆匆阅读:“独孤小姐被我们带走了,独孤堡主的性命和落水明镜作罢。拜谢独孤堡主成人之美。龙爵门留字。”
“可恶,可恶。龙爵门欺人太甚。”四海镖局的海富倒是热心肠的人,听到信上的内容气得咬牙切齿。
独孤寞颓然瘫坐在地。独孤堡手下立即涌上前扶起了独孤寞。
“独孤叔叔……实在是……对不住。”海萌叹息一声,颇觉无奈。
“独孤堡主,都怨我……”君浅言亦是惋惜道,眼神极具凄凉。
“罢……罢……一切都是命啊。”独孤寞叹息着,满脸苍凉,仿佛一时间老了许多。
满屋的英豪亦是一脸无可奈何。白白跑了一趟不说,还的让独孤小姐莫名其妙的被人捉走了。这事肯定会被传出去的,而他们这些豪杰定会被说成无用之辈。想到这里有些豪杰不禁变了脸色。有些稍微“聪明”的人出声怨怪自己,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独孤堡主寻回独孤小姐。
君、水二人对视一眼,不再言语。
突然慕容晚霜昏倒在地,北堂家的人急得脸色煞白,连忙上前照顾慕容晚霜。想来他们此刻也没有闲心管其他的事了。
海萌低声向着身后那个叫祁麟的男子说了几句话,接着转首看向君浅言。
“独孤寞在此谢过诸位了,事已至此,也不能怨怪各位。我想我也该会独孤堡去了。哎……”独孤寞叹息着,缓步走出了门。苍凉的背影让人看得十分不忍。
待到独孤寞走后,海萌由祁麟推着到了君浅言跟前,对着后者微微一笑。
“不知海姑娘有什么话要对小女子说?”君浅言浅浅笑着,神情十分自得。
“可是芊芊拜托你的?”海萌缓缓开口。
“恕我愚钝,我并不明白海姑娘所指何事?”君浅言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着。
“罢,那是芊芊自己的选择。只可惜让某些多事之人让这世道更乱了。”海萌淡淡道着,话语里有着叹息之意。
明明知道海萌是在指桑骂槐,君浅言不怒反而笑意愈浓。只听她悠然开口:“自古女子是祸水,小女子我当然也不例外。若是世道过于太平哪里还会有海姑娘的用武之地呢?”
海萌一怔,睇了君浅言一眼,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没想到君姑娘竟是个妙人。”
“能得海姑娘一声赞誉,浅言感到十分荣幸。”君浅言倏地一惊,原本以为这海萌必定是十分责怪自己的,怎料这海四小姐竟是如此胸襟宽广之人。
海萌浅浅一笑,微微颔首,由着那叫祁麟的男子推着自己离去。
水玥芯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我们不会与这位四小姐为敌。”
“你似乎很赞赏她?”君浅言问道,其实她心中亦有如此看法。
水玥芯颔首:“戏也看完了,我们该走了。”
“嗯。”
“慢着!”两人正欲转身上楼收拾行李,北堂家的缡墨闪身而出拦在了两人身前。
水玥芯大感不妙,立即皱起了眉。
“君姑娘,请您去看看慕容小姐。”缡墨说得不卑不亢,明明是邀请却有一股要挟之意。君浅言原是想要拒绝,转念一想,还是点了头。
一进慕容晚霜的房间,一股浓浓的龙涎香味扑面而来。因为讨厌这股味道,水玥芯忍不住退了出去。君浅言无奈的笑了笑,走到慕容晚霜床边坐下。北堂清越静静的坐在未婚妻的床边,神情没有担忧,也没有焦急,是一种极尽温柔的表情。那双如海般沉静的黑眸里有着说不出的包容。君浅言一怔,心底某一个未被触动的弦轻轻颤动。
“君姑娘。”北堂清越轻唤道,语气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君浅言浅笑,没有多话,只是伸出细白的手指为床榻上的美人儿把脉。
北堂清越静静的看着那只白皙的手,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他将目光缓缓移至这个女子脸上——没有绝美的容颜,没有生动的表情,平凡的女子,可是……却又那么不凡。
“北堂公子。”君浅言收回手,低声唤道。
“君姑娘,如何?”北堂清越问道。
“纵使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救活慕容姑娘。”君浅言低低说着,语气平和得没有一丝波澜。
北堂清越长叹了一口气,不再有其他的表示。床上的伊人突然动了动,向着北堂清越伸出了手。
“晚霜。”北堂清越握住那只手,扶起了慕容晚霜。
“你我都知我命不久矣,不要叹息。”慕容晚霜说着,纤手覆上北堂清越俊逸的面庞。君浅言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君姑娘,谢谢。”慕容晚霜艰难的微笑,看到那样美丽却又无力的笑容,连神仙都要心疼吧。
“不客气。”君浅言只是浅笑。
“你可否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日?”慕容晚霜声音细弱,让君浅言再度心疼。
君浅言静立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着门外唤道:“玥芯,进来吧,我有事找你。”
门外的水玥芯十分无奈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君浅言身边。
“玥芯,把长龄白瑜给我。”君浅言说道,语气依旧柔和无波。但正是这句话惊得水玥芯变了脸色:“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要长龄白瑜做什么?”
“你给我就是了。”君浅言淡淡说着,直视水玥芯,好叫后者不敢反驳。
水玥芯咬了咬牙,厉声拒绝:“不给!”
“人命关天。”
“不关我的事。”
“玥芯。”君浅言语气渐渐变冷。
水玥芯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的将一块洁白白玉自怀中掏了出来,极不乐意的交给了君浅言。
君浅言将那白玉递给了北堂清越,微笑开口:“这叫长龄白瑜,是举世无上的至宝。可以延长人的性命。每当慕容姑娘昏倒,你就用内功心法启动这块玉,这玉便会将你的内功转化成至柔的真气传入慕容姑娘体内,可以帮助延长慕容姑娘的性命。但是最多只能延长一年。”
北堂清越惊得睁大了双眼:“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宝贝,多谢君姑娘了。君姑娘的大恩,在下毕生难报。”
水玥芯冷笑一声,负气离开了。水玥芯回头看了一眼离去的水玥芯,浅浅笑了。
“真是……强夺了水姑娘所爱,在下十分羞愧。”北堂清越叹息。
“不用羞愧。是借你的,日后要还。”君浅言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北堂清越颔首,默默的目送君浅言出了房门,心中百般滋味难以形容。他并不知道这长龄白瑜需要延长的并不只有慕容晚霜的性命。慕容晚霜必死,没有这玉也一定会死,可是君浅言……
离了洛阳足足有三日,水玥芯恼君浅言也恼了足足三日,一句话也没有同君浅言说。君浅言使尽法宝都没能使水玥芯消气。到了第四日水玥芯终于对君浅言说话了,但是是责怪。
“君浅言,你知不知道长龄白瑜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知道。”君浅言吐吐舌头表示歉然。
“那你还这么轻易的就让给了那个慕容晚霜?”水玥芯怒极。
“只是一年,我还能撑的。”君浅言说得淡然。
“你……你这是何苦?”水玥芯怒但是更多的心痛,“要是再度发病,你可能会死。”
“不会的。”君浅言摇摇头,笑容灿烂,“我都这么久没有发病了,你放心吧。”
“等到你发病的时候就迟了。”水玥芯撑住头,又是叹息又是惋惜,“也不想想长龄白瑜的义母多么辛苦才为你弄到手的。”
君浅言握住水玥芯手,笑得柔和:“玥芯,只羡鸳鸯不羡仙,你知道吗?”
“知道,你我一直羡慕义父义母神仙眷侣有如般。”水玥芯抬起头,眼神里有着无限向往。
“我好像在北堂清越和慕容晚霜身上看到了。”君浅言笑,笑容里有着羡慕更多的却是伤怀,“我只是羡慕,太羡慕了。”
水玥芯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天际,心中感慨又哪里说得出、道得尽?
“不要怪我了。”君浅言笑嘻嘻道。笑容是这样的光彩照人,哪里又有人看得出她也是个病人?
“随你吧,不然我怎会将长龄白瑜给那两人。”水玥芯苦笑,端起茶壶为两人倒茶。
“水姑娘、君姑娘。”声音由远至近,熟悉却又疏远。
两人举首望去,便看见赫连徵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赫连公子。”君浅言笑着打招呼。
“两位打算上哪儿去?”赫连徵毫不客气的坐下,拿起水玥芯面前的那杯茶一饮而尽。水玥芯微微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入蜀境。”君浅言淡淡回答,又为赫连徵倒上一杯茶。后者喝下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不介意在下与二位一道吧?”同是入蜀,三人的目的地当然一样——无痕山庄。赫连徵笑着说道,笑容有几分不羁。他是潇洒的、是俊逸的,更是神秘的。没人知道他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江湖中人对他的了解止于他的“春风得意扇”。这把扇子其实是一张藏宝图,藏宝图上所记载的宝藏富可敌国。可是它的拥有者非但不偷偷将宝挖出来,还偏偏要拿着它在江湖上四处招摇。此举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也正是他让人钦佩的一点。
“当然不介意。”君浅言微笑摇首。
“嘿嘿,有美相伴,做鬼也风流咯。”赫连徵笑得灿烂,只是这灿烂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苦与泪却无人知道。这世上知己本就是少的。
第三章
风雪飘扬,大地仿佛被白纱包裹着、含羞带笑的女子。身在雾气缭绕的林中就宛如置身仙境,虚虚幻幻,实实虚虚,难辨真假。无痕山庄就隐匿在这样的森林中,带着神秘和传奇遗世独立。
三人走在这样的林中,没有交谈。如此寂静的林子,即便是一丁点的声响也会使人绷紧神经,又何况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的人。
“三位请留步,前方乃无痕山庄领域,若无英雄帖,请回。”突然出现的女子冷冰冰道。
君浅言自怀中掏出一封帖子递给对方。那女子打开看了一眼,依旧冷冰冰:“原来是‘俊雅双仙’,不知这位是?”
赫连徵慢悠悠拿出英雄帖,交到那女子手中。女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展开帖子:“原来是‘春风得意生’。三位请跟我来。”
说罢,女子领着三人往前走去。
无痕山庄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山庄,它既出世又入世,身在江湖却又疏远着江湖。无痕山庄的庄主叫做燕无痕,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男子,绝对称得上年轻有为。可是燕无痕名声却远没有超过无痕山庄另一个人——江湖人称“文财神”——文素燃。“文财神”文素燃是个女子,以卓尔不凡的经商之道闻名于世。武林中数她最有钱,但是她的钱属于她并不属于无痕山庄。
见到无痕山庄庄主,众人并不吃惊。燕无痕实在是个俊逸的男人,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魅力。而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却很让人吃惊,长得十分稚嫩,一双晶莹的眸子四处转动——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这女子手捧着一盘点心,吃得十分开心,见着满屋的宾客也不觉得失礼。燕无痕对这女子的态度温和的让人吃惊,他任由女子将双脚搭在自己腿上,笑容出奇的柔和。
“庄主,‘俊雅双仙’和‘春风得意生’到了。”领着他们走进大厅的女子向燕无痕禀报道。
燕无痕十分不舍的将视线自那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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