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如此。”君浅言点点头,毫不在意。
“你……”老夫人怒起,指着君浅言骂道,“我不会让你这个没有教养、没有学识的女子毁了我孙儿的。”
君浅言蹙眉,她觉得很生气。没有教养?没有学识?这句话不仅仅否认了她,还否认了那些生她、养她、教她、育她的人。她咬咬唇,说不出话来。
北堂老夫人十分得意的笑了。绾红站在老夫人身后看着,突然开了口:“老夫人,慕容小姐就是因为她而死的。”
“什么?”北堂老夫人变了脸色,“你再说一遍?”
“慕容大小姐是因为她而死的。”绾红又说了一遍,脸色升起了层层寒意。
“当真?”老夫人又惊又骇,心中更为恼怒。
“是真的,缡墨告诉绾红的。”绾红又道,看着君浅言冷笑了一声。
“妖女,她说的可是真的?”老夫人咬了咬牙问道。她的确是讨厌君浅言,但并不恼恨,只是希望可以将她赶出去,而现在听了绾红的话简直想撕了君浅言。
“也许吧。”君浅言叹了一口气,淡淡回答,语中并无多少惭愧之情,“有人要杀我,慕容小姐为我挡了一剑。”
“你1北堂老夫人说着,看了绾红一眼,喝道,“给我教训她。”
绾红二话不说,跨上前来狠狠给了君浅言一巴掌。君浅言白皙的脸上立马泛起了一个鲜红的巴掌樱喉间涌起一股腥味,胸腔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
绾红冷笑了一声,举手又是一巴掌。就在这时北堂清越冲了进来,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的祖母:“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睨着君浅言,冷笑:“怎么?你是想为了这个女子反抗我吗?”
“奶奶,我从未爱过晚霜。浅言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子,我们真心相爱。”北堂清越说道,护在君浅言跟前毫无退缩之意的看着北堂老夫人。
“你……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子违背我?”老夫人怒极。
“并非要违背您,而是希望您能成全。”北堂清越跪了下来,诚恳真挚。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我若不成全呢?你可是要带着她离开北堂家?你离开北堂家能做什么?你将什么也不是1
“孙儿知道,可是孙儿……”北堂清越还没有说完,君浅言便开了口打断了他。
“北堂公子……”
听到她叫自己北堂公子,北堂清越变了脸色。只听她缓缓接了下去:“你也的确是让浅言动心的第一人,但是浅言决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为什么?”北堂清越失落,又震惊。而北堂老夫人却缓和了脸色,对君浅言的恨意减了几分。
“因为……因为我的自尊不允许。”君浅言抿抿嘴继续说道,“我无法嫁给你,因为你的亲人,你的长辈羞辱了我。”
“我……我……”北堂清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就算我们勉强在一起也无法得到幸福。”君浅言苦笑,“这样在一起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若是为了我离开了北堂世家,从此浪迹天涯,又能如何?你的自尊又如何能够容忍你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
北堂清越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有一种痛苦的、复杂的、恳求的眼神看着君浅言,看到君浅言不禁落泪。
“何苦?”君浅言轻声问道,问北堂清越也是问自己。
“我说过,纵使我们相爱又能如何,我们无法在一起。放弃吧,你好好的做你的北堂二公子,而我好好做我的君浅言。我不会为你改变,不会为你去迎和你家这位难以应付的老人。而你也断无法为我放下身段,做一个游侠。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吗?”君浅言语气轻缓柔和,但是字字是真,字字无法反驳。
北堂清越失语了。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
“我并不觉得可惜,至少我们真的为对方动过心。”君浅言微微笑着,看起来很轻松,只是心中的苦痛又有谁人知?
“送我去墓王山庄吧。”君浅言轻轻说着,眼眶已经湿润,但是泪水流不下来,“我的命还在公孙少轩手里。”
“绛白,送君姑娘去她要去的地方1老夫人缓和了脸色,立即开口唤来了绛白。
“清越……”君浅言柔柔唤道,“这是我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
北堂清越站了起来,抱起了君浅言,转身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祖母:“至少让我送她去她要去的地方。”
对北堂老夫人而言,君浅言已不足畏惧,她又何不大方一点:“去吧,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到。”
北堂清越没有答话,君浅言也没有。君浅言微微仰首,当着北堂老夫人的面在北堂清越唇上印上了一吻。后者一惊,立即俯首回应。这一吻吻得长,吻得浓烈,吻得柔情似水,也吻得决绝。两人沉浸在这悠长的吻中忘乎了所有,更没有注意到北堂老夫人气得发紫的脸。这一刻,这一吻,只有他们,只有他们无法延续的情。
马蹄声阵阵,载着这一对缘分浅薄并即将分离的情人。北堂清越要将君浅言送到公孙少轩手中,但是他们并不是要去墓王山庄,而是少林寺。因为少林寺要召开武林大会,公孙少轩一定会去,这是君浅言对他的了解。而且君浅言相信,若是水玥芯没有出事也一定会去,这是她对水玥芯的了解。一路上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因为即将分离。君浅言并不悲伤,她很释然,她相信命定。
少林寺要召开武林大会,这当然是轰动江湖的消息。江湖的每个角落都传着这个消息,连远在天边的人都能得知——水玥芯和赫连徵也不例外。
“我要去。”水玥芯冷着一张脸宣布道。
赫连徵和殷天禄正在啃鸡腿,看见水玥芯这一脸不容反驳,愣了半晌。
“你……你要去哪儿?”殷天禄睁着无知的大眼,问道。
“少林寺。”水玥芯道。
殷天禄吐出口中的骨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嫂子,少林寺不收女人。”
“笨!你嫂子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赫连徵用手中的鸡骨头敲了敲殷天禄的脑袋。敲完后,又抬起头看着水玥芯:“那就去吧,我陪你去。”
水玥芯点点头,心中感激:“我是要去找浅言。”
“我知道。”赫连徵点点头,“所以我们去。阿禄,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殷天禄转了转眼睛,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好,正好我也很好奇武林大会是个什么样子,武林人士又是个什么样子。”自胡来的那件事之后,殷天禄明显变得稳重了许多。挫折总是能够带给人不小的改变。
“明天就出发。”水玥芯又道,她很担心君浅言。
“好!明天就出发1赫连徵又点了点头,对于水玥芯的要求他从不愿拒绝。
君山,龙爵门。
龙爵门门主司徒寒洌正在喝茶,浓浓的茶香自杯中飘散,这是上好的毛尖,清新又怡人。那个叫舒飏的女子坐在他的对面,仍是一脸漠然,仿佛无论何事都与她无关。
“门主,少林要召开武林大会了。”那个叫紫鸢的女子静立在一旁,向寒洌禀告道。
紫鸢、青鸾、玄鸟和白鸰是龙爵门手下的四大护法,舒飏、官熙是龙爵门最强的两个杀手。按理来说这四大护法比两大杀手地位要高,但是舒飏却不同。她只归司徒寒洌管,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是吗?只怕是要对付我吧。”司徒寒洌冷笑,并不在意。
“带人去搅和好了。”白鸰笑嘻嘻道。她原本是个极美丽的女子,可是现在却一点也不美。因为她脸上有一块骇人的疤痕,这个疤痕是个字,那是个“娼”字,而这个字上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叉,让她的脸看起来更为可怖。不过她并不在意,依然能够笑得风情万种。
“我正有这个打算。”司徒寒洌喝了口茶,将茶杯递给了紫鸢。紫鸢接过茶,放在桌上,又为他倒满水。
“舒飏,你可愿意和我一道去少林看看?”司徒寒洌柔声问道,那语气那神态都带着浓浓深情。
舒飏缓缓抬首,那双事不关己的眼有了神采:“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你去。”她不是个浪漫的女子,但也从不拐弯抹角的掩饰心中的情感。司徒寒洌知道这个女子很冷淡,对任何人都很清冷,可她的深情从不吝让人知道。
“白鸰、紫鸢,你们想要怎么大闹武林大会都可以。”司徒寒洌笑了,笑得猖狂,“只有一点要注意,可别把自己的命玩进去了。下去准备准备吧。”
“是。”二人得令,匆匆下去了。
司徒寒洌伸手握紧舒飏的手,柔声开口:“舒飏,嫁我吧。”
舒飏一震,一脸惊奇的看着司徒寒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我配不上你,我只不过是司徒家的丫鬟。”
“不,你不是1司徒寒洌有些恼怒,“司徒家已经没有了,你也不再是丫鬟了。”
舒飏苦笑:“是丫鬟就一辈子都是丫鬟,我很懂自己的本分。”
司徒寒洌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舒飏的,只得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先不讨论这件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总有一日我是要娶你的。”
舒飏温柔的笑了,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以后也好,她的人、她的心都只会在这个男人身上,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垂青她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第十章
武林大会,群英云集。
这样的武林盛会,百年难得一遇。让武林豪杰们感到荣幸的便是能够参与这样的盛世,同时也不得不对龙爵门有了另一番看法。
此时此刻,少林方丈戒空大师站在最高处,身边坐着一个女子,一个江湖豪杰都认识的女子——海四小姐海萌。海四小姐没有说话,而是蹙着眉仔细观察的底下的英豪们。这些英豪各自交谈着,有些刚出名的武林人士忙着和前辈们套交情。
“女施主,你在等人吗?”戒空大师笑着问道。
海萌浅笑:“大师你应该知道我在等什么人。他或许会来。”
“但他也或许不会来。”戒空笑道。
海萌不语,继续观察着底下的人。
过了半晌,门口有了响动。众豪杰纷纷侧首看了过去——一个举止优雅,笑容温和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在微笑,同每个人颔首打招呼,但是那笑容又很疏离。此人无疑正是公孙少轩。
“公孙庄主来了。”戒空笑道,看向公孙少轩。
“我看到了。”海萌也微笑。
“他本不爱管武林的事。”戒空虽有疑惑,但并不好奇。
“我知道他为何突然插手武林的事。”海萌笑了笑,抬首跟祁麟说了两句话。后者推着向下走去。
戒空仍然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不再微笑。
“公孙庄主。”祁麟推着海萌到了公孙少轩面前。
“海四小姐。”公孙少轩仍是那一脸和气却又疏离的微笑。
“可有找到君姑娘?”海萌语带担忧的问道。
“如果她没事一定会来这里。”公孙少轩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我想你说得没错。”海萌突然颇有深意的笑了,视线落在公孙少轩身后。
那是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马车上挂着精致的紫色流苏。那辆马车属于北堂清越,里面原本坐着慕容晚霜。而这一次自马车上走下的也是一个病弱的女子,和慕容晚霜不同的是,这个病弱的女子有着精气十足的眼眸。这女子便是君浅言。
公孙少轩随着海萌的眼神向后看去,正好看见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子。他向着那个女子走了过去。他看到那个女子被另外一个男子握着手,心头泛起一丝苦涩。但公孙少轩就是公孙少轩,他不会表露自己的不悦,断不会失了自己的气度。他走过去,对着北堂清越微微一笑。
“北堂公子,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未婚妻。”他道。
北堂清越一怔,略略泛起一丝苦笑。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将君浅言的手交到了公孙少轩手里。君浅言挂着微笑,深深看了一眼北堂清越。这一眼包含了许多,有柔情更有告别。北堂清越浅浅一笑,凝视着君浅言离去。
“长龄白瑜可是在你那儿?”君浅言低声问道。
公孙少轩点了点头,自怀中拿了出来。
“我想你应该先抽点时间出来帮我治玻”君浅言苦笑,病痛已经折磨了她一路了。
“好1公孙少轩心中一凛,再也顾不上太多,抱起君浅言往佛堂走去。
因为君浅言到后面疗伤去了,所以等到水玥芯等人来到的时候并没有碰上。但是海萌仍然在,水玥芯一看到她就马上走了过去。
“海四小姐。”她张口唤道。
“水姑娘。”海萌颔首一礼。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君浅言?”水玥芯蹙眉问道,关切之情在眼中闪现。
“见到了,公孙庄主带着她到后堂休息去了。”海萌微笑答道,很好涵养。
水玥芯向身后的二人打了个招呼,转身进了内堂。赫连徵和殷天禄相视一眼,跟了上去。刚走了几步,一个灰袍老者闪身而出,拦在了两人面前。
“赫连小子,把我的令牌还来。”老者大喝道。
赫连徵一怔,笑了:“老前辈,我并不知道什么令牌埃”
“哼!你趁我喝醉了酒就把我十三会的令牌给偷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1老者十分恼怒。
“老前辈我并非拿了你的令牌,而是借走了你的令牌。”赫连徵笑了笑,春风得意扇握在了手中,“而且我也叫人拿去还给你了。”
老者更加生气了,两撇胡子都被吹了起来:“哼!你还我的令牌已经碎成了两块,你说你要不要还我?”
“救人要紧,借走了前辈的令牌前辈也应该原谅才是埃”赫连徵一脸轻巧,“多亏了前辈的令牌,才能够一举歼灭了掘林寨埃”
老者怒起,抡起拳头向赫连徵挥去。赫连徵眼明手快,得意扇出手,架住了老者铁一般的拳头。又恐波及殷天禄,赫连徵一把推开殷天禄,跳到了另外一边。
见这边有人打了起来,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只见老者双拳都打了出来,向着赫连徵胸口打去。赫连徵纵身往后退去,显然是不愿意与老者动手的。
殷天禄退到一旁,大喊道:“大哥,可要小弟帮你的忙?”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闻言,赫连徵笑了,笑得狡诈:“好啊,正好让我看看你是否学有所成。”
赫连徵话落,殷天禄就迎了上去。老者拳法并不快,但是每一拳都带着不同凡响的威力让人无法硬接。不能硬接就躲,这是常理。但是殷天禄却并不打算这么做,人家打拳,他就出掌。掌法和那强劲的拳法一样缓慢,但不同的是他非常的柔和。殷天禄双掌齐推,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化解了老者的拳。
众人看得大赞,连赫连徵也不禁啧啧称奇——殷天禄本是一个没有多少武功底子的人,在水玥芯和赫连徵的教导下,他渐渐学会了内功心法。他的内功还不纯,力量也不大。可他竟然能够化解这老者铁一般的拳头。赫连徵忍不住暗暗叹道——殷天禄是块宝,是块稀世珍宝,他天身就是一块习武的料。他若是出生武林,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现在定是武林上少有人能及的绝世高手。
“三弟,住手。”一位长须的老者走上前来,站在了两人中间。灰袍的老者立马收起的拳头,而殷天禄狐疑的看了一眼长须老者,又看了赫连徵一眼,这才缓缓收起了掌。
“得罪了。”殷天禄很客气的说道。
“年轻人,你很了不起。”长须老者赞道。
殷天禄笑了笑,毫不掩饰心中得意。
“你习武多久了?”长须老者又问道。
“一个月。”殷天禄自信的笑着,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竟然只有一个月。”长须老者捻着胡须,颇有深意的笑了,“我看你小子武功套路十分不成熟,以为你习武不足五年,没有想到你竟然只学了一个月。奇才!奇才1
“那都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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