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更是惊讶得睁大了双眼:“怎么会?你……你们怎么?”
“嘿嘿,大叔大婶放心吧,我们看起来哪里像大奸大恶的人?”赫连徵哈哈大笑,在江水肩上用力拍了拍,“不过我们也该告辞了。”
“你们……”江水张了张嘴,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叹了口气。
“大叔大婶,我们日后回来看你们的。”水玥芯语气温和的说道。
“不要!”江椿一把搂住赫连徵,噘着嘴不悦道。
林氏叹了一口气拉开了女儿:“我也知道你们不属于这里,迟早要走的。你们是好人,我相信。记得日后得空来看我们便是。”
“是,我们记住了。”赫连徵正色,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日后定会前来拜访。
“那你们去吧,多多小心,平安是福啊。”林氏不忘叮嘱几句。
“记住了!”赫连徵展颜一笑,一手拽着水玥芯,一手挥了挥。两人就这么走了。
因为慕容晚霜的逝去,北堂清越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对君浅言的承诺。他原本想要绛白送君浅言去墓王山庄,不过君浅言的回答却让他感动又感伤。
君浅言说:“我并不急着去墓王山庄,慕容姑娘因我而死,所以我也有责任送她回去。”
于是他们一道向着慕容世家出发了。一路上北堂清越都很安静,但是并没有君浅言所想的那么忧伤。她以为北堂清越是欲哭无泪,悲伤得连泪水都流不出来,所以她比北堂清越还有安静。一个忧伤难过的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的,倒不如陪着他一起沉默忧伤。君浅言正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不言不语。
“君姑娘,你实在不必自责。”北堂清越难得的开了口,想要安慰君浅言。
“没想到我竟要一个比我还难过的人来安慰。”君浅言苦笑。她并不难过啊,她只是觉得惋惜,惋惜有情人不能相携一生,这样的惋惜在第一次遇上这两人时就有了。
北堂清越一怔,倒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北堂公子……我想你应该很爱慕容姑娘吧。”君浅言问道,语气哀凉。
北堂倏地一惊,想到慕容晚霜死前说的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爱她,但是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爱。”
这回到轮到君浅言讶异了。她原本以为是的事情竟然是非,这实在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君浅言毫不掩饰的喊出口:“怎么会?”
“我自己也不明白。”北堂清越苦笑,“若不是晚霜提醒我,我或许一辈子也发现不了。也许……我会因此错失了真正爱的人。”
“真正爱的人?你爱的竟然是别人。”君浅言语气惆怅,有说不出的惋惜,“你怎么会爱的是其他的人,而不是慕容姑娘?我不懂……我不懂……”
“是啊,我也不明白……我竟然爱上了别的人。”北堂清越静静的凝视着君浅言,看着君浅言满面的疑惑,心中悲苦不已——我爱上了别人,但那人并不爱我。
“我以为你们相爱,所以才将长龄白瑜借给你们,为的就是想要你们能够在一起久一些,没想到……没想到……”君浅言有些恼,但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再恼怒些什么。
“君姑娘……我北堂清越原本是个无心的人。纵使对身边的人好,但也好似并不关心他们。”北堂清越悠悠说道,眼神中有着数不尽的苦恼与困惑,“就算眼见晚霜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觉得心痛,我只觉得难过。晚霜告诉我,我在那个我爱上的女子身上找到了我的心,她能让我觉得我活着……我看着她竟然真的会心痛……竟然真的会心痛……”北堂清越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马车外雪花飞舞,雪花翩然落下,一层一层覆盖这充满忧伤的世界。君浅言看着车窗外飘下的雪花,困惑、迷茫、不解。只听沉默半晌的她,忧伤的开口:“没想到北堂公子同我是一样的人。”
北堂清越不解的看着君浅言,等待着君浅言接着说下去。
“你看我,水玥芯失去消息这么久了,我可有如何着急?”君浅言苦笑不已,“她同我一起长大,相识相交数十载,我竟好似完全不关心一样。你说,这是为何?你说你没有心?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有时候真相剖开来看,这个位置是否真的有颗心在跳动……”
北堂清越一窒,抿着嘴静静的看着君浅言,那眼神欲诉还休,复杂至极。而君浅言侧首欣赏着飘散的雪花,再度莫名悠然起来。
马车内再度恢复沉默。车内慕容晚霜冰冷的身躯早已无法言语,另外的两个似乎一直都想没有心的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这不是安静而是一直近乎于死气的寂静。
“君姑娘,我……我爱上的人是你,你相信吗?”北堂清越似乎挣扎了许久才说了出来一样,带着紧张、苦涩以及深深的不安。
君浅言怔怔看着北堂清越,放声大笑,笑中有着无奈、忧伤以及释然:“如果我说我对你好像动情了,你相信吗?”
北堂清越被深深震撼。这个和自已一样许久都不知爱为何物的人,开口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真还是假?他该高兴?抑或是难过?
“北堂公子,纵使我真的爱上你了我们也无法在一起吧。”君浅言抱膝,静静的看着北堂清越,柔和的笑容在小脸上扩散。这笑是嘲笑,绝非开怀的笑容。
“君姑娘……”北堂清越喟然长叹,“你说得没错啊,纵使如此我们也没法在一起。”
君浅言继续微微笑着,在感情上她似乎有些理智过来头了。动心?是啊,她的确对眼前这个男子动心了,但是纵是如此那又如何?她不敢放开胸怀去爱,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不是水玥芯,她太怯懦了。
大雪纷飞,这个世界再度一片圣洁的雪白。马车疾驰,向着车中那个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女子出生的地方驶去。车内她爱的男子,和那男子爱的女子相对无言,沉默,冗长的沉默;悲伤,不解的悲伤;困惑,无尽的困惑……
到达慕容家已是三日之后。北堂清越抱着慕容晚霜冰冷的身体下了马车。慕容晚霜的家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一看到苍白的慕容晚霜,不可抑止的哭着扑了上来。
“越儿……霜儿她怎么会?”北堂清越的奶奶老泪纵横,步履蹒跚的走到北堂清越面前,握住了孙儿的手。
“奶奶,是孙儿没能好好保护晚霜……是孙儿的错。”北堂清越安慰道。随即,转身向慕容家的长辈鞠躬道歉,“是清越没有好好保护晚霜……”
“生死有命,怨不得你,孩子怨不得你啊。”慕容晚霜的爹流泪不止。
“老爷,我看我们还是早些让霜儿入土为安吧。”慕容夫人拉着夫君的手,哭着说道。
“是,是,我们要让霜儿入土为安。”慕容老爷点点头,抱着自己女儿的身子往里走去。
君浅言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走近北堂清越:“北堂公子,既然慕容姑娘已经送到,我也应该走了。”
北堂清越一怔,思索了片刻也找不到挽留的词句来。
“越儿,这位是?”北堂老夫人用一种十分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君浅言。君浅言被瞧得不舒服,不待北堂清越开口,自己先开了口:“老夫人,小女子不过是一个江湖的无名小辈罢了。有幸结识北堂公子和慕容姑娘,十分惋惜慕容姑娘的逝世,所以诚心送慕容姑娘归家来的。”
如此伶牙俐齿的姑娘让北堂老夫人十分不悦,但大户人家到底是大户人家,就算心中如何不满也断不会表现:“既然如此,就留下来吧。留下来送霜儿最后一程。”
“老夫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一来小女子年纪尚轻,见到如此伤悲之事必定心中凄苦难以抑制,到时候扰了慕容姑娘的葬礼着实失礼。二来,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再耽搁了。就烦劳北堂公子代我送慕容姑娘吧。”长者在前,就算君浅言如何不愿意多言,也不得不多说几句了。这世上最难讨好的便是这大户人家的长辈,既然无法讨好,倒不如早些脱身离去。
“既然如此,那老身便不勉强了。”北堂老夫人一双精气十足的双目已将君浅言打量了个遍,心中对这聪慧的女子实在没有多少好感。
“那么……绛白送送君姑娘吧。”北堂清越无奈,只得深深的看了君浅言一眼。君浅言装作没有看到,盈盈施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刚走到马车前,突觉胸口针扎一般的疼痛。君浅言咬着唇,忍耐着爬上了马车。只觉胸口的疼得似要炸开,眼前一花,瞬时车内天旋地转一般。这情形君浅言也并非遇上一次两次了,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自袖中逃出一个乳白色瓶子,倒出十余颗细小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片刻之后,马车已经开始晃动,紧闭双目的君浅言睁开了双眼。她再度深吸一口气,不料这口气还没有提上,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接着眼前一黑,到了下去。在倒下去的这一秒,她突然苦笑了——老天,我是否再也醒不来了?
第八章
赫连徵和水玥芯待在山贼的地盘上,教导山贼武功,甚至教他们兵法。殷天禄十分聪明,比他们想象得还要聪明。任何招式只要示范一遍他便可以记住,并且能够丝毫不差的打出来。若不是内功修为不够,他的进步可能更快。而那些兵法他也是一学就会,而且很能活学活用。第一天学了“金蝉脱壳”和“抛砖引玉”,第二日便用在劫财上了。抢了银子之后,他又和弟兄们买酒买肉,花了个精光。于是两人又发现这个殷天禄是个聪明的笨蛋。在有些方面他虽然很聪明,但是有个方面连小孩都不如——太容易相信他人。
他是个胆识过人,又有义气的人。跟着他混的人必定跟他一样,有肉吃肉,有粥喝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相当容易相信手底下的人说的话,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一点也不怀疑。正是如此,他这帮弟兄对他十分衷心。而他的底下的弟兄比他还笨,所以也没有什么影响。但不是每个人都是笨蛋,有这么个人就将这群笨蛋耍的团团转,而这群人还跟他称兄道弟。此人便是他们的二当家——胡来。
胡来一点也不喜欢胡来,他十分有心计,又有歪脑筋,所以弟兄们拼着命抢来的银子,他坑走了一大半。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好日子也会有到头的一天,而这一天便是赫连徵和水玥芯出现的这一天。他们两个也算是老江湖了,一个小小的胡来还搞不定那还混什么江湖?这三人就在其他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变得势不两立。
赫连徵和水玥芯的智谋哪是这个胡来比得上的?胡来原本以为这两人会在殷天禄面前说尽自己的坏话,于是自己先下手为强,在殷天禄面前污蔑二人。哪知自己这种做法反倒引起了殷天禄的怀疑。
“胡来,你到底再说什么呀?”殷天禄十分不满的瞅着胡来,“你他妈有这么讨厌老子的大哥大嫂吗?他们招你惹你了?告诉你,老子长这么大以来,就数他们两对我最好了,完全不计较的对我好。你他妈再说他们半句不好听的,我就把你的嘴撕了。”
“是……是……是……大哥我不敢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胡来这下子只得压低姿态,十分不敢愿的应声道。
“嗯,知道就好。”殷天禄点点头,起了身,“我现在就去找我那大哥练刀去。”
待到殷天禄走后,胡来气得跳了起来:“妈的,那对狗男女,最好不要被我抓到什么1
“被你抓到什么?”胡来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没有想到赫连徵会突然出现。
“没……没什么……”胡来惊颤道。
“没什么?那谁又是狗男女?”赫连徵又问道。
“没……没谁……没有人……”胡来吓得不敢动弹,只得拼命摇了摇头。
“哦,那就应该是我听错了。”赫连徵耸耸肩,作势往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而胡来刚送的那口气再度提了上去。
“对了,以后骂人不要骂出来,哪里都有人能听到的。”赫连徵一本正经的说完,大笑着离去了。
胡来恨得牙痒痒,但是实在又是没有办法呐……
当夜,就在胡来喝了酒醉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一个十分诱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二当家的,大当家的死了你不就成了大当家的了吗?到那时候手底下的弟兄们可都归你使唤了埃杀了大当家,然后将杀死大当家的罪名安在你最讨厌的两个人身上。你还怕他们不死吗?”
这个声音极度的诱惑,诱惑得他心头颤动。他就这样伴着这个邪恶又诱人的想法渐渐睡去……
见赫连徵自胡来的房间走出来,水玥芯快步走了上去:“你确定他会上当?”
“会的。”赫连徵点点头,笑容依旧得意,“我用的迷香叫做催魂,能够引诱出人心里最邪恶的欲念。”
“真有这种香?”水玥芯不禁疑惑。
“真的有1赫连徵点点头,突然笑道很邪恶,“你要不相信哪天可以在我身上试试看,不过到时候出事的肯定不是我,而会是娘子你……”
水玥芯睨着赫连徵,想了片刻,脸突然烧了起来。见水玥芯垂着头快步走出自己的视线,赫连徵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大哥,你笑什么?不是疯了吧。”拎着酒走过来的殷天禄见赫连徵笑道如此猖狂不禁吓了一跳。
“不是,不是,是你大嫂让我高兴了。”赫连徵眨了眨眼,笑着揽过殷天禄的肩膀。
“她当真是你的未婚妻?”殷天禄舔了舔口水问道。水玥芯算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若是不是名花有主……他实在是很垂涎。
“废话,当然是。”赫连徵折扇出,在殷天禄的脑门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不准把歪脑筋动到她身上去!她是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朋友妻不可欺嘛,更何况她是大嫂。”殷天禄摆摆手,诚心说道。
“那就好!算我没有白疼你这个兄弟,走,咱们喝酒去1赫连徵说罢,拉着殷天禄往另一边走去。
待到胡来醒来已是正午时分,因为醉酒的关系醒来之后头脑还不是很清晰,所以他只能呆呆的坐在床边愣了半晌。思绪点点涌回脑中,一些重要的不重要的想法也慢慢在脑中一闪而过,接着一个邪恶又诱人的想法定格在脑中。胡来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个想法在脑海中认认真真的过滤了一遍,最后笑了。然后他起了床,慢腾腾的将衣服一件件穿好,心情十分愉快的走了出去。
他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脑中一直在想的人——殷天禄。
“老大。”胡来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老大,昨夜可睡得好?”
“嗯……”殷天禄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昨夜和大哥喝酒,醉得不轻。”
胡来一惊,心里恨得牙痒痒,但面上还是微笑着:“啧啧,酒喝再多也不嫌多,今夜我们再来两杯?”
“好啊1听到酒这个字,殷天禄不禁兴奋起来,“寨里的酒喝光了,你还不快些下山去买几瓶好酒回来?今夜我们两还有大哥,喝个痛快。”
“好!好!好!我这就去买。”胡来抑制住心底的兴奋,不住的点头——晚上一并解决了你们两个。
待到胡来走后,水玥芯才自暗中走了出来。看到比划着拳法的殷天禄,举步走上前去。殷天禄这才看到水玥芯,连忙站直了唤道:“嫂子好。”
水玥芯微微皱眉。但也懒得纠正什么:“练拳?”
“嗯1殷天禄欢快的点点头,“嫂子,你看我打得如何?”
水玥芯答非所问:“胡来做什么去了?”
“买酒。”殷天禄笑了,笑容里划过一丝怀疑,“大哥可有告诉你我和他打赌的事?”
水玥芯睨着他,叹了一口气,骂道:“笨蛋!纵使你再如何信任我也不要轻易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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