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么让人愉快,但我还是会展示万王之王的慷慨——这些宝物,是赠与你的礼物,可以给你寒酸的营帐里增加些许光彩。”说完,十六名强壮的宫廷奴仆抬着很多箱子出来,里面装满了琳琅满目的宝物,在阿庇斯的眼前闪闪发光。
阿庇斯挑选了一小会儿,只在宝物之山中取出一把小银汤匙,表示他只愿意接受万王之王这个礼物。
“为什么只选这东西?”特格雷尼斯大惑不解。
罗马曱军团的使者,轻蔑地笑着,把汤匙举起来,对着所有的国王、贵曱族说:“因为很快,我就会拿着这汤匙,以征服者的身份,坐在这座王宫里用餐,与其他的兵士一起。”
一只灰色而矫健的信鸽,翅膀掠过沉重的积云,穿越在湖水与崇山峻岭间,它将阿庇斯与亚美尼亚人谈判的结果,以那个时代最快的速度,带到了路库拉斯屯营的阿米苏斯城。
路库拉斯的机要奴隶,取下了信鸽腿上绑的信件后,火速进入了主帅营帐,交给了正在与将校们讨论战略的主人。
“果然,特格雷尼斯谴责了我,并且要和罗马为敌。”路库拉斯坐在了椅子上,慢慢地将回信的内容读了一遍,然后说:“诸位,坏消息是今年的冬营又要彻底取消了,索纳久斯领着第八军团留守本都海岸之地,我将领着七、十一军团再回到卡拉比,准备越过陶鲁斯山,与亚美尼亚作战;好消息是色雷斯与盖拉夏都愿意协助我,我们将获得充足的仆从兵士与给养,我将成为第一个越过幼发拉底河的罗马将军,亚美尼亚王和本都王也将一起出现在我的凯旋式上。”
“阁下,士气会是问题,兵士们连续两三年没好好冬营了,他们很可能不愿意越过积雪的山脉,去敌人的土地作战。”首席副将穆里拉谏言。
路库拉斯的表情,表示他对兵士的这种想法难以置信,难道罗马公民不想博取军人的荣誉了吗?“尊敬的泰兰尼昂先生,一个军人最大的荣誉,不就是征战沙场,把彼邦的民众从暴曱政里解救出来,将他们置于正义与公理的保护之下吗?”这位将军用流利的希腊语问了站在穆里拉旁边的一位学者打扮的人。
泰兰尼昂,一个在锡诺普城被俘的希腊智者,此刻成为了路库拉斯的幕僚与宾客,并以两千第纳尔银币的价格,卖给了穆里拉为高级奴隶——但这只是个过场而已,路库拉斯保证,一旦回到罗马,他就解放泰兰尼昂的身份,并推荐他成为罗马城中最有盛名的修辞学家。
“是的,我的阁下,全希腊都在赞颂您的勇武与仁慈。”泰兰尼昂毕恭毕敬。
“那是你们希腊佬的看法,我们军团的兵士,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抢劫你们希腊佬的城市。”第七军团的司令官色克底流斯嚷道,“谁都知道,什么是希腊佬?口曱交的主动方,肛曱交的被动方,就是希腊佬,这就是世界赋予你们的角色。”
“够了!”路库拉斯对部下的粗鲁大为光火,“我推荐你带领第七军团,不是让你和那帮兵油子打成一片的,你的军团强曱奸、杀人,甚至还抢神庙祭坛上的食物,第七军团连行军时,掌旗官与号手唱的都是黄色歌曲。”
色克底流斯没敢公开反驳什么,只是低声嘀咕,“可是我们军团的战功也是最大的。。。。。。”结果他的牢骚,被几名军事护民官给暗中制止了。
“行了,兵贵神速,原地停留三天整备,待到部队集结完毕,以急行军姿态,奔赴卡拉比,然后进军占领索菲尼这个要地,扼守住这个要害,就能让亚美尼亚人无计可施。”路库拉斯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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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万王之王的决意(下)
所以,李必达这三天一直在忙碌着,他现在俨然成了所在联队宿营奴b隶的“首领”,海布里达还在槛车里锁着,路库拉斯没发话没人敢放他出来;乌泰瑞斯则通常情况下呆在路库拉斯身边,帮助统帅处理杂务。
李必达的任务,就是带着几十名奴隶,整顿营帐物什、粮秣吃食、砍伐木材、编织担架、饲养骡马等等,他那灵活的头脑帮了他大忙,一切都井井有条,就连一向苛刻挑剔的阿狄安娜,有时也询问:待到她恢复王女身份时,愿意不愿意让她当他的庇主。
“罗马人不可能消灭我的父王,我的父王b还在幼年时,他的母亲就准备害死他,刺客、毒酒、陷阱等等,但还是没成功。父王在密林和荒野里长大,他能懂得二十六种语言,能和熊与豺狼交谈,哪怕今天他只剩下十个随从,明天他还能带出千军万马。”李必达在劈柴时,阿狄安娜又在哪里不间歇地说着,“所以,一旦罗马人被逼着谈和了,你也可以随着我回锡诺普去,虽然你曾经冒犯过我,但我是不介意的,谁叫你不是希腊人呢,不是希腊人的都是野蛮的乡巴佬,两个耳朵的陶土罐子罢了。我可以让人教你哲学、礼仪,你可以帮着我做事情,让我在宫廷里掌权,我是不会忘记给你好处的——一年薪金,也许会有三千德拉克马银币。”
“三千德拉克马银币,够买什么?”李必达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
“真是陶土罐子,这些钱,这些钱,够买两个首饰了。”阿狄安娜也没真的用钱买过东西,只有小时候,母亲传唤珠宝商人入宫,在讨论价钱时,她还对德拉克马有点印象,但也只限于“三千德拉克马等于两件名贵首饰”。
“这些钱,足够在雅典或者米利都买一所带花园的别墅了。”旁边帮着垒柴的波蒂说道,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李必达还没表示受宠若惊时,乌泰瑞斯骑着马赶了回来,所有的奴b隶都起身鞠躬——包括刚才要开“三千德拉克马”高薪的阿狄安娜。
乌泰瑞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举着马鞭在营地里指指点点,询问宿营奴隶对于战备情况的熟悉度与完成度,一切自然是李必达代表作答,这位大学生拉丁语很是流利,说得乌泰瑞斯频频点头,高兴之余,扔给了李必达一个钱袋,“里面有二十德拉克马,赏给你的。”
“喂,不要随便给哥的奴b隶赏钱!”槛车里的海布里达抗议道。
“这些奴b隶是属于整个军团的。”乌泰瑞斯溜了一圈后,对着海布里达举起了书函,“奉军团令,即日起解除对低阶百夫长海布里达的禁闭处罚,在接下来的战事里将功赎罪。”
槛车打开后,海布里达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长期的压抑与局促,几乎让他的腿无法一下子伸直,但他还是忍住了血管的酸楚,硬是在乌泰瑞斯面前站直了:“门神庇佑,第七军团需要我。乌泰瑞斯,总有一天,我会报复你的。”
“是嘛,你还是乞求马上对亚美尼亚的战事里,不会送命吧,这次我们第七军团又是先遣军。”乌泰瑞斯不以为意地回答着,“今天,我要征用你的宿营奴b隶,前去阿米苏斯的码头拆卸物资。”
“那就叫卡拉比斯带着人去好了——对了,别打我奴隶的主意!”海布里达恶狠狠警告着,说完长叫一声,伸了伸胳膊,喝令阿米尼乌斯等人上前,给他淋浴刮毛,“快点帮哥弄干净,马上好打个大大的胜仗!”说完当着乌泰瑞斯脱下了全套衣服,光着屁股站在营地中央。
其实来到阿米苏斯城的,不是什么物资补给,而是四千名色雷斯仆从军,其中三千轻装步兵,一千骑兵——乘坐着二十艘破旧的希腊桨帆船而来,抵达岸边后,这些破衣烂衫的兵士,又换乘一艘艘五十人划桨的“荷马战船”靠岸——之所以叫荷马战船,并非说这种船只的发明者是荷马,而是这种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荷马描绘的特洛伊战争时期。
当时恰逢阿米苏斯的“市集日”,熙熙攘攘,衣着考究的希腊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这些来自北方冰雪之地的蛮子——而那些上岸前往军营的色雷斯人,也目光呆滞猥琐,很多人光着脚板,用惊讶艳羡的眼神,看着这座富丽堂皇城市里的一切——白砖红瓦整齐划一的两层民居小楼,壮观的神庙群,庞大的码头船坞,市集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那些数不清也说不清的货架上的商品。
“一群多么丑陋的单耳陶土罐子!”跟随李必达一起来的阿狄安娜,不无鄙夷地感慨道。
李必达他们的任务并不重,主要是用骡车搬运色雷斯人的武器装备,因为阿狄安娜还对上次海布里达企图强b奸她的事心有余悸,所以也一起跟了来——也有奴b隶质询,为什么这个小妞不用参与劳作。
“这妞是百夫长看中的,将来准备卖到罗马城的高级妓院去的,得保护她娇b嫩的身子,一手茧子是卖不到好价钱的。”每次李必达都这么解释到。
“怎么?我是两耳陶罐,比这些人还多了一个耳吗?”李必达揶揄着阿狄安娜。
“因为你一直得蒙神眷,陪伴在我的身边,这就让你多出了一只耳朵。”阿狄安娜拨了下美丽的栗色头发,得意无比,“听着,卡拉比斯,我马上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恰好这时,一名从船上下来的,头盔上插着鸽子羽毛的兵士挎着一个盒子,手里高高举着一块封上蜡的木板,在人群里喊到:“谁是第七军团第六大队的宿营奴隶?这儿有低阶百夫长海布里达的书信,一封来自于罗马城,一封来自比提尼亚。”这个打断了阿狄安娜与李必达的谈话,李必达上前,签收了这块木板。
在签字时,李必达不假思索,便写上了“卡拉比斯,第七军团第六大队第三联队,宿营奴隶”,写完后,他注视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了淡淡的悲哀。
是不是我应该适应“卡拉比斯”这个名字了?直到把原来的忘记。
待到四千色雷斯人入营,物资交割完毕,卡拉比斯等人便回归本大队的宿营地,并叫兵士将那块邮寄来的木板交给海布里达。
入夜时,卡拉比斯听到了营帐里海布里达的咆哮,“去他b妈b的路库拉斯,去他b妈b的东方的战争——哥现在就要冬营,哥现在就要回去!”然后百夫长再度像疯牛般冲出,见到奴隶就殴打,惨叫声充满了营地。
阿米尼乌斯、萨法诺等人尽力要抓住发疯的海布里达,“比提尼亚,哥的奴b隶,已经感染了伤寒,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寄去,很快就要死完了!报酬,一切战争的报酬,都要完蛋了!哥必须回去,马上,现在,立刻!”
“我老婆也来信了,她说两年没见我的钱回去了,奴隶已经死完了,再不想办法的话,她就要去卖b身为奴了!去他b妈b的战争,去他b妈b的金枪鱼路库拉斯!”
这会儿,海布里达冲到了不及躲避的卡拉比斯面前,而后揪住了他的衣领:“卡拉比斯,卡拉比斯,自从遇到了你,就没有好日子,哥没能得到阿米苏斯的战利品,现在奴隶也感染上了疾病,今天又是你转手送来的噩耗,哥要杀了你,杀了你——把你的肝脏献祭给命运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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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鸿沟之吻(上)
战事旷日持久,杳无终期。
——《荷马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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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比斯还没抗辩什么,头就被海布里达一声怒吼,按在了牲畜圈边的烂地里,“很快的,我的剑很快的——唉,我的剑呢?阿米尼乌斯、法萨诺,快把你俩的剑送给我!”
阿米尼乌斯与法萨诺知道他的酒又喝多了,便都站在原地不做声,看着海布里达按着呼哧呼哧在泥地里挣扎的卡拉比斯。
海布里达无奈,只得疯喊“波蒂,波蒂,把哥的剑从营帐里取来,哥也许会考虑在床上对你客气点,让你能穿着件内衣伺候哥。”
波蒂还没反应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提前窜进了营帐里,那是阿狄安娜,只见她很快又走出了营帐,手里握住海布里达的短剑,并因为恐惧而抖着。
“小妞,你要做啥?”海布里达红着醉酒的眼睛,然后抓住了卡拉比斯的头发,对着栅栏猛撞了几下,卡拉比斯满脸流血地瘫倒在地上——阿狄安娜尖叫了起来,又加了一只手,双手握住短剑的剑柄,但还是焊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冲上前,“卑。。。。。。卑贱的,本王女已经受够了你,快,快把。。。。。。”
这时,阿狄安娜已经发现了海布里达、法萨诺与阿米尼乌斯三人,已经把自己以半圈的形式围了起来——罗马军团任何一人,都不会忍受一个女奴对自己拔剑相向的。
阿米尼乌斯微微叹气,单手快速解下了自己的短剑,快速地抛给了海布里达,“你的小女奴,你来解决,最好利索点,她让我想起了外孙女。”
海布里达目露凶光,抽出了短剑,快速地逼近,“我保证,你个贱奴,你完了,我保证。”
围观的奴隶越来越多,但都噤若寒蝉,阿狄安娜急得要哭出来,她看了看地上卡拉比斯,他正歪着脑袋,但眼神正在劝诫自己——“快把剑放下。”
“你们还想失去类似阿米苏斯战利品的机会吗?”一边,波蒂及时大喊道,“就算是杀掉了卡拉比斯与卡拉比娅,也肯定会引起骚乱的,我觉得乌泰瑞斯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我觉得这娘们说得对。”法萨诺补充到,说完拉住了海布里达,急速地耳语了几句。
见气氛有所缓和,波蒂乘机走到三个人的面前,用一种卑下加挑逗的语言说:“大战前需要的是放松,你们太紧张了,我可以让你们仨的肌肉彻底舒缓舒缓。”
最终,海布里达慢慢地把剑放了下来,“把这两个卡拉比一起拴在牲口圈里,直到明天晌午进军为止,才可以解放他们出来。”
深夜,营帐里海布里达等人轮流狂干波蒂的喊叫声,就像战场上的鼓锣,随风阵阵,送入了被拴在木桩的阿狄安娜的耳朵里,王女觉得耳朵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她又无法捂住,于是转着眼睛看了一边垂着脑袋的卡拉比斯,他的血已和头发混在一起,形成了恐怖的血痂,还散发着丝丝的腥热之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身为本都的王女,要亲眼目睹,亲耳听见这些有辱身份的景象与声音。我受不了了,我要尽快脱离这个地方。将来的一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必须以十倍奉还!”
卡拉比斯听完阿狄安娜的抱怨,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口水,慢慢抬起脑袋,他的眼睛血肿得可怕,“你觉得侮辱?难道你不知道波蒂是在救我们?”
“救?她不过是个妓女而已,以前在行宫里我就准备杀死她了,卑贱肮脏的妓女!”
“住口!”卡拉比斯吼叫起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奴隶天生就是脏兮兮的,他们从事不了任何高贵的事业,只能干最卑贱的活计,比如工匠、侍者、奴仆等。主人的需要,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如果主人不再需要了,那么奴隶自身也就等于灭亡了——高贵就是美德,下贱就是恶行。”阿狄安娜噼里啪啦地连珠炮,居然把卡拉比斯说得哑口无言,最终“卡拉比斯”笑了下,说:“那么,被拴在牲口圈里的王女——高贵的卡拉比娅,难道您不口干吗?”
两人随即都沉默了,阿狄安娜确实很口渴,但这会儿去哪里张罗水呢?想着想着她的怨气和希望一起上来了:“指望奴隶改变命运是不可能的,卡拉比斯,你只能指望我,今天我就告诉你的,所谓的任务就是,你还记得在卡拉比行宫里,海布里达曾经掠走过我母亲的小冠冕,你得想办法找到它,因为我可以确定海布里达并没有把这东西上缴,而是藏在了某处。只要我戴上这个冠冕,没人敢否认我是本都的王女。只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