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阁下。我必须要得知,有什么能替您效劳的,否则我在这丰盛的宴会上,会产生不安的。”卡拉比斯瞅准机会,上前问到,此刻的克拉苏,正坐在卧榻上失神着。
“哦,是的,是的。”克拉苏应答着,然后又恢复了笑容,切切地问:“您认识个叫郎吉士的骑士吗?听说他之前奉了喀提林的命令,去刺杀阿非利加申诉团代表,对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抱歉,不了解,只是听说过这事。”卡拉比斯直接回答,压住了心中的错愕,力图在表情上保持冷静。
“嗯,你也知道的,他之前和你的主母间。。。。。。也许你可以向克劳狄娅替我打听打听,关于郎吉士的下落,我和他牵扯到一点债务问题,还没解决好。”克拉苏也一脸平静如水的表情。
大家都在演戏。
“我在生意上应该认得一些和郎吉士有交往的朋友,我会全力把他的下落给查到的。哈,好像全罗马城都在找这家伙。”
克拉苏眯着金鱼般的眼睛,也对着卡拉比斯,保持着敬酒的姿势,干笑起来,说“可不是嘛!”
很快,卡拉比斯找到借口开溜了,他步出克拉苏的庭院,就从褡裢里摸出那串青铜钥匙,这是郎吉士的遗物,现在也许西塞罗在找,喀提林在找,克劳狄娅在找,克拉苏和凯撒也在找。
地面上卷起的旋风,街道和建筑全染上了浓浓昏濛之色,让卡拉比斯举步维艰,在大赛马场前的小广场上,他看到了喀提林的数百党徒,正在聚会演说,一具挂着铭牌的自由民的尸体,脖子上套着绳索,身上满是棍棒的伤痕,被吊在了赛马场墙的顶棚架上,两个滴着血的脚丫,在风中晃晃悠悠。
第10章克拉苏的宴请(下)
“这家伙在面对我的法西斯束棒惩罚时,还敢反抗我,平民护民官茹鲁斯!罗马城里没有人,敢伤害护民官,今天他就为藐视护民官的权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个叫茹鲁斯的护民官,脸上带着块淤青,站在众人中间的讲台上嘶吼着,台下则满是嗜血般的高呼,“我宣布,他的家人,必须马上交出三万塞斯退斯,从我们手里掠夺来的不义之财,否则我们便会侮辱毁坏这家伙的尸体,把残骸扔进梯伯河去!”
看到这一幕,卡拉比斯的心渐渐地拧起来,他决定先要去阿皮隆,现在,陪在家人的身边,保护他们,郎吉士的钥匙的事情暂且放下。
这时,喀提林的声音在他背后,突然响了起来:“今天,我好像看到有位异族自由民的妻子,还有养子,朝阿皮隆的方向去了,马夫的技术很拙劣,还陷到了路边的沟里去了,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子给抬了出来——但愿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对了,因为清晨的水汽太大了,但愿我没认错,请问,那是卡拉比斯你的家人吗?”
“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对我家人对手,否则我发誓,你会死的很难看。”卡拉比斯转身,对着站在身后的喀提林说到。
这时,喀提林的追随者,足足有几百人,自各个街口围了过来,把卡拉比斯堵在了里面,喀提林笑着说道:“哦,卡拉比斯,你误解我了,我早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座城市的福祉,我是个善良正直的贵族,不会在罗马城里杀人——哦,除非像那个家伙,胆敢冒犯护民官。但我也有苦衷的,我有些追随者,在卡普阿,在普列帖斯要塞,可能正朝着阿皮隆去了——我可控制不了他们的情绪,就像刚才我无法控制护民官茹鲁斯那样。”
卡拉比斯慢慢把斗剑拔了出来,指着喀提林,整个小广场都是飞舞的砂土,来来去去的旋风,和四面八方人群的叫嚣,他的头脑一片空白,胸口和腹部隐隐因为悔恨而疼痛着。
“你那娼妓老婆,现在大概肚子被剖开了,你和她所生的贱种会被血淋淋地仍在街道上,贱民!”
“他们的尸体,会一起挂在阿皮隆的引水桥上的。”
“把他打死,用束棒,尸体直接扔到梯伯河去。”
到处都是这样的喊叫。
“谁敢。”卡拉比斯吼道,然后他猛地拉出一串钥匙,“那天来克劳狄家族公寓里找郎吉士的,是你的人吧。现在他的钥匙,在我这儿,喀提林,你的秘密,我已经全知道了!”最后一句,明显是卡拉比斯胡说八道的。
喀提林果然有些不安起来,但他很快镇静了下来,继续笑着,说“想用这玩意儿保住你全家的命吗?啧啧。。。。。。”
“别啰嗦!东西全在朱诺神庙,我会把这它们交给西塞罗,你完全和他谈谈。”
“你跑不掉的,这里全是我的人,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把你撕成碎片!现在听我的,把钥匙交出来,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喀提林用双手扯住自己的衣领,脖子都血红着,恫吓道。
街区的那边,自大祭司官邸处理完公务的开麦斯,和几个祭司,看到这边血腥的场景,就挨了过来,而后站在一处街区小祭坛上的开麦斯,赫然看到被围起来的卡拉比斯,这个小文员浸淫罗马“街头行为艺术”多年,又看到挂在赛马场的尸体,一下啥都明白了,便把一个祭司往后一推,说“快去喊人来,西塞罗、小加图还是其他任何人!”
但喀提林已然失去了耐性,他嗥叫道:“茹鲁斯,你和你的束棒还在等什么!?”
伴随着他的叫声,一道青紫色的闪电劈开了墨黑色的云霞,在几座建筑的屋顶来回交织了几道,带着轰鸣,在小广场众人屁滚尿流的惊叫声里,落在了大赛马场的顶棚,砸出了一团团火花,那个自由民的尸体缠裹着电流,带着被打断的锻铁的顶棚支架,“哗啦啦”,硬硬地坠了下来,正巧砸到了高高讲台上的茹鲁斯,与他的扈从头上,碎裂开来的束棒,带着火焰与血浆,抛洒得到处都是。
这下,连旁观的开麦斯和祭司们都两股战战,喀提林的追随者,都趴在了地上,不敢抬眼,开麦斯迎着狂风,急中生智,大喊道:“朱庇特的神谴,是朱庇特的神谴!快,所有人,给闪电营造坟墓,平息罗马主宰之神的怒火。”
几个祭司会意,急忙跑到了落雷处,高举双手喊起了古怪的咒语,所有人不敢怠慢,纷纷去寻找砖头、木材,要跟着祭司的指示,营造“闪电坟墓”。
罗马人,是个极度迷信的民族,尤其害怕天空里的雷电,认为是朱庇特的惩罚,一旦它落下,打中而死的人,必须就地埋葬,立刻在上面和周围堆上砖头和木块,即使被打中的是树木,也不能在摘取其上的果实,不能用果实酿酒、做果酱,更不能用来敬神,要用铁丝把它围起来,拒绝再次触碰——这些就叫做“闪电坟墓”。
所有人跑到那砸垮的讲台前,发现那里被砸成了个惨不忍睹的血坑,碎肢、黑铁、衣物碎片冒着丝丝青烟,混在了一起,那个护民官茹鲁斯,被自由民尸体带下的锻铁,生生劈成了两截,上半截躯体一片焦黑,微微扭动,似乎还有呼吸和呻吟,直到如雨般的砖头砸来,堆在他脑袋的上面,就再没了声息了。
“混蛋,卡拉比斯!”回神来的喀提林,看到如风般逃跑而去的卡拉比斯,咆哮着,然后他推着周围的人,叫他们追杀这个异族人,但卡拉比斯就像头脑里存着罗马城地图那样,在巷道里拐了几下,就扔下了所有的人,在一道道闪电中,消失不见。
喀提林气得举拳长啸,朝那边的祭坛看去,开麦斯也早已溜之大吉,而后两个追随者神色慌张地跑来,“西塞罗正朝这儿赶来。”
“我们先走。”喀提林恨恨地摆了摆手势,便在一群人保护下,往桥的那边退去。
提莫修的大诊所前,走廊上躺得全是受伤的病患,这些都是近一两个月,罗马城街头新一轮倾轧的受害者,也是提莫修的金主,他的外科手术费用,已经涨到了三百第纳尔银币一场,就算是那些天竺佬,也得二百银币才能使唤得动。
一个天竺佬,看到了电闪雷鸣中,那个叫卡拉比斯的煞星,站在门廊前,提着斗剑,对他说:“叫提莫修出来,快。。。。。。”
第11章阿皮隆保卫战(上)
“在野蛮人铁骑所造成的尘雾之中,罗马帝国的权力和光荣都显得暗淡无光起来。”——《剑桥中古史》评价ad378年亚德里安堡之战中罗马人的惨败。
“你还真是冷静,遇到这事,还知道把医生给带上。”
“别废话,给我快走,去阿皮隆,快!”卡拉比斯喊到。
入夜后,罗马城里的闪电,时不时把街角照得雪亮雪亮,最尽忠职守的街区管理员或消防员,也都躲在了屋舍里不敢出来,急雨渐渐洒下,提莫修和卡拉比斯共骑一匹骏马,朝城外奔去。
“你得感激马神赐予你的幸运,罗马城是不准骑马上街的,但我是斯基泰人,后院永远都得有马儿的厩舍。”提莫修用双脚夹着马腹,往前冲刺着。后面好几个天竺佬,扛着药箱,还有一条机灵敏捷的天竺犬,在水洼里健步如飞地跟着。
“前面个街区,往右走,那是捷径。”卡拉比斯在雷声里提醒道。
“你确定?我记得那儿的尽头,是没有路的。”
“你不准再犹豫,不然我杀了你!”卡拉比斯不耐烦了,用斗剑抵住了提莫修的后腰,“我要波蒂和帕鲁玛,都好好活着,但愿我还来得及。”然后他觉得腰部一疼,便摸了摸,正是波蒂白日临行前给他的那个娃娃刻像,“家神,我乞求你的庇佑。。。。。。”
骏马嘶鸣,冲过了一片郭树丛,一片闪电里,提莫修看到了卡拉比斯所说的“捷径”,一段失修塌陷的城墙,两边是数百年前罗慕路斯确定城界时用犁拉出的壕沟,或者说明白点,罗马城的“圣域”,不准任何人以任何名义触碰的禁地,“要命,卡拉比斯,我从未想到,你的捷径会是这里,我们会冒犯这座城市的保护神的。”提莫修拉着辔绳,犹豫到。
“闭嘴,你我,还有后面的那些咖喱,他们的保护神都和这城市无关。越过去,现在!”卡拉比斯坚决地说到,那几个天竺佬在后面摆着手,也大声喊到,说提莫修你快点,你的马儿挡住我们的路了。
提莫修是个虔诚的有神论者,他还在拉着马,在雨中原地打转,忍受不了的卡拉比斯,举着斗剑,对着马的臀部就是狠狠一下,问题都解决了,那马悲叫着,不顾一切地越过了“圣域”。。。。。。
步行的众人里,打头的那个叫摩耶的天竺佬,在跳过壕沟后,就接到了卡拉比斯从马背上扔来的一个小匣子,“摩耶,里面是五个大沙克(古代流行于西亚的金币),你从这儿斜着走六百罗马尺,能看到个角斗士帐篷,去把里面的人全雇来,朝阿皮隆最里面的小别墅走。事成后,我单独再给你五个大沙克。”那摩耶嚯嚯地答应着,就撒开光脚,抱着匣子,朝卡拉比斯指示的方向奔去。
那里,确实有个角斗士帐篷,小鸽子帕鲁玛不止一次逃学,都会掏他养父给他的三五个塞斯退斯,来这儿看廉价的表演——帐篷里是群过气的退役角斗士,被卡普阿那边的职业角斗士学校压得透不过气,只能可怜兮兮地局促在这个角落里,带着两只老的褪毛的野兽,在一个木头搭成的简易圆圈里,演出给贫民或小孩看。
三番五次来抓逃学的小鸽子的卡拉比斯,自然也记住了这个地方。
但现在卡拉比斯也只能指望他们了。
摩耶去后,卡拉比斯和提莫修,继续朝阿皮隆狂奔,终于他看到了一片烟火浓尘里的阿皮隆别墅群,喀提林的党徒们正在焚烧抢劫那儿所有能见到的财富,按喀提林事先的安排,阿皮隆劫掠是给这群人“肥胆”用的,而后就会驱使他们去罗马城外的普列贴斯要塞里,夺取武器和辎重,再和罗马城北面的,来自伊特鲁尼亚地区的苏拉退役老兵们互相呼应,夺取共和国的心脏。
可是这帮暴民匪徒,还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别墅前,碰到了钉子。
因为很巧,今天米卢、塔古斯和波普,和大部分老兵帮,都在这儿,准备做最后的收尾工程,波蒂来后,天色就不好了,于是女主人取出窖藏的肉食与酒水,来款待大家,让他们稍事休息。直到帕鲁玛和范伦玎娜,在顶层的塔楼上捉迷藏时,发现了远处原野上,大群举着木棍和铁叉的人,杀气腾腾地往这儿扑来时,米卢便觉得事态严重起来,“也许今天不是个休息的好日子”。
不过,别墅的塔楼?没错。这是波普的设计了,他在内饰方面会完全尊重主人卡拉比斯的要求,但外在。。。。。。根本就是个军团老兵的恶趣味了:
整座别墅,三面在密林和山谷的包围下,有门的那面,下临一块陡峭的斜坡,斜坡的道路,还被各种树木隔成了狭窄弯曲的形状。别墅的围墙很高,没有凹凸和窗口,用火山灰(古代的水泥)涂抹得极其光滑,攀爬十分困难,更何况墙头还竖着铁栅栏。青铜做得坚固无比的大门,门前特意留出一块矩形空地,被米卢他们用别墅仓库里的尖头木桩(没错,他们在主人家的仓库里就储藏这些玩意儿,美其名曰将来给田庄工程使用的),排成了个隔绝外来攻击的前沿阵地,就在暴民匪徒忙着抢劫显眼而脆弱的大别墅时,这伙老兵,一共二十个人,还用工具,沿着大门挖了一道简易的壕沟圈!
上百名暴民,在两个小时前的攻击,被完全打退了,六个老兵在塔古斯的带领下,举着练习用的柳条盾,和削尖的临时木矛,隔着建议壕沟鹿砦,刺死了企图拔开障碍的两三名暴民,让他们不敢靠前,只敢在远处投掷石块和火把。
但石块也没扔很长时间——波普、米卢和其他人,在别墅的顶层,用现成的(?)木材,搭建了个简便的小型抛射器,居高临下,把涂着沥青的现成(?也许事后卡拉比斯会寻找到答案,在他的别墅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的羊头石,点上火,呼啦呼啦地砸向暴民们的头顶,这就让围攻的暴民感到恐怖了,带着火的羊头石,呼啸着砸到周围的灌木上,粘稠的沥青很快带着草木燃烧起来,很多暴民屁股和背后带着火焰,嚎叫着往下面跑去,加上雨中火焰产生的烟雾,足以让人窒息,这帮人没坚持太长时间,就纷纷遁走了。
火光透亮的小别墅顶层,老兵们甚至还竖起了个三角旗,在风雨里招展,十分骄傲。
第11章阿皮隆保卫战(中)
谢谢大家一个星期以来的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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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比斯,与提莫修,将屁股受伤的马拴在一根歪脖子树上,然后冒着雨,朝别墅的一侧小门赶去。他现在太感谢波普的设计了,他爱波普,没错,事后得再给他三万塞斯退斯。
这处小门极其隐蔽,藏在树丛和藤蔓的伪装之中,一个蹲在附近屙屎的家伙,被卡拉比斯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而后他拿出钥匙,透开了小门,结果前脚刚踩进去,后脖子就挨了狠狠一下,哼了声,就双眼一黑,倒下了。
跟在后面的提莫修,与小门暗影处的波蒂与帕鲁玛一起叫了起来。
熙暖的风中,躺在床榻上的卡拉比斯睁开了眼,众人把他特意挪到了壁炉边,他的眼珠四处转了转,后脑勺还森森地疼,咬着牙问,刚才是谁打我的闷棍。
“是我,父亲。”帕鲁玛举手说到,扬了扬手里的棍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孩子,本来还要在棍子上缠上铁钉,还好我没忍心。”波蒂唏嘘道,“恰好你醒了,都昏过去半夜了。”卡拉比斯嗯一下,觉得脑门上叮叮当当的,用手摸了摸,竟然是一道道的钢箍,“这又是什么?”
“你女人急了,要给你做开颅手术,这是固定用的,刚准备动刀子,你醒来了。”提莫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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