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团和三十四军团,李必达没有叫他们前往西班牙战场,而是呆在了布伦迪姆休整待命,就是为了现在的征伐做准备。
现在,李必达还将托拜厄斯养育出来的战马,武装了这些本都人军团,叫他们使用了新的操练战术,并且给予丰厚的薪资,让这两个军团能够安心为自己充当前驱。
“很好,所有的人都可堪大用,不过在正式出征前,我还有个事情要做。”坐在凉棚下的李必达很是开心地说,接着他要求麦德捷卫队追随着自己,急速前往埃及的边境地区。
在那里的一座祭祀塞拉匹斯的神庙里,李必达向埃及艳后克莱奥帕特拉发出了邀请函。
邀请函里的语气极其热情,称自己要想拜谒下凯撒的小儿子凯撒利昂,以及这孩子的母亲,“现在图里努斯已被放逐,凯撒利昂理应在这个帝国的份额上,有自己的一杯羹,我已经准备在昔兰尼的布伦迪姆,建造你们母子的行宫,并且在消灭布鲁图后,拟将克里特岛、塞浦路斯岛还有利比亚部分地区馈赠给你们。”
信函在轻骑传令的携带下,仅仅花费了两天三夜的时间,就送抵了亚历山卓城的法老王宫里,在那里坐在狮腿椅上,披着纱丽袍子的克莱奥帕特拉翻阅开来了李必达的信件,她的脚前,梳发侍女正趴在地上,供凯撒利昂当马骑。
“一派胡言,李必达这种毒蝎子和蝮蛇,他所说的每个字都需要审慎判断,我连他内里的字母都不相信。”艳后冷笑着,将字板很快抛入了鳄鱼池当中,这时宫廷侍卫长狄奥图索斯看到这一幕,不做声地叫奴仆用搭钩重新将鳄鱼们翻腾撕咬的字板重新给抢了上来。
“狄奥图索斯你这个僭越无礼的混蛋,法老抛弃掉的东西,就是抛弃了!”艳后愤怒地对着宫廷侍卫长大骂着。
但是狄奥图索斯却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向女法老鞠躬表示所谓的“歉意”,便抄着手,重新站在在一边。
第9章卢菲奥(中)
克莱奥帕特拉狠狠瞪了宫廷侍卫长几眼,随后她的眼神转向了站在台阶下的卢菲奥。
“尊敬的卢菲奥将军,我在这些年对你和你的部众如何?”艳后用种慵懒妩媚的语调发问说。
“是的,很好,我的三个军团的待遇也很好,虽然凯撒阁下已逝,但尊贵的伊西斯女神在人世的代言人、女法老阁下依旧从每年的税金来抽出相当部分来,供养兵士和他们的家眷们。”卢菲奥是个已来到埃及落脚几年的将军,瘦长的身材,高耸的颧骨和短碎的头发,在埃及宫廷里的打扮显得与众不同,在此刻十分流利地答复着——虽然装束没变,但他早已摈弃了拉丁人实话实说的性格,他明白要想在伊波斯宫廷里享有稳固的席位,就必须矫饰自己。
“那么你的三个军团,又何必再回意大利呢?兵士们早已享用了刻着我和凯撒利昂头像的钱币,许多人也找了美丽的埃及女子为妻,我还提供了营地与安置宿舍给他们,你们现在应该与荷尔马希军团共同进退,为我们母子效劳。”说着,克莱奥帕特拉更是怜惜而慈爱地牵着自己孩子的手,随后抚摸着他金色的吊饰,把他搂在了自己旁边的宝座上,对着卢菲奥说,“你看看他,是不是和你的主人凯撒的相貌一模一样?”
“是的,我对凯撒利昂的忠心早已在誓言里多次体现过了。”卢菲奥急忙行礼。
“那你现在带着三个军团,以及荷尔马希军团一起前往沙漠边境,不要叫李必达乌斯那个混蛋进来埃及。如果有条件的话。就杀了他。”艳后突然冷若冰霜地说出了这席话。
卢菲奥瞪大了眼睛。在原地挑了挑眉毛,随后便装起了糊涂,说“请问我有权询问这样做的原因吗?”
“很简单,如果你不希望你主人的骨血,也遭逢和那个少凯撒相同命运的话,那就这样做好了。”宝座上的克莱奥帕特拉扬起了满是金饰的手指,“不,是你必须得这样做。现在埃及才是你应该效忠的国家。”
“当年盖比努斯的军团也是这样的,他们以为自己是埃及人,但后来却大部分死在了我主人与大祭司的攻击下,请原谅我法老陛下,我认为我的职责是保护凯撒利昂的周全,但现在他并未受到任何威胁,大祭司只是想见见他的面,就像长辈想要见到晚辈那样正常。这也是我事先和宫廷侍卫长达成的共识,是的法老陛下,若是你和凯撒利昂抱着友善态度去边境与大祭司会面的话。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卢菲奥侃侃而谈,他本是凯撒门户里的解放奴。因为机灵伶俐被凯撒赏识,不但赐予他自由身,还委托他留在亚历山卓,监管三个军团。
但卢菲奥另外一面,也早已和李必达深交过了,凯撒赏识的人,李必达都记录在案,早就伸出了收买之手,卢菲奥向来在信件里尊敬地称呼对方为“父执大人,尊敬的师长”。早在李必达和少凯撒联手征讨庞培党和共和党时,卢菲奥就急忙向大祭司表态效忠,称自己是否可以统帅三个军团,加入希腊和小亚的战阵里,但李必达回信却叫他稳重,“你现在负责的不仅仅是三个军团,而是需要镇抚整个埃及,所以不动才是上策。”
现在眼看大局已定,卢菲奥更是焦急万分,如果自己再没有表现的话,那么将来的大行封赏的时候,他难道不是要乖乖交出军队,以尤利乌斯家门自由民的身份丧失荣华,就此一生?
所以此次,大祭司在明里送给艳后书信的同时,暗中提前给他与另外个眼线狄奥图索斯都发了密信,于是乎两人立刻忙乎起来,要促使大祭司与女法老的会面,因为卢菲奥的眼界里,马上共和国就要吞并埃及了,自己如此做,定会是大功一件。
今日在宫廷里的说法,不过是卢菲奥早已将打好的腹稿,给用嘴说出来而已。
可气得艳后浑身发抖,她怒斥卢菲奥的忘恩负义,但对方却讪笑着充耳不闻,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谢克别胡与赛拉皮翁两位老将的身上,但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而后她将求助的眼神伸向了更远处,但宫廷侍卫长狄奥图索斯却打断了她的幻想,“即便是神墓卫队和河运卫队,也不会把弓箭射向大祭司的,各国的诺姆首长和司库头们更是如此。所以陛下,还是前往会晤吧,以大祭司和你的情谊关系,他是绝不会加害于你的。”
终于,艳后陛下凄惨地捂着脸,垂泪啜泣起来,难道她这辈子注定是李必达手中谋财谋力的工具,只能死命做他的盟友和附庸苟延残喘下去了吗?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和父亲来到罗马后,在那不勒斯湾的行宫院子里,她与李必达间的那段对话,现在想来正是羞耻无比——她是多么得年少轻狂,居然说出了那么宏伟的目标,但现在却全成过往烟云,而当时在她的面前看起来手足无措的那个库里亚侍从官,现在却坐拥了整个天下,成为权力角逐棋局上笑到最后的弈手。
“埃及,埃及啊,荷鲁斯神啊!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现在整个王廷之上,却没有一个男人站立其间。”悲愤的克莱奥帕特拉大声喊叫出来,吓得凯撒利昂站了起来,而下面的宦官和廷臣们则继续充耳不闻,唯唯诺诺,到底在我眼中他们是群木偶,还是在他们眼中我是个木偶?
伊波斯宫殿的清晨,克莱奥帕特拉蒙着丝质的长袍,站在其前,红色的朝阳在市井和海洋那边冉冉升起,她的身后无数仆役和兵士正在牵着骡马与骆驼,手忙脚乱,准备着边境上的“相会”。艳后看着牵着自己手的孩子,忍不住泪水再度流下,她明白一切都过去,一切都不同了,先前李必达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拒绝她的求爱,将她送给了凯撒,那么时至今日李必达当然也会为了消除未来的威胁,来对付她的孩子凯撒利昂。
“母亲,听狄奥图索斯说,我的监护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不是?”这时候,凯撒利昂仰起头,带着稚气,对她说到。
第9章卢菲奥(下)
克莱奥帕特拉再也忍受不住,因为在她心目里,凯撒利昂既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她未来唯一指认的继承者,这时候母亲紧紧将儿子抱在了胸前,说,“是的,你得听从宫廷侍卫长的,哪怕监护人会生气会咆哮,母亲也会誓死捍卫你的安全的。”
离开伊波斯王宫往西不到五十个罗马里,就进入了传统的埃及和利比亚的交界之地,绵延横亘的,是南北东西无边无际的沙漠地带,背着弓箭和战斧的骑兵列成纵队,慢慢走在了前面,克莱奥帕特拉母子坐在了华美的肩舆上,在荷尔马希军团卫队的簇拥下走在队伍中间,列在最后的是卢菲奥与狄奥图索斯所统率的三个罗马人军团。
这是一支极为庞大的觐见队伍,当开头的斥候走到边境时,后队的奴仆与骡车还在亚历山卓城门边逗留着。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刻内,大祭司的卫队很快就将会面的塞拉匹斯神庙,改造成了一座临时的壁垒,拥有甬道、墙垒、独立的水井,还加盖了神庙的山墙,在上面设置了蝎子弩等投射武器。
在后院的门前,备下了十二匹神骏的快马,以防备不虞——而后,大祭司就穿着红边白底的执政官长袍,在黑人卫队的保护下,站在了神庙的阶梯之上,望着风尘涌动的远方天际,等候着艳后的到来。
大约在上午第四个白日刻,几名罗马的ala骑兵急速旋风般赶来,在被麦德捷人拦下后。他们看到了悬挂在神庙前的鹰旗。便立刻翻滚下马背。毕恭毕敬地将佩剑交到了阿尔普手中,而后鱼贯来到了大祭司的面前。
“我的兵士们。”李必达沉着嗓子,问候着,接着对他们行了个军礼。
这几名骑兵受宠若惊,立刻要跪拜下来,亲吻大祭司的鞋子,但却被李必达严厉而诚恳地阻止住了,“你们见到的。是共和国的最高神职官和行政官,并不是埃及的王老与波斯的帝王,所以你们这套入乡随俗的问候礼仪可以休止了。”说完,他很热情地与各位骑兵击拳,接着拥抱在一起,让对方又是羞愧又是激动。
“法老陛下的仪仗队,大约就在三十罗马里外了。”带头的骑兵立刻汇报说。
“嗯,请去回报卢菲奥将军,这是一场极其友好坦诚的会面,叫他的军队就在原地停留下来。带着少数骑兵护送法老陛下母子前来此处就行。”大祭司面色严肃。
当消息传到了克莱奥帕特拉这边时,她再度将狄奥图索斯给召唤来。“听到没有,对面的罗马大祭司并未要求带许多的队伍,我畏惧这是他对我母子的圈套,所以你身为宫廷侍卫长,要在三百名骑兵外,再增加五百名弓箭手,充当凯撒利昂的护卫。”
“很抱歉,现在荷尔马希卫队也好,军团也罢,指挥权与调遣权都在卢菲奥将军手中,我只能伴在主母和凯撒利昂您们左右,誓死卫护你们的周全。”狄奥图索斯是个圆滑世故的老江湖,他很巧妙地将球给踢走了。
无奈的克莱奥帕特拉,只能再度又将卢菲奥给请来,暗中许诺赠送他一百塔伦特的礼物,要求他派出三个大队的人马,效忠宣誓保护自己,要在会谈里对付任何可能出现的暗害托勒密王室的仇敌。
“百夫长们得到他们大祭司的手谕后,都激动不能自已,表示全部服从大祭司的号召,他们希望这场会谈能成为消弭两个国家所有误会的永恒的和平商议,所以我也只能按照他们的想法,原地宿营了,至于安全问题请放心,我会调派最精锐最忠诚的骑兵护卫凯撒利昂阁下的。”说完,卢菲奥还特意将李必达的信件呈交给艳后过目。
这下,克莱奥帕特拉彻底没有办法了,她颤抖着双手,敲打了旁边的侍女查米昂两下,对方会意,也流着泪水,悄悄将艳后胸前的吊坠换了个,里面是装满蛇毒的液体,接着奴仆们呐喊着,将艳后的轿辇给抬起,在百余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顺着沙丘和溪流,朝着塞拉匹斯神庙而去。
良久后,当克莱奥帕特拉的纤手掀开了肩舆上的帷幕,在侍女与奴仆的包围下,下来并登上神庙台阶时,李必达立刻趋下,扶住了艳后的手臂,而后他又以很慈爱的目光盯住了艳后身后有些畏首畏尾的凯撒利昂,“这就是凯撒利昂,昔日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个被抱在母亲怀前的孩子,现在应该可以骑马,投掷核桃了吧?”
“那是罗马少年所做的事,身为正宗托勒密王室的后代,他现在在练习弓箭术,和斗兽棋,还有来自希腊的哲学书卷。”
大祭司立刻唔了几声,接着上下打量着凯撒利昂,在心中不断说着,“真是太像秃子了,看起来仅仅比他的生父胖白些,面相更加养尊处优点。”
这种凝视却让克莱奥帕特拉不寒而栗,她即刻将凯撒利昂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放在她和查米昂还有许多武士的中间,接着做出了笑颜,“如果有国事需要商讨的话,是否就你我,带着必要的文案侍从在旁,至于凯撒利昂他还未有执政能力呢。”
“他早晚会有执政能力的,对不对?”李必达忽然笑起来,接着他紧紧挽住了艳后的胳膊,“引导”着她往神庙的内里走,而凯撒利昂和查米昂也只能被动着跟着艳后一起,走入了神庙的柱廊内部。
在柱廊间,早已划出了纵横十二个罗马尺的空间,挂上了遮人耳目的垂帘,四名文书坐在四个边角处,而后阿尔普与武士们手持利刃,站在更外面,这时候伴随在克莱奥帕特拉身边的,只有她的儿子,还有梳发侍女查米昂。
“马上我与法老陛下所商议的一切,麻烦你们全部记录下来,作为两国档案馆里的备案,双方任何一方,都可以手持作为以后外交的凭据。”李必达说完后,便坐在了圈椅之上,而后他也对着艳后做出个请坐的手势。
“卑鄙,卑鄙,真卑鄙!”这是艳后坐下来后的第一句话。
文书们从四个角落,对着大祭司投来了请示的目光,意思是这句话需要不需要记录在案,李必达摆摆手指,而后钩笔划动,文书们照实记录了下来。
第10章重立的盟约(上)
“尽量避免制造噪音,如磨牙或吮牙。”——16世纪意大利乔万尼。卡萨编写的《论教养》的小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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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可不好,我可是你童年时期就起的监护人,也是凯撒利昂的,前者授权人是你的父亲,是家庭里的君王;而后者授权人是凯撒,是陆地和海洋的拥有者。我对你们母子的权力可是天经地义不可撼动的,原来我在乘船前往尼科米底亚的时,导航员总是询问我,为什么不从埃及的港口上岸好好看看这个神秘美丽的国度呢?都被我苦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克莱奥帕特拉,你现在还在恨着我。”李必达询问完了后,便对着文书指点了下,那些文书便将这段话如实地记录下来了。
“为什么不恨你?是的,你曾经挽救了这个国家,但是你也毁掉了我,彻底的毁掉,让我变为了个丧失真实爱欲,只会谋取权力和爱欲的可悲女人,你知道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这东西,和个脊梁骨碎掉的软体贝壳有什么区别?”克莱奥帕特拉对着李必达,是越说越激动,也是越说越愤怒,最后她睁大了青黛色眼眉,浑身的佩饰叮当,用手指指着带着内疚之情的大祭司,“我迄今还能记得那个夜晚,我就像一股得到神祇祝福的爱的暖流,却生生地撞到了你这个浑身坚硬如铁的礁石上,我的自尊,我的幻想还有我的荣耀。都如同泡沫般完完全全地粉碎掉了。完全碎掉了。完全。”说完,艳后一时气涌上了胸口,浑身因为满是感情和愤懑而起伏着,而后她往后扶着秀美的额头与鼻梁,仰在了椅背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