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盾牌,高声要求一个解释。
“停下你的指责吧!我不欠任何人个解释,共和就是罗马邦国的灵魂和骨髓,我不指望你个外乡来的人会理解,既然骚动和暴乱即将发生,那就不应该在火上浇上一桶油,请怜惜罗马,请怜惜民众吧!”布鲁图大喊到,接着他不敢再面对李必达,而是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将脸转向后方的围观民众,他继续演说到,“公民们,我今天与你们齐集在这个广场上,不是来解释什么的,也不是乞求任何人谅解的,更不是要到神庙或者圣山上避难的,我勇敢地站出来诛杀暴君,今天也将勇敢地出来清算这一切。李必达乌斯的说法,早在我的意料中,事实上在我就任首席法务官前,我就反复地在心中矛盾而痛苦着思索这些问题,对方必然会在现在指责我违背誓言,违背情感,违背了罗马长久的和平和秩序,但我还是要将这一切都说出来,为了不让你们被短暂的甜蜜和收买蒙蔽,为了给予政府和民众永恒的自由和民主。我同样想知道的是,李必达乌斯、安东尼,你们敢不敢让我讲所有的话都公开出来,还是只是在私人事务和誓言上处处为难我?”
第2章舌尖上的火与剑(中)
这时,许多共和派的支持者又大声鼓噪起来,在潮水般的呼喝里,李必达与安东尼早有默契地伸展双手,做出了“请便”的手势,这时整个场地的上空飘起了细丝般的雨点,空气更加沉闷,就快要燃烧起来似的。
“我首先得明告李必达乌斯与安东尼乌斯两位尊敬的骑兵长官,你们的职位虽然是非常事态的,但共和国不会永远是非常事态的,它的所有秩序,和可能面临的处置方法,都被睿智的先祖刻在了律法青铜铭板上,矢志不忘。比如执政官只有一年任期,狄克推多只有六个月任期,但是凯撒却胁迫所有人,担任了无限期的狄克推多,和五年任期乃至十年任期的执政官。比如律法规定,共和**队是不允许越过布林迪西和卢比孔河两个天然界限,也不允许武装进入罗马城,但先前凯撒却攻击了自己的祖国,十分悍然。在他的统治下,许多公民被杀,更多的人惨遭放逐。这就是凯撒统治的实相,而现在我们只是同样通过非常手段,企图将国家回复到正常传统的状态上来而已。”
“那我询问你,布鲁图,你与喀西约在以前,是不是共和国的公民?又曾不曾和凯撒作战过?”李必达身边的安东尼立即发问说。
“是的,我向来是公民,凯撒没有也无权力剥夺我这项与生俱来的资格,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能拍着胸脯说,我是共和国的公民。对国家安危有着天然的参与权利!”说着。布鲁图激动起来。他拍打着胸膛,喊到,“我爱凯撒,但我更爱罗马,更爱自由!”
“那就不要光顾着激动——你和喀西约是在以弗所外的海域里,中途投降凯撒的,先前你是站在庞培方的阵营里的,那么请问凯撒有没有杀害你。有没有放逐你?”安东尼咄咄逼问说。
“不要中了他的奸计,马尔库斯,那家伙是希望重新把话题拉回到私人关系上来。”喀西约在旁提醒说到。
这时候,雨点已经淅淅沥沥落下,但布鲁图却用手挡住了喀西约的手势,接着他公开回答了安东尼的问题,“没错,我是和喀西约投降过,并且凯撒曾经叫我宣誓对他效忠,并且给予了我特赦。原本我可以继续蝇营狗苟下去,但是这位暴君不也采用了同样的手段。迫使所有的公民向他宣誓,用好处、收买和誓言来逼迫大家对他一个人效忠,利用罗马人朴实美德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标,所以我没办法再忍。”
“所以凯撒赦免了你,赦免了你们当中大部分人,好让你们用剑来卑劣地暗杀他,是不是?这还真是个不可告人的目标!”安东尼大声嘲讽说,接着场面上的民众情绪都激动起来,支持布鲁图的,和支持凯撒的都互相对骂起来,前者骂后者是暴君的仆从,后者骂前者是卑劣的戏子。
布鲁图更加激动起来,他大喊道,“那些诟骂我的人,如果凯撒没有剥夺你们的自由的话,那他为什么不将执政官的选举权,不将行省长官的选举权,不将行政长官的选举权,不将军队指挥权,不将祭司权,不将殖民地委员会席位权交给你们!?他在这点上还不如昔日的暴君苏拉,苏拉在内战结束后,还召开大会,宣称将共和国的权力归还给你们。但凯撒却没有,他只是用了个远征的借口,就顺当地将五年的自由权利给剥夺了,罗马已经变为了窒息自由的死地,一丝希望都看不到,一丝火种都感受不到,一切一切都是以凯撒的个人喜怒为准,但是罗马人生来就是誓死不愿为奴的,不自由毋宁死!”
这时候,布鲁图方的气氛达到了**,所有的元老和支持者都喊起了“不自由毋宁死”的口号,而身后的喀西约,也鼓起掌来,阴沉惬意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只有台阶上的西塞罗,沉吟着,来回踱步,注意着李必达眼神的变化,他敏锐意识到,一切都还不算完。
“布鲁图刚才谈到了他所钟爱的,亘古不变的律法,并且恳请死去的凯撒,或者活着的我们,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人民,那么我希望咨询布鲁图阁下——罗马的出征权和将领委派权,还有行省总督的抽签分配权,是哪条律法规定元老院享有的!”李必达忽然接力过来,代替安东尼对着布鲁图一派放炮到。
结果布鲁图在内的许多人哑口无言,没错,本来这些权力都是在百人团会议里的,但布匿战争的非常时期,元老院就将这些权力给夺过来,随后再也没有交还回去。
卡斯卡见布鲁图语塞,也接力过来,对着李必达答复说,“因为是非常时期的措施,就和现在一样,元老院的特选父亲们天然在这样的时刻有对国事的指导权。”
“但这个非常时期,不是不可抗拒的,而恰恰是你们一手制造出来的!所以,你们就应该承认,元老院里面的某些阴谋集团,就是将国家陷于非常,并暗杀尤利乌斯,企图侵占国家权力的罪魁祸首。”李必达大声反制起来,接着那边“惩处凶手”的呼声如山崩海裂。
“我已经说了,那是非常时期,当时是处在布匿战争的关头。”卡斯卡也慌乱了。
“那马上对达契亚和帕提亚的战争,难道不是国家的紧要关头吗?难道不是你们给予凯撒国父、终身保民官和战争总指挥的头衔吗?在非常时期内,对律法进行合宜的变革,不也是合情合理的的事嘛,罗马的律法始终在改变,只有居心叵测的人,才会以此为借口做出真正卑劣的行为,要说心怀不可告人的目标,那就是你们——喀西约、优拉贝拉、卡斯卡、卢加、司平泽尔,是你们利用了蠢笨的布鲁图,来达成肮脏的目标——而凯撒只是将执政官的任期延长,这有什么错?”
“当然有错,因为执政官的任期应该只有一年,凯撒就是借助战争,来霸占这个位子,扼杀民众自由。”司平泽尔接了上来。
“现在你们终于承认了,你们是不忿凯撒占据了这个位置,而不是基于公众利益来考量问题。民众们,现在我们的司平泽尔大人要当执政官,要军队指挥权,那么我建议,把他派往对帕提亚的战场前线去,指挥共和国的军团,大家说好不好!”安东尼神情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对着所有人倡导说。
第2章舌尖上的火与剑(下)
“叫司平泽尔去帕提亚!司平泽尔滚去帕提亚!”数万民众高呼起来,吓得司平泽尔急忙用袖子遮住了脸,坐了下来,不再吭声。
“司平泽尔阁下是监察官,按照法统,监察官是不可以离开罗马城,前去远方出征的,你们完全是在胡搅蛮缠!”卢加和优拉贝拉立即站出来帮腔说到,“现在我们反对的,就是凯撒的独裁,凯撒将人民的自由随意剥夺,以及凯撒的许许多多倾覆共和的政策,如果一项法律,即便它的通过是披着合法外衣的,但元老院与民众认为它的产生危害了人民的自由和权益,那么这项法律本身也就是非法的,就应该彻底废除掉!”
而后,优拉贝拉也振臂高呼起来,“罗马人,生来自由的罗马人绝不甘心为奴,誓死不愿为奴!”下面的支持者全都攘臂应声高呼起来,“罗马人誓死不愿为奴”。
“好的,我们可以代表死去的尤利乌斯将自由还给你们,将竞选执政官的自由还给你们,将竞选法务官的自由还给你们,将竞选军事护民官的自由还给你们,将指挥权和委任权重新还给你们,让罗马重新回到只拥有三十五个特里布斯的小国寡民当中去,当年民众委托庞培以巨大的权力,让他带领倾国之兵与舰队去剿灭海盗,但是所有人有没有想过?海盗究竟为何如此猖獗,那就是共和国的守旧理念造成的,我们征服了世界许多地方,却依旧将目光局限在七座山丘内。我们得到了亚细亚、叙利亚、阿非利加的财富。把他们集中到罗马城来。却不愿意担任治理、保护这些地方的责任,所以海盗才在这种真空里崛起,反过来危害到整个共和国的安危,前面的教训就摆在面前——但那只有几百人组成的国事咨询机构,却始终认识不到这点,他们明明没有能力来控制好这样大的疆域,明明因为他们的不合时宜,导致了这么多的争乱。让如此多的良善无辜丧失性命,但他们却巧舌如簧、毫不愧疚,将责任全部推脱到个人的野心上去,继续让国家浑浑噩噩下去,这群人不但自己在道德上堕落,在能力上平庸,在行为上畏葸,还将真正有道德有能力能付诸行动的强者给迫害致死,还要无偿占有真正强者所争取到的一切,将所有的权柄都继续局限在几个氏族里。玩着抛球接球的把戏。那么,为什么尤利乌斯不可以将执政官延长到五年。乃至十年?难道政策落实到行为里,不需要时间吗?难道战争是在一年内就可以终结的吗?难道人民不应该多花费两三年时间来评估一个执政官,一个独裁官或者一项法案是不是对国家有长远的利益吗?难道美轮美奂的高大建筑,就不能像庞培大剧场、聂鲁达大斗兽场那样,不随着人的故去而废弃掉,成为罗马永恒的荣光?难道只是庆典在开设前就得临时搭设些脚手架,在结束后就只能留下一堆狼藉的垃圾,随风而逝?任期一年的执政官能解决什么,也许在三百年前他还能为国家开辟一小块的殖民地,但是现在他连街头的胡乱建造和涂鸦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好!”李必达大声逐条驳斥着说,但优拉贝拉与卢加明显认为他这些无非是激愤之语,在理论上他已经失败了,便得意洋洋地走到母神庙宇的中间广场,举着双手在雨中来回踱着脚步,就像个得胜的斗剑奴那样,来赢得民众的欢呼,而所有负责记录的奴隶,雨滴都顺着他们的头发往下落着,但他们还是坚守着岗位,用皮革帐篷挡住支架,继续奋力抄录着。
这时候,司平泽尔也站起来,宣布说,“反正按照现在辩论的结果,凯撒的独裁官是非法的,即便他已经死去,但还是要为先前的非法战争罪、攻击祖国罪和侵害自由罪得到起诉,如果起诉通过的话,那么布鲁图和喀西约也就自然不是杀人凶手,而是再造共和的英雄,自由和权力必将还给人民,元老院和人民才是永恒!”
“是吗?”李必达迅捷地回答说,而后他将一块字板摆了出来,“按照你们的观念,凯撒在生前就任独裁官,和连任的执政官时,曾经颁布了所有的普通行省行政长官,都城法务官,战时行省使节的名单,所有人的任期和他一样的长度。那如果遵循今日的结果来的话,我来当着所有民众朗读下,司平泽尔、班克斯两位监察官请将您们的紫边长袍脱下,布鲁图、喀西约、埃提乌斯请将您们的法务官长袍脱下,狄希莫斯、优拉贝拉、卢加、卡斯卡请将您们的白色长袍脱下,因为你们的职务都是凯撒委任的,也都是非法的,请快脱下来。”接着,李必达将盖着凯撒印章的那块字板竖起来,高高竖起来,对所有围观的民众都展示了一圈,“如果有任何朋友对凯撒的任命而感到质疑的话,请允许我将这份命令以阿库塔的形式,张贴在大广场、羊圈、所有街区的集市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群人现在非法占有了共和国的职务,借着独夫凯撒之手,现在我要求他们将标志身份的长袍给脱下来!”
“将自由还给人民吧,你们!将竞选执政官的自由还给人民,将竞选法务官的自由还给人民,将竞选军事护民官的自由还给人民,将指挥权和委任权重新还人民,因为不自由毋宁死。”安东尼大声嘲讽着。模仿着布鲁图和优拉贝拉义正辞严的表情和语言。
许多民众,哪怕先前是中立态度的,也都大声笑起来,即使雨水越来越大,但看到这幕景象让他们感到极其快感,也都跟着安东尼一起喊起来,“脱下长袍,将自由还给我们,将自由还给我们!”
这时候,优拉贝拉脸色涨红,这在蒙蒙雨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结结巴巴地辩解着,语无伦次,从权利到临时委派,再到不知所云的其他东西,喋喋不休地论证着自己身上这袍子的合法性。
“傻瓜孩子。”台阶上的西塞罗叹息着,而后拂袖慢慢离开了,他已经看到结局了。
第3章雨中的泽诺(上)
“荣耀归于上帝,只有他相信我能完成如此伟大的工程。啊,所罗门,我已胜过了你!”——查士丁尼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竣工典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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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拉贝拉,你曾说过,你身上的袍子是暴君给你的礼物,你根本不屑接受,那就即刻将他脱下来,快点脱下!”得意的安东尼咆哮着,而那边阿玛提乌斯带着许多民众,突破了拦截,开始拥挤到会场,朝布鲁图所在的讲台气势汹汹“杀去”。
然而优拉贝拉还在那儿说着不停,直到纷飞如雨的石块和烂水果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为止,“打死他,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优拉贝拉东躲西藏,但是还是不断中招,脸上和脖子上满是伤痕,他大喊着这是违背辩论精神的,但没有人理会他,越来越多愤怒的民众都可怕地伸出双手,突破人墙和铁栅栏,那情景就是一个意思:将优拉贝拉撕成碎片!
而另外边,优拉贝拉的拥趸也都举着各种各样能拿到手的凶器,铁棍、板凳腿、花盆陶罐、砖石块等等,准备进来救场,这是阿玛提乌斯对着一处公寓楼上的同伙吹了个唿哨,那几个人就对着街那边的六军团军士大喊着说,“凶手在辩论里输掉了,正准备继续对骑兵长官行凶!”
“那还等什么,赶快吹响喇叭,给我前进前进。”海布里达立刻戴上马鬃帽盔。对着掌旗官和旗下精兵们说到。“将军团的徽标给我举起来。”
前列的兵士都纷纷戴上铁盔铜盔。将标枪和短剑持住,随后去掉了盾牌上的布套,喇叭声也滴溜溜响起来,“官长,我需要您的指示,前面哪些是敌人?”披着狼皮斗篷的鹰标手和各大队队标手,都簇拥在抓耳挠腮的海布里达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说。
“街道对面站着的都是!”首席百夫长不耐烦地回答说。接着拔出了短剑,“第一列的,跟着我,开步——走。”
“开步——走!”所有年轻的兵士都应着,而后轰轰将盾牌叠起来,冒着到处飞来飞去的垃圾和石块,朝首席百夫长指示的方向逼去。
“海布里达该死,你的人是怎么闯进来的,在没有我的指令下。”讲台上的李必达回头,扬起手臂表示阻止。而那边安东尼还在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