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达为什么没有行动呢?
因为他在拷打被俘的雷吉努斯,这位差点在先前战斗里渴死,结果现在又被塔古斯带人严刑拷打,“我已经将己方军团的番号和具体位置全部都交待出来了,这也是我所知的极限了,你们就算是杀死我,也是毫无益处的。”
这会儿,坐在旁边圈椅上看着书的李必达笑了笑,因为营帐里还有图里努斯在,这位自告奋勇地要来观摩前任骑兵长官是如何通过刑讯来获得情报的,“监护人,我觉得应该叫卑贱的奴隶来拷打这位骑士,这样才能更让他感受到屈辱和绝望。”图里努斯建议说。
“不用,亲爱的图里努斯。从他的话语里,我就能判定他在说谎了。”李必达继续笑着,随即看着遍体鳞伤的雷吉努斯,对方不由得被吓得一个惊颤。
第12章塔普苏斯(中)
随即,李必达按住了图里努斯的肩膀,示意他坐好安心观看,接着他走到了被绑在凯尔特长椅上的雷吉努斯,轻声问到,“你只是个骑士而已。”
“是的,那又怎么样?”
“我查过你的履历了,你只是个骑士,没有在庞培的军队就任过任何军职,护民官、副将,都没有——说穿了,你只是个他委派在泽塔的包税人而已,负责的是尽快地从老百姓手里将金钱和粮食催缴上去,你说你这样的人,会知道庞培军团的位置和番号?”李必达捏着手,慢慢说到。
“我,我当然知道,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报出来给你听。”雷吉努斯有点慌张了。
“不着急,我当然明白,你是知道所有的,因为那是庞培有意告诉你的,用无价值的情报来遮掩有价值的情报,是间谍活动里的最基本伎俩。这样好了,雷吉努斯阁下,我就问你个很简单的题目,首席大队六个百夫长的职务名字从低到高都叫什么?”李必达很轻松地重新坐下,询问到。
雷吉努斯沉默了,整个营帐也没有声息,只有图里努斯非常激动地搓着手,他知道监护人已经完全用看不见的斗剑刺入了对手的软肋,一击必杀。
良久,李必达说了句,“在你随身带的东西里,发觉了有字母模板,是用来签署信件用的吧?绝对不是城市印章,也不是私人指环,而是庞培用的文书往来的印章。”随后,他慢慢地逃出带着墨迹的三个独立的印章。排成了一列。“唉呀。这不就是格涅乌斯。庞培。马格努斯的缩写吗?是不是,g。p。m,马格努斯这个绰号,庞培始终不肯丢弃,在罗马民众给予他这个‘伟大’的称号后,他就在自己的文书信件上使用了。”
雷吉努斯还是沉默,李必达代替他回答了,“这说明阁下你还有另外个身份。那就是庞培的联络信使,对的,这个身份阿特里乌斯也交代了。快说吧,是哪座城市准备要背叛凯撒了?现在只剩下这个谜题了,我对解谜过程过于冗长是会感到愤怒的。”
随后,塔古斯就将剑刃,搁在了雷吉努斯的头皮上。
“等到水时计的砂子漏下到一指宽时,就割下他的头皮,割下他的十根手指,把他推下杰马勒山摔死。另外传话给罗马城。宣布雷吉努斯为公敌,杀了他全家。包括子女和奴隶在内。”李必达将水时计掼在了桌面上,砂子急速落下的声音,让雷吉努斯的汗水都流下来了,瞬间闪过三四个抉择和念头,原本自己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者说他权衡后自己觉得大不了,但李必达说的很清楚,公敌宣告、没收财产、全家处死、夷平宅邸。
但很快,他就猛地感到头皮一阵剧痛,全身即便被绳索捆住,也奋力蜷起来,李必达有意没把他捆结实目的就在于此,“让他有挣扎的空间和时间。”
事实上,一小块带着碎发的头皮被割下后,雷吉努斯的抵抗就彻底结束了,喊到,“是塔普苏斯,是塔普苏斯!他们的长老会,已经递交了密函来,要在约定的时间内,向庞培阁下投降。”
塔普苏斯,距离莱普提斯不远,但却是海岸线上最大的贸易港口,凯撒为数不多的给养,还有大半囤在那里,并且这也是凯撒的防御圈最靠后的一座城市,若是雷吉努斯所言属实,那么塔普苏斯真的叛变的话,在庞培的眼中,凯撒将是腹背受敌,他的十几个军团也会遭到尽墨的结局。
“怪不得庞培那么沉得住气,不过当他得知雷吉努斯被俘后,应该会很畏惧他交出情报吧?我得使用更大的烟雾弹迷惑他。”李必达在心中盘算着,接着他即刻草拟了封文书,在上面盖上了庞培的印章,再使用雷吉努斯的指环盖上。
他是要让塔普苏斯“起义”的时间,往前推一些,能够切合上自己的计划表。
那边,在瓦加城外的某处高地上,拉宾努斯与朱巴王的大队兵马,已经杀气腾腾占据了这儿,立下营寨。
凯撒看到这个情况,就带着自己的机动集团,公开在营寨前列阵挑战,但拉宾努斯牢记庞培的教诲,不但严令兵士不准出去,还劝说朱巴王不要轻举妄动。结果到了日暮时分,挑战无果的凯撒只能将队伍撤下,但瓦加城也因为等不到实际的援助而投降了,凯撒随即“索取”了全城的给养,补充了自己,又在次日朝着萨苏拉而去。
气愤的朱巴王,带着骑兵跟在凯撒的尾巴后面,也冲进了被遗弃的瓦加,将三百名贵族全部押上柴堆,活活将他们烧死,罪名是支援敌人。
接着,朱巴王的骑兵就紧紧咬着凯撒的尾巴,抓捕了不少随军的商贩和骡车,经过审讯,得到的答案是“凯撒的兵士是全副武装去萨苏拉的。”
“那么这样的天气和环境,到达了萨苏拉,凯撒兵士的体能也就透支了。”朱巴王就此判断说,“马上就在彼处,给凯撒来个决定性的突击。”
随即,他没有听取拉宾努斯的谨慎建议,带着所有的骑兵,朝着凯撒阵势逼迫而去。随后,凯撒所有的军队都停下脚步,扭过来对着朱巴王列阵,朱巴王又被吓得不敢接战。
对峙了一个白日刻后,凯撒的先遣部队当着朱巴王的面攻下了萨苏拉城,里面留守的少量庞培老兵和努米底亚兵,全被凯撒下令杀死,将血淋淋的人头抛在了阵前,辱骂朱巴王,并声称很快他的国家也会灭亡,所有王室的待遇就是如此。
再也忍受不了的朱巴王,认为凯撒的军队已经经过行军和作战,异常疲累了,所以就下令所有的骑兵,对着凯撒军阵冲锋。
但诡计多端的凯撒,早就下令在行军过程里,选出了六百名精兵不用背负行李,将重量交由其他人分担,所以这群人依旧龙精虎猛,在努米底亚骑兵冲来后,配合着己方的八百色韦弗骑兵,发起勇猛的反冲锋——很快将朱巴王的骑兵打得溃不成军。
“不行,我们必须得出击了!”无奈的拉宾努斯见状,也只能下令自己所部骑兵冲过来,对朱巴王进行增援。
第12章塔普苏斯(下)
萨苏拉城下,双方都不间断地朝对垒线上叠加兵力,拉宾努斯不断伸展骑兵的双翼,企图发挥出骑兵数量的优势,但凯撒却不断使用步骑逆袭的战术,到处挤压粉碎敌人的攻势,一时间难分伯仲,厮杀十分激烈。
最后,凯撒的留用老兵米卢,带着部队登上了萨苏拉的城墙,使用弩砲和蝎子弩器械,猛烈射出猎矛和重箭,来打击对方。拉宾努斯属下的另外个骑兵队长布加迪亚斯头盔被一支射来的猎矛劈成两半,半个耳朵废掉,身负重伤坠下马来。凯撒的属下副将戈巴莱,举着的盾牌也被十多支努米底亚人扔来的标枪贯穿,右手受伤,被拖回了城中救治。双方在对垒线留下了密布的人马尸体和伤员,而后在日暮时分才各自撤回城镇和营地里去罢战。
次日,凯撒再将全体兵士拉出城,列阵朝朱巴王挑战,双方再度激烈交手,并且战事规模就像漩涡般迅速扩大——李必达带着另外个机动集团,从杰马勒山冲下,和莱利阿斯的监视人马缠斗在一起。
兴奋的苏尔庇修斯,急忙要求庞培带领其余所有军团,突破对面山脊上的凯撒营地工事,无奈庞培只得依照行事,而留守的安东尼也精选出四十个步兵大队,走出营寨列阵,和庞培的人马互相进行远距离的箭矢战与骑兵战。
又是一天的杀戮结束了,在萨苏拉城下,凯撒终于因为不支,留下部分生力部队殿后。自己则败退回营。
杰马勒山下。李必达对莱利阿斯小有斩获。随即也不敢恋战,而是带着骑兵去确保凯撒的后退通道。庞培与安东尼的堂堂阵战,亦没能分出实际性的胜负,各自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退营。战线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但到了凌晨时分,决定性的消息传来——塔普苏斯城宣布倒向庞培一方,并悄悄穿越了火线,将贵族人质送到了庞培营地中。请求庞培派出军队去协防,里应外合击破凯撒。
“看来先前雷吉努斯的策反起到了效果,但是雷吉努斯现在于泽塔城被凯撒军队捕获了——不过,塔普苏斯城的态度是真诚的,现在的态势真的是如迷雾般复杂,战争慢慢变得毫无规则起来。”庞培沉吟了下,接着对塔普苏斯的使节说,“暂且忍耐三天,我观察情势在决定使用军队来增援你的城市。”
结果会议上一片哗然,元老们纷纷对庞培的优柔表示不满。并称若是此次再拖延下去,不但会至塔普苏斯于死地。并且还能让整个战局积重难返,必须把握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尽快传令下去,举办全营的拔除仪式,明天就突破凯撒的营地阵地,增援你们的城市!”苏尔庇修斯仿佛看到返回罗马的道路,正在朝他畅通无阻地打开着,情急下居然擅自代替庞培下达命令。
庞培咆哮着站起来,“现在的态势并不明朗,我肩负着七个军团,接近八万人的生命。当年在坎尼会战时,罗马全军的数量和我现在相当,失去了几乎整个国家男丁的惨败,一半是因为恐怖的敌人汉尼拔,一半是只会夸夸其谈的执政官瓦罗,他的鲁莽冲动不理智,让所有人遭受了灭顶之灾!现在我的愿望很简单,不希望这个情景重现。”
“你现在是在让所有人,喝着腹泻的毒药,慢性地,痛苦地,缓缓死掉。”苏尔庇修斯也愤怒叫喊起来,“你还是那个锐意进取的伟大人物吗?但现在我请庞培你搞清楚,领导这个国家的,还是元老院,还是我们这些特选父亲。如果你觉得无法胜任现在的指挥工作,那我们即刻就能选出个副将来代替你。”
老狮子也怒发冲冠,他冲上来,揪住了苏尔庇修斯的衣领,一下子将他推到了营帐里的柱子上,青铜油灯被撞翻,轰得烧起,奴隶尖叫起来,在忙着扑灭火焰,周围的将佐和元老四散躲藏,他们从未见到庞培如此激动失态过,“三十年了,三十年了,即便在几日后迎接我的是冥府的船只,我也要将这么多年的积怨给抒发出来,它不是一曲牧歌,而是带血的嚎啕。元老院,元老院,全是一群庸俗的混蛋,他们是这样的一群人,就像群呱噪的麻雀般,互相竞赛着无能,咬着嘴里的臭虫互相炫耀,随后依靠着祖荫而不是自己的才学,掌控着这个伟大的国家,他们害怕敌人是枭,但更畏惧自己群里出现鹰,是的,是的——他们凡事都讲究按部就班,害怕丁点微不足道的改变,他们追求的是永恒的‘幸哉占有’,而不是有序激烈的流动,任何一个杰出的鹰出现了,它们就不安地叫起来,像妓女般叫起来,因为它们的天空是容不下鹰的,它们害怕鹰夺走自己苍白爪子下的腐肉!”随后庞培将面无人色的苏尔庇修斯推开,自己则驼着背,摇摇晃晃,说“当年我接管了路库拉斯的军队,他骂我为食腐肉的鹰。好吧,那现在就让凯撒啄食着我的尸体自鸣得意好了,你们全是死人了,而我就将像真正的猛禽般,在电闪雷鸣的轰烈中,撞击在最巍峨的山崖上,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拉宾努斯沉默着,看着背对着他的庞培,他多么希望庞培能够有他的年轻精力,或者自己拥有庞培这样的荣誉地位,但这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不久庞培回过头来对他说,“你不要死,拉宾努斯。”
“我不会死,起码我不会主动求死的,阁下。这个誓言我在科库拉时就许下了,我会继续前进,继续作战,直到看不见的死亡之手拦下了我的脚步为止。”拉宾努斯抬起头,哽咽着说,“那种停下来休息的感觉定然非常美妙。”
庞培笑起来,说确实会非常美妙,我马上就会享受到,“在呦呦的长笛,和隆隆的雷声里,享受升华和倒塌,这就是死亡啊,所有的哲学冥思,都是为了死亡做它的训练。”
这会儿,远处传来了极大的声音,令牌官带着极度惊讶的神色跑进来,说到“凯撒全营都分散跑动起来!”
第13章命运的号声(上)
“所有城市的竞争业已结束,每个城市现在只面临一个无法摆脱的困扰,那就是如何将自己装扮得更加美丽动人。”——阿里斯蒂德在公元2世纪评价罗马帝国带来的“彻底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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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什么方向?”庞培起身问到。
令牌官说,阁下您还是去亲自看看好。庞培不及换装,带着扈从匆匆登上了营地塔楼,晨曦之中凯撒的营地果然在沸腾着,“分为四部分,一部分从杰马勒山上跑下,一部分从敌人营寨出来,一部分还登上山脊,还有一部分似乎在往鲁斯皮纳城方向跑。”拉宾努斯眺望着判断道。
“凯撒和李必达乌斯是要去反手夺回塔普苏斯。”庞培说。
这时,拉宾努斯清清嗓子,带着沉重的语气对庞培说到,“阁下,不管苏尔庇修斯与克鲁斯如何不谨慎,但不得不说,形势已经发展到决战的地步了。”
“是的,下定决心吧。”庞培慨然说到,而后他断然下达作战序列:八军团在先前战斗里损失惨重,随手补充战俘和异族骑兵进去,继续开往乌提卡城,去准备解扎马城的围,由阿弗拉尼乌斯统率;四军团和五军团,由孔狄西乌斯和苏尔庇修斯统率,去堵住鲁斯皮纳城的凯撒军;图拉斯的第三军团,负责牵制留守阵地的凯撒部;我、拉宾努斯、维布里乌斯、裴莱塔乌斯统率最精锐的第一、第二、第六军团,直扑塔普苏斯,尾随凯撒的主力。逼迫他转身和我决战。或将其压迫到城市下面歼灭;西庇阿、朱巴王。带着一万名骑兵,及第七军团,游击牵制李必达的集团;克鲁斯负责镇守整个后方营地,不可轻举妄动,并保障这儿通往乌提卡的道路。
随后,激越的军号声里,庞培军的兵士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默然而迅速地完成出发的指令。就像场极有默契的盛大舞蹈般。在山脊阵地上,许许多多凯撒方的兵士站在营寨前呐喊,但图拉斯就是将自己的第三军团拉开,隔断了他们阵地和鲁斯皮纳城间的通道——而后庞培、拉宾努斯的三个军团,外带西庇阿与朱巴王的骑兵,在一个时刻不到的时间里,就从这个狭窄的通道,电闪雷鸣般的冲了过去,孔狄西乌斯的两个军团随即神速赶到,将濒海的鲁斯皮纳城给包围了起来。不然里面的人出去。
里面恰好是安东尼所属的两个军团,即十四与十五军团。配备了不少的投石手与弓箭手,安东尼很快就命令所有人凭借城池,抵御起孔狄西乌斯的围攻。
突过这道山脊阵地,庞培方所有人都明白,下面就是孤注一掷了,这儿没有后勤给养,没有既设阵地可言了。
很快,李必达的阻截队伍出现在地平线上,清一水的骑兵,大约四千人,外带部分阿格瑞安辅助轻装部队,并且差点叫拉宾努斯气煞的是,李必达居然也搞了个“骆驼彩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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