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护民官,还是副将,他们若想后退,就必须从我的眼前跑过!”凯撒在营帐前,坐在马扎上说到,“这将比什么督战行为都更加有效——我们不能坚持不下去,后面这种地形,一旦我们崩溃的话,就会全部在敌人的追击下,在吉蒙斯河边遭到全歼的命运,现在是无路可退的境地,只有死战封锁到底!”
到了日暮时分,战斗更趋白热化,莱利阿斯的队伍就像无孔不入的“砂子”般,凯撒方的兵士刚刚把“甲地”的工事给守住,他们又从“乙地”突破而来,甚至凯撒所在的山头,都有几次遇袭,射石机与弩砲打来的石弹与投枪,落在凯撒旁大约几十个罗马尺的地方。
入夜后,战场才慢慢沉寂下来,“下令,不准休息,所有兵士分班,继续抢修堡垒,挖掘壕沟!”凯撒严酷地下达了这个不近人性的命令,随后留下副将监守,自己也没有休息,冒着危险,骑马从夜路狂奔十个罗马里,来到狄奇阿斯所在的北面封锁线,严厉督促他们也要构筑起坚整的壁垒。
凌晨,凯撒再原路返回,途中在山头上,遭到莱利阿斯游兵的冷箭射击,在下半夜这些兵士听到了山下的马蹄声,但他们并没有看仔细,结果让凯撒溜了过去,这次可没有客气,借着初升的阳光,朝着凯撒的一行人马就劈头盖脸地射了过去,凯撒的肋部中了一箭,他的马夫和持盾奴则当场全被石块砸死,凯撒当即滚下了马背,但好在他事先在铠甲内里衬上了厚实的皮革兽皮,才没有受伤,而是敏捷地沉着脸,拔出箭扔下,直接跃上了部下的马匹,不发一语地继续冲了过去,脱离了危险。
“继续去安东尼在南部的工事巡察。”
他就是这样的男子,头发在急速掠过的阳光下,流动着光芒,仿佛将所有的危险都抛在了后头,对所有的强敌都持藐视的态度,让所有的部下都能心甘情愿地紧紧跟随着他。
第9章以少围多(下)
结果凯撒根本没能“巡察”到安东尼的阵地,因为他刚到那儿,安东尼的军队就遭到了内外夹攻——正面有拉宾努斯指挥的攻击部队,背面有原先被诱导走,现在又杀回来的两个马其顿行省军团。
当凯撒低着身子爬上安东尼在核心山头的指挥所时,发觉他正在指挥二十军团的新兵们怎么挖掘壕沟,冒着暴雨般落下的箭矢,安就躲在斜着竖起来的木板下,指手画脚,木板上面扎得箭羽密密麻麻,连手指都伸不进去。
“你该组织防御与反击,而不是留心工事的修筑!”凯撒也来到了木板的后面,大声对安东尼喊到。
“反正也是要干这些事的,逃不了。”安东尼就这样解释着,而后他才发觉旁边的是狄克推多,就匆匆行个手势礼,这会儿,一阵惊呼声传来,他俩探头往下看去,拉宾努斯的精兵已经突破到了山脚,二十军团的兵士全是菜鸟,他们没能固守木栅,而是毫无目的惊慌地朝山上跑,于是拉宾努斯的兵士们呐喊着,用盾牌推倒木栅,或者用剑砍倒,填在沟壑里,随后越过来趁势追击。
还没等凯撒提醒,安东尼就一跃而去,夺过身边号手手里的喇叭,吹了起来,随后大喊道,“在南边驻防的十六军团,到这边来,把当面之敌打退再说!”
听到喇叭声,原本监视防御南部两个敌人军团的十六军团,克雷塔斯与法奥比纳斯当即就有些愣,若是十六军团跑到那边增援的话。这边敌人上来该怎么办?
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李必达治军非常严厉。战场上一切以指挥官的号令为准则,不得有任何推诿迟疑,克雷塔斯啥也没说,就将色雷斯头盔往头上戴好,“军团旗标就交给你!”他是这样对法奥比纳斯喊到,随即带着军团首席大队,与一个弓兵大队,飞也般沿着反斜坡而上。而这会儿拉宾努斯的兵士也漫山遍野地往顺着正斜坡往上爬,凯撒与安东尼就夹在两边的中间山脊线上。
“来不及了,直接抛射!”克雷塔斯下令,一个弓兵大队竖起金苍蝇旗,迅速列成横队,直接在反斜坡上迅速搭弓拈箭,急急朝着天空抛射而出一波箭羽,这批箭直接越过凯撒与安东尼的头顶,再呼啸着纷纷坠下,落入了拉宾努斯的冲锋队形里。当即死伤满地,对方的攻势也被打乱。接着克雷塔斯的十六军团首席大队及时冲了上来,齐齐喊了声,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敌人猛烈抛出轻猎矛,而后挺着长矛,组成豪猪队形,雷霆般地压了下去。这样拉宾努斯的兵士可扛不住了,他们乱糟糟地溃败下去,在回去的道路上,又被散乱的木栅与壕沟所阻,被克雷塔斯杀了个痛快。
待到打退拉宾努斯后,安东尼就让二十军团的新兵停下慌乱脚步,“回头去继续坚守木栅那儿的岗位,刚才你们已经将惨败的丑态,展示给我们的独裁官了,别再有第二次!”
二十军团的兵士见到刚才自己的行为,竟然入了凯撒的眼,便觉得比战死还要难受,他们重新鼓舞起勇气,拿起武器,一语不发全部涌回了木栅前,随即在拉宾努斯的几次后继的冲击下,这些新兵即便遭受伤亡,但却能够沉住气,接连将大批敌人击退,木栅与壕沟也随即大功告成。
那边,克雷塔斯没有做任何停留,又飞也般地带着队伍,不顾疲累,朝十六军团原先的阵地奔去,在经过指挥所的时,凯撒对着克雷塔斯大喊道,“请暂时停留,你必须得让指挥官知道他属下勇士的姓名。”
“我没功夫!”克雷塔斯头也不回,就这样回答道,便重新跑下去,穿梭交战起来,又帮助军团司令官打退了南边两个敌人军团的攻势。
三日后,凯撒的军队奇迹般,成功构筑起绵延二十五罗马里,环绕着科库拉的封锁线,真的实现了“以少围多”的策略。
“在茱莉亚会堂,与大广场前张贴出阿库塔,就说庞培在希腊的主力军队,共十万人,已被我以少胜多,包围在科库拉城,无路可逃,他们覆灭之日已立马可待。”凯撒对着身边的书记官与财务官,就是这样表述内容的,是的他夸大其词,但在战略舆论上本不就是如此吗?接着,罗马独裁官慢慢走出了其坐镇的山头,来到了前线,随后他看到——拉宾努斯的防御工事也已竣工,二十四座塔楼,十五罗马里长的墙壁壕沟,与凯撒的交相耸峙,一个外圈,一个内圈。
凯撒突然在心中泛起一阵恶意。
他感到不舒服,也许他是真的在自欺欺人,拉宾努斯的防御圈内,有舰队,还有大片可供采牧的森林草地,他能吃掉对方?亦或是对方吃掉自己。
这时,机要奴隶给他送来了信件,“庞培方的西庇阿已经带着三个军团,渡海来到希腊了。”
“叫李必达乌斯的三个军团,不顾一切,把西庇阿给挡住!”凯撒简捷地说到。
“荒唐,两万人围困四万人,还有两万敌人在外围夹攻,简直是荒唐!”当那外一线的战况,呈交给李必达的时候,他狠狠地将信件掼在桌面上,随后对所有的副将喊到,“我们的独裁官这是在自讨苦吃,他的野心和胃口实在太大,即便我能挡住西庇阿的人马,但他无法吃掉拉宾努斯。”
当萨博很小心对他说,这个方案是安东尼提出来时,李必达瞪着眼睛反驳说,“是谁,是什么样愚蠢的人,才会教会安东尼这么不自量力的战术方针?”
于是萨博等人,就闭起嘴巴,不再做任何言语了。
而李必达就坐在桌子前,若有所思,旋即他用手指在桌面上虚划着,“本来我猜想西庇阿上岸后,会直接走艾格那提亚大道,去夹攻凯撒的;但是现在,既然他在小亚收了这么多的税金,肯定会在渡海后,再于马其顿和雅典地区大敲一笔,这家伙本就是这种小人,贪财好色,另外他一直以庞培的岳父身份自居,是绝不可能请愿,这么快赶去接受拉宾努斯指挥的。”
最终,李必达决心,兵分两路,准备钳制住西庇阿!
第10章六军团与六军团(上)
“饥饿时,调料是胃的食粮,吃饱后,调料是胃的负担。”——塞内卡
++++++++++++++++++++++++++++++
“十三军团原来的司令官暂时撤销职务,留在我的身边担任副将,因为这个军团与十五军团一样,都是李必达乌斯将军亲自调教出来的作品,当它单独属于我指挥序列时无所谓,但是一旦归于李必达乌斯将军指挥,那就不要有任何外人干扰,让他自由指挥好了。”以上是凯撒的原话,所以十三军团现在就是塔古斯在管理,但是由李必达直接兼任司令官。
李必达的两路人马,一支就是十三军团单独作战,佩特涅乌斯与塔古斯带着这路人马,忽然一气北上,进入了马其顿行省,并且要求该行省的希腊民众领袖墨涅德穆斯,尽快“带着橄榄枝与小麦面包,前来欢迎狄克推多的军队”。
而李必达自己则带着六军团与十五军团,在马其顿与塞萨利亚交界边境的山区,悄悄潜伏下来。这儿北上可以前往马其顿地区,南下则能威胁到艾格那提亚大道,是个再理想不过的枢纽地带。
“什么,墨涅德穆斯投向了叛军?”在进军的途中,西庇阿有些兴奋地观验着这个情报,大声问道,当得到斥候骑兵肯定的消息后,他就对旁边色雷斯王子萨拉达说到,“你领着同盟军经过马其顿来到这儿的时候,是否已经得知这样的消息?”
萨拉达摇摇头,说一定是墨涅德穆斯遭到了敌人军队的威胁。西庇阿便粗声说到。看来凯撒早就派遣了别动队。打起了马其顿的注意,“我们应该调转主攻方向,前往马其顿行省去!”
“哦,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这时,西庇阿身后一位眼神锐利的中年将领说到,“我们的任务,是领着军团前去夹攻围困科库拉城的凯撒,而不是与敌人偏师纠缠。”听完这句话后。认为自己身兼三个荣耀姓氏“梅特拉”、“高乃留斯”与“西庇阿”的最高司令官,带着不满的眼神,看着这位从来都直言不讳的副将,他叫阿庇斯,出身平民,照理说应该和凯撒站在同一阵营里,但却鬼使神差地投入共和派,是个很讨厌很讲究原则的家伙,西庇阿早就想把他赶走,但因为这位在以前的东方战争和高卢战争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与胆识。所以居然现在甩不掉他。
于是西庇阿还得受累说服这位,“马其顿是兵源和财富的大省。我们不能失去这个地区,此外要是让敌人的别动军占据马其顿,我们的后方就会受到威胁,所以我还是觉得必须得北上收复马其顿。”
但阿庇斯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而坚定地说,“现在的战争胜负关键,不在于马其顿的得失,而在于击败凯撒,杀死他或者俘虏他,那么战争就胜利结束了,请别把眼光放在无关紧要的地方。”
“我是最高指挥官!”终于,西庇阿愤怒地祭出了这个杀手锏。
阿庇斯表示保留意见,不再抗辩,随即他又指着军队前方的阿利亚克蒙河说,“你可以带着两个军团北上去马其顿,但是我却要与第六军团留在这个河边,挖掘营地,看守辎重。”
听到这个决议后,西庇阿长舒口气,总算放缓情绪,答应阿庇斯他只需要三到五天,就能击溃出现在马其顿的敌人游军,接着他再回来(当然要狠狠在马其顿勒索一笔再说)与阿庇斯会合,前去击溃凯撒本人。
随即在当天,西庇阿就兴冲冲地出发了,他沿着阿利亚克蒙河的左岸行军,几名马蒂亚骑兵在悄悄勘测过他的阵仗后,便急速跑到隐蔽的营地里,将情报汇报给了李必达。
而后,李必达、萨博、赛尔哈等将领,带着卫队登上高处隐蔽,观看着敌人的行军姿态,“看来这个喜欢边看艳舞边自渎的家伙,也不算是个无能之辈,他的阵势是沿着河流行军,单方面的袭击对他来说是没有作用的,另外西庇阿的队伍里好像有大批的色雷斯轻装骑兵,看来是得到柯蒂斯的援军了。两个军团对付两个军团,有些吃力。”
“根据斥候的报告,西庇阿应该还有个军团,停留在阿利亚克蒙河边,负责看守辎重营地。”黑皮肤的赛尔哈提议,“我们可以先放西庇阿过去。”
“然后急袭他的那个辎重营地吗?”李必达想了想,“不,也许还有更大的连环计策!”
阿利亚克蒙河的两岸,在入夜后又升腾起大雾起来,在雾里安冈第努斯的六军团在保持缄默,举着火把急速朝目的地前行,他得到代理总司令官的急令,“趁夜出发,直驱敌人的辎重营地,据我所知,对方守卫于彼的只有一个军团,番号是马其顿行省第六军团。你达到目的地后,就列堂堂之阵与他们对峙就行,我的目的就再诱导西庇阿的两个军团急匆匆赶回来,而我在安达布基亚山设下伏兵,伺机歼灭他!”
原来我的军团,就是个幌子啊!安冈第努斯苦笑着,但这也好,他始终对先前在叙利亚卡莱的血腥溃败记忆犹新,虽然他是为数不多逃出来的将军,却觉得那片沙漠是永远的噩梦,“如果只是个幌子,那样也好,血战距离我与兵士们远点才好。”
忽然,前方发出了山崩海裂般的喊杀声,安冈第努斯吓得失色不已,整个队伍也开始混乱起来,许多兵士在黑夜里的身影晃动,朝反方向畏惧逃跑,“吹响喇叭,我再重复一遍,吹响喇叭!”安冈第努斯大叫起来,随后凄厉的军号喇叭声刺破了夜空的沉寂,各个百夫长开始寻找自己的手下,就这样乱糟糟折腾了半天。待到天放明的时候,安冈第努斯才算是整顿好了秩序,但是也发觉他的六军团慌乱之中,往后跑了整整三个罗马里,自相践踏踩死不少人。
后来在前面带队的首席百夫长跑来时,安冈第努斯才知道,原来是前队的兵士遭到敌人暗哨骑兵的伏击,随后在惊恐下自相残杀起来,不但暴露了目标,还导致了现在可耻的溃退。
安冈第努斯心塞而颓然,但现在也只能如此,反正他总算是让两个“六军团”照面了,于是便下令立起营地,与当面的敌人对峙起来。
第10章六军团与六军团(中)
“派出传令骑兵,叫西庇阿将军尽快回来,不然我就把全军的辎重与行李送给敌人了。”阿庇斯在营地塔楼上,看着对方的动势,就这样对属下的骑兵队长吩咐道。
那名叫马尔库斯。奥皮弥乌斯的骑兵队长,急速驰过了安达布基亚山——在那儿李必达的十五军团,不管是骑兵、战车与步兵都隐蔽得非常完美,根本没有被这个着急的骑兵队长察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当他将最新的战况交给西庇阿的时候,这位指挥官正满面愁容,看着在其对面五个罗马里外的山坡上,列阵以待的凯撒方的十三军团,在李必达副将佩特涅乌斯的安排下,十三军团简直做到了无懈可击,弓手与投石手都分散在要害高地,周围环绕着衣甲鲜明、士气高昂的轻重步兵,在下面的前线平野上,有警戒骑兵来回疾驰,扬着尘土,大声耀武扬威。
即使西庇阿有两个军团,但想要正面击破这样的守御,也是极度困难的,而想要绕过去也不可能,“看来敌人是早有准备了。”西庇阿恨恨地说到,“你快回去告诉阿庇斯,不允许他抛弃我的辎重行李,整个军队在小亚细亚索取的钱财可全在里面,他要逃跑,整个军队就不用打仗了,彻底崩溃——好了,好了,我放弃马其顿,即刻就带着骑兵回去救援他还不成吗?”
而后,西庇阿扯了扯坐骑的缰绳,但是却发觉这匹马有些执拗,老是在原地用蹄子掘土。他便下意识地看着奔腾的阿利亚克蒙河。在看着模模糊糊的远山阴影。在心中犯起嘀咕,“在我的正面是敌人一个严阵以待的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