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就是敏感的,禁用的词汇,我叉!)。随后不久,又传来杨氏满门被督卫府军灭门的消息。大都督闻越赶来劝说,却被安炳超命人拿了,理由是他是萧可立的帮凶。当时的情况异常混乱,素来被认为本份的安炳超完全主导的局势,士兵们根本不曾怀疑他是别有用心。武定中带着内阁成员赶来时,并不知道闻越已经被扣,结果开口没说了几句话,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暗箭,差点当场要了他的命,场面也当即大乱。而安炳超却说这些都是杨娘娘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陷督卫府军于叛乱的境地,说如果不拿住杨娘娘证明他们的清白,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严格意义上来说,兵变也是从这个时候真正开始的。再加上禁卫军的武斗向全城扩散,局势也就完全脱离了控制。”说完后,洪天让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战斗,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兵变之前的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的。”
凤九渊重新坐了下来,久久不语,双眼里闪烁着阴忧的光芒,好像鬼火一般,令人胆寒。拿起奏折来看,心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愤怒、悔恨、忧虑、焦躁、仇恨……各种情绪像火山喷发般涌出,然后混合在一起,差点没得让他疯掉。扔开奏折后,他问道:“安炳超手里现在有多少人马?”
洪天让道:“目前号称手握百万大军,其实真正能指挥得动的不过十多万,而属于他核心体系的有四万多不到五万人马。但他们失去了兵部的仓库,控制了理藩院,获得了大量的武器装备,战斗力非同小可,已经有多路勤王的人马被其歼灭!”
凤九渊又问道:“那个假皇太子又是哪里找出来的?你们为什么不揭穿他?”
洪天让道:“回皇上,那个假皇太子不过是普通百姓家的孩童,什么也不知道。朝里的大臣们都知道是假的,有的是惧怕安炳超,有的则是出于为自身利益考虑,有的则是胆小怕事,还有的……兴许是有别的考虑,所以都不敢或是不能揭穿这个假皇太子。”
凤九渊轻哼了一声,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然后猛地一敲桌面道:“为什么不对安炳超实施斩首行动?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危害到了凤凰界的安全,难道凤卫就视而不见?”
洪天让道:“皇上,不杀安炳超,大乱只限于中京一地;杀了安炳超,怕是要激起整个凤凰界的动荡!”
凤九渊问道:“这又是何道理?”
洪天让道:“有安炳超在,叛乱势力还受他约束控制,他一旦死了,依附于他的人众必将作鸟兽散,既而祸乱整个凤凰界。”
凤九渊道:“你的意思是,最好的办法是将安炳超和依附于他的人连锅端了才是上策?”
洪天让道:“这不是臣的意思,而是凤卫的意思!”
凤九渊想了想,觉得洪天让的话极有道理,便问:“如此说来,凤卫已经有了平乱之策?”没想到洪天让答道:“凤卫秉承祖规,不能干涉朝政,至于平乱之策,那就是该朝里大臣们费脑筋的事!”凤九渊差点没被得爆了肚皮,斥道:“那你们能干什么?让杀安炳超,你们有理由,不杀。让出谋划策,你们还是有理由。那你告诉我,凤卫到底可以干什么?”洪天让从容地答道:“回皇上,凤卫的根本职责是守卫凤凰界,保卫皇帝和皇室一脉的安全,其他的则与我们无干!”凤九渊气得连掀桌子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指着洪天让,半晌才道:“好,好……”本想说两句挖苦的话,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反还被洪天让小看了,只得有气无力地道:“知道了,你,你下去吧!”
洪天让退下去后,凤九渊瘫在椅子里,胸中憋着一口恶气,整整一个时辰没有缓过来,直到思菊进来通传,说匡时衡有重要事情求见时,他才挣扎着坐直了,道:“叫吧!”
匡时衡又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数万打着保皇旗号的普通百姓在山北道遭到了安炳超的屠杀,数个督卫府的勤王军闻名消息后赶去援救,却又落入了预先设计好的圈套,尽乎全军覆灭。
凤九渊愣了一会儿,不胜悲伤地道:“这些人呐……”本想着他们一个个的真傻,可又觉得太不尊严他们为维持皇权的尊严,为维护自己这个不合格皇帝的地位作为的牺牲了,只得摇了摇头道:“好,知道了。退下吧……”随后,他就命思菊起草诏书,晓谕凤凰界,说自己正驻跸铁山道,已着手解决安炳超叛逆事件,要军民人等停止向中京进民,就地折返回原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死伤。同时诏命内阁人等尽数赶到铁山道行在,召开会议商讨对策。另,告知天下臣民人等,逆贼安炳超尊奉的并非皇太子郁非,而是一个冒牌货,真正的皇太子郁非正在赶往铁山道行在途中。
思菊很是有些反对他在这时候颁布这道诏书,说目前还不具备将安贼一举歼灭的力量,这道诏书一颁下去,誓必将之逼到绝地,不得不背水迎战。凤九渊说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孤立叛贼集团,也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前往中京送死。
思菊道:“孤立会使他们将破坏力发挥到极致,在眼下是没有好处的。在通讯不畅的情况之下,这样一道诏书颁布下去,只会让局势更加的混乱,让勤王之师无所适从,安贼极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出动,各个击破。”
凤九渊道:“照你这般说来,我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做了?呆在这里,饿了睡,困了睡,没边没际地等下去?”
思菊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内阁真的奉旨南来,在路上被安贼截下了怎么办?”
凤九渊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来,安贼岂非成了神仙一流,神通广大得没了边了?若真是这样,我干脆将这个凤凰界皇帝之位让给他得了,免得自取灭亡!”
思菊道:“你这人怎么就爱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好,我不钻牛角尖,那你告诉我,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静候时机……”说出这四个字后,思菊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她之所以提出反对意见,完全是出于对凤九渊的不信任,对凤九渊政治智慧的不信任,因反对而反对。醒觉过来后,她赫然发现在这时候下达这样一道诏书显然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至少它能对局势起到有利的推动作用,至于接下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定。见凤九渊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歉然,笑道:“其实在我觉得是正确的它未必合适。既然你觉得可行,那就试试吧!”
凤九渊原本被她一句‘静待时机’激起了莫大的怒气,见她转眼又赞同了,一时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好在怒气也渐渐消了,就道:“好,传旨史箴,命他草拟诏书!”
影盘和信鸽系统才诞生几年时间,却是彻彻底底地改变了凤凰界的生活方式。以前,从中央下达到各道的诏命都是通过人力传递,一级一级的,从发出中京到布达天下,其间至少要花上三四个月的时间。普通人的往来交流也是通过书信,往往需要经年累月的时间。信鸽系统和影盘的出现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终结了传承了上万年的生活方式,让一切都变得既快捷又便利起来,区区几年,人们便对这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形成了依赖。当信鸽系统出现了问题,影盘也不能正常使用的情况之下,所有人都有一种与世隔绝了的恐慌感和憋闷感,特别是对于凤九渊这种习惯了即传即达,即呼即到方式的人来说,想到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诏书布告天下,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他甚至在想:“……以这样的速度传递诏书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不但什么也来不及改变,对于传递本身来说,就是一起无比沉重的负担……”
922 心,累
洪天让主动承担起了诏书的传递任务,他说,凤卫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或许是十天,也有可能是半个月,但绝不会超个半个月的时间里将这份诏书布告天下。
凤九渊的本意是使用星槎,但想到要将诏书传遍七十二道,那得需要多少艘星槎?几百艘还是几千艘?如果不用星槎,单纯用人力的话,以如此混乱的局势之下,怕是三五个月也未必能够完成任务。洪天让的主动让他想起了修行者这个群体的存在,他们可以像星槎一样飞,目标小而不易遭到攻击,个体实力强大,往来迅速而又方便,此时此刻,他们可是再好不过的信使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凤九渊精神为之大振,并就着凤卫收集到的情况,研究起了扳转局势的策略来。
目前唯一吃不准的是安炳超有没有掌握到重炮,如果没有,那么就可以用凤凰号展开远程奇袭,一举夺回中京。只要中京城夺了回来,断绝了叛军的退路和补给基地,剩下的也就好解决了。但如果安炳超已经掌握了重炮,怕就只有调集周密之手下的军队回援,通过地面推进的方式,一个道接一个道地争夺,至于最后夺回中京。但这样无疑于宣示布全面内战的爆发,持久的战争之下,谁也预料不到未来将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安炳超甚至有可能成为周武王一样的划时代人物,以武力的方式终结统治了凤凰界上万年的凤氏一脉,开创一个全新的政权更迭模式……
谁知道未来是怎样的呢?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清楚安炳超有没有掌握重炮,凤九渊学觉得武力解决的方式必须被放弃,或是和谈,或是其他的妥协方式,总之必须尽快地将问题解决。
经过商量后,决定命匡时衡从第一战区的斥侯里挑选出数十名最精锐的出来,潜入中京,散布皇帝即将率领五十万从烛光防线上撤下来的精锐之师杀回中京,若附逆之辈不及早反正,王师定鼎中京之时,所有人等,一律以谋逆大罪论处。及早反正者,既往不咎;有生擒安炳超以献者,赏三等子爵爵位,金二十万;提头来献者,赏三等男爵爵位,金五万。
这个价码也安炳超开出的擒杀他凤九渊的价码有着天壤之别,但谁都清楚安炳超的侯爵和百万金都是没影的事,而凤九渊现在还是天下共主,安炳超等一小撮人叛逆了,不承认皇帝的权威,但并不影响天下人的认可,所以,三等子爵和二十万金的诱惑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极为致命的,特别是那些并不甘心附从安炳超的人,有了这么一个理由,干起事来非但名正言顺了,也更有动力。
随后,凤九渊又授命凤卫,要他们尽快查清楚安炳超是否有掌握重炮,以决定接下来该采取怎样的策略。
在铁山道这样一个处处都是戈壁的地方久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第一战区大总管府所在的奔马城建在一处广约数百里的绿洲之上,但每日依旧要面临烈日高温的煎熬和大风黄沙的袭扰,若非不得不去做事,没有人喜欢到户外去。饶是凤九渊这样一下最能安静,最会打发和消磨时间的人也给憋得快出毛病了。
铁山道的建筑几乎都是用巨大的石块垒成的,殊无美感可言,但这样建造很有几个好处。第一是牢固,铁山道是一个龙卷风、沙暴等自然灾害频发的地方,普通的砖木结构建筑是经受不起折腾的,再者戈壁滩上到处都是凶猛的异兽,时不时地对城镇发起袭击,如果房子不够牢固,是无法保证安全的;第二是隔热性能好,外面再热,只要把三层窗户一关上,即便是启动寒冰法阵,里面也凉悠悠的;第三是建造方便,铁山道少树、少水,要弄砖、弄木头着实不容易,反倒是大石头随处都是,就地取材也方便。
第一战区大总管府其实就是一座巨石垒成的城堡,占地约五百余亩,此前本是理藩院的一处废置不用的仓库,第一战区建立之后,便改成为大总管府,对墙垣屋宇进行了改建和加固,才有了今日之规模。
凤九渊所住之处是大总管府内的一处塔楼,高约百米开外,共有十三层之多。午后,一阵夹杂着黄沙的狂风之后,乌云遮住了太阳,天地为之暗了下来。闪电划破长空,雷声隆隆滚过,片刻间,暴雨便倾盆而至,眼线之内的一切都迷离在了雨幕里。
凤九渊站在窗前——打从天色暗下来后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看到了第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看到了第一颗雨滴落下——听着哗哗的雨声,隆隆的雷顿,品味着心里的空空落落,随着雨势越来越磅礴,竟然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酸楚。
酸楚的后面是什么?他找不到,也触摸不到。
兴许是感情身世吧?!
十几年的经历犹如电光般从脑海里划过,他暗暗地想道:“如果当初我坚持不当这个皇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了?”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自己也不能!
除非时光能够倒流。
落在窗台上的雨水溅湿了他的脸,他的衣服,但他兀自不退,甚至也不抹一下迷住了视线的雨水,继续任由被酸楚浸透的思绪发酵着,膨胀着。
“人的一辈子都会做很多毫无意义的事,而我,却将浪费了最宝贵的十年。梦想、责任,当二者不能统一,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灾难,灾难……”
“我的一生,功与过,对与错,各占其半……”
“那些被我伤害过的人和伤害过我的人,都还好吗?”
“如果放下可以终止这一切,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修行,世外桃源,神仙一般的生活?!”
“爱,没有了激情,一切都变得平淡了……”
“我总希望他们过得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平平静静的一生,不要再像我,不要再像我了……”
“如果他还在,是不是会清楚地告诉我,怪物大军是从哪里来的?《寰宇杂记》说得太隐晦了,或许我这一辈子都看不透……”
“好累……”
“真的好累……”
“我能够歇歇吗?我有地方可以歇歇吗?”
“……”
923 青鸟传信
可怕的暴雨持续下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止住的意思,反而还刮起了狂风,将雨水刮得到处乱飞。
至此时,凤九渊已经无法在窗前站立了,因为雨水在狂风的推动之下,像决堤的洪水般‘灌’了进来,他一次一次试图站稳,试图挺住,但最终因为力量不足而被掀得坐倒在了地下。有了高度的落差,灌进窗口的雨水像瀑布一样兜头淋了下来,又冰又冷,令他差点窒息。在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这场可怕的暴雨淋死……
但他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并无比愤怒地把胸膛再次堵在了窗口,心下歇斯底里的呐喊道:“来呀,来呀,来把我淋死呀……”兴许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的愤怒,风向在陡然间转了,转向了相反的方向。
看着窗外的水幕,他有一种置身于水底的错觉,不由暗暗想道:“雨就这样一直下下去,会不会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突然,金黄的光芒从雨幕上面投了下来,视线之内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神秘而又神圣的金黄。
凤九渊愕然了,他暗道:“这,难道是有神明降临了吗?是凤凰神么?”几声炸雷令他清醒了过来,不过片刻,令人恐惧的雨势就戛然而止了,炙烈的阳光重新照耀着大地。他这时才明白,刚才看到的金光不是什么神光,而是阳光。
带着几分沉重的失落,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去换衣服,就看到大总管府外面街上的胡杨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由于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个女人长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