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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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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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桓此时,当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尽管知道宋代是中国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的时代,却委实不曾想到,以区区长安的灯市,便是如此地富丽堂皇,绚烂多姿。

    除了一个个彩棚所张挂的大小灯市外,在城中正中心。还搭起了琉璃灯山,赵桓注目看去,只见那灯山高过五丈,上设彩楼,彩灯内装饰有由机关操纵可以活动的人物。更有大殿立于灯山最高处,铺设五色琉璃阁,阁内都是球文戏龙百花,殿阁中央涌壁上,绘有诸色传奇故事话人物。其外更有龙凤喷水,维妙维肖。

    长安府衙与殿中省则用荆刺围绕起如盆状的大荆盆,在荆盆中树立着许多仙佛车马的木像,边又有高达数十丈的长竿,竿上是纸糊的百戏人像,它们乘风而飞舞,如同天空飘来的神仙。荆盆旁设乐棚,专供在各衙供奉的乐人演奏,而在乐队边上,又有诸多巧技艺人,吐火飞剑,表演着各式绝技…

    在诸色***下,又有大伙数百,小伙几十的舞女表演舞蹈,各大酒灯地二层,多有达官贵人包下,召来舞女,让她们在酒灯下当街表演舞蹈,她们多是年轻少女,身着奇装异服,白玉般地脸庞在***下更显温润,窈窕身姿伴着灯影翩翩起舞,凡是有舞女在的地方,必定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赵桓正看地心旷神怡,却听耳边不远,有人轻声吟哦道:“茸茸狸帽遮梅额,金蝉罗剪胡衫窄。”

    听声音却是个妙龄女声,清脆悦耳,不禁让赵桓汗颜。

    他自己看着此情此景,面光呆滞,一群侍卫尽自以为他在心里赋诗,其实若是能看穿他,准会吓个一大跳。

    除了:“好赞,漂亮,真爽。”

    赵桓竟是无一语可以加赞在这美妙的景色和人物上,他也是正儿八经的本科毕业,嗜猎了不少古今中外的典籍,却实在想不起来,该如何称赞眼前盛景。

    而身侧少女,只有寥寥十个字,就将景像刻画的维妙维肖。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妙龄少女,面若银盘,眼若水杏,身形儿并不很高,却是玲珑有致,而一举手一投足间,更显的干脆利落,虽然身披厚厚的大毛披风,却是掩不住飒爽英姿。

    漂亮女子,赵桓见的多了,只是这少女神情气质与寻常女子那种温柔婉约大大不同,竟教赵桓一时间看的呆了。

    见赵桓盯着自己瞧,那少女瞟他一眼,便抿嘴一笑转过头去,与自己身边的一众女伴说笑。

    这一群少女显然是官宦人家地女儿,一般妇人都戴着普通扎制的灯球灯笼在身,这一群少女衣着华贵,连身上的灯饰也是金钱丝线扎成,笼内***伴着金丝银线跳跃,更显的华彩风流。

    赵桓微微一笑,心想男女大防却也不足为怪,正欲转身离去,只见一伙在额头上用白纸扎着飞蛾的青衫少年,嘻嘻哈哈围住这群少女,三言两语,竟又是陪着众少女结伙离去。更有甚者,有两三对竟已经是搭起手来,亲热非常。

    见赵桓看的发呆,一个青年侍卫笑道:“官家适才不曾上去勾搭,不然我看那个最出色的对着官家一笑,必定能成事。”

    赵桓口中只道:“胡说八道,这成何体统。”心里却甚是遗憾,赵桓这身形体态容貌俱是不错,再加是气度非凡,只怕若施起当年泡妞手段来,必定比那伙惨绿少年要强过许多。

    听他撇清,几个不老成的侍卫都笑道:“这算什么,上元节时私奔的男女不知多少,甚至城外野合地都很多,哪里管的了这许多。”

    赵桓此时已经知道,北宋时尽管已经有理学兴盛,其实因着商品经济发达,已经有着最基本的市民阶层,所以人际关系并不僵化呆板,也并不如后世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灭绝人情似的扭曲,私奔和自行择婿在这个时代,还并不是不可想象的异端。

    他正在心中遗憾,却听折彦适斥道:“莫要胡说,适才那伙男女,原就有不少相识,这才如此。其实大家闺秀,怎会那么胡闹!”

    上司如此训斥,其余人等当然不敢再乱说话,各人吐了吐舌头,便自闭嘴。

    赵桓听的有趣,连忙摆手,让折彦适不必拘束各人,一面信步而行,一面听着各侍卫胡说八道,再看着如梦如幻的灯景花饰,直如在天上梦中。

    又略转了几条街,虽然灯景如画,赵桓估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时辰,因笑道:“罢了,我虽然体力充沛,耐何眼却看的酸软,咱们这便折回罢。”

    他要回去,各人自然没有说话,当下漫步而行,却向皇宫方向折回。

    正行间,迎面又撞上适才一伙青年男女,正围在一组骑马灯前,大声议论。

    赵桓心里有鬼,难免挨近一些,去听他们议论些什么。

    稍近一些,却听适才那吟诗的少女正笑指着一副灯画,说道:“陛下被几百人围住,枪挑矛刺将金狗一一击退?这个画的太过夸张,我却不信。”

    “洛阳一战,陛下确实身先士卒,而且军中很多人说起,陛下骑射功夫了得,在潼关附近,还曾射了刘将军一箭,如何不准了?”

    “正是此理,陛下若不是武功高强,能亲临矢石万人阵中毫发无伤?”

    那少女话音未落,旁边已经有几人七嘴八舌,纷纷反驳。

    听起众人在议论自己,赵桓更起兴趣,离的稍近一些,只见硕大的花灯上,绘画的正是自己自富平一战起的诸多事迹,虽然画师不敢画的过象赵桓本人,不过披黄袍骑白马,却不是他还能是谁。

    那些个花灯被灯绳牵引的来回转悠,自富平战时到洛阳骑兵对决,俱是以赵桓为主角,在洛阳一战的图画上,赵桓更是显的英武非常,身形高大体形魁伟,骑在马上,身边是诸多形象丑陋气质猥琐的金人,正被赵桓一人一矛,赶的屁滚尿流。

    不但赵桓发笑,不少跟随赵桓亲征的侍卫也是看的笑意吟吟,民间风评一向如此,一坏则十恶不赦,而一但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却是百般励扬,甚至不相关的事,也强加在那人头上。若说赵桓当真是亲临矢石却也不假,不过洛阳一战从头到尾并没有动过手,哪里能如这画上所示,当真与金人枪来矛往。

第七十八章 风起

    赵桓并众侍卫正暗自发笑,赵桓还别有一番得意,却听那少女又道:

    “大哥,你当日曾经随官家一起去洛阳,你来说说,我说的对还是他们说的对!”

    她声音娇脆动听,语速又快,几句话劈里啪啦说完,就如同蹦豆儿一般,利落干脆。

    赵桓心中一动,却不知道她这个“大哥”是什么人,竟也在当日跟随自己征战。

    只见灯影下一个青年男子转过身来,微笑道向那少女道:“当日陛下是曾亲临战阵,不过是否手刃杀敌,我却也不知。”

    这男子明显是在用调笑的语气来应对,说完之后,还促狭的向着少女眨巴眨巴眼。

    “大哥!”

    少女顿脚不依,她的大哥却突然张嘴结舌,如同中了风邪,一时半会不能言语。

    “折老弟,原来是你!”

    赵桓哈哈一笑,上前几步,握住那青年男子的手,笑道:“今儿你不当值么?在这里遇到,当真是巧了。”

    折彦文兀自如傻子一般,呆呆征征的不能言语,毕竟是折彦适灵醒,大步上前,执着折彦文手笑道:“大哥出来看灯么?”

    说罢,又向其余众人笑道:“这位是我殿中省的同僚赵大人。”

    折彦文此时回过味来,也挤出笑来,向着赵桓还是施了半礼,极恭谨的道:“见过赵大人。”

    赵桓见他还是有些拘谨,便笑道:“上元佳节么,虽然我职份略高些,今夜还是不要闹这些虚礼了。”

    他搀扶起折彦文,又见折彦适笑嘻嘻上前,向着诸多青年男女执手问好,其余各人也有与他说笑问好的,也有畏缩退后不敢言语的,更有面露不屑嗤笑有声的。

    赵桓这时方知道眼前的这些青年男女多半是折家的子弟。那吟诗的少女就是折可求之女折月秀,其余折月茹、折月美、折月芝又是折可存的女儿,其余诸人,也有折家的近支子弟,也有民间威名更盛地扬家子弟,更有几个开国郧将的后人,在折彦文身边的妙龄少女,就是折彦文的未过门妻子。宋朝开国大将曹彬的后人曹妙。

    折彦适此时红的发紫,折可求降后,扛起折家大旗的原是镇潭州的折可存与官至副统制地折彦质,结果折彦适帮着费伦等人迫使三州归降,折家重回宋廷治下效力,折彦文小心谨慎,不过才做到从九品的御前武官,而折可存与折彦质二人还在李纲麾下防御金兵,折彦适却因为新立大功,又是提举皇城司。又成了殿前都虞候。不折不扣的御带殿帅,当真是红的发紫。如此一来,隐隐然让折家子弟心中。觉得这个折彦适借了折家倒霉的机会,因缘际会扶摇直上,是以见面之时,颇为尴尬。

    赵桓哪知其中端底,只是见各人神情诡异,适才还言笑欢然此时却骤然静默下来,便知是自己一行人扰了人家清兴,当下只在折彦文臂上拍了一拍,笑道:“今日一会也是缘分,不过我现下有事。来日再见时,再与老弟把酒言欢。”

    皇帝如此做派,显然是不欲暴露身份,临行特意嘱告,折彦文世家长子,心里灵醒,当即点头答应道:“这是自然,下次有缘再扰…赵兄。”

    “唔。”

    赵桓略点点头,只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眼前诸人。见那折月秀高昂着头不理不睬模样,此时已明白这小妮子将门出身,脾气执拗,因折可求身死一事对折彦适很是不满,是以如此模样。

    他也略不在意,只带着折彦适等人折返回宫,待到了宫城附近,藏身在远方暗处的侍卫们纷纷现身,赵桓摆手示意,只不令各人靠近。

    折彦适见他神情凝重,知道必是与适才出宫时有关,便陪着小心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赵桓见他如临大宾,反倒先笑道:“没甚要紧,只是适才朕出宫时,在角门暗处等候,有几个内侍不知朕在,随口乱说,其中颇有些大不敬的话,朕听了一时不受用,也是有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然而以赵桓现今的涵养度量,几个内侍若只是寻常言语,又岂能让他怒气勃发,甚至气地脸色铁青。

    折彦适知道其中关系要紧,马上答道:“臣即刻去查!”

    “朕让你提举皇城司,除了将宫禁安全一手寄托给你,也是让你注意朝野动向。皇城内外,阴私小人鬼域种种伎俩不胜枚举,光内外禁绝不成,懂么?”

    “是,臣懂了。”

    赵桓满意一笑,负手从容而行,又道:“拿出你在麟州城下地全挂子本事来,朕身边是不是安如泰山,就靠你了。

    折彦适知道赵桓此时言行,是当真拿自己交托腹心,当即全不犹豫,答道:“陛下但请放心,臣绝不负所托。”

    “嗯,你明白就好,风起于清萍之末,绝非无因。诽谤朕躬离间我父子感情,谣言恶毒绝非等闲,查,给朕狠狠的查!”

    赵桓确实是听足了几个内侍的私下小话,当即气地牙根发痒,恨不得将那几人拖出来马上打死,不过仔细一想,其中他靖康元年逼宫,使赵创佶移驾龙德宫,逼的郓王赵楷在家闲居,确实有处断过份的嫌疑,再加上在北国时处于金人看押,什么惊吓不堪叩地求饶,甚至因惊吓阳痿不能生痛,金人赐给女子也不收受,甚至联系到现今不立皇后,赵敦非赵桓子而是抱至宗室远支,种种谣言恶毒攻许,都指向赵桓本身,宫禁中都有人流传,民间是否如此尚未知晓,若是这样的风言***当真流传天下,对赵桓经营几年的形象,将有着莫大的伤害。

    他仔细思量,当年逼赵佶迁宫一事,确有其事,不过并不是自己手为,而是这付躯体的原主所为,现下这笔帐也势必要落在自己头上。

    而更为尴尬的是,明明史实上是赵构阳痿,不能生育,不晓得哪个缺德鬼抓住赵桓这两三年仅有一子皇后后妃不立的毛病,大加宣扬,在无知小民耳里,势必也是无可辩解的事实,令得赵桓一想起来就大为光火。

    他思来想去,这一手极是阴毒,种种针对都是他父子及后宫阴私,而且有条有理,若是偶有人传言,绝不会如此有章法,到底是赵构余党还是金国有意施为,自然要一查到底,方能知晓。

    想到余平地登闻司和费伦的行人司都绝无消息,自然不是没有风闻,而是事涉皇帝阴私,甚至与后宫有关,致使这两人畏缩不敢上报,使得自己蒙在鼓里,赵桓更觉愤恨。

    因着此事确实关系大内,旁人查察都不好施为,交给折彦适去查,也是恰如其分。

    赵桓一想起适才的事,虽知折彦适必会所有斩获,心中犹自气愤难平。此种事不放诸当事人身上,当真是难以体会其中的困扰烦闷。

    他大步行走,直到宫中,换过衣衫后,略处理一会公文,便已到了奉请太后的时辰。几百个内侍早就等候多时,一个个手提绢灯,星罗密布等候在赵桓殿外,见他大踏步出来,在几个押班知事的带领下,各人躬身行礼,舞蹈般跪舞下去。

    “都起来罢。”

    赵桓此时虽没好气,却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先令各人起身,然后众星拱月一般,向着太后寝宫而去。

    待奉迎得太后,其余皇子嫔妃数十人,跟随在后,因赵桓尚无皇后,只得由他自己一人,搀扶着太后登上专为观灯赶建的得月楼上,却只见统城内***灿烂辉煌,比之适才步行在街市时看,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赵桓眼中,这长安灯市已经如天上景致一般,殊不知在这孟后眼中,也极是平常。当年东京城内灯会,皇室成员都在东京宫中高处观灯,论起热闹繁华,远超过长安百倍,就是宫中景致***,侍候的宫女太监,也比现下要强过许多。

    孟后提起精神,含笑看了小半个时辰,已经觉得无味,只是这几年颠沛流离,这种景像已是难得一见,因又勉强站了片刻,方向赵桓笑道:“这里风大,虽然这灯会好看也不能久站,还是进殿略歇一会。”

    “这是自然。“赵桓心里有事,也忙强打起精神,亲手又将孟后扶入楼上阁中,奉座之后,又命人送上银瓶热汤,待人倒好,竟又亲手奉给孟后。

    “皇帝当真孝顺。”

    孟后心中慰帖,饮汤之后,不免含笑夸赞赵桓。

    赵桓欠身笑答道:“自汉以降,都是以孝治天下,朕为天子,自然要会天下臣民以为表率。以朕自思,平时政务太忙,于太后面前还是少了,还要请太后不要见怪才是。”

    “唔。”孟后又是一笑,只道:“有些个小人在老身面前饶舌,说些昏话。岂不知皇帝待我这个婶娘如同亲母一般,敬爱有加,风言闲语怎能入得了我耳?”

    她见赵桓霍然色变,便又淡淡道:“我当场便打死了两个,旁人也不准再多说多讲,凡是我听到的,必定不饶。”

    赵桓这才晓得,原来这个平时深居后宫,不哼不哈如慈祥老妇人一般地老太后,竟也有如此杀伐果决的一面。

第七十九章 攘外先安内

    两人说话间,年方半岁的赵敦被宫人奶妈送到,孟后一把抱过,调笑把玩一番。半响过后,见赵桓兀自沉思,孟后又笑道:“官家也不必在意许多,谣言止于智者,小人们闲来无聊兴风作浪乱嚼舌头,什么阴私的话都敢拿来乱说。若当真都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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