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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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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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全部杀死,竟是不用别人帮一下手,而原本鼓起勇气随他杀回的金兵亦是又吓地落荒而逃,踪影不见。他自知无幸,当即从容问道:“请教将军尊姓大名,某不愿做冤死鬼。”

    此人久居汉地,说的一口流利的汉化,而且思维方式,其实也有些向汉人靠拢,做个明白鬼之说,便是汉人习俗了。

    那宋将见他如此从容,用好奇的眼神看他一眼。见完颜活女确是丝毫不惧,当即笑道:“你倒也是个勇士,投降吧,饶你不死。”

    完颜活女并不理睬对方劝降的话头,只是又神色从容地问道:“将军尊姓大名?”

    那宋将终露出激赏之色,单手缓缓举死铁矛,答道:“张宪。”

    完颜活女点头一笑,道:“原来是张将军,确是死的不冤,也值得了。”

    张宪成名已久,在岳家军中是岳飞的左膀右臂似的人物,死在张宪手中,倒也确实不冤。听得对方如此一说,张宪甚是得意,手中铁矛一送,已经将完颜活女一矛刺死,待对方尸体颓然落地,张宪随口吩咐道:“这敌将不是凡品,查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记下名字,好生葬了。”

    他身边亲兵听得吩咐,马上下马,前去查验,待看到完颜活女身上的信牌等物,方知又阵斩敌军万户,宋军上下,自然是一片欢腾。

    宋金交战之初,能杀敌一名百户,已经是了不起的战功。而今年自交战已来,已经连杀敌万户以上地高级将领,金兵颓势,由此可见一斑。

    宋军阵内一片欢腾,声声欢呼震天动天,金兵阵内却是一片颓丧,如果说在优势宋兵或是重甲步兵面前,金兵的失败还能找到借口,在对着人数不比自己更多,装备也并不很精良的宋军时,竟然也大败亏输。金兵上下所有的将领心中都是雪亮,军心士气已失,到了燕京附近时,若是宗瀚救援不力,唯一的下场便是全军覆灭。

    心中惶怕,且又迭遭打击的金兵勉强整军再战,这一次轻松击退了姚端少数骑兵的追击,令得姚端所部死伤甚是惨重。姚端虽然长于骑战,部下亦是精锐,与金兵相比却并没有强过许多,不能与背崽军可怕的战力相比,人数又少,金兵此时已经成为哀兵,交战之下,竟是轻松将姚端打退。大队金兵绕道而行,避开宋军步阵,绕过真定府城,直奔燕京方向而去。

    六月的河北大地,暴雨频降,道路泥泞难行,一路上沟渠暴涨,原本不起眼的小河,瞬息间就能成为一条咆哮的巨龙,金兵一路上前有阻拦,后有追击,天降暴雨,沿途还要修路造桥,当真是苦不堪言。

    数年之前,同样是这一支军队,志骄意满,由冰天雪地地北国,一路向南,杀的柔弱的汉人闻风丧胆,妻子钱帛,任人索取,到得今日,逃窜返回的金兵一路越打越少,越发狼狈,不少人丢了盔甲,衣袍破旧,身上染有血迹,神情委顿狼狈,根本看不到一点精兵的影子。好不容易到得雄州境内,此地距离燕京不到百里,已经是离的极近,依着宗瀚与宗弼的约定,宗瀚会在雄州附近撒下游骑,宗弼象征性的进攻一次,使得游骑知晓之后,便会两军配合,一起夹攻,打开宋军构筑在此的防线,救助宗弼大军返回燕京城内。

    看着壁垒森严,红旗招展绵延数十里的宋军大营,不但是普通金兵,便是宗弼亦是倒吸一口冷气。

    时间虽然不久,不过河北汉人盼望王师已久,且宋军尚未让百姓失望,陆游的“家祭无忘告乃翁”一诗尚未出来,宋军一至,过百万的河北汉人欣喜若狂,在宋军的指挥之下,与原本的义军一起,相助着宋军修筑防线工事,十几天不到的功夫,整个战线已经修筑的极为坚固,拒马鹿角四处皆是,哨楼刁斗连接成片,宗弼略看片刻,便已经知晓,若是凭自己一军之力,想突破这样的阵线防御,根本就是痴人妄想。

    不过历尽艰辛到得此地,又与宗瀚约好,宗弼自然不肯放弃这最后的机会。他倒不愧是女真宗王中最擅战场指挥的主帅,相机寻得宋军一处防守略显薄弱的阵线,又精心挑选几千精骑,故作声势,厮杀之声十数里间皆是听闻的清清楚楚,只是宋军防守严密,冲杀之下毫无成效,到是宗弼这里动作一起,对面亦有喊杀声传来,隐约间看到对面冲击的金国旗帜,自宗弼以下,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知道破围有望。

    宗弼一世雄强,知道此时激励士气最好,待佯攻的士卒退下,又杀退身后一队来袭的宋军,整营立寨完毕,宗弼召集诸将,只道:“宗瀚王爷就在对面,按着约定,两边接头之后,明日便全军尽出,一起破围!”

第一百七十章 苦斗

    宗贤等人闻言欣喜,又极是担心,因帐内都是统兵大将,也不忌讳,当下都道:“两边被隔,约定还有十余日前的事,万一有什么变故,那可了不得。”

    他们如此担心,宗弼心中自然也是清楚,这样合击破围的事,哪怕是时间和配合上稍稍出点差子,也必定是极惨的下场。

    只是他身为主帅,却必须给部将信心,当下顾做轻松之色,向各人答道:“不妨事,今日我佯攻过去时,已经看到对面配合。宗瀚行事谨慎,断然不会让咱们白吃大亏的。”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帐内各人虽然不能全然放心,却也都是面露轻松之色,有人便忍不住道:“与宗瀚王爷合兵之后,咱们不如回身杀个痛快,将这一股宋兵吃掉,然后再看情形行事。”

    宗弼闻言大怒,此时此刻却也不好斥责,深知多年征战,处处得胜,部将中的骄矜自大之气,尚未因为几场惨败而尽数磨灭,当下只得好言劝慰分析,再令各人分头去鼓舞士气,这才又稍稍放心。

    连日雷雨,这一天却都是好天气,夏天日头厉害,一天时间,原本泥泞不堪地道路便已经开始干硬,宗弼出得帐外,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仰头看向星空,只觉星空万里,一轮圆月挂在半空,却是最近难得的好夜色,他看的心中喜欢,心中暗道:“只怕是要如汉人儒生们所说,要否极泰来。”

    当晚一夜好睡,第二天天色微明,三万多金兵已经装束完备,因为回家在即,到了燕京,就已经是时人心中的北地,而只要打破眼前长围,就可以直入燕京,有此鼓励,多日不振的军心士气却是又重现军中,宗弼等人骑马巡视,只觉眼前三军虽然不能尽复当日之勇,却也差之不多,一时间心情大是欣慰。

    宗弼看看天色,与宗瀚约好的时间已经相差不多,侧耳倾听,只觉宋军营内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动静,当下更觉放心。

    宋军虽然人数远远超过金兵,但若是不知道金兵将从何处突破,就不能集中优势兵力阻挡,而金兵则可以两面夹击,迅速撕扯开看似坚固无比的防线。

    待三万多女真将士全数填饱肚子,一眼看去,都是精神饱满,杀气腾腾,各人俱知这是最后一战,非胜即死,倒也确实平添了几份狠劲。

    宗弼与宗贤、突合速等人略做商议,集结了五千名军中精锐,交给以悍勇著称的突合速带领,全速突击向前,为全军撕开缺口

    突合速身负重责,却是毫不惊慌,只是脸上刀疤跳跃扭曲,略显滑稽。待五千精锐集结完毕,他向着宗弼等人微微一笑,斜在马身上与宗弼、宗贤相拥为礼,然后道:“我先打头阵,你们不论如何,速速跟上。”

    见两人脸色有些难看,便又道:“我一人安危不算什么,大军平安返回最为要紧。”

    突合速向来勇悍,在宋人口中有龙虎大王之称,此时如此说话,便是决定以死冲阵,不打开缺口,宁愿死在阵中的意思。

    宗弼虽然觉得不很吉利,此时却也只得向突合速点头微笑,以示鼓励。

    宗贤等人更无话说,只是看着突合速昂然直出,五千精骑紧随在后,黑色的战甲在东方的旭日下熠熠生辉,分外耀眼。

    金兵大营距离宋军阵地极近,三里不到的路程,五千骑兵从小跑到加速,瞬息之间,已经奔驰到宋军营地阵前。

    第一股骑兵之后,宗弼亲率中军主力,紧随在后,然后便是宗贤等人,率领小股骑兵,策应断后。

    突合刺生性强悍,论起勇毅比宗弼还强胜一筹,他看到对面的宋营中一片寂静,料想对方并没有想到,金兵昨天吃了一亏,今天一大早便再来冲营。当下手中长刀一挥,几千女真将士一起发声呐喊,一时间杀声震天,气势骇人。

    他们挑选的这处营寨长垒看起来最是薄弱,外围的防御很少,地势也最为平坦,营寨只是用简单的木栅立起,一道单薄的木墙,看起来一冲就倒。

    突合刺心中激动,只觉得全身颤抖,哪怕是年少时第一次上阵与契丹骑兵搏杀时,亦是没有这般激动。

    当年的他只需顾着自己性命,现下的冲锋,却关系到全军上下的安危,甚至是金国的危急存亡。

    “轰!”营寨内的宋军已经发现了冲锋的女真骑兵,突火枪砰砰作响,一道道白烟在宋营中冒起。

    突合刺面露冷笑,最近与宋军的交战中,对这种简陋的原始火器,金兵上下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知道它看起来厉害,其实杀伤力很小,除非是倒霉鬼,被它正面击中,不然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战马经过几次交战,对火器的声响也不如开初时那么害怕,突合速看向四周,只见战马虽然小有騒扰,仍然继续向前奔驰,心中更是慰帖,如果能一阵冲跨敌人的寨子,对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还有接应的宗瀚大军,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把两支会合的女真铁骑包围消灭。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只有半里不到的敌营,喷发出来的白烟越发浓厚,冲在最前的骑兵已经有不少人中弹落马,无论从密度和数量来说,眼前这处宋军营寨的火力输出,都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战斗中宋军火器给金兵的印象。

    再稍近一些,对面已经开始有床弩发射,那种吱吱呀呀转动绞盘的声音,使得女真骑士分外恐怖,宋军这种有名的远程武器,在心理上给骑兵们的压力,远远超过声势更大的突火枪。

    一支支短矛般的弩射击发而出,向着骑兵阵中飞速射来,无法闪避,也不能预知它的方向,所有的骑兵只能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祈祷弩射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事情的结果从来就与愿望相反,好像全天下的床弩都集中在了对面的宋军营寨中,无数支冰冷的弩箭呼啸而来,每一支劲箭都会夺去一个甚至更多的女真骑士的性命,在几个人才能扳运的床弩箭面前人,任何的甲胄防护,都毫无效果,只要中箭,便是血雨喷薄,当场毙命,而势头不衰的弩箭将人透心穿过后,还可能继续夺取第二第三人的性命。

    突合刺满头大汗,对面宋军的远程打击能力如此强悍,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哪怕是当年攻取太原的攻城战,大宋宋军不过五六架床弩,只是在心理上打击了金兵,实际效果根本不能与眼前密雨般的弩箭射击相比。

    眼看着无数忠勇将士,连敌人的毛也没看到半根,就纷纷中箭倒地,突合刺大急,拼命大喊,鼓励将士道:“加快速度,只要突破到敌人阵前,就不怕弩箭了。”

    其实不用他说,跟随他冲阵的毕竟是金国收罗来给宗弼使用的百战精兵,各人早就自动地散开阵形,尽量的拉开与同伴们的间隙,以免因过于密集的队形,死伤更加惨重。

    骑兵高速冲锋,半里路的路程不过是一夕之间,只是几波弩箭之后,整个骑兵队伍又向前过半,距离目标只有两百余步。

    所有的骑兵都面露狂喜之色,手中的武器在半空挥舞,经历过无数次血战的百战精锐,面露嗜血的兴奋,准备一会回报给对方更惨痛的打击。

    突合速却没有半分轻松之意,既然对方的远程打击如此犀利,短短的距离下,已经有几百名骑兵惨死堕马,距离到弓箭手的射击范围之内,想必要承受更加严酷的打击。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等金骑突破到两百步以内时,虽然蹄声如雷,战场上的所有人仍然听到一声声劈里啪啦的拉动弓弦的声响,突合刺心头一紧,急忙趴伏在马背上,不敢抬头,他身边的亲兵知道这一波箭雨要紧,马上张起盾牌,虽然跨下战马疾速奔驰,他们骑术精良,仍然尽可能的将主帅挡在自己盾牌的保护范围之内。

    对面的宋军主将显然也知道金骑进入了打击范围之内,一阵凌厉的锣声过后,只听得“嗡”的一声,从宋军营寨内飞出如蝗箭雨,遮天蔽日,只见无数的小黑点先是飞向半空,甚至遮挡了阳光的光线,然后迅速向下飞翔,带着惯性,直射向奔驰中的女真骑兵。

    在这样密集的打击下,金兵承受的打击和损失,远远超过了刚刚的床弩和突火枪。

    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无数高大的汉子身上插满了羽箭,掉落下马,在战马扬起漫天尘土的北国大地上,嘶吼挣扎,然后被奔驰而来的战马,踩踏成泥。

    也有人被一箭命中要害,一声不吭,栽落下马。

    还有人被射中无数箭矢,全身上下,如同刺猬一般,却仍然努力抱着战马的脖子,不让自己落下马去。

    血水开始流淌,一支支利箭飞翔过来,带起一朵朵艳丽的血花,收割人命,使得侥幸存活下来的,也心惊胆战。

第一百七十一章 殊死一搏

    突合刺虽然在层层的保护之中,却仍然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大腿,血水顺着腿根流过战靴,直滴下地。

    他脑中一阵阵晕眩,扫视四周,只见无数女真将士,连敌人的面也没见着,就已经惨死当场。他心中又急又怒,却知道在冲进敌阵之前,尚需被这样强劲的箭雨扫射三次,当下只觉心头一片茫然,不知道冲到敌阵时,自己的麾下将士,还能剩下几人。

    他心中只是奇怪,战场上杀声震天,为什么对面约好的接应兵马,却迟迟没有动静。

    如果是两面一起冲击,宋军首尾难顾,虽然有这样恐怖的远程打击能力,却要重新调遣部队,重新列阵,就是那些突火枪和床弩,亦需调整射线,方可发射。

    而自己猛冲至此,对面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宋军就可以专心对着一面来敌,冷静的发射,再射,西军的弓弩手之强,是宋朝禁军之冠,而宋朝自立国开始,因为没有战马组建骑兵,百余年间摸索经验得出,只有重步兵和强大的弓弩手队伍,两相辅助配合,才能对付武装强悍的契丹骑兵。

    百余年来,宋辽征战渐停,而关陕西军常年做战的西夏,却也是以骑兵起家,这样一来,西军在对付骑兵冲击,以及弓弩手的强悍程度上,已经是当时的大宋,甚至是全世界最为强悍的一支军队。

    在这样一支早有准备,士气高昂,弓弩精良,且拥有床弩和突火枪等重型远程武器的宋军面前,纵然是战力远远超过契丹人的女真骑兵,也绝然讨不到半点便宜。

    眼看前军死伤如此惨重,敌人的攻击力和反应远远超出意料之外,后阵的宗弼又惊又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在他眼里孱弱无能的宋军,怎么就这么越打越强,任何一支队伍,都有这样出色的反应和表现。而与此同时,前军的先锋冒着箭雨,甚至不少将士身上还插着箭矢,却已经拼尽全力,冲倒了那层薄薄的栅墙。继续向前杀去。而对面约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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