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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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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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承训适才已向沈拓禀报,他昨夜去报信时,蒙古人衣不解带,刀枪在手,显然也是有所防备。

    而现下刚刚逃出不远,是否能成功回到漠北还不好说,此人居然就上赶着和沈拓早拉关系,以备将来之需。

    若是旁人换在沈拓的位置上,必定会对他感激涕零,将此人视做盟友。唯有沈拓心中明白,蒙古人是比女真人更可怕的大敌,若是将来利用而不能制约他们,稍有机会让这个一样具有雄才大略的蒙古大汗有着发展的机会,只怕其祸还远在女真之上。

    只是当得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要此人的助力。

    见他环顾左右,康承训等人急忙退开,连带着合不勒的几个近卫,亦是一起退避。

    合不勒甚是灵醒,见各人退开,便向沈拓笑道:“皇帝是忧心回到宋国的事吧?”

    沈拓点头道:“不错。据我所想,大汗对如何逃回漠北,心里并不如何担忧吧?”

    “不错。”

    合不勒也不隐瞒,对沈拓笑道:“适才冲城的时候,很是紧张。一旦出来,凭着我这两千多儿郎,要说回不到草原,那真是笑话。”

    沈拓看他神情,竟是极有把握。他却也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粗鲁不文的蒙古大汗,心里究竟藏着什么打算。

    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很难给对方很好的意见。与其多嘴,不若藏拙。便只道:“大汗胸中有百万甲兵,脱身小事耻。只是我却与大汗不同,虽然逃到草原,离回到中原,还是颇有困难。”

    合不勒答道:“那么皇帝的意思,是要如何?”

    “借兵。”

    “喔?依皇帝所见,需借多少?”

    合不勒面露冷笑,又接道:“一万?三万?皇帝以前是中原的皇帝,要借兵,我为了全部落的利益,答应了旁人也没有话说。可是现下皇帝回去还要争位,万一失败,我乞颜部岂不是血本无归?这样的事,漫说我不能答应,就算是答应了,部落里的那颜们也不会由着我的性子来。”

    两人适才还一派温馨,现下一言不合,这合不勒竟是说翻脸便翻脸。

    在他看来,打救沈拓到草原是顺手的事,不需花什么本钱。至于与沈拓保持良好关系,待他将来回到南方,若是万一得势,等若是先放了本钱,将来可以收利。而现下对方一穷二白,竟腆着脸找他借兵,那自然是万万不可,绝计不能答应。

    他脸若冰霜,沈拓却似浑然不觉,只是微笑道:“大汗不必着急,虽是借兵,却不需要那么许多,三百骑足矣。”

    合不勒瞪大双眼,道:“这怎么能行?金主又不是傻子,你随我跑了,他自然不信你会在草原上呆一辈子。那样,还不如在上京城舒服。不必多说,此时上京城内轻骑尽出,护五国城,追击我们,同时下令各地严防,河东、河北、山东诸路,一定是戒备森严,三百骑?只怕连大辽西京也过不去吧。”

    沈拓道:“谁说要从河东或河北走?西夏那边走不得?”

    合不勒原也是极精明的人,只是脑子一时没有绕过弯来,待沈拓一语点醒,已是恍然大悟。当下在自己腿上一拍,叫道:“着啊!金人只顾着防备河东、河北两路,却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绕道西夏,由西夏归宋!这真是一着妙棋,金人绝然想象不到。如此一来,夏人对北的是白鞑靼各部,向来与夏人和睦,是以边境武备废驰,根本没有什么防备。皇帝只要带着轻骑,昼伏夜出,不停赶路,十几天功夫就能直穿夏国境内,等他们反应过来,皇帝早走的远了。”

    他大赞大叹,沈拓却并不如何得意。自己不过是仗着对当前局势的了解,才敢有此判断。而这蒙古大汗,不过因自己一句话,就分析的条理分明,委实可怕。

    此时的西夏是崇宗当政,在金辽战事初起时,他以为辽国必胜,便派出五千夏兵,助辽伐金。待后来辽国每况愈下,此人见风使舵,马上向金称臣,使得金国上下极为欢快。于是夏趁着金兵南下,宋朝西兵尽出,边防空虚之机,大举进攻宋朝境内。连下天德、云内两军、得朔、丰数州,破震威军,平夏城,得到宋朝大片领土。

    然而在金人并不愿意在自己身侧有大国崛起,在夏主大德五年时,突派强兵,夺回了天德和云内两军地界,虽然后来又赏给夏人大片宋朝的陕北领土,两国关系,却在这段时间陷入低谷,甚至到了不通消息的地步。

    沈拓趁着这个机会,由夏人北部边防空虚的黑山威福军司入境,可以直插向南,直入延安府。算算路程,不过十余天功夫。夏人虽然有十二监司近五十万大军,其实总人口最多时不过三万百,其常备军精锐多半就在京师和雄关大城驻防,其余的边防部队几无战力,沈拓的计划,多半可以成功。

    只是这样一个计划,只是向这合不勒一说,对方立时明白,若是旁人亦能想到,便是极可怕的变数。

    沈拓心中暗自警惕,绝不可因多着古人千多年的智慧,便小瞧了天下英雄。

    嗯,太累了…想三更而不行,抱歉。

第一卷 蒙尘北国(19)

    两人一时间将借兵一事谈妥,对于合不勒来说,拨给沈拓几百人并不得什么,只要沈拓平安回去,自然不会忘了他的大恩。

    而沈拓此时只求能够脱身,许给对方一些金银,只是小事一桩。

    谈妥之后,两人相视而笑,合不勒谈成了一桩大买卖,心情舒畅。他笑咪咪看向沈拓,却直如一个猎人看向猎物一般。

    沈拓心中暗笑,知道这个蒙古人虽然精明,眼界却也是太小。

    想当初,赵恒父子被困于东京,一意求合,两次搜括东京城所有的金银,加上建国百多年的府藏,一共奉献给女真人金数十万两,银七百余万两。

    而此时不过答应给这蒙古大汗金一万,银十万,其余兵器丝绸若干,便使得他如此高兴。

    却听合不勒劈啪连声,将他酸麻的双腿拍打活血,其余的蒙古兵早就将战马喂好,活泛马力,虽然不过歇息了半个时辰,人马俱是又精神许多。

    各人见合不勒活动身体,双眼注视着远方,都以为他要下令出发,于是归拢战马,收拾器物,准备动身。

    合不勒凝神皱眉,用蒙语大叫一气,却有几十名蒙人贵族,一溜烟跑到他身前。

    他们却也并不避讳沈拓,只用蒙语大声商量。

    沈拓看各人的脸色,先是吃惊,然后却又面露兴奋。他心中一动,心道:“这合不勒竟是要伏击金兵?”

    却是果然不出他所料,合不勒指手划脚,属下众人得令,马上分散开来,两千多蒙兵分做几队,隐身在道路两边的山谷内。

    他选择的这饮马休息的地方,却果然是一处伏击的好地方。大道两侧,俱是山地,两千多人马藏在谷内,敌人根本无从发觉。而因为前方有未断流的小河,敌人在过河时,只能从那河上小桥上慢慢分列而过。待蒙古兵突然杀出时,敌人队形散乱,首尾难顾,必定大败亏输。

    最关键之处,还是在于追击赶来的金兵必定是轻骑兵,也绝不会防备被追杀的蒙古人还敢反戈一击。

    待蒙古人部署完毕,人禁声,马衔枚,沈拓却也在自己侍卫的保护下,进入山谷深处,并不参与厮杀。

    种极等几个少年倒是请战,康承训也不待沈拓说话,便断然拒绝。

    各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便隐约听到远方传来阵阵的马蹄声。

    金兵骑兵只比他们迟走了一个时辰,加上要判断踪迹,并不是一意奔驰,此时居然已经有大队骑兵追到,可见带队的金兵将领必定得了严令,一意打马死追。

    却听得金兵越来越近,到得这小河边时,带队的金兵将领却也是挥手示意,下令全军暂停。

    沈拓只觉得手心冒汗,心道:“难道他们发觉有异?”

    却也难怪他紧张,这样的场面,他两生人都是第一次见,根本没有任何的经验。

    却见大队金兵下马,将战马牵到河边,然后松手放马,让战马自己跑到河里饮水,自己则在袋中拿出吃食,三五成群,散坐在地上大吃大嚼。

    沈拓松了口气,这队金兵约有五六千人,虽然是轻装轻骑,人数却超过蒙古人几倍。这时候的女真人勇武善战,武功远比百多年后的子孙强的许多,蒙古人虽然凶悍,敌人若是有备,以一敌三,却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他原以为敌人如此,合不勒必定会下令马上出击。歪着头去听动静,那大队蒙兵埋伏的地界却仍是一点动静也无。

    一直待众金兵吃完喝完,开始躺倒在地上歇息时,一声凄厉的牛角声突然响起,两千多蒙古兵发出狼嚎一样的叫喊,合不勒汗等贵族那颜当先抢出,两千多蒙古骑兵分做两部,左右突出,向着正在河边歇息的大队金兵猛冲过去。

    枪骑如林,刀光耀眼,不过瞬息之间,大队蒙兵如尖刀一般,恶狠狠的插入金兵阵中。挥手之处,血光迸现。

    大地在颤抖,血花在跳跃,刚刚还在谈笑进食的金兵一瞬间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残肢;铁蹄过后,大队的金兵队伍如同被尖刀切开的蛋糕,软绵绵的分裂开来,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阵形。

    冲击,厮杀,射箭…

    冲击,砍杀,再冲击…

    两千多先行得到歇息的蒙古兵不知疲惫的冲杀着,砍杀着,屠戮着。

    合不勒浑身是血,已经纵马奔回沈拓身边,向着沈拓点头示意后,便微笑着看向还在追砍金兵的蒙古将士。

    胜败已定,不需要他再带头冲杀了。

    沈拓身体微微颤抖,一阵阵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难以抑制。

    原以为只有枪炮才足以致人于死,对冷兵器战争完全没有认识的他,今天上了极为生动的一课。

    头颅在空中飞舞,死者的双眼兀自睁的滚圆,握刀的手青筋毕露,却已经掉落在地,被马蹄踏为一滩模糊的血肉。

    一个金兵战士蹒跚行走,却没有人在给他补上一刀,因他腹部中刀,虽然用双手捂住,却是止不住肠子自腹中流出,慢慢拖拽在地。

    呻吟,哭叫,临死前的呓语。

    种种情状,令人如在地狱。

    只是沈拓知道此事今后难免,他要的并不是逃回江南做富家翁,而是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杀戮和死亡,将不可避免。

    他眼大双眼,绝不肯少看一眼。

    今日发生在金兵身上的,未必不会发生在他身上。若要避免此事的发生,唯有以战止战,以暴制暴。

    他情形如此,那合不勒却与他绝然不同。

    这个蒙古人杀的浑身是血,离的沈拓老远,身上的血腥气已经熏的人难受,他却是浑然不觉,只用双眼看着战场上的情形。

    沈拓看他眼神,却唯有享受二字。

    是的,这蒙古人在享受杀戮,享受血腥,享受别人的死亡。无论他装的如何文明,如何的雄才大略,潜伏在他体力的残暴基因,却将他叛卖的清清楚楚。

    “国虽大,好战必亡。”

    想到蒙古人最终纵横欧亚大陆,沈拓心中百感交集。有时候,先贤圣哲的话,也未必全是至理名言。以战养战,以战富我而弱敌,那么又怎么会亡于战!

    这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事不到一个时辰便已临近结束,五千多当先追来的金兵轻骑已经大半被杀,唯有几百名临时集结成阵,退缩在一个小谷上的金兵,在一个将领的带领下,还在苦守。

    合不勒皱眉,对沈拓道:“咱们过去看看。”

    说罢,策马向前,一边行,一边叫道:“还不快些处置了这些人,耽搁时间久了,又会有追兵到来。”——

    今天晚上坐火车出发,去北京参加唐家三少的婚礼,周日前更新稍慢一些的话,请原谅。

    下周三江,必定发力,请大家到时多支持。

第一卷 蒙尘北国(20)

    大汗有命,各人立时策马上前,刀砍箭射,砍瓜切菜一般,将那几百顽抗的女真人杀了个干净。

    沈拓远远看了,却见那带队的金兵将领正是胡沙虎,有心为他求情,却是自失一笑。

    有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站在普通人的立场来想事情,与这胡沙虎不过是短短几天,也说不上什么交情,只是看着相认的人死在刀剑之下,仍有不忍之意罢了。

    待金兵被杀尽,合不勒连声发令,换过折损的刀剑,牵来更好的战马,稍事调整,便即上路。

    那些死掉的伤势过重的蒙兵,合不勒等人却也没有办法带走,只得抛弃不顾。

    算来这一场战事,除了少数金兵见机的快,抢了马逃走外,其余大部全然被杀,而点算蒙兵损失,亦有四五百人的损失。

    若不是金兵完全没有有组织的抵抗,就算是以逸待劳,伏击敌人,胜败竟还是难料。

    因着如此,一路上合不勒脸色阴沉,很是难看。

    可想而知,他杀出上京,当面讥讽金太祖嫡孙合刺,杀伤了几千金兵,金国上下必定极是愤恨,他纵回草原,也是别想安生了。

    随之而来的,必定是金国的精锐讨伐大军。

    沈拓此时与他并肩而骑,看他神情,自然知道此人在为了什么烦忧。

    其实以合不勒之勇,蒙古乞颜部骑兵之精锐,虽不足以攻入金国,然而在草原上与敌相抗,却也并不会怎么吃亏。

    只是敌人大举来犯,纵算是打的胜也必定会死伤惨重,合不勒之所以忧心,便是因此。

    沈拓略一沉吟,便知端底。

    只是此时与他去说,却是为时尚早,沈拓微微一笑,只做未见。

    他们这一仗却是打的极是威风。女真人自建国以来,以往就算折损人手,也是因为敌人背倚坚城与金兵相抗,在这样的野战战事中,女真人自完颜阿骨打时起,便从来没有过如此惨重的失败。

    金太祖起兵攻辽时,不过区区两千人。就算是面对天祚帝所谓的百万大军,也不过两万余人。而追击合不勒一阵,便折损了五千多精锐士兵。

    虽然并不俱是女真,其中也有相当的契丹和汉军,却也教金国上下,颜面顿失。

    吴乞买连下严旨,诏令各路大军合围堵截,必力不使合不勒跑掉。只是一场惨败之后,金兵各路将领却绝不敢孤军冒进,唯恐再中埋伏,于是斥候遍布,侦骑处处。一遇危险地形,便宁愿耽搁时辰,也不敢轻率进军。

    而如此一来,却也正是中了合不勒之算。

    若是他们一意奔逃,不管怎样都会被金兵追到。到时候蒙古人士气低落,边战边逃,到不了边境,便会全数被杀。而这一漂亮的伏击战后,蒙古军士气大振,金军却畏首畏尾,不敢贪功冒进,等若是跟在蒙古人屁股后头送行罢了。

    两边追追停停,合不勒在过肇州时,竟又与当地守卫打了一仗,将那些乌合之众尽数歼灭后,顺带着在肇州城外绕了几圈,直吓的那当地守城的猛安魂不附体。

    当城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阖城百姓被尽数驱赶上城头,准备死守的时候。两千多蒙古兵马头一调,却在城池附近烧杀抢掠一番,半天过后,每个人的矛尖都挑着或多或少的人头,耀武扬武阅兵一般,在城池边上呼啸而过。

    如此这般,却教追击而来的金兵将领跳脚,需得担心蒙古人杀回马枪,还得安抚城内人心,宽慰受苦害的各处百姓,等他们动身再追时,蒙古人却不知道走的多远。

    如此的奔袭,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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