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心璃丝毫没有被这一阵疾风分神,依旧死命地掐着慕子言,慕子言在心里求爹爹告奶奶了无数遍,可宸心璃就是不松手。
如果当时他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难惹,他一定不会擅自做主地跑来阻止她抱宸倾!
忽然,宸心璃感觉自己双手一软,整个身体被一股力道提起,看去,竟是祁墨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放开我!”宸心璃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冷冽。
还没缓过神来的慕子言大口大口地喘息,内心早已崩溃。
宸心璃被祁墨放下后,依旧用一双冷冽的目光盯着慕子言。
慕子言仍旧沉浸在喘息中,其实他已经回过神来了,毕竟有一身功夫在,加之宸心璃还处于虚弱状态,所能使出的力道也很有限。但他似乎很害怕面对宸心璃凶巴巴的眼睛,索性继续装喘气。
慕子言的花招瞒不过宸心璃和祁墨,但他们两人似乎都没有心思去搭理他。
而慕子言也自然落得清净。
宸心璃看着祁墨,“宸倾怎么样?”
“无碍。”祁墨看了一眼宸倾,见宸倾正用甜甜地看着他和宸心璃,心不由得颤了一下,这小子怎么就那么相信这个女人是他的娘亲呢?
“他什么时候能回去?三姨娘丧子后,视他为自己的孩子,若是他在外面待太久了,三姨娘会担心的。”宸心璃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祁墨道:“过两日,我亲自将他送去。”
“谢谢你救了我。”说完,宸心璃转身就要离开。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祁墨在宸心璃转身的刹那问。
宸心璃愣了一下,“不,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对于她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一事,宸心璃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难道要告诉祁墨,她原本已经死了,灵魂不甘,所以又回到了现在?
就在宸心璃打算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小白,它怎么样了?
“小白……”
宸心璃刚要开口问,祁墨便指了一下宸倾所在的床榻。
宸心璃认真看向那床榻,原来,在宸倾的身旁趴着一团纯白色的小东西。
先前,由于宸心璃一心只在宸倾身上,竟没有注意到小白也在床榻上。而且,睡得很香。
看到小白没事,宸心璃终于放心了,对祁墨拱手行礼后,便告辞了。
待宸心璃走后,慕子言才抬起头来长吁一声,“这个女人太野蛮了,我完全不懂你喜欢她哪点。”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了?”祁墨坐到桌几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慕子言戏谑地哼了一声,“别不承认了,她看你的眼神和看旁人不同,你看她的眼神,也和看常人不同。我慕子言可是跟了你近二十年的兄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想太多了。”祁墨依旧冰冷如木头,似乎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女人能够真的掀起他内心的一湖清水。
慕子言本还要戏谑祁墨两句,却看到祁墨面色如纸,“你没事吧?”
慕子言紧张地放下了二郎腿,站起身,观察着祁墨。
祁墨躺到靠椅上,微闭着双眸,“无碍,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一向话多的慕子言在这一刻竟乖巧如小媳妇儿般,不再吱声,接着把一张软衾披在祁墨的身上。
077:嘴硬()
他太清楚此时的祁墨有多累了,光是为了救宸倾就耗费了不少心力,接着又跑去救了个女人和一只恶狗回来。
对于救宸倾,慕子言没有话说。
可对于祁墨不顾自己性命安危地救那个女人,以及和那个女人一样恶毒的狗,慕子言就太想不通了。
祁墨啊祁墨,你还说没有喜欢上她!
哼,嘴硬!
……
宸心璃回到相府汀泉阁时,已是香汗淋漓。
祁墨为她解除了体内的毒素,但她依旧还虚弱着。
宸心璃一出现在汀泉阁,汀泉阁的婢子们便赶紧上前搀扶。有心细的婢子看到宸心璃满脸冒汗,赶紧让其他姐妹打水,伺候宸心璃上榻休息。
洗了把脸的宸心璃躺在软榻上,感觉精神气正在慢慢恢复,呼吸也不像先前那么急促了。
待冷静下来,宸心璃觉得身子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热了,盖在身上的薄衾也显得太过单薄,因此想让袭香换一张厚一点的来。
可是抬眼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袭香的影子。
“袭香呢?”
宸心璃问立在一旁的婢女。
那婢女道:“袭香被七姨娘的嬷嬷唤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宸心璃的心兀的咯噔了下。
宸心璃清楚地记得,前生,袭香有一次被新入府的姨娘也就是七姨娘的贴身嬷嬷唤去之后就再没有回来,待她打发相府的人寻了半月后,才从偏院一口枯井里找到已经**的尸身。
婢女看到宸心璃急匆匆地起了身,甚是不解,连忙劝她再休息一会儿,可别累坏了身体。
略有恢复的宸心璃却坚持起身,抬眼间,宸心璃的余光瞥到床榻的枕头下有一抹灯笼红。
宸心璃走到床榻边,掀起枕头,把那小东西取了出来才看到是一个荷包,上面绣有一执剑女子,英姿煞爽,笑容灿烂。
只是,那女子的衣裙还没有绣完。
这个荷包宸心璃记得,是贴身婢女袭香为她绣的,荷包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宸心璃。
她还痛苦地记得,袭香并没有绣完这个荷包,就被人告知她不小心落井,命丧黄泉了。
袭香!
宸心璃的眉心一点点深刻起来。
由脚下这条路赶过去是不可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宸心璃扫了一眼身旁的墙,没有多想,纵身一跃——
头还有些晕乎乎的,行走快了便会有些吃力发汗,如此一跃更是险些跌倒。好在她根基不错,才不至于从高墙上摔下来。
一座又一座高墙,隔在她和袭香之间,隔着袭香的生与死。
宸心璃艰难地翻越着,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厌恶相府的敦实高墙。
翻越完最后一座高墙,进入废弃多时的柴院,宸心璃额头上已布满了汗滴。
抬眼,那口熟悉的枯井就在眼前。
身体一乏,宸心璃重重地坐到了厚厚的枯草上,大口喘息。
“大小……姐……”驾着昏迷中的袭香偷偷来到这儿的两个粗布青衣婢女顿时傻眼了,不是说计划天衣无缝吗?大小姐宸心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们要害的可是相府嫡女的贴身婢女,这等罪责谁能承担得起?
如此想着,两个粗布青衣婢女更是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立在那儿,眼神慌乱。
宸心璃抬眼扫去,真是袭香!一时间冲动起身冲向袭香,全然不顾身体是否还有异样,脚下干枯的野草被她带动得左摇右摆。
驾着袭香的两个婢女立即瘫软般跪在地上,昏迷中的袭香失去了力量支撑,直往地上坠落。
宸心璃伸手,搂过袭香腰身,脚尖轻点,身子旋转,扶着袭香稳稳站在了两青衣婢女的跟前。
青衣婢女好一阵讨饶,还扯出谎话说是看袭香身体有漾,她们是想带袭香回汀泉阁的,却不料迷了路。
“在我相府做事这么久还会迷路真是让人吃惊,看来我非得把这么没有脑子的人发卖了出去才行。”
宸心璃面色冷峻,不像是闹着玩,更没有以往天真烂漫的样子,让青衣婢女既吃惊又暗叫不好。
待听从了命令的家丁跑来押着青衣婢女时,青衣婢女才意识到她们这一次输得有多彻底。但还是苦苦求饶,嚎啕之声穿过敦实的墙传到墙后人的耳朵。
“大小姐,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鬼迷心窍,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家人就会跟着遭殃。”其中一个长得肥胖且嘴角有一颗红痣的婢女一面死命磕头,一面苦苦哀求,但那双修长狭窄的眼缝里露出的凶狠光芒却没有逃脱宸心璃的眼睛。
“好啊,那你们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宸心璃一双犀利的眼睛放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那两个婢女互相望了望,迟疑了下,竟异口同声地说道:“是七姨娘的嬷嬷让我们这么做的。”
这两个婢女的话倒是提醒了宸心璃,前生,袭香死后不久,七姨娘的贴身嬷嬷也就跟着离奇去世。
再接着,七姨娘也命丧黄泉。
看来,有人是在下一盘很大的人命棋。
这时候,汀泉阁的婢女们也都相继赶了过来,宸心璃把袭香交给她们,让她们搀扶着袭香。宸心璃意味深长地道:“把罪责全都推给一个新进府的人,的确是明智之举。”
宸心璃的话让两个粗布婢女顿时愣住了,她们的大小姐不过是个未满十六岁的小丫头而已嘛,怎么这么难糊弄?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那婢女依旧坚持。
就在这个时候,七姨娘和她的贴身嬷嬷匆匆赶了过来。
七姨娘的嬷嬷在看到袭香的刹那,顿时惊呆了,“袭香!你怎么样?”
任何长得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七姨娘的贴身嬷嬷是发自内心地替袭香感到着急。
七姨娘的贴身嬷嬷也不笨,当即联想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目的就是为了通过她这个刚入府的新嬷嬷之手从汀泉阁唤走袭香,接着,那些人再出手杀了袭香。如此一来,所有的罪责便都是她这个新入府的嬷嬷的了。
七姨娘的嬷嬷当即跪在宸心璃面前,目光含泪,言辞恳切:“大小姐,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把袭香姑娘从汀泉阁叫走之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宸心璃道:“你来得正好,这两个人说是你指使她们害袭香的。”
“奴婢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任何人生出歹念,请大小姐明察。”七姨娘的嬷嬷说得着急,她不怕自己有事,就怕七姨娘跟着受罪。
宸心璃故作疑惑道:“既然不是你指使的,那必然是另有其人了?”
那两个粗布婢女没有想到宸心璃会这么信任这个新来的嬷嬷,当即慌乱起来,激动地坚持说就是七姨娘的嬷嬷指使的。
宸心璃冷笑一声,只是一声冷笑,便使那两个喋喋不休的粗布婢女住了嘴,因为她们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冷冽感。这种感觉,让她们感到窒息,甚至萌生出阎罗王就站在她们面前的错觉。
“你们当真要继续把本小姐当猴耍?”宸心璃厉声问。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不敢……确实……确实不是七姨娘的嬷嬷指使我们这么做的。”粗布婢女们毕竟平日里都只是做些杂活,对于高墙府门内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掺和不过来,所以,一看到宸心璃是真的动了怒气,又糊弄不过去,内心一下子就崩溃了。
宸心璃问:“那你们告诉我,到底是何人指使。如果你们如实说出,我会考虑从轻发落。如果你们要将罪名死背到底,那我也就只好不客气了!你们应该很清楚,同样是发卖,里面的文章可大着呢。”
两个青衣婢女互相望了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两婢女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互相微微点头,打算道出幕后指使的人。
“心璃,你怎么在这儿?”
萧氏那温润悦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两位粗布婢女接下来要说的话。
宸心璃嘴角微微扯动,双眸中闪烁着乖巧女儿特有的天真,“娘亲来了?”
同时,委屈地指着跪在地上,把额头都磕出血的青衣婢女:“她们两个好大胆子,竟然把我的贴身婢女袭香偷偷拖到这里来!实在太恶毒了。”
接着,宸心璃话锋一转,“娘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
萧氏含笑地抚摸着宸心璃的脑袋,“娘只是偶然路过,听到你在责骂两个丫头,一时好奇就过来瞧瞧。”
站在萧氏身侧的萧氏贴身嬷嬷眉眼微微一挑,趁着宸心璃不注意狠狠瞪了两婢女一眼,两婢女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崩塌破碎。
萧氏嬷嬷的目光落在袭香身上,惊叫连连,“袭香似乎快不行了,大小姐还是先带袭香下去让府上的大夫瞧瞧吧,若是耽搁了,误了性命,可不值得。”
宸心璃深知这两个青衣婢女和袭香的命,孰轻孰重。
“不急,你应该很清楚袭香不过是中了迷药,时辰过了自然就会好。倒是这两个丫头,我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今日不问出个结果,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宸心璃既是对那两没眼力见的婢女发狠,也是在对萧氏的嬷嬷发狠。
萧氏嬷嬷眼神闪躲,心一下子就虚了不少,“大小姐……说笑了,我也是刚看到袭香,又怎么会知道她是出了什么状况?”
萧氏嬷嬷的眼睛一转溜,视线又落到那两个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婢女身上,眼底闪过一丝阴戾,“大小姐正心烦意乱,不如就让奴婢替大小姐收拾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吧?”
“不必你劳神了,只要她们把我想知道的说出来,我也就不必费心思了。”宸心璃扫了一眼两个青衣婢女。
两青衣婢女早已吓得浑身哆嗦,蜷缩成一团。额前的头发更是凌乱地沾上了鲜血,触目惊心。她们完全看不懂当前局势了,大夫人萧氏和大小姐一片和谐,为何大小姐看萧氏的嬷嬷时,眼神就那么犀利冷漠?
莫非——大小姐已猜到**分?
“大小姐,求求你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害袭香的!”
那两个青衣婢女勉强忍住发颤的嗓子,挤出这一句话。
“我说过,你们只需要把幕后主使说出来即可。”
宸心璃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只要她们两个把幕后人是谁大胆的说出来,她可以放她们一条生路。
可是,那两个青衣婢女竟依旧迟疑着,犹豫着,互相看了看,估计还在想着要把这个罪名栽赃给谁更合适。
看到这两个青衣婢女的表现,宸心璃也是无话可说了。
“来人!把这两个毒害人的东西拖下去杖毙!”
宸心璃已是下了狠心,这两个青衣婢女再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那瘦一点的看起来虚弱一些的,听到宸心璃的发落当即晕死过去。
而另一个胖一点的婢女浑身颤抖不止,畏惧而恳求地看着萧氏,“大……大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
萧氏刚要对宸心璃说点什么,就看到宸心璃疑惑地盯着那胖一点的婢女,“为何要娘亲救你?难道你觉得栽赃给七姨娘的嬷嬷不够,还要栽赃给娘亲?”
“拖下去。”萧氏的声音冷冽如霜。
“大夫人,不可以啊大夫人!不可以这样啊!大夫人!”被家丁们拖着拽走的胖婢女一路嘶吼着。
待那两个婢女被拖得远了,声音也渐渐消失了,萧氏的嬷嬷才走到萧氏身侧,对萧氏道:“大夫人,我们回去吧?”
萧氏微微点头,在转身间,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而看向宸心璃:“心璃,府邸宅院那些事情远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两个婢女今日闹出这样的事情想必别有隐情,娘会替你查清楚的。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值得你关心。”
接着萧氏又道:“心璃,今日你直接将她们杖毙,会落得狠毒阴险之名。以后不要这样了。”
宸心璃一脸的疑惑,“娘亲那日在看到我汀泉阁有陌生人闯入的时候,不也是让家丁直接将她的脑袋砍下来的吗?女儿以为这么做会让娘亲开心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