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奕辰道:“这个女人最近使用的手段比以前使用的那些拙劣手段要高明了一些,但这还不足以让本王对她感到好奇。”
“那王对她感到好奇的原因是……”属下真是越来越糊涂。
“你没注意到最近宫里出现了夜睛蛇吗?”蓝奕辰的声音带着冰冷,就好像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只夜睛蛇,而他要将那夜睛蛇拦腰砍断一般。
“王的意思是王玥去了古媚那里?”属下小心翼翼地猜测后,期盼地看向蓝奕辰,在得到蓝奕辰的肯定后,心里才踏实下来。
蓝奕辰道:“王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联合古媚一同对付夫人。”
“王玥怎么知道古媚就一定能和她一同对付夫人?”属下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不够用。他生怕王会因此责备他榆木脑袋,还好王什么也没说。
蓝奕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属下,虽然他只能看到银质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但依旧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属下的茫然。
“你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你并不知道王玥其实是宸雪舞身旁的老奴王嬷嬷的女儿。”
蓝奕辰的声音刚落音,那属下就吓了一跳,“什么?那王你还……”
“为什么本王还要将王玥留在身边?而且对她也算得上是好的了?”蓝奕辰的脸上浮现出貌似阴森的笑意,“因为本王要取她的血来驯化夜睛蛇,在暗暗对付玄灵宫和朝堂上那些在背地里搞鬼的大臣,有那些夜睛蛇的话要好办事很多。”
蓝奕辰继续道:“想要维持夜睛蛇的驯化,就的不断地给它喂食王玥的血。我之前找到了一条足够完美的夜睛蛇,身材娇小,皮色绝佳,反应也最为灵敏,更为关键的是它就像能听懂我的话一般按着我的心意去做事。”
“属下听闻过,聪慧的夜睛蛇百年难得一遇。那,王,我们现在没有了王玥的血,那么金贵的夜睛蛇岂不是……”
“已经饿得快要死掉了。”蓝奕辰直言不讳。
“由于没有王玥的血液,那条夜睛蛇会变得极为暴虐,和它关在一起的其他夜睛蛇已经被它尽数咬死。”
蓝奕辰的这段话让那属下震惊不已,不用蓝奕辰描述,就是靠想,他也能想到夜睛蛇互相残杀的惨状。
更让他惊讶甚至可以说惊愕的是,那么金贵的夜睛蛇,他的王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走向死亡。
蓝奕辰看到属下那双瞪大的眼睛,嘴唇边扯过一抹无奈的笑意,“本王取王玥的血液越多,就会对她越宠爱,毕竟她心情好,吃得多,才能保证有更多新鲜的血液可以供给给我的夜睛蛇。可是,这个女人竟然会以为自己真的很重要,还学会利用本王的宠爱来对付主上夫人。这样的女人,你觉得我还能留着她在绝影坊吗?”
“那……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那属下再一次犯糊涂了。
蓝奕辰的双眼拂过一丝忧伤,他现在都还能清晰地记得当初自己发现王玥的血液竟然能够驯化夜睛蛇时激动的心情,他甚至激动得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而今,要他真的彻底毁了这么珍贵的血液,他又如何舍得?
蓝奕辰没有说话,那属下也不便再多问,悄悄地退下去做事了。
蓝奕辰却没有离开,他一直在等,等祁墨入宫的有关消息。
因为,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他要命人将这一消息传到铩羽城去。
但并不是去告诉慕子言。
“老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蓝奕辰呢喃着,看着夕阳一点点坠下山头,残余的光芒将整个绝影坊染上一层令人心疼的微暖。
入夜,蓝奕辰才等来探子的回禀。
“什么?主上并不是去找皇上和古媚那个女人的麻烦的?”蓝奕辰双目染过一层疑惑。
探子回禀:“回王的话,正是。主上的确不是去找麻烦的,而是去给皇上看病去了。”
“他不是从来不在皇宫里的那些人面前流露自己会医术这一点吗?”蓝奕辰眼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浓烈。
不过,蓝奕辰眼里的疑惑只停留了刹那,便烟消云散。
蓝奕辰的脸上慢慢浮上笑意,“祁墨啊祁墨,到底是绝影坊的大当家,做事情果然让人意想不到。”
说罢,蓝奕辰问探子:“主上是不是问皇上要了某样东西?”
那探子回禀:“是,主上对皇上说,想要彻底治愈皇上身上长了三十多年的恶疮,唯有用喜时生的人一碗血做药引。”
蓝奕辰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下,“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古媚新编出来的生辰就是喜时吧?”
探子回禀,“正是,古媚新编的生辰正是七星曜日的那天。”
蓝奕辰冷哼一声,“古媚啊古媚,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祁墨的女人。看来她是死到临头了。”
探子离开后,原本担心祁墨会和皇帝闹翻,在筹谋着是不是应该集结起灵蛊族的势力支持祁墨。而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也是自己太不相信主上祁墨了。
蓝奕辰看向铩羽城所在的方向:“老朋友,你看,我们还是猜不透祁墨这个家伙的心思。”
蓝奕辰是心里高兴且踏实了,可在永思宫内躺着的古媚慌了。
古媚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当初为了讨喜才编出的喜时生辰,竟被祁墨拿去做了最犀利的武器。
一大碗血啊,放了那么多的话,就是不死也得虚弱个两三个月了。加之她古媚本就为了迎合皇帝喜欢轻盈弱女子的喜欢,生生把自己饿得都只剩皮包骨了。这个时候再损失一碗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古媚不想那么做,她在集中精力想着让皇帝回心转意的办法。
而且,从前些日子古媚的观察来看,皇帝似乎已经对祁墨很愠怒了。
可是,到底要怎么劝皇帝才能让他回心转意?
就在古媚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该怎么劝时,大总管却已经领着人来了。
“你们做什么?”古媚惊慌地看着大总管。
她虽然知道皇帝对于祁墨的说法是有些心动的,却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连招呼都不给她打一下就派人过来。
028:一碗真心汤()
大总管领着众位模样端庄清秀的小公公对古媚行礼后,用那比女人的声音更柔的声音说道:“娘娘,皇上让老奴到娘娘这儿来取一碗真心汤。”
“真心汤!”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古媚有种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感觉。
“本宫要见皇上。”古媚知道自己跟这些奴才说再多都是枉然,必须要见到皇帝才行。
那大总管在听到古媚这句话时,原本恭顺的面容,立马变得冷冰冰起来。
“见皇上?”大总管面色有些嘲讽。
古媚在听到大总管阴阳怪气的声音时,便明白过来了,这大总管有问题。
古媚微瞪了一双眼线修长随时都散发着妩媚光芒的眼睛,“王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敢忤逆皇上的意思?”
大总管见古媚不是他想的那么好对付,连忙恢复了神色,“奴才不敢。”
说罢,大总管抬头看向古媚,“不过,娘娘,奴才也的确是奉皇上的懿旨来向娘娘取真心汤的。”
大总管见古媚依旧不为所动,继续道:“娘娘你想想,如果没有皇上的懿旨,我一个小小的奴才又怎敢向皇上最宠爱的贵妃索要东西?”
“你还知道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古媚心里火气已经冲上了头顶,但面色上还保留了一份理智和冷静。
大总管继续苦口婆心道:“娘娘,皇上自然是最宠爱你的,可是,你也知道,皇上身上的毒疮已经让皇上痛苦了三十多年了。你知道皇上这三十多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本宫如何不知?”古媚睥睨了一眼王公公,“每当皇上的注意力没有被别的东西吸引时,就会感觉到毒疮的奇痒难耐。就算有时候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别处也无济于事。”
“既然娘娘知道,你就应该帮皇上一把啊。”大总管王公公语重心长一般说道。
古媚冷哼一声,“王公公,你竟然也相信,凭借一个人的人血就能救治毒疮?”
王公公认真道:“奴才相信。”
“你!”古媚无语。
王公公道:“娘娘,奴才不是故意跟你抬杠才这么说的。娘娘,二殿下的本事你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从来不打诳语,说一不二。整个北离国没有谁不相信二殿下的话。当然,皇上也是如此。”
“当然,皇上是很心疼娘娘的。”
古媚冷哼一声,“心疼本宫?”
如果是换做以前的性格,古媚早就撒泼了,不但要对王公公撒泼,而且会跑到皇上祁韬那里去理论一番。
不过,现在的她很清楚,她越是那么撒泼,越是会让事情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王公公劝道:“皇上当然心疼娘娘了,早已叫奴才准备了各种补品为娘娘候着,其中好多补品,老奴还是头一回见。”
“娘娘,当二殿下说要喜时出生的人的血时,并不是二殿下说要娘娘的血,是宫里负责管理宫人生辰册子的老嬷嬷说整个皇宫只有娘娘的血才符合。当时皇上还说让人去宫外找,可是,翻遍所有人丁册后也没找到一名喜时出生的人。娘娘,你的命是独一无二的啊,就像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是独一无二的一样。”
“娘娘,你就忍心看着皇上饱受毒疮之苦吗?皇上舍不得让娘娘受罪,皇上在跟老奴说的时候几次掉泪。娘娘你想想,如果皇上把毒疮治好了,岂不是也能给娘娘带来幸福吗?”
说到这儿,王公公的脸色有些尴尬,就好像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可是不说又怕意思不到位。
“娘娘,皇上那里……对皇上和娘娘来说都极其重要,你……”
王公公实在没办法再说下去了,转而说道:“老奴不说这个了,老奴还想让娘娘再想想,如果这次,娘娘能够让皇上病愈,皇上的心里肯定对娘娘感激不尽。”
王公公往古媚身旁靠近了些,在古媚的耳边低语:“娘娘,而今后位不稳,这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是完全把皇上的心给拴住了,说不定这后位……”
王公公言尽于此,留下无限遐想。
“后位”两个字让古媚想起了曾经,曾经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不就是为了做上北离国的皇后吗?可到头来她又有什么好结果呢?
而今,只要付出一碗血就能得到后位,相比之下不是赚大发了吗?
古媚用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王公公,“本宫不稀罕什么后位,不过本宫感念皇上对本宫恩德厚重,所以本宫愿意给这碗血。”
王公公连忙道:“娘娘英明,老奴一定会向皇上禀明娘娘的心意。”
古媚又道:“只是,本宫希望二殿下说的是真的。如果本宫的血没让皇上的毒疮痊愈,二殿下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谋害本宫倒没什么,期满皇上,那可是要杀头的!”
王公公点头,“奴才一定把娘娘的意思带到。”
说罢,王公公对身后那些模样清秀的公公挥了下手,“动作麻利点,不要让我们贵妃娘娘受痛了。”
公公们立马把古媚请到了一倾斜的软榻上躺卧着,然后在古媚的手腕处下刀。
公公的刀划破了古媚手腕处的皮肤,古媚立马就紧蹙起了眉头,虽然她经历过不少痛苦,可是,她到底还是个女人啊,骨子里就怕疼。
“你们磨刀没有?!”古媚虽然想让自己维持平日孤高冷傲的气质,可是,当畏惧已经将她完全包围时,她那里还注意得了那么多。
操刀的正是王公公,王公公手中的刀在古媚刚发出这个愠怒的疑问时,就拉扯了下,仿佛要把血管都从古媚的皮肤里拉扯出来似的。
王公公看着迟钝的刀紧皱了眉头,脸色也耷拉下来,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随从公公们,“叫你们把活儿做得漂亮点,你们却还是做得这么粗糙。我交代你们多少遍了?要把刀磨得锋利些,你们是怎么做的?”
那些公公连忙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像温顺的羊羔。
王公公训斥完他们,又回头看向古媚,道:“娘娘恕罪,都是这群只知道吃饭的东西没做好。不过娘娘放心,奴才会尽量动作快点的。”
说着,王公公又拉动起了手中的刀。
“嘶——”
古媚被疼地轻唤起来。
王公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娘娘没事吧?”
古媚再也忍不住了,怒斥:“你来试试,看你有事没事。”
古媚低头看着王公公手中的刀以及绑着她手为了防止她手乱动的红绸,“我不割了!既然祁墨那么有本事,就让他想别的办法!要本宫的血算什么本事?”
古媚发现,在她呵斥的时候,王公公依旧在操刀,而且动作丝毫没有停留。
迟钝的刀口在她的血脉处拉了一次又一次,疼得古媚连叫的力气都没有,险些晕厥。
在古媚就要晕厥的刹那,王公公将手中的刀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公公。
接下来就是放血了。
这一刻,古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不是个人,更不是女人,而是待宰的猪羊。
在看到身体里的血液不断地通过手腕处的伤口流到敞口碗里时,古媚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疼痛一直没有从宸心璃的感官里退去,反而越来越清晰,她终于承受不住了,面色苍白但神情极为坚定地呵斥:“收手!本宫不放血了!”
然而,王公公依旧只是按着她的手,“娘娘,既然选择了,又何必反悔?还有一会儿就好了,你再坚持坚持?”
古媚不想再坚持了,她只是来复仇的,又不是来给皇帝祁韬那个老色鬼治病的!
想到这儿,古媚将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靠王公公最近的那只正在流血的右手上,只要她击晕了王公公,其他公公就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了。
可是,古媚身体里的力道都还没有运到手上,伤口处就传来一阵阵痛到发麻的感觉。
古媚惊愕地看向大总管,就像不认识他似的。
“你……”
王公公轻轻冷笑了下,不过很快,他又收敛了神色。
古媚依旧惊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在皇帝面前像条狗似的王公公,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差。
这时,王公公对身后的那些公公道:“你们都出去吧,娘娘现在很虚弱,你们在这儿只会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那些公公们领命退下。
虚弱中的古媚惊愕地看着王公公,不知道他把那些公公支开到底有何目的。
而且,这时的古媚感觉到她已经被放血很久了,可是手腕下方那敞口碗却还是只有小半碗。
这碗有问题!
看到古媚正惊愕地盯着那只碗,王公公的脸上忽然浮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终于看出些端倪了?”
王公公冰冷而带着嘲笑的声音让古媚狠狠地惊了一跳。
“你……”古媚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王公公伸出纤长的手指捻起沉重的白玉碗。
王公公端碗的动作,更加证实了古媚的猜想。这口碗少说也有一斤重,只是用两根纤长瘦弱的手指头就能轻轻松松地捻起来,如果武功差了还根本做不到,更何况没有武功的人。
古媚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让自己晕厥过去,因为她不知道她晕厥后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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