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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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一笑-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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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轻女子笑着轻啐了一声,“你以为老娘我愿意骂你么?!”

    随即她的柳眉轻皱,又有些担心地道:“只是如此一来时间上便紧了些,而且这些天时常下雨,山路不好走,你可千万要当心一些!”

    “放心吧,琼娘,我已决定改变计划,就在他的家中下手,这样一来,两日便足够了!”

    琼娘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迟疑地道:“可若是就在自家门前动手,实在有些招人耳目,我总觉得这单生意做得太过冒险!”

    “此事确实有些冒险,可我们绝不能让那厮再继续为恶下去。即便会因此引来麻烦,却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季如尘将打好的背囊往身上一背,转头对一直默默看着他的阿扬招了招手。

    阿扬走到他的面前,黑亮的眼睛闪着超出年龄的智慧,“爹爹放心,阿扬会照顾好娘的!”

    季如尘笑着轻抚了一下他的头,“阿扬不但要照顾好娘,还要照顾好自己。”

    阿扬点了点头。

    季如尘又看了一眼正凝目望着他的琼娘,咧嘴一笑,便推门大步走了出去。

    琼娘过去将阿扬搂在身下,娘俩儿站在门前,一起目送那个高大矫健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午夜命案

    夜来风急,将临睡前没有关好的那扇前窗吹得“哐”、“哐”作响。

    韩锐本就没有睡着,倒也不觉得如何吵,只是想着后半夜恐怕要有一场大雨,明日早起道路泥泞,赶路不易,不如索性就晚些时候再出发,等太阳将路面晒得硬实一些,马车走上去也会轻快一些,毕竟车上装了十几大坛好酒,份量可是不轻。

    一想到那些酒,他不由闷声叹了一口气。

    清明将至,他自然要到自己的至交好友,前忠义盟惠州分舵主商正的坟上去祭拜一番。而他的这位商大哥生前极为好酒,且最喜欢喝泉州特产的高粱酒。

    身为忠义盟泉州分舵主,他韩锐别的东西或许拿不出来,但弄十几坛好酒还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带上这些酒,走上百多十里路,送到商大哥的坟前,也算是他这做兄弟的一番心意。

    说起自己这位好友商正的死,韩锐的心里实是有着一份深深的愧疚。

    事情就发生在前年的腊月初。作为忠义盟的分舵主,韩锐与好友商正一同去了景阳,参加忠义盟每年一度的分舵主聚会。没想到在返程途中,他们竟遭遇到了潜入大裕境内的北人的截杀。

    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可怕之极,那刺客的功夫极高,几招之间便斩下了商正的头颅。韩锐一见,顿时便吓破了胆,忙带着属下落荒而走,一路没命地逃回了泉州。

    虽是保住了性命,但眼见至交好友惨死在了自己面前,而自己却连与那个杀死他的仇人舍命一拼的勇气都没有!

    每每回想起当日的情景,韩锐都忍不住既后怕又自责。

    正是出于这种矛盾的心理,他每年清明都会带着酒,长途跋涉去惠州商正的坟前祭拜。一半是出于对好友真心的怀念,另一半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感到好过一些。

    然而,今年去惠州的行程虽是早已定好了,韩锐的心中却莫名地生出了一丝不安,甚至几番犹豫着想取消这次行程。

    他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实在是过于令人忧惧不安。

    半年前,忠义盟庐州分舵主张占江被人杀死在庐州城里的一家酒楼之上。

    之后不久,接替商正的新一任惠州分舵主也在其二夫人的别院中被人刺杀。

    然后就是三个月前,福州分舵主参加完年终的分舵主聚会,从景阳返回福州,未想到刚刚踏入自己的福州地界,便在夜间投宿的客栈内被杀。

    接连三起刺杀事件,皆是发生在遇害分舵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而当时就跟在他们近旁的那些属下,竟是连刺客的影子都未见着,足可见那刺客的功夫有多高,简直是令人防不胜防!

    随后这两、三个月,各分舵仍是不断有人被杀,虽然身份要比分舵主低上一些,但毕竟同属忠义盟。由此可见,针对忠义盟的杀戮不但远没有停止,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处于这种危机四伏的紧张局势之下,忠义盟的上下人等岂能不胆战心惊、人人自危?出于安全考虑,如今各分舵主在每次出行时,都要带上许多属下,毕竟人多势众,也许能令伺伏在暗处的刺客望而却步。

    所以此次去惠州,韩锐实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仅挑选了十几名功夫好的属下随行,而且将整个行程也安排得极为稳妥周密。他打算只走往来行人较多的官道,不贪黑更不起早,将被偷袭的可能性降至最低。

    按计划,他明晚就落宿于福隆客栈,还未出泉州地界,从这里出发,慢慢走也只需两个多时辰便到了,时间上倒是充裕得很,就算晚些时候上路,应该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一想到明日不用早起了,韩锐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忽然感到因这些日的忧虑不安而一直提不起的兴致又来了。

    他侧过身去,将手伸到那个正在一旁熟睡女子的背上,掀起她身上薄薄的绸衫,抚摸着她柔嫩的肌肤,想着自己应该最后再享用一次这具令人**的身子。

    就在他的手准备扯去那女子身上的绸衫时,突然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一僵,随即便不停地轻轻颤抖起来。

    韩锐的目光立时阴沉了下来,一只手用力抓住那个一直在装睡的女子的手臂,强迫她转过脸来面对自己。

    虽然室内一片黑暗,但一向以眼力自傲的韩锐仍能清楚地看到,那女子的眼中微闪着泪光。他的心中不由大为恼怒,立即翻身坐起,一把扯住那女子的长发,臂上使力,竟将她直接抛到了床下!

    那女子“”地一声摔跌在地上,开始嘤嘤地哭泣起来。

    韩锐阴狠地盯着她,双掌屈伸了数次,终是克制住了一掌劈死她的念头。

    他心中想到,反正明日自己一离开,手下的人便会按照自己的吩咐,将她送去县衙,活人总是比死人多值几个钱。哼!这些隐族邪人,虽然模样生得不错,却个个都是不识好歹的贱种!

    想到这里,他重又翻身躺下,准备趁天亮前好好地睡上一觉。

    此时那女子已经止住了哭声,却不敢起身,怕再次招来一顿毒打。她蜷缩着身体,继续躺在冰凉的地上,本是溢满泪水的眼中竟渐渐积蓄起一层仇恨的冷芒。

    韩锐起初还被那扇未关好的前窗吵得有些睡不着,却又实在懒得起身去关上它,更懒得命那女子去关,因为他不想再对那个贱人说一个字。

    渐渐的,困意还是上来了,他终于沉沉进入了梦乡。

    听到床上传来粗重的鼾声,那女子暗暗咬了咬牙,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在黑暗中爬行了几步,来到一张桌案前。然后她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拿起了桌上那个半尺来高、被用作镇纸的玉石狮子,又转身悄然走到了韩锐的床前。

    丝毫没有犹豫地,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玉石狮子,向着韩锐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突然从头上传来的一阵剧痛将韩锐从睡梦中惊醒,他大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正看到那女子手中的玉石狮子再次向他的头上砸落!

    他急忙将身体向旁边一滚,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随即他便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抬腿一脚,将那女子手中的玉石狮子踢落,紧接着又是旋身一脚,正中那女子的小腹,将她踢得向后飞跌了出去。

    那女子的身体猛地撞到身后的墙上,随后又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此时韩锐的头上流着血,一缕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淌了下来,模糊了眼睛。他胡乱地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理清了视线,然后便一脸狞笑地下了床,一步一步向那个偷袭他的女子走了过去。

    那女子的嘴角也挂着鲜血,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然而当她看到满脸鲜血、神态狰狞的韩锐向自己逼近时,眼中竟是毫无惧色,唯有刻骨的恨意!

    韩锐走到那女子的面前,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他将她的身体往后面的墙上一抵,令她的双脚悬空,找不到支撑,同时他的手上用力,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要将她活活地勒死。

    那女子的身体仅稍稍扭动了几下,便放弃了挣扎,一双漆黑的眼睛漠然看着前方,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

    不料韩锐这时却突然松开了手。

    当然他丝毫没有放过那女子的念头,之所以没有立即杀死她,只因为他想看着这个胆敢谋害自己的贱女人慢慢地、痛苦地死去。所以当他发现她的呼吸渐止时,便又手下放松,让她不至于马上断气。

    那女子在张嘴急喘了一口气之后,那双一直看向韩锐身后的眼睛竟突然间亮了起来

    此刻韩锐也感到有些不对,猛地松开了手,让那女子的身体滑落到地上,而他本人却急速地一转身,双眼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后的披发黑衣人。

    而这一眼,却成了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眼!

    当他看清那黑衣人脸上所戴的银色面具时,耳中也同时听到了一声尖利的箭啸……

    未再去多看一眼韩锐倒下的尸身,那个黑衣人上前将倒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随即将她往自己的身后一背,迅速从那扇开着的前窗飞身跃出。

    此刻四周已响起奔跑的脚步声,应是韩锐的手下听到了方才的箭啸声,正纷纷向这里赶了过来。

    那个黑衣人侧耳细听了一下传来声响的方位,然后双脚使力,飞身上了屋顶,借着夜色的掩护,向远处飞掠而去。

    这时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夜空,正好照亮那黑衣人腾空而起的身影。已赶至檐下的忠义盟中人皆抬头向上望去,只约略看清那人一头在风中舞动的长发,以及他身后背着的那个半裸的女人。

    随着电光消逝,屋顶上的人影也就此消失于暗夜之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人生意

    把从山上找回的羊交给失主杨伯之后,季如尘来到县衙向知县姜大人复命,却看到姜知县正一脸愁容地独自坐在那里发呆。

    “大人,杨伯家的羊找到了,属下方才已经送还给了他,特来向大人复命!”

    姜知县仍是两眼发直地坐在那里,半晌方慢慢叹了口气,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唉,只是这人丢了,又该去何处找啊?!”

    季如尘那双略显疲惫却依然明亮的大眼眨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莫非是谁家的孩子走失了吗?属下这就去帮忙找找看”

    姜知县这才抬眼看了看季如尘,只见他一身的泥土,脚上的那双布鞋也破了个大洞,不由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温言道:“奔波了两日,如尘你也够辛苦的了!衙门里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你还是快些回家歇息去吧!”

    季如尘马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躬身施了个礼,“谢大人!”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了又露出满面愁容的知县大人,一个人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刚出了县衙的大门,季如尘迎面就看到刘捕头沉着脸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刘大哥,出什么事了?”季如尘有些好奇地问道。

    刘捕头看了他一眼,“回来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这边的事有得忙了,今后还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回家抱媳妇儿呢!”

    说完,他便快步向大门里行去,想必是有急事要去禀报知县大人。

    季如尘被他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愣了愣,但看到他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便也没敢继续追问下去,索性迈开大步,回家去了。

    刚一进了家门,琼娘又扯着嗓子骂了他几句,随后阿扬又跑到院门口,坐在那里糊涂乱画地躲清静。而那夫妻二人却是关起了房门,全然没了动静。

    左邻右舍的人们已见惯这对小夫妻这一贯的套路,早就见怪不怪了。都知道接下来这两口子又要恩恩爱爱,仿若蜜里调油般地过上一段时日,然后便会风云再起,喊打喊杀,直到那老实的汉子再次被赶出家门,到山上去躲上几日……

    然而至今仍让这些人们难以理解的是,像季如尘这么好的一个年轻后生,为何偏要娶一个强悍霸道且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寡妇?

    虽说季如尘本人也是来历不明,故而没有户籍和田产,但他毕竟是季老捕头的义子,在季老捕头过世后,不但继承了那座青砖瓦房,而且还在衙门里谋了个差事,怎么也算得上是小有基业。

    更何况这年轻人生就一副好脾气,一向本分守礼,人又长得相貌堂堂、高大结实,不知有多少人家想把自己的姑娘说给他,谁知他却悄没声儿地娶了个同自己一样来历不明的寡妇!

    说起这个寡妇琼娘,人们所知道的其实并不太多。听说她本是庐州人,两年前那场罕见的大水,淹没了附近十多个州县,琼娘的夫婿和家人都被大水卷走,只剩下她和儿子阿扬相依为命。失去了家园和田地,她只好带着儿子到南方来谋生计,结果遇到了好心的季如尘,就此收留了他们。

    起初人们对琼娘母子还是颇为同情,都觉得是老天开眼,可怜这对母子,才让他们遇到了季如尘这么个好人,从此生活也有了着落。

    可是时间一长,人们才渐渐发觉,这位琼娘并不是一个贤惠女子。她竟然经常欺负季如尘这个老实人,不但时常张口辱骂,有时甚至还将他赶出家门。不得已之下,季如尘只好在附近的山上建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竹屋,作为自己的临时避难所。

    如此一来,人们不免开始议论纷纷,都说季如尘这老实后生被那厉害寡妇给坑了,实是该休了她,然后再找一位贤良温婉的女子做媳妇。

    可惜不管人们怎么说,怎么劝,这位脾气和善、性子却有些执拗的季如尘竟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还就认准了那个虽然模样生得俊俏,却时常发出河东狮吼的凶悍寡妇。

    日子久了,人们倒也渐渐习惯了。尤其是见琼娘人很勤快,将家里外头都拾掇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她给季如尘做的新衣新鞋既合身又耐穿,自家的菜园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实也算得上是个能干的媳妇。

    至于人家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情,外人毕竟不了解,说多了也是无用。于是,琼娘这个来历不明的泼辣媳妇,慢慢也被人们承认并接纳了。

    只是这些纯朴的人们却丝毫没有发觉,季如尘与琼娘母子的关系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而且他们更不会知道的是,季如尘从琼娘母子住进来的那一日起,便从未与琼娘同房睡过。

    此刻见他们关起了房门,人们还以为这两口子是小别胜新婚,却不知他们正在谈论的,竟是杀人的生意。

    “一大早街上便传开了,忠义盟泉州分舵主韩锐在自己的家里被人给杀了!听说他家中的一个女子也失踪了,有人看到是被凶手给背跑了”

    琼娘的那双凤眼微眯,盯在季如尘的脸上,神色中带着明显的探究之意。真不知她是对命案感兴趣,还是对那被救的女子更感兴趣。

    季如尘先从桌上倒了一碗凉茶,一口喝了,抹了抹嘴,才笑着道:“昨夜我便是与那女子,还有杨伯家的羊一起在山上睡的,如今羊找到主了,可那女子却仍是一个麻烦。琼娘,那位秦姑娘被韩锐打伤了,我又不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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