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确是令人费解之处。另外,他下手杀人的目的也极为可疑,应该不是为了救人,可若说是寻仇,又不太可能。那些被杀之人并不完全是忠义盟中人,而且死的那几个忠义盟里的人,也都分属不同的分舵,相隔甚远,怎会同时都与他结了仇?”
“那舅舅是如何打算的?”
“目前小风他们将精力主要放在监视公玉飒容和宫彦上面,一时也顾不上再追查离别箭。好在公玉飒容他们的目标也是离别箭,只要盯紧了他们,或许仍有机会找到凌弃羽。”
寒冰微微点了点头,犹豫了半晌,终是问了一句:“洛儿,她还好吗?”
浩星明睿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放心吧,洛儿此刻与她师父在一起,又有小风他们在暗中照应着,不会有事的。”
寒冰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并不再多言,向浩星明睿施了一礼之后,便开门走了出去,消失在暗夜之中。
浩星明睿也迈步出了书房,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一颗心不由得飘到了遥远的南方某处……
第九十九章 姐弟斗法
悄无声息地翻墙进了花府,寒冰刚一走进自己所居的那座东跨院,便不由停下了脚步。看着敞开的厅门,他的星眸闪了闪,呆立片刻之后,终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大步走入了厅内。
果然,方一进门,小丫头翠儿便在那里叉着腰一脸不高兴地对他喊道:“公子你怎么此时才回来!小姐都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
寒冰脾气极好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快步来到正故意转过脸去不看他的花湘君面前,深深作了个揖,嘴里忙不迭地赔罪道:“寒冰迟归,害姐姐久等,实是不该,我这厢给姐姐赔礼谢罪了!”
其实花湘君又怎会真的与他计较,不过是先做出个姿态来,以逼他就范罢了。此刻见他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倒也不忍心再为难他了,只是语气微嗔地对他道:“你才刚刚受了伤,就这样出去乱跑,可知道爹爹多为你担心!方才他还亲自过来这里,看你有没有回来,还留下话来说,明日一早再来看你。”
寒冰微垂了头,低声道:“是寒冰不对,让舅父和姐姐担心了!”
“这一整日你都跑去了哪里?可用过饭了?有没有碰到伤口”刚问了没两句,花湘君的秀眉微微一皱,陡地沉下脸来瞪着寒冰道,“你这一身的酒气是从何而来?明知自己身上有伤,你竟然还敢去喝酒?!”
寒冰马上一脸委屈地道:“姐姐你千万别生气,我确是喝了酒,可那实在是情势所迫,绝对不是我故意要喝的!”
见花湘君犹是冷着一张俏脸,这小子立即毫不犹豫地出卖起朋友来,“这件事说起来都要怪那个宋青锋,害得我在姐姐面前这般有口难辩!”
“宋将军?”花湘君不由略感惊讶地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他又怎会与此事有关?”
一见花湘君的这副表情,寒冰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自己是押对了宝,抬出这位在她心目中忠直勇武的宋将军来做挡箭牌,今晚这一关自己定能轻松度过。
“姐姐有所不知,那日在青萝姑娘的画舫之上,宋青锋曾约了我今日去东郊赛马,所以今日一早我便赶去了东郊。”
“什么?!公子你都这般模样了,还要去跟人赛马?”小丫头翠儿忍不住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寒冰却是一脸骄傲地昂着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翠儿顿时“咭”地一笑,“可惜这一鞭子打到的似乎是公子你自己啊,马倒是没事,公子的屁股却真的被打开花了呢!”
“翠儿!”花湘君轻斥了小丫头一句,自己却也忍不住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寒冰竟也脸皮极厚地跟着一笑,挤着眼睛对翠儿道:“岂止是你家公子我,你可知道,那位宋大将军的腿也被人给打瘸了呢!”
这下不但是翠儿,就连花湘君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寒冰,脸上皆露出一副追根究底的神情。
看来无论是多端庄优雅的超凡人物,一旦被好奇心所迷惑,竟是都难免会露出俗人的本性来!
寒冰正自暗暗得意之际,脑海中却忽然冒出自己当初跟某人所讲的那句至理名言人生在世,不谈窘事,更不谈……
管他呢,反正那家伙又不在这里!自己好不容易逗得湘君姐姐开心,便是小小地出卖他一次,哦,是几次,也算情有可原。再者说,毕竟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湘君姐姐,他即便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太计较。兄弟嘛,就是要时不时地拿过来出卖上一回……
“公子你怎么笑得这么奸?是不是那位宋将军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翠儿忽然晃着小脑袋一脸促狭地问道。
寒冰顿时回过神来,忙收起了脸上的奸笑,故作一本正经地轻咳了一声,方才极为严肃地道:“翠儿你想必是看错了,我之所以笑,是因为忆起今日跟宋兄把酒言欢时的情景,这种男人之间的兄弟情义,你这小丫头是不会懂的!”
翠儿不由撇了撇嘴,“原来是我看错了,方才说起宋将军被打之事时,公子脸上的表情原来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同病相怜哪!”
寒冰登时被她说得面上一窘,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人小鬼大!
随即他便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道:“寒冰犯错受罚,皆是咎由自取,而宋兄急公好义却遭此苛待,寒冰心中实是为他抱不平,怎可能竟会有任何幸灾乐祸之意呢?”
“那宋将军究竟是被何人所伤?”花湘君颇为关心地问道。
“说出来湘君姐姐可能还不会相信,宋兄竟是被他的父亲宋侯爷命人给打瘸的。整整二十军棍,宋侯手下那些人又皆是军武出身,下手极重,打得宋兄几乎连路都走不了了!”
花湘君不禁吃了一惊:“宋侯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下如此重手?”
寒冰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因为宋兄从湖中救出了严兴宝,宋侯怪他多管闲事,哈哈!”
“这”花湘君有些不解地笑着摇了摇头,却又不便对宋侯的做法予以置评,于是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寒冰的身上,“既然宋将军也受了伤,那他今日又为何会拉你去喝酒?”
寒冰偷偷转了下眼珠,决定继续无耻地栽赃嫁祸到底,“宋兄也是记着今日与我有约,便强撑着去东郊会我。结果见面之下,我们才发现彼此的狼狈之状。赛马当然是不可能了,宋兄便提出要与我一同去酒楼喝酒。”
花湘君顿时听得眉头一皱,“宋将军为何竟做出如此鲁莽的提议?受伤之后饮酒,只会加剧伤口恶化,他乃是行武之人,当有这方面的见识才对。”
寒冰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道:“他对我说,烈酒才是最好的疗伤止痛之药。”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花湘君此刻也不禁对这位宋将军生出了一股恼意,语气也不由重了起来,问寒冰道,“他如此说,难道你便信了?还跟着他一起胡闹?!”
寒冰立刻摇头道:“我虽不懂医术,但毕竟终日跟在舅父与姐姐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伤后饮酒乃是大忌,这我还是知道的。当时我也是这般劝说宋兄,可是他说自己久历沙场,见多识广,告诉我的皆是经验之谈,绝不会有错。我见劝说他不动,又不好断然拒绝,令他难堪,于是我便想出了一个主意,带他去孟老那里坐坐。一来可以让他尝尝吴婶的手艺,二来也可以让孟老好好劝说他一番。”
“原来你们还去了孟老那里,难道是孟老也没能劝住这位宋将军饮酒?”
寒冰咧了咧嘴,苦笑道:“令我没想到的是,孟老一听说他就是自津门关凯旋而归的宋将军,竟主动拿出酒来要与他痛饮一番!”
“啊?!”翠儿在一旁先急了,“那公子你也得劝劝孟老啊!我听屏儿说,孟老的眼疾又发作了,老爷可是严嘱他不许喝酒的!”
“如何劝?若我说出挨打的事情,孟老便会知道必定与严兴宝有关,岂不是又要发火?!屏儿倒是劝了他老人家几句,可是屏儿一走,老爷子又照喝不误”寒冰做出一副无可奈何地表情,末了还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还把本属于我的酒都给偷喝了”
花湘君听了也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这位老人家可真是太随性而为了!”
一抬头,见寒冰仍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她不由莞尔一笑,柔声道:“这次应是我错怪你了!我所说的那些气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寒冰立时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只要姐姐莫再生我的气就好!”
“你既是饮了酒,今夜便不宜行针,要待十二个时辰之后方可。”花湘君边说边站了起来,“你也劳累了一日,须得好生歇息,明日此时我再来吧。”
寒冰忙应了一声,将花湘君和翠儿送到厅外。
临走前,花湘君看着寒冰淡然一笑,道:“明日我若在此处等不到你,便去定亲王府萧公那里去寻你。”
寒冰听了,登时身子一僵,原本挂在脸上的那抹轻松自在的笑容也瞬间石化……
第一百章 休妻信物
一大早,花凤山便独自进了东跨院,将正要出门的寒冰给堵了个正着。
“这么早,又要去哪里?”花凤山沉声问道。
寒冰忙上前施了个礼,笑道:“舅父早!我这是要去孟老那里学戏。”
“你昨日不是已去过了吗?学个戏还要日日都去,难道果真要登台唱戏不成?”
“那出《鹊桥会》我才学了一半,孟老性子又急,容不得我慢慢学”寒冰笑嘻嘻地扯着谎,心中却在暗自惊讶,舅父怎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昨天去了哪里?
“嗯”花凤山点了点头,犹自沉着脸道,“你去告诉孟惊鸿,若他再要喝酒,下次眼疾犯了莫来找我,找卖酒的去吧!”
寒冰这下总算明白舅父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了!湘君姐姐肯定是不会去向舅父告孟老的状的,自己必是被翠儿那个小奸细给出卖了!唉,清伯怎会认了这么个鬼丫头做孙女……
看到寒冰苦着脸站在那里发呆,花凤山立即不悦地道:“怎么,难道你也同那老酒鬼一样,喝得上了瘾?!”
寒冰顿时回过神来,笑道:“舅父误会了!我是在犯愁如何劝说孟老呢!”
花凤山嘿然一笑道:“劝说倒是不必,你只需替我将他床下藏的那些酒坛子都给砸了就行!”
“啊?!”寒冰一脸为难地看着花凤山,不知是否该把这位舅父的一番气话当真。
“听说你昨日也在老酒鬼那里喝了酒,简直是胡闹!走,去房里,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花凤山一边训人,一边迈步向房中走去。
“舅父,孟老还……等着……”
寒冰刚想反对,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凤山一眼给瞪了回去。
“且让他慢慢等着吧!反正他的眼睛也不济事,终日呆在屋里没事干,有什么可急的?”
说完,他便一把拉住寒冰的胳膊,想把他拽进屋去。
“舅父,我都还未吃早饭呢……”寒冰虽不敢明着反抗,却仍是不断地找借口推脱。
花凤山终于停下脚步,皱眉道:“看你这副不情愿的样子,定不是什么好事!莫非昨夜丹毒发作,又将伤口给碰裂了?”
寒冰咧着嘴笑了笑,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他可不会实话告诉舅父,伤口是自己在宋青锋面前炫耀身手,得意忘形之下在硬木椅上生生给坐裂的。
花凤山马上不再多言,拉着他就进了内室。
处理完伤口之后,花凤山不禁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无尽丹,这东西实是太歹毒了!”
寒冰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才道:“舅父,晚些时候我还要出城一趟,今夜怕是不能回府了。”
花凤山闻言猛地盯着他道:“湘儿今夜不是要给你施针吗?”
奸细!本以为翠儿是湘君姐姐的小密谍,原来她竟还是舅父派过来的小奸细!
寒冰一边暗自咬牙,一边陪着笑脸道:“甥儿要去办的这件事实是要紧得很,施针的事明日再说也无妨,就请舅父您替我向湘君姐姐告个罪吧。”
花凤山极不赞同地“哼”了一声,摇头道:“要食言的那人是你,自然是你自己去同湘儿讲!”
寒冰默然呆立片刻,突然径自走到花凤山的面前,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花凤山登时一怔,忙想扶他起身,寒冰却抿着唇角摇了摇头。
花凤山不由急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也知湘儿那种外柔内刚的性子,我又怎能说得动她!”
“舅父,您是看着我出生之人,您有多心疼我,我岂会不知?可是湘君姐姐也是由您一手养大,您待之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爱若珍宝。我所中的无尽丹之毒只能用‘金针渡劫’来解,可此术既能救人也能伤人。我身上的痛苦每减少一分,湘君姐姐的身体便会多损伤一分。而湘君姐姐又天生体弱,自幼便连武功都不能练,她是无论如何也禁不住频繁施针的!”
“你的话可当真?‘金针渡劫’竟会伤人?!”花凤山满脸震惊地追问道。
“甥儿所说皆是实话。在重渊时,每次湘君姐姐为我施针之后,都是由老族长用内力助她复元。老族长后来告诉我说,他察觉到湘君姐姐的体质极弱,施针对她所造成的损伤是如何休养都不可能完全康复的,如此她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直至心神耗尽而亡。”
“竟然是这样!”花凤山哀叹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寒冰继续恳求道:“无尽丹虽毒,却伤不了性命。当年清伯都能禁受那么多年,何况甥儿我是隐族人,承受力更要在清伯之上,便是这一生都解不了毒,也无甚大碍。可是湘君姐姐却可能由于为我解毒而心力交瘁,进而寿数折损。舅父,甥儿求您,一定要说服湘君姐姐,不要再使用‘金针渡劫’了!”
“我我只能答应你去劝劝湘儿,只是那孩子的倔性子绝不输于你!”花凤山摇着头叹道。
寒冰却是眼珠一转道:“舅父若是实在说不动她,可以让翠儿去试试。”
“翠儿?这小丫头使刁贫嘴倒是在行,劝人怕是不成!”
寒冰这下来了精神,笑嘻嘻地道:“劝人当然不成,可是骗人绝对没问题!这点舅父想必最清楚了!”
花凤山斜睨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何意?”
寒冰只是诡笑了一下,不敢真的挑明翠儿是舅父的小耳目。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只是这小丫头似乎已被湘君姐姐收买了,竟然将我们与定亲王府的关系都告诉了她。昨日湘君姐姐还借此威胁我说,要去向师父告我的状。”
花凤山不悦地“哼”了一声,看了看仍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鬼精灵,终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那小丫头的事情我来办,你且先起来吧。也真是难为你,主意都打到你舅父我的身上了!”
寒冰涎脸一笑,先给舅父作了个揖,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花凤山不由得哈哈一笑,也立起身来,拍了拍寒冰的肩,便迈步准备离开。
“舅父”寒冰忽然叫住了他,犹豫了一瞬,才开口问道,“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花凤山怔了一下,对寒冰道:“你随我来。”
寒冰跟着花凤山到了后院,进了花凤山所住的正屋之中。
花凤山从床头的一处暗格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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