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之中,无论最终是谁成为了下一任教主,另一人都会将自己的内力全部传给对方,这便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宇文罡当然明白太后话中的含义。
争夺教主之位,其实与皇位之争并无太大区别
最终获胜的一方,必然担心那些曾经的对手会贼心不死,寻找机会推翻自己。所以最为稳妥的做法,便是将那些失败的对手全部除去,以绝后患。
而如果争夺教主的是公玉兄弟二人,便不用担心留下后患的事情了。反正其中一人已经是必死无疑。
说实话,在听了太后的这一提议之后,宇文罡倒真是动了心。
其实,他原本便有将公玉飒颜立为赤阳教主之意,但又心知太后和独笑穹必定会竭力反对。
因此,他便一直犹豫着没有提出来,打算等寻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再谈此事。
而此刻,应该便是他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合适的契机。
既然是太后主动提出,将公玉飒颜作为教主备选,那个一向以太后之命是从的赤阳教主独笑穹,自然也不会再出言反对。
一旦公玉飒颜成为了教主备选,那么距离他成为教主之期,就不会太远了。
不过,宇文罡并不糊涂。
他这位皇帝陛下当然清楚得很,太后之所以特意提名公玉飒颜为教主备选,根本就是想把他也卷入到那个“刺冷”计划之中,以便寻机除掉他。
所以说,太后的这一提议,实乃是一把双刃剑。
对于公玉飒颜而言,成为教主备选,既是一个前途光明的生机,又是一条危险四伏的死路。
想到这些,宇文罡又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看到太后与独笑穹皆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他感觉到自己也陷入了一种颇为尴尬的处境之中。
这时,一直垂头跪在那里的公玉飒颜,却突然抬起头来,朗声道:“承蒙太后器重,微臣不胜感激涕零!
我愿与兄弟公玉飒容一起,共赴裕国,携手对敌,完成皇帝陛下的‘刺冷’计划,绝不辜负朝廷的圣恩!”
他这一表态,当即令原本有些凝重的局面缓解了不少。
阴太后和戎帝宇文罡竟同时都点了点头,极为罕见地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如此的一致。
阴太后坐在那里,眯着一双老眼,神情淡然地审视着皇帝脸上那一抹掩不住的得色,心中却不禁在暗自摇头。
皇帝以为自己胜了今日的这一场,便如此得意忘形,实是难改目光短浅的老毛病。
如此正好,且让他继续得意,将心神皆转向那个所谓的“刺冷”计划,便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做其他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这一次虽然没能除掉公玉飒颜,但怎么说也算是将他暂时打发了。
只要公玉飒颜一离开,皇帝就等于是少了大半的耳目,应该不会注意到她这位太后正在暗中进行的那些布置了……
独笑穹那双淡漠的眼睛始终盯在公玉飒颜的脸上,见其所刻意表现出的那副恭顺之状,这位赤阳教主在怒火中烧之余,又不禁冷笑不已。
以他对自己这位亲传大弟子的了解,早已猜到了这个逆徒所怀着的那一番卑鄙心思。
公玉飒容过于看重兄弟之情,宁可舍掉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保护自己的兄长。
而公玉飒颜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打算利用公玉飒容,替他来完成皇上的“刺冷”计划。
一待事成之后,这个卑鄙的小人必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兄弟出卖,甚至是杀掉。
不过,既然这逆徒的一番鬼心思已被他看破,独笑穹自然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此刻,他这位赤阳教主的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
待这逆徒进入裕国,完全失去了皇上的庇护,便知道自己究竟要面对什么了!
裕国,必将成为他公玉飒颜的葬身之地!
第四百一十五章 该或不该
夜深时分,新京城中一间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宅院之内,寒冰面色凝重地将手掌从仍旧昏迷未醒的古凝的膻中穴上收了回去,然后又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水。
立在一旁的沈青萝,连忙俯下身去,替古凝重新盖好被子。
她神色黯然地抬眼看着寒冰,语声低沉地说道:“听大夫说,他的椎骨有两处受损,内腑也有多处破裂。即便以后能够清醒过来,恐怕在很长一段时日之内,都无法再起身行走。”
寒冰默默地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这几日我会定时给他输入真气,护住他的心脉。而治疗方面的事情,便请青萝姑娘多费心了!”
沈青萝的明眸在寒冰那张略显苍白的俊美面孔上轻轻扫过,微叹了一声,道:“寒冰公子请放心,青萝所找的乃是新京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把古凝治好的。只是你这般接连消耗内力,恐怕对自己的身体也会多有损伤!”
寒冰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即便转移了话题道:“不知那位给令兄治伤的大夫,可曾将沈统领给救醒过来?”
沈青萝摇了摇头,脸上却未见任何担忧之色,“公子既然说过,要让哥哥他不会受到这件事情的牵连,那便自然要把功夫做足,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你是有意为之。”
“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一点即透!”
寒冰的星眸中不由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独笑穹是第一个查看过令兄伤势的人。既然能够骗过这位赤阳教主,其他寻常的大夫自然也可轻易骗过。
令兄其实并未受到任何内伤,我只是将一道真气注入了他的穴道,让他的伤处出现异常的淤血肿胀,看上去似是遭到了重击,以致一直昏迷不醒。
而那道真气在几个时辰后就可自行消散,估计天亮之前,令兄便会醒转过来。”
沈青萝却轻蹙着柳眉道:“我倒是希望哥哥他能够多昏迷上几日,就此避过因这件事而掀起的一波惊涛骇浪。”
“令兄早已置身于漩涡之中,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公玉飒颜此次仍有脱罪的机会,而令兄应该就是他脱罪的借口之一。”
听寒冰如此说,沈青萝不禁点了点头,道:“公子所言确也在理。囚车虽是在暗卫司手中被劫,但忠义盟的人能够安然逃出城去,其中确有禁卫军失职之责。”
“若真要追究起失职之责,恐怕就连独笑穹都会被他那位亲传大弟子给咬上一口!”
寒冰嘻嘻笑着,话中尽是幸灾乐祸之意。
“说起来,寒冰公子的这一计确是高明之至!不但救出了忠义盟的人,还留下了如此大的一个烂摊子,足以让太后和皇上都感到焦头烂额了。”
说到这里,沈青萝的美目不由轻轻一转,带了些探究之意地问了一句,“寒冰公子是从一开始,便打了毁去那座天桥的主意吗?”
寒冰老实地点头道:“确实如此。只不过最初时,在我的计划里面并没有古凝,更没有令兄。
所以我所打的主意就是,直接将天桥毁掉,彻底堵住天桥街这条路线,逼公玉飒颜不得不走城南长街。
因为相对而言,在城南长街劫囚,要比在天桥街的把握更大一些。而且,事后从南城门撤走也更方便和更安全一些。”
沈青萝若有所悟地接口道:“怪不得你最初将比武的时间定在了辰时正。一来是为了不引起公玉飒颜的怀疑,二来就是要赶在囚车从暗卫司出发之前,便将天桥毁掉,以此阻断天桥街这条路线。
但你就不怕公玉飒颜在得知天桥被毁的消息之后,出于安全考虑,取消处决忠义盟密谍的行动?”
“以公玉飒颜的奸狡与自负,他是决不会轻易取消这次处决行动的。在得知天桥被毁的消息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应该就是如何为自己脱罪。而脱罪的办法总共有二
一方面,尽量将罪责往我和令兄的头上推。另一方面,就是赶紧立下一件大功,将功补过。
公玉飒颜一直为自己所想出的那个诱敌计划沾沾自喜。虽然没能用此计将忠义盟的人引进暗卫司中,但他仍可以在押解囚车的时候再次尝试一遍。
依然是真假两辆囚车,但可以一前一后走同一路线。先用假囚车诱敌并杀敌,然后再把真囚车押送到法场。可谓是一举两得。
此计若是成功,他这位总司大人在皇上和太后的面前,便都能够有所交代,再不用去担心会因天桥被毁之事而受累。”
“不过,若真是按照你最初的那个计划执行,救出那些忠义盟密谍的可能性,恐怕只有一半。
走城南长街时,公玉飒颜肯定要亲自押解真囚车走在后面。而一旦前面的假囚车遇袭,情况危急之下,他很可能会马上下令杀掉那辆真囚车上的人犯,然后再调头逃走。除非”
说到这里,沈青萝看了一眼寒冰,“除非你能及时赶到。但你应该很清楚,只要自己一离开天桥,必然会遭到包括独笑穹在内的各方高手的偷袭,甚至是围攻。
而你若是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所有这些对手,应该极为困难。这也就意味着,你不得不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为了救几个与你并无多大关系的忠义盟的人,你让自己承担如此大的风险,甚至很可能还要为之付出伤亡的代价。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没有值与不值,只看该或不该。”
寒冰将目光转向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古凝,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当时我没有急于去杀掉那些偷袭我的杀手,而是盯紧了独笑穹,古凝便不会伤在他的赤阳掌之下了。”
“只因你并不能未卜先知,提前预料到公玉飒容会去救自己的兄长。而你可能更加想象不到,独笑穹会为了自己的这个徒弟,宁愿放弃一个杀掉你的机会。”
沈青萝突然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这世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所放不下的人。独笑穹为了公玉飒容,宁愿放过了你。而你不愿放过那些偷袭你的杀手,不也是为了洛儿姑娘吗?”
寒冰的星眸闪了闪,没有说话。
沈青萝却是对他莞尔一笑,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时我在现场,自然看得十分清楚。后来现身带领囚车回转的那个人,就是公玉飒颜真正的心腹田康。他在那里出现,肯定是奉了公玉飒颜之命,指挥那些杀手对你进行袭击。
如果你当时不先把那些杀手解决掉,而是让田康将他们与囚车一起带走的话,那负责劫囚车的洛儿姑娘,就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寒冰不禁尴尬地咧了咧嘴,苦笑着道:“所以说,再周密的计划,都难免会有疏漏之处。而我最大的疏漏之处,就是没有像姑娘你这样,能够看清楚人心公玉飒容的、独笑穹的,还有我自己的。”
“那只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以算是半个局外人。而如今,我把自己也完全卷了进来,恐怕从此以后,还没有公子看得清了……”
沈青萝的目光停留在古凝那张苍白而沉静的脸上,话语中仿佛带了些无奈,但声音里却又不自觉地透露出一种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莫名情愫。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夜半惊魂
刚刚从一场恐怖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霍”地一下,公玉飒颜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躺在那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突然,他的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了。
原来噩梦并没有结束,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敞开的胸膛上,缓慢地蠕动着。
那种阴凉绵软、粘腻湿滑的感觉,令公玉飒颜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他猛地张大了嘴,却赫然发觉,自己已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因此刻,那个可怕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他的胸膛,正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咽喉!
黑暗中,一张模糊而苍白的脸,慢慢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待公玉飒颜瞪大了双目,终于看清楚那张脸上所挂着的一抹习惯性的假笑时,直吓得险些没有背过气去。
郑庸!怎么会是他?!
这时,郑庸的手终于往后一缩,放开了公玉飒颜的咽喉,而他那种特有的阴冷尖细的声音,也随之在这位总司大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彦儿,看到义父来了,你可是觉得甚为惊喜?”
一边说着,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又开始在公玉飒颜的脸颊上来回摩挲了起来。
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公玉飒颜连忙翻身坐起,藉此摆脱掉了郑庸那只可怕的魔爪。
“义父,您老人家怎么会突然来了这里?”
郑庸犹自有些不甘心地借机用手拍了拍公玉飒颜的肩,才呵呵笑了一声,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突然。义父只是刚得了一个信儿,说你正在派人找我。这不,我就赶紧过来看一看你这位宝贝义子了嘛!”
公玉飒颜闻言,不禁怔了怔,“可是,这件事是孩儿不久前才交代下去的,此刻那被派去裕国寻你的人都应该还未出发。怎么义父会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还能够像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这里?”
“今夜你若是睡在暗卫司的后宅之中,义父恐怕还真没有那个本事,避过那些暗卫们的警哨,直接进到你的房间里来。”
郑庸边说边得意地笑了笑,“但这处流芳斋嘛,可比不得暗卫司中的戒备森严。更何况,那位霓裳姑娘,本就是我安插进来,专门侍候你的人。”
“原来义父您早就到了新京,却为何直至今日方现身相见?”
公玉飒颜一边小心翼翼地套着话,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不已
由于他始终把自己认这奸宦为义父之事,视作平生的奇耻大辱。故而,自从回到大戎以后,他便极少提及自己在裕国的那段经历,更是从未向人说起过郑庸。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当然也包括那位霓裳姑娘在内,曾经从他的口中听到过,他对这个变态老太监的极端憎恶!
而此刻,这老太监的那只脏手,竟然仍没有从他的肩上移开,正在不停地抚摸着他结实的肩骨,嘴里还笑吟吟地道:“你我父子一别多日,义父对彦儿你自是时常挂怀,早就想走一趟新京,来探望你这位新任的总司大人。
可不巧的是,途中却被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而这一耽搁,不但没能早日见到彦儿你,竟连杀掉寒冰那个小畜牲的机会,都给白白错失了!”
“这么说来,义父您也是刚到新京?”
郑庸点了点头道:“不错。若是能够早些时候赶到的话,又岂会让寒冰那小子的诡计得逞?可是话又说回来,此次彦儿你也实在是太过大意,怎会看不出这一切皆是寒冰那小子的一番设计呢?”
“义父责备的是,只因孩儿一时疏忽,没有看穿寒冰的狡诈心思,才让他”
话说了一半,公玉飒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颇感诧异地问了一句,“可义父您又怎会知道这许多的内情?”
郑庸颇有些故弄玄虚地笑了笑,道:“具体的内情我虽不知,但只从听人转述的,今日分别发生于城中三处地方的那一场大混乱,我便猜得出,你定是被那个狡猾如狐的小畜牲给算计了!
若是没有你这位总司大人的配合,寒冰他又怎会得到这场天桥决战的机会?可你却从未怀疑过,他进行这场天桥决战的真正目的!”
公玉飒颜听了,不禁苦笑了一声,道:“义父教训的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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