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花湘君妥善地安顿好之后,他便通过那些隐族人所留下的暗记,很快找到了躲藏于他处的隐族密谍。
然后,经由这些隐族密谍的安排,他与花湘君又一路辗转,最终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北戎的京城新京。
见过新京站的密谍首领杜启明之后,陆远风将那条包着天毒异灭解药的丝帕从怀中取了出来。
一旁的花湘君看到了那条极为眼熟的丝帕,先是怔了怔,美目中随即便泛起了泪光。
她从陆远风手中拿过丝帕,轻轻地将它解开。
看了看里面包裹着的那十颗天毒异灭的解药,她向杜启明要了一只小巧的瓷瓶,随后便将其中的八颗药丸装入了瓶中。
她把那只瓷瓶交给了杜启明,并嘱咐他尽快派人将之送回重渊。
而剩下的那两颗解药,她仍小心翼翼地用那条丝帕包了,又交到了陆远风的手里。
陆远风默然将那条丝帕重又揣回自己的怀中。
在来北戎的路上,陆远风才从花湘君的口中得知,寒冰也中了天毒异灭,而且只剩下了三年的生命。
所以,他自然明白这两颗解药的重要性。有了它们,也许寒冰的生命又可以多延续一段时间,一直坚持到花湘君找出最终的解毒之法。
一想到自己的公子寒冰,陆远风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那夜在山洞外,与小飞所说过的那些玩笑话
“放心好了,公子从来都不会变的!……其实他还是那个比你的脸皮还厚、算计还精、骗人还多的公子!”
“小风子,你这家伙如今也会拐着弯儿地骂人了!这话你当着公子的面不敢说,却用来损你的好兄弟我,可真有你的!”
“你这家伙在公子面前时,不也是老实得很吗?背地里却把公子那些无赖的本事都学了个遍!”
“我这学来的本事虽是比不上公子本人,但用来对付那个老魔头,却还是绰绰有余!”
“小风子,一会儿,你可要照顾好湘君姐姐”
“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她!”
……
今后,这样的玩笑话可能永不会再听到。
所以,他一定要将它们永铭心间。
第三百三十一章 路遇追兵
悄然离开了那处隐族密谍的联络点,花湘君与陆远风便往他们所寄居的那家客栈行去。
可是在经过一处闹市时,他们却被人给阻了下来。
原来,是一位挑担子的汉子被旁边的人猛地一挤,担子竟被撞翻了一只,里面的果子当街洒了一地。
街上的行人一见有机可乘,便纷纷抢着去捡拾那些不用花钱的果子。
那位挑担子的汉子顿时急了,一边连声求助,一边忙着推搡开那些趁火打劫之人。
由于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陆远风见那挑担子的汉子可怜,便上前帮他扶起被撞翻的担子,并尽快将那些洒落的果子收进担中。
花湘君本想也上前帮忙,谁知还未等她弯下腰来,旁边一个抢果子的人竟被那挑担的汉子一推,向后踉跄了几步,突然栽倒在了她的身边。
而那人在栽倒之前,双手还在空中胡乱地挥了几下,却正巧抓落了花湘君头上所戴的那只遮面斗笠。
结果,随着那人大叫着摔倒,花湘君的脸也瞬间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些原本在争抢果子和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在听到那声大叫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这边,却未料到,竟看到了一张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绝美容颜!
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已停滞。
无论男女,在场的所有人都大睁着双眼,无声地盯着花湘君。
陆远风一见情况不妙,马上飞身上前,拾起了落在地上的斗笠,重新为花湘君戴上。
随后,在众人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之前,他已拉着花湘君迅速地消失在远处的人流之中。
一回到客栈,花湘君与陆远风便马上收拾东西,匆匆结账离开。
他们未敢在城内再做片刻的逗留,直接租了一辆马车,从南门出了新京城。
可出城之后不久,他们便发现有一队北戎骑兵从后面飞速追了上来。
两轮的普通马车,又哪里跑得过那些如疾风般追至的骑兵。
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陆远风只好一拉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低声对车内的花湘君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他便跳下了马车,向来路上走了几大步,然后挺身立在路中央,目光肃然地看着那队挟着漫天烟尘和无边杀气而至的北戎骑兵。
那队骑兵显是并没有把这个孤身挡住道路的少年放在眼中,马速丝毫未减地向陆远风直冲了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披金甲的北戎将领。只见他挥舞手中那只沉重的长矛,迎面便向陆远风直刺过来。
陆远风镇定地站在那里,直待那只刺过来的长矛距自己的面门不过一尺之遥时,他才忽然飞身而起,出鞘的利剑凌空向着那个将领的头颅斩去!
那个将领的功夫却是极为了得,当即在马背上一个金刚铁板桥,十分利落地避过了那凌厉至极的一剑。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矛也就势往上一挑,刺向了犹在半空中的陆远风。
陆远风知那长矛力重,手中长剑不敢与其硬碰,而是改用足尖侧踢矛杆,同时借力飞扑向后面追赶上来的北戎骑兵。
后面的那些北戎骑兵虽也是身手矫健,但显然在功夫上比那位使长矛的将领逊色许多,只不过须臾之间,便有五、六人相继被陆远风的利剑斩落马下。
这时那位使长矛的将领已调转马头,从陆远风的背后攻了上来。
骤然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那股凌厉杀气,陆远风再也顾不得继续伤敌,忙闪身一个急滚,从那些纷乱杂踏的马蹄间穿过,直接滚到了路边。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马嘶之声响起,竟有十几匹马的马蹄已被他的利剑斩断!
那些受伤的马在纷纷倒地的同时,却是将马背上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穿着沉重铠甲的北戎骑兵也一并摔了下来。
直到此时,那位使长矛的将领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少年,竟是一个十分强劲的对手!
这便立时激起了他的争强好胜之心。
只见他哈哈一声大笑,竟将手中的长矛往马鞍桥上一挂,随即便飞身跳下马来。
陆远风此时也自地上站起,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那位北戎将领大步来到他的面前,抽出了腰畔的长剑,道:“我沈云鹏已很久未遇到一个值得拔剑一搏的对手了!今日难得在这里竟遇到了一个,当真是快哉!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陆远风。”
陆远风的声音虽然依旧清冷镇定,但此时他的心里却已涌起了极大的波澜。
沈云鹏!北戎禁卫军统领!
此人天生神力,且练武成痴,可算是世间难得一遇的高手。
据传,早在数年前,年仅弱冠的沈云鹏便曾挑战过赤阳教主独笑穹。两人交手直至两百招之后,沈云鹏方才落败。
而且,这位沈云鹏乃是北戎阴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宠臣,其对太后的忠心实已远远超过了对北戎皇帝陛下的忠心。
当年,就是他奉了太后密令,于上元之夜偷偷开启宫门,放当时的四皇子宇文罡所率的人马进入了皇宫。
结果,在那场宫变之中,不仅北戎的皇帝陛下宇文继恒和他的皇后一同遇害,还有皇长子宇文瀚和其他的几位皇子也全部被杀。
而由阴太后扶植起来的宇文罡登上帝位之后,当然要继续重用沈云鹏这位从龙有功的禁卫军统领。这位新皇不但将整座新京城的防务全部交由禁卫军负责,甚至将自己身边的御林军也交由沈云鹏统管。
像这样位高权重的一位人物,此番竟然被派来充当追兵,足可见那位阴太后对花湘君的重视程度。
就在陆远风仍在暗自惊疑之际,沈云鹏却又突然开口道:“陆远风,你可愿与我单独比试一场?”
听到这一颇有些奇怪的提议,陆远风不由看了他一眼,却见沈云鹏的眼中正闪着一种异常兴奋的光芒。
此刻明明是他这一方在人数上占尽优势,可他这位统领大人却不愿以众暴寡,非要选择单打独斗。由此看来,果然是传言不虚,这个沈云鹏确实是一个练武成痴之人。
“既有比试,便会有输赢。不知这输赢的结果又是什么?”陆远风神色淡然地问了一句。
“小兄弟你若赢了,即可自行离去。若输了,便留下命来吧!”
陆远风听了,却是一摇头,抬手指着花湘君所乘坐的那辆马车,道:“我若输了,自然留下命来,可我若赢了,便要带她一起走!”
沈云鹏不由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没有立时作答。
见他如此表现,陆远风心中便对眼前的情势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其实只从方才交手的那几招,陆远风便已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绝不是沈云鹏的对手。
但除了沈云鹏之外,其余的那百余名北戎骑兵皆武功低微,应该只是普通的禁卫军,而非大内高手。
故而陆远风此时若要独自夺路而逃,确是有很大的机会。
沈云鹏想必也是看出了此点,才故意提出要与他单独比试。
一来是不想错过一个好的对手,二来也是不想就此放过他这个刚刚杀了自己众多手下的少年高手。
其实沈云鹏的心里应该十分清楚,这一战,陆远风必败,甚至还会死在他的手中。因此这少年所提出的那个在获胜之后,要带走花湘君的条件,根本就是一句无法实现的虚语。
可即便有绝对的把握会赢,沈云鹏竟还是不肯将花湘君作为这场比试的一个赌注。
这其中的原因,恐怕还是出于这位统领大人对阴太后的忠心。
他对于那位太后的懿旨,应该是已经到了不肯有丝毫违逆的程度。
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位阴太后,对突然出现的花湘君,应该也是志在必得。
第三百三十二章 手足无措
“你既不愿与他赌,那便与我赌一局如何?”
就在陆远风和沈云鹏皆各有所思地默然对峙之际,一个温婉柔美的声音骤然从旁响起,顿时将他二人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了过来。
陆远风的目光猛地一紧,忙一个纵身,赶到了不知何时已立于马车旁的花湘君面前。
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在花湘君的脸上停驻了片刻之后,便默默地退到了她的身旁。
而那位北戎的禁卫军统领沈云鹏,也闻声转过头来看向花湘君,岂知在一看之下,登时便被眼前出现的这张绝世芳容给夺了魂魄!
他愣然站在那里呆看了半晌,直到耳畔传来一声受伤马儿的嘶鸣,才猛地令他回过神来。
尴尬之余,他不觉又习惯性地想整整头上那顶本是极为端正的头盔,可一抬手间,才发现自己仍然利剑在手。
连忙收剑入鞘,他暗自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尽快镇定了下来。
随后,他便迈开大步,行至花湘君的面前,肃然抱拳施礼道:“末将沈云鹏,见过湘君姑娘!”
花湘君十分得体地矮身还了一礼,口中淡淡地道:“原来沈将军已知道我的身份,想必此番带兵追赶,也是为我而来。”
“请恕末将唐突!末将此番确是奉了太后懿旨,前来护送姑娘入宫。”
沈云鹏边说,边退到一旁,同时举手示意,摆出了一副相请的架式。
花湘君站在那里没有动,脸上却露出一抹浅笑,道:“将军怕是忘了,我方才已经说过,要与将军赌一局。至于是否入宫,还要看这场赌局的结果而定。”
沈云鹏不禁怔了怔,随即摇头道:“请姑娘见谅,末将不能赌!”
“是不能赌,还是不敢赌?”
花湘君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轻蔑之色,“沈将军就这么怕那位太后会降罪于你吗?”
沈云鹏的脸色不由沉了沉,却猛地一咬牙,点头道:“确是如此!末将身为禁卫军统领,自当奉旨行事,不敢有丝毫逾越!”
“只可惜我花湘君却是与你这位一向听命于人的统领大人不同,丝毫都不在乎那位太后的什么想法。沈将军若不愿违命,那便去叫太后她自己来与我赌吧!”
一再地被花湘君如此当众讥讽,沈云鹏这位统领大人的面上终是有些挂不住了。
他不禁微微冷笑了一声,道:“末将奉有太后严命,只怕是由不得姑娘另做主张!”
花湘君听了,却是毫不动容。
只见她将一只玉手微抬,轻轻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鬓发,漫声道:“沈将军也许不知,我本是一名医者,尤擅金针之术。方才在走下马车之前,我已在自己的体内下了一枚金针。那位太后想见我不易,想见我的尸身,倒是不难!”
“你”
沈云鹏一脸震惊地看着花湘君,实是不能相信,这样一位看上去弱质纤纤的女子,竟有如此坚强的心志。可他此刻又不敢冒任何风险,不去相信她的话。
“你想与我赌什么?”虽然心有不甘,他却终是无奈地问了一句。
见这位浑身散发着凶悍之气的统领大人肯向自己服软让步,花湘君那张清丽端庄的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略有些促狭意味的笑容,“我想与沈将军赌的,便是你与陆远风的这场比试。”
“那姑娘的赌注又是什么?”沈云鹏立即谨慎地追问道。
“我的赌注就是我自己。虽然沈将军因怕太后怪罪,不敢以我为赌注,但我却有以自己为赌注的自由。”
沈云鹏暗暗咬了咬牙,接着问道:“那姑娘想怎么赌?”
“我赌你一定会输。”花湘君的脸上挂着一抹极为自信的笑容。
“什……什么?!”
沈云鹏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极是不服气地挑眉道:“我怎么会输?!”
但随即他的心念一转,便突然想到,面前的这位姑娘气促息短,身体纤弱,绝非习武之人,想必对于武功的高低也并无什么见识。而她之所以赌陆远风会赢,应该只是出于对这个少年的一种盲目的信任。
这样一来也好,自己正可以利用这场赌局,让这位性子颇有些倔强的姑娘认输服软,乖乖地随自己入宫去见太后。
一念及此,沈云鹏便马上改了口风:“如果我输了,姑娘又做何打算?”
花湘君笑了笑,道:“其实我完全同意沈将军方才的提议。将军若是输给了陆远风,便要放他毫发无伤地离开。而将军如果赢了,便可将他的性命拿去。”
沈云鹏的心中顿时一喜,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那姑娘呢?姑娘不打算与陆远风一起离开吗?”
“我知道沈将军奉了太后的严命,决不会同意放我离开。那我自然也不会令将军为难。只要你放陆远风离开,我便随你入宫去见那位阴太后。”
沈云鹏见她说得清楚明白,目的不过就是想为那个陆远风争取逃走的机会,确是丝毫没有要为难自己之意,不觉更是欣喜,便也未再多想,痛快地点头道:“好,这一局,我与姑娘赌了!”
花湘君见他终于点头,脸上顿时如春花绽放一般,露出了一个极为动人的笑容。
沈云鹏不由看得呆了一瞬,竟忽然有些心软起来,觉得其实就此放过那个姓陆的少年也没什么,这样至少不会让面前这位如此可爱的姑娘伤心难过。
可转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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