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那王三拿了钱,便顺口说到:“我们几个在场的看着都觉得奇怪,还以为又是那老赖在讹人,却不想他还真就死了,一滴血没出不说,连口沫子都没吐,就那么没了气,您说奇不奇?”
“那他摔的岂不是脑袋上多大一个包?”苏悦儿此时一脸害怕的问着,那几个人却摇头:“包可没见着!”
“哎,估计是坏事做多了,老天收了他吧,就是那苏家小爷遭了罪,这人成他杀的了。”有人在一边叹息,却也有人冷笑:“这难说,那老赖这般讹诈了几次人,不都没事,单单这么一搡就死,弄不好那苏家的小爷力大无比,一搡把人实际给打死了呢?”
“嗨,你还别说,也有这可能!”
“他不能吧,还是个孩子,瞧着又瘦……”
“瘦怎么了?你忘了昨天在路上救下孩子的那汉子了,也看着瘦瘦的一个人,却是一拳打死了一拼撒野的马,杜家的娃儿和婆娘才没被马给踏死……”
话题很快就转到这件见义勇为的事上去了。苏悦儿却是默默的拍了掩身上的灰,又坐回了大爷的身边,他看着大爷喝着那蜜枣茶,咬咬唇后轻声问到:“我听着觉得不似意外,你觉得呢?”
大爷瞧着她眨眨眼:“啥意外?喝个茶还有意外?”
苏悦儿具他又装那德性,只得翻了他一个白眼,却还是以自喃的方式说到:“我听着大有问题。先不说我弟弟是不是有那深藏不漏的本事,只说那一搡一摔里,问题就多了。
大爷似乎好奇:“啥问题?”
“先说常人,这般正手横臂的一搡,自然人是后仰的,那还真有可能摔到后脑或者脑干而造成死亡,但刚才说了,他一搡的时候,手还带着刨了一下,却是为的叫那老赖让路,但是只这一下,按说人就不会摔倒,最多趔趄一下,而且由此足可以看出我弟弟并没使多大力气,但偏偏他就倒了,这不是很奇怪吗?我猜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老赖经常以此方式讹诈,他们刚才也说了,以为是他又讹人,所以很有可能是他故意倒地的装摔伤,只是偏偏一倒而亡……”
“刚才不是说了嘛,他摔死了啊?再说了,脑干是什么?”大爷一脸好奇,苏悦儿却不好和他解释,便自动的抹掉了后一个问题:“人侧摔下去,本身就会自我保护,以学撑地卸力很容易的,就算当时他来不及,也是肩膀撞地而卸力,再说人的肩膀宽出脑袋这么一截,就算重重的倒地,头也未必能触到地面,更别说一下摔死了,我们退一步说,他就是真砸到脑袋了,也是撞击的侧脑,严重的话也是会形成脑震荡,昏厥,呕吐,并伴有出血,应该有包出现,但他们也说没啊,所以我觉得不大可能,尤其是对方还是个经常这么做的人,更是应该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了,再说,我所知道的颅内出血或是体内出血,很少有立刻就死的,所以我觉得第二个可能就是,他是因为别的而摔倒,甚至死亡的!”
第七十三章 蛇羹
苏悦儿的一番自言自语的分析听的大爷死死的盯着她。因为太过于震惊,此刻他甚至忘了掩饰自己锐利的目光,使得苏悦儿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迎着他的眼眸,轻声而问:“你觉得呢?”
好不避忌的你觉得呢,似乎已经将对大爷的认知又强调了一番。白子奇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知道苏家出了事,他立刻溜出府打探,当手要人查到昨晚出入过的几个酒肆常客在此间用早茶,他便立刻带了她来此。他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打听,而他不过是要她知道当时的情形,以图安心,却不想这女人说着奇奇怪怪的话语,却每一句都似乎很有道理,甚至隐隐揭露出一场非意外的谋杀。
“你,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意外?”白子奇小心的找回自己的声音,眼里却已经压不住睿智的光芒。
“不敢说一定,但至少有九成九不是意外。”苏悦儿说着扯了大爷的衣袖:“有什么办法可以看到尸体?”
大爷一缩脑袋,只管抓着筷子往嘴里扒拉面条,再不接茬。
苏悦儿无奈的咬着唇瞧着他,她心里清楚,像这样的尸体不是在义庄就是在衙门的尸间,都将接受仵作的尸检。她并不清楚此时的尸检能力高到几何,也不敢全然的寄希望于此,虽然她并不懂法医的那些,但是至少她是杀手,她相信自己总能判断出他的死因。
早饭用罢,用竹筒装了两筒蜜枣茶,大爷便扯着苏悦儿离了食味轩,七拐八拐之后便看到了白家的马车。但此时大爷却忽然口里嘟囔起一句话来:“不知道赏金榜能不能悬赏寻物呢?前两天我丢了一只金角大元帅,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苏悦儿闻言心里一震,立刻感激的看向大爷,可大爷却是一脸苦恼状:“但是我要花一百两金去找一只蛐蛐,让爹知道了,我肯定挨骂,一定说我把白家的脸都丢尽了!典,算了,丢就丢了吧!”
苏悦儿此时心里也叹了口气:是啊,我要是真悬赏去请有本事的仵作来查验未尝不可,但若人知道是白家出资而请,难免别人不会传是白家意图重金请人掩盖,是了,好似赏金榜是太子握在手里,太子又似乎和白家算不得痛快,若因此给白家带来麻烦,却也真是自寻烦恼,我倒不如自己想办法去偷查!只是,我该如尔,”
“悦儿,你看!”大爷忽然欣喜的喊了她,她立刻循声望去,就看到大爷带着一张猴脸的面具冲她傻笑,而他的手里还抓着几张面具,晃动着美人脸,娃娃心……
一个瞬间苏悦儿想到了猫脸和娃娃头,于是她倒安了心:自己手里还有几个金饼,应该能换他们帮帮忙吧?
大爷玩了一会,买了一张美人脸的面具带带着苏悦儿回了马车上,于是马车回往白府,两人便在车上卸掉了假面,也换回了衣裳。
入门的时候,吴管家拦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的,就抓了柚子枝叶沾了水的撒在他们身上。苏悦儿心知规矩没出声,可大爷却不依不饶,冲着吴管家做了个鬼脸,抓着苏悦儿就往老太太院里跑。
此时,老太太许是补眠,未见他们,大爷把枣茶给了红缨,便拽着苏悦儿回了房。
苏悦儿心里感激大爷指点迷经,却又疑心他已经知道自己去做了赏金客,一时思量后,遣了下人就像问问大爷,看看他知不知道,可大爷倒好,弄见下人一被撵走,竟抓着苏悦儿要玩她昨个玩的摔角。
苏悦儿哪有心思玩啊?但又被大爷缠的没办法,只得叫来四红说弄要如何如何弄,要准备些什么,继而又和大爷在房后寻了块地,叫人去架个棚子,免得下雨淋坏了之类的。
总之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中午,苏悦儿正准备和大爷叫传饭呢,景阳郡主却是带着她那两个跟班入了院子。
苏悦儿瞧到她的身影,微微蹙眉,继而却是淡笑着冲大爷说到:“你猜猜她是来找你的还是来找我的?”
大爷不置可否的看了眼那飘来的粉色冲苏悦儿嘟囔:“我没欠她什么啊,她干嘛找我?”
苏悦儿笑了笑看着景阳郡主到了跟前。因着昨个两人已经不愉快,苏悦儿才没心思做那些虚礼,只对着她微欠了身子算做客套,可郡主侧跟不记得昨个的事一般,见了面就来套近乎:“悦儿妹妹……”
苏悦儿听到就恶寒,当下依旧不客气:“我当不起郡主一声姐妹,还请叫我白大奶奶吧,若是郡主叫出这四个字不大痛快,也可喊我声悦儿,那妹妹两个字还是省了吧!我苏氏高攀不起!”说着再次退了一步,又一次避开了郡主伸过来的手。
郡主这才却没露任何尴尬之色,而是顺手一把就抓了大爷的胳膊,继而甜腻腻的冲大爷说:“大爷怎么不带着梦洁玩了呢?我今早起来原想和你再去那条溪边耍的,结果你倒跑去喝什么甜枣茶,真是奇怪,你不是最讨厌吃甜的嘛,如何喝上那腻死人的东西?”
“那个好喝啊!”大爷说着甩了郡主的胳膊,一把倒抓了苏悦儿似撒娇般的说到:“悦儿,我们明夭再去喝好不好?”
苏悦儿乐得配合,自然温婉笑颜:“好。只要夫君喜欢,为妻的天夭陪你去喝都成!”
郡主见状略是咬了下唇,却伸手一扯大爷的胳膊:“奇哥,你还记得不,以前咱们在南境的时候,因着我意外摔伤咱们没能赶回王府去,是你陪着我在郊外的一间茅屋里住了一宿,没吃的,你还抓了条山蛇给我做了蛇羹呢,那是我今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诶,说来也巧,大约是老天爷念着你我的缘分,昨个在我住的院落里,阿合发现有条蛇竟进了我的房口我想到了当时咱们两个共食一碗羹汤的情谊,便特地叫人熬了蛇羹呢,不如奇哥今中午和梦洁在一起共食一份可好?”
随着郡主的话音落,那金蝉便捧了银质的提手汤盆递送到大爷面前,而那小厮当下就揭开了盖子,汤羹的香味立刻飘了出来,郡主便笑盈盈的看向苏悦儿:“悦儿要不要也尝一尝?”
苏悦儿挂着笑的点头,却忽然一蹙眉的冲大爷说到:“诶,夫君,您今早还和我说,你养的那只锦蛇不见了。该不会郡主拿来熬的就是那条吧?”
大爷闻言脸色就变,郡主也是一愣,继而大爷一把掀翻了汤盆,那汤水甚至溅湿了自己的衣裳:“我的小绿,你还我的小绿!”说着竟是抓着郡主就是猛摇,而此时那小厮,忽而上前一把就抓上了大爷的手,使劲捏大爷的手腕,大爷许是皮厚并不理会,只使劲的摇着郡主,把郡主头上的珠钗都摇掉了几支口那小厮见大爷不知痛,也不再留手,而是使劲一捏,霎那间,大爷叫的跟杀猪似的嚷嚷着松了手,冲着苏悦儿就跟在外面受了欺负就知道找妈妈的孩子一样,冲着苏悦儿大叫:“痛,痛!悦儿,他欺负我!”说着更是举起了自己的手。
苏悦儿当下就注意到大爷的手腕发红发热,心道对方的手劲不小,便把大爷的手一捧就要冲她们发火,而此时郡主已经被小厮救下,瞧见大爷的样子,却是转头给了那小厮一个巴掌,嘴里责骂到:“狗奴才,你看清楚那是白家大爷!你怎么能对大爷下那么重的手?我告诉你,大爷是和我闹着玩的,你把他僖了,不是让白家老太太怪到我身上?”
那小厮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苏悦儿却知道这打骂的凶了,人家只会心里全算到自己脑袋上,只得轻咳了下不冷不热的说到:“行了。你的要教训你的奴才别再我面前,不知道的还当我苛责了您呢!大爷手伤了,我要带他去上药,就不陪您了!红玉!送客!”苏悦儿说完扯着大爷往回去,红玉只能腆着脸来送。
郡主冷冷的哼了一声便带着人去了。
回了房,苏悦儿给大爷抹了药,便叫人传了饭,因着大爷手伤了,自然是要别人伺候了,可他也脸皮真厚,撒着娇的要苏悦儿喂。苏悦儿听着那一声声的“悦儿,“只得自己端着饭碗一口一口的喂他。
红玉和秋兰等人瞧了,便暗自发笑,苏悦儿的脸在听到笑声后便
红了。
“以你的本事,他欺负你,你完全可以把他打飞嘛,干嘛非受这份罪。”苏悦儿找着话语掩盖两人彼此间的小暧昧,心里更猜测着大爷如此就是为了要她给他喂饭。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大手劲啊,起先他捏的都不疼呢,后来的劲好大啊,我觉得我手腕都要断了。”大爷说着张大了嘴巴等苏悦儿喂,苏悦儿确实没往大爷嘴里送饭,而是蹙了眉,神情上略有些晃神。
“喂,你想什么呢!”大爷的脸几乎贴上了苏悦儿而问,苏悦儿一惊匆忙的夹了一筷子菜寨进了大爷的嘴里:“没什么,吃你的吧!”
她说的是没什么,心里却意识到,郡主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只怕不会只是简单的玩点小花样了。
“晚上,我要去婵娟的屋里住,今天是玉儿的生日呢!”大爷忽然说着:“诶,你说我把你送我的魔方拿给她玩好不好?”
苏悦儿一愣,便笑了:“那个不适合她,她还小,一会我叫红光给她做个摇摇椅吧!”说完却扫了眼大爷:他不会是知道我是赏金客,今晚故意给我腾出空来的吧?
第七十四章 夜探三巨头
晚饭的时候,三爷终于带着好消息归来,他这趟还是有些本事,竟将那些散户手里的米粮以极低的价格收取到手不说,更是和他们还签下了三年的供给契约。此时老太太瞧着那一张张契约,眼里露出赞赏之意,不但夸了三爷有本事,也夸赞了太太教导有方。
一时间厅内倒是还了,但苏悦儿还是敏锐的发现二爷和二奶奶不知一次的目光对视,显然对三爷这次的收获之行还是心存芥蒂的。不过也轮不上他们继续的赔笑夸赞,景阳郡主便已闻讯而来,才一进厅,三爷便是面露腼腆之色的看向郡主,惹的苏悦儿不禁失笑,心叹真是什么瓜配什么秧。
三爷可能当初和大爷一起在郡主住在平城的日子就一起玩耍的缘故,和景阳郡主看着有些亲和,每每当郡主说什么的时候,他也是绝对的响应。而这一席饭用了不久后,苏悦儿就发现景阳郡主倒颇会人前一套,尤其是那一笑一哭,简直具备了专业演员的水准。
大家正这么闹着,却是吓人递送进来帖子,乃是县衙的董大人跟前的师爷差人送来的一封信,大体的意思就是说,这天也渐热了,事关人命的案子都不会拖着,明日便会审验,因着苏家河白家有姻亲,今日里白府有人亲自过问,所以特地送来此信知会一声也是个礼数,若白家有人要去听审,也可开了二门在堂间侧室听审。
老太太说了知道,便叫白老爷去打理回信,而此时郡主却一脸诧异状的问及此事,加之三爷才回来,自然也是不知道,又可劲的跟着问,于是二爷便和二奶奶两人一前一后的把苏家小爷杀人的事说了出来。正言语着却不料苏夫人田氏又来了,当下只得草草收了宴席,请了人进来坐,而厅里都是贵客,郡主压根也没要离去的意思,只能一并这么多人的见了。
田氏再来,是因为得知明日开审,实在担心苏星痕会受什么苦,不安的前来求白家关照,甚至见了老太太后也不顾脸面的诉说苏家老爷无用,说他认识的不过一堆只知道酸诗腐词的人如今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田氏再哭诉,老太太并着老爷一并安慰,太太也暂时丢下群主出言抚慰,并时不时的拿出话中话来暗示,这法子是你女儿的意思,您就别来缠着我们,倒也弄的苏悦儿当下有点里外不是人。
苏悦儿无奈正欲再解释一次让田氏懂的此事不易变乱做大的道理,却不想三爷在旁边有些大声的嘀咕道:“嘿,想不到苏家小爷到本事,只这么一搡就能杀了人,有意思!有意思!”
“言儿!不许胡说!那不过是传言罢了,我瞧着就是场意外!”老太太瞧三爷如此放肆急忙在一旁补了一句缓和气氛。而二爷却立刻反应自己先前说了苏家小爷杀人的话有了既定的歧义,忙是拉着三爷一道起身给苏悦儿道歉。苏悦儿只得欠身还礼,人却并不多话,只蹙眉坐着。
她心里是极不情愿白家牵扯进来的。豪门大户遇事,是好处置,可那也有坏处,好处就是犯了大罪,也能绕弯花钱的变成小事,但若是无中生有的事,却往往能愈描愈黑,尤其是这种牵扯上人命官司的,稍不留神就能被扯到体无完肤去。而且从来都有一个道理,就是:小事好处理,大事严处理。若没闹起来,许不算太大的事儿,可一旦闹起来,稍微处理不好就成了靶子,所以她是万分不愿!
“天啊,竟有这样的奇事,那苏家小弟不是受了委屈?还有那什么,那什么老赖的寡母,怎么这么糊涂,她儿子活着只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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