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玠看出夏铁牛对傅书香打着歪主意,存了邪恶的念头。
他立时灵机一动,暗用“蚁语传音”道:“傅姑娘!就灌他三大杯,并且不醉不休!好让他糊糊涂涂的死!”
傅书香听后,面有难色。
她的一双俊目,不由瞟向司马玠。 司马玠用同样功力道:“不要怕,气聚丹田,神收精缩,自然可以千杯不醉!”
傅书香不由好笑!
夏铁牛反以为傅书香是对他媚笑。
他连通身的骨节眼也觉得轻松不少,一面抓起酒壶,一面走向傅书香,口中道:“今日朋友相会,不论帮规,不分尊卑,大家放开胸怀的喝!”
说着,已斟满了两大杯。
司马玠更是“惟恐天下不乱”。
他也凑趣地道:“老堡主!你可要小心啊!我们的傅护法乃是千杯不醉之量!
沧海河流之饮者!”
夏铁牛更乐了。
他一仰脖子喝下一杯,大叫道:“妙!妙!我先干!”
说完,将另一杯酒递向含笑不语的傅书香。
傅书香接过酒来,媚然一笑道:“堡主!我实在……”
夏铁牛不等她说完,忙吼道:“了明大师说过,你是千杯不醉呀!哈哈……”
傅书香笑道:“要我喝也行,堡主得再陪我一杯!”
夏铁牛吼道:“两杯也行呀!”
傅书香也斟了一大杯,亲手递到夏铁牛的手上。
夏铁牛焦黄的脸膛,已血般的殷红,接过酒来一饮而尽,硬着舌头道:“好!
好!干!”
正在此时……
忽然廊下一声冷笑,袅鸣猿啼的发声道:“总坛的哪一位护法,我见过没有?”
语音未落,进来了一个彩衣花衫的奇丑老妇人!
“癞蛤蟆”一见,抢着叫道:“堡主,夫人驾到!”
夏铁牛顿时脸色大变,一撤身,离开了傅书香,紧走几步,迎上前去,笑道:“夫人回来了!”
那花衫丑妇,三角眼一楞,向着“了明”与傅书香凝视着,久久不动。
司马玠一见这等态势,分明是夏铁牛有怕老婆的毛病,也忙起身拱手道:“这位是堡主夫人?”
彩衣丑妇闻言,不由冷冷一笑。
她缓步走向傅书香,阴沉沉地道:“这位是总坛的护法?”
傅书香不答反问道:“你!是堡主的夫人?”
那花衣丑妇突然脸色一沉,喝道:“既是总坛护法,先亮出会首的‘血光金令’,再与我答话!”
司马玠闻言忙道:“血光金令已交与堡主!”
丑妇人喝道:“几面?”
司马玠道:“一面!”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丑妇人未语之前,仰天一阵怪笑,声震屋瓦。
笑声甫收,压声喝道:“废话!”
两字出口,忽的一转身对着一旁死气沉沉的夏铁牛吼道:“身为一堡之主,老不正经,被花溜溜的女人冲昏了头吗?”
夏铁牛陪笑遣:“夫人哪里话来!”
丑妇人咬牙切齿道:“既然没着迷,为何连总坛的规矩都忘得一千二净!”
夏铁牛一楞道:“夫人……”
丑妇人不理会夏铁牛,却缓步走向傅书香,口中冷森森地道:“小狐狸!你居然冒充总坛的护法,真是胆大包天,存心找死!”
傅书香固然一楞。
司马玠也不知哪里又露了马脚。
丑妇人却已寒飒飒地道:“总坛派人出令,乃是‘一人一令’,就是防着会中吃里爬外,小辈耍乖弄巧,想不到,哈哈哈!”
司马玠忙道:“堡主夫人!你听我……”
丑妇人雷霆万钧地吼道:“住口!”
司马玠也怒喝道:“这是何意!”
丑妇人双眉上抬,两掌待发,摇头问道:“你真是‘了明’?”
司马玠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听这丑老妇的语气,分明是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不对。“他连忙暗自运功戒备,一面“蚁语传声”,对傅书香道:“留心!这丑妇似乎看穿了我们的身份不对。
果然不出所料。
丑老妇的母猪眼眯成了一条线,阴沉凄厉地咆哮如雷道:“小辈!你可知道本夫人从哪里来吗?”
此时——“七杀堡主”夏铁牛插口道:“夫人,难道总坛没派人出珞珈山?”
丑妇人道:“派了!可不是派到七杀堡来!”
说完,又面对司马玠道:“假若你是真的了明大师,我想你应该到‘阴阳谷’去,不该到‘七杀堡’来!”
这句话是说明了“了明”的任务他完全知道。
衡量当前的形势,司马玠要想再隐瞒下去,是办不到了。
丑妇人冷冷一哼,指着司马玠道:“光棍眼睛亮!是汉子亮亮你的字号,现出你的本来面孔,让老娘见识见识!”
司马玠知势成骑虎,朗声一笑道:“我看你还是不问的好!”
丑妇人也狂笑一声道:“你们的计划本来不错,可惜你们不知道老娘我也到了总坛,更不知道老娘会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赶回七杀堡来!”
司马玠不由好笑,心忖:难怪连“伏氏母子”都给打发过去了,竟瞒不过这丑婆子!原来她刚从珞珈山回来的!
心中想着,不由朗声一笑道:“算你七杀堡的福星高照!
要知道我是谁吗?这没有什么困难!“司马玠说着,探手抓了桌上一大杯酒,照着自己脸上倒下,双手一抹……
顿时,大厅上所有“七杀堡”的人不由同声发出一声异常惊惶的声音。
“噫!”
司马玠一褪黑色僧衣,哈哈一笑道:“各位!在下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
“十二金刚”名满天下。
“玉金刚”司马玠,既是“十二金刚”中的强中之强,当然更是武林尽知,江湖扬名的顶尖人物。
纵然有人没见过他,也听说过“玉金刚”的风采。
丑妇人一见,也不由脚下后退,失声道:“玉金刚!”
司马玠朗笑道:“在下正是司马玠!”
“七杀堡主”夏铁牛狂怒如雷道:“司马玠!冒充字号,假扮了明,算什么正派人物!”
司马玠道:“为了免去杀劫,替你们‘七杀堡’留些儿元气!保存些儿脸面!”
夏铁牛勃然大怒道:“一派胡言!”
司马玠轻松地道:“夏堡主,‘血光会’乃是邪魔外道,你何必在他属下助纣为虐……”
夏铁牛蛮横地道:“是老夫的自由,管不着!”
司马玠不由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休怪在下对你失礼!”
说着,越过傅书香,振臂而前。
丑妇人却喝道:“司马玠!混进本堡欲意何为?”
司马玠直爽地道:“只求放出方老人家一行,别无所求!”
丑妇人冷冷一笑道:“不出老娘所料!哼!你不要痴心妄想!”
司马玠原是为了方古骧等,投鼠忌器,因此,尽量的忍耐下来道:“好言好语,贤伉俪既不接受,不要到时后悔不及!”
夏铁牛喝道:“你打算撒野!”
司马玠道:“为了救人,只怕要得罪了!”
丑妇人怪笑道:“哈哈!司马玠,你以为你天下无敌吗?”
司马玠道:“我不这样想,可是……七杀堡敢与正派武林作对,也不是福!”
不料——丑妇人得意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已把‘阴阳谷’伏氏母子请回来了!”
此言一出,司马玠真的一愕。
因为,“伏五娘”是够辣手的,“伏少陵”也是高手之一。
要不是为了救人,与“伏氏母子”一拼,司马玠也有这份豪情。
然而——救人与拼斗,事实上是绝不能兼顾的。
就在他犹豫之际。
丑妇人忽然一指大厅后面,狞狞的一笑道:“喏!有种就先斗斗伏总护法!”
司马玠不禁回头……
蓬!
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响。
大厅的后面,不见伏五娘的人影。
而大厅的前面,却突然落下了一道儿臂粗的生铁栏栅。
司马玠傅书香顿时被阻在铁栏栅之内,与“七杀堡”的人隔成里外。
司马玠不由一惊道:“机关!”
傅书香更加花容变色,凑近司马玠道:“这……这怎么办!”
丑妇人已在栅外吼道:“你们抬头看看!”
屋顶,原来也张开了一道“龙须钩”的铁网。
照情形看,要想冲出去,势比登天还难!
司马玠怒不可遏,大喝道:“夏堡主!你原来仗着这些鬼伎俩,你以为这就可以难倒我们吗?”
夏铁牛冷笑道:“你已是瓮中之鳖!”
司马玠扬声一笑道:“哈哈!倒!”
喝声中,运集功力,认定铁栅一角推去。
以司马玠的功力深厚,要用掌风震毁臂粗的铁栅并非难事。
然而——他失望了。
敢情这一道铁栅,乃是纯钢之精所铸,韧性特强。
司马玠的一推,只把五六根铁栅,推得弯了出去,并未能推出一条生路来!
丑妇人扬声怪笑道:“做梦!你想出去?除非变成蚊子苍蝇!插翅飞出七杀堡!”
司马玠又急又气道:“你把我怎样!”
丑妇人哈哈一笑,又道:“你要见方古骧吗?好,老娘就让你见一见,免得你死了不闭眼!”
他一回头,对“翻扛老鼠”喝道:“小平!去把那‘醉猫’等全给押上来!”
“翻江老鼠”应了声:“遵命!”
翻身而去。
夏铁牛对着司马玠道:“司马玠!你堂堂一表人材,此刻若能投入本座,免除你一死!”
司马玠怒道:“要我与你们同流合污,除非日从西出!”
答话之间,“翻江老鼠”已由阶下转出,朗声禀道:“上禀堡主!一干人犯带到!”
果然——一阵锁链叮当响,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粗壮堡丁,左右夹着方古骧,连拖带拉,由甬道中走来。
那方古骧似乎中了邪恶的毒术。
但见他双目失神,面部毫无表情,软棉棉的,被两个堡丁架着,到了铁栅之外。
一代大侠,真如一个“垂死天鹅”一般。
司马玠不由一阵心酸,几乎滴下几点英雄泪来。
傅书香失声道:“师伯!”
接着,又是两个堡丁,架着的乃是“风尘酒丐”熊华龙。
也与“醉金刚”方古骧一式一样的垂头失神,昏昏欲睡的样子。
随后,“小仓公”淳于慈、“瞽目金刚”阎亮、“神力金刚”……“司马玠心如刀搅,不禁鼻酸。
丑老妇人得意至极地道:“司马玠!看到你这些老朋友了吗?”
司马玠嘶哑了咽喉道:“下流手段!卑鄙行为!”
丑老妇人神气十足地道:“他们不比你差,可是,哈哈哈!
逃不出老娘我的‘慑神追魄’阴功手!“司马玠闻言,不由心头如同雷击,失惊地道:“老妖精!
你是‘阴功指’胡七妹?”
丑妇人一翻眼道:“你才知道老娘是‘阴功指’胡七妹!
难怪你不知死活了!““阴功指”胡七妹,乃是江湖上心狠手辣的泼妇,十年前,以一指“慑神追魄”,令江湖人士谈虎色变。
因为,“慑神追魄”乃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点穴大法”。
凡被点之人,精、气、神,三者都有渐次涣散的可能。
任你铁铸的金刚,铜打的罗汉。怀有天大的内功,一旦被“阴功指”点上特殊的穴道,也如棉花做的,面粉捏的一般。
最令人闻之寒心的是:无论功力深浅,被点之后,七天之内功力全散,成为废人。
如今,司马玠眼见一众群侠这等模样,深信“阴功指”胡七妹的话不假。
计算时日,群侠被困已经整整四天了。
最后三天……
这个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何况,司马玠自己此刻还如釜底之鱼,生死操在敌人手里。
因此,他咬牙道:“胡七妹!你可算心狠手辣!”
“阴功指”胡七妹咧嘴一笑道:“江湖纷争,没有毒不毒辣不辣,我不叫你死,你也不会放我活!我这:七杀堡‘,就是一个’杀‘字!”
司马玠大喝道:“呸!好狠的心术!”
胡七妹道:“少卖什么仁义道德,老娘念你成名不易,给你片刻的考虑!”
司马玠喝道:“你要把我怎样?”
“阴功指”冷森森地道:“片刻过去,老娘再交待你!”
她说完之后,顺手取下了一个靠背椅,索性坐了下来。
此刻——大厅上,成了三个世界。
方古骧等一众,失魂落魄奄奄一息的一付悲戚之像。
司马玠只顾搓手,傅书香六神无主,一付焦急之色。
“阴功指”得意而笑,不可一世的高居上座,夏铁牛与“韩门四毒”等不敢多嘴,沉默缄口,连大气也不敢出,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过去了。
“阴功指”缓缓而起,大吼道:“司马玠!想通了没有?”
司马玠真是如同“水牛入阱”,通身的功力无处可施,暴喝道:“快解开他们的穴道!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此时别无奢望,只想“阴功指”暂时解了群侠的穴道。
“阴功指‘’胡七妹道:”他们的命运已定,你不要痴心妄想!“夏铁牛也吼道:“先救你这两条命吧!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必多管闲事!”
这个色魔说话时,一双贼眼,却未死心的睇视着傅书香。
司马玠怒火如焚道:“夏铁牛!你……”
“阴功指”胡七妹不等他说完,抢着道:“司马玠!你快说!要死要活全在你一念之间,不要耽搁了老娘的时间!”
司马玠道:“你要怎样?”
“阴功指”胡七妹道:“要活!你立下‘悔意书’写明终身听‘七杀堡’的指使,永不逾越!”
司马玠气不过地喝道:“放你的狗臭屁!”
胡七妹并不着恼,接着道:“要死,我……”
司马玠道:“大不了你点我的‘阴功穴’!”
胡七妹摇头笑道:“不!我知道你有三招两式,我也知道我胡七妹近不了你的身!”
司马玠冷笑道:“算你知道死活!”
那“阴功指”胡七妹早已接着道:“我要在这四周堆满干柴,放一把烈火,活活的烤死你们这一对小辈!”
亏她想得出这条狠毒的绝户计。
假若真的在铁栅外堆上干柴,燃起烈火,纵不烤死,也要薰死。
司马玠望着傅书香道:“你……你出去吧!假意归降,逃命要紧。”
傅书香的粉面一寒道:“你小看我傅……”
她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阴功指”胡七妹冷森长笑道:“司马玠,老娘可是对你客气,不要有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
司马玠豪气干云地道:“君子除死无大灾,司马玠今天认命了!”
“阴功指”胡七妹闻言,沉声道:“给你脸你不要脸!来人呀!准备干柴千担,我看你往哪里逃生!”
“翻江鼠”忙不迭的应了一声,然后传话下去喝道:“堡主夫人有令,准备干柴千担,活烤‘玉金刚’司马玠!”
阶下众堡丁轰雷也似的应了声,纷纷去搬取干柴禾草,一捆一捆,堆向铁栅。
司马玠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眼看柴草已堆有数尺。
十余个堡丁各执火把,只等“阴功指”胡七妹的一声吩咐。
突然——正厅门外金匾后面发出一声冷冷一笑。
接着,宝蓝人影疾飘而下,一个俊逸的书生,落在石阶之上。
突如其来,“七杀堡”的群魔不由霍然一惊。
“阴功指”胡七妹夫妇,双双跃出大厅,异口同声地喝道:“什么人?胆敢藏在七杀堡心腹之地!”
那书生盈盈一笑道:“这就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