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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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天心-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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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钱财,千金可以倒橐,论力量,一剑足以诛仇,但焦健并不需要什么财物之报,和力量之助,他只是对于自己,发生了一片单思痴恋!
  白发红颜,已属怪谈,何况自己心中,早已深深嵌入了“玉金刚”司马玠的英姿俊相。
  常言道:“酒人愁肠愁更愁”,烦恼之事,也和借酒浇愁一般,会越想越觉烦恼!
  故而,诸葛兰那两道刚刚因肩伤痊愈,而展开的秀眉,如今又渐渐愁雾。
  “有力诛魑魅,无计遣闲愁”,诸葛兰信步前行,不知不觉间,又是余霞满天残阳西坠。
  她悚然止步,面呈苦笑。
  因为诸葛兰弄不清楚,自己这前一段如飞疾骑,后一段怅惘缓步之下,究竟业已走了多远?
  五十里?一百里?抑或连五十里尚未到?
  她苦笑之下,又不禁有点恨起那“病金刚”焦健来!
  她恨焦健在壁上留言,太以笼统,只写了“方古骧明夜三更于五十里相待”,却没有写名确实地点。
  换句话说,这种只有纵深,没有横广的情况之下,便是自己恰好走到“五十里”处,也不太容易准能找得着方古骧!
  诸葛兰止步卓立,向那正衔远山的红红夕阳,看了一眼,双眉微挑,回身便跑。
  因为如今只近黄昏,距离三更还早,自己为求稳妥起见,只有转身回去,等到了能确定未超过五十里范围之处,再复慢慢寻来。
  诸葛兰原已轻功甚俊,再加上新服“紫芝”,足下简直如电掣风飘!
  哪消多久,诸葛兰业已回到适才与那大汉互起争执之处。
  她站在崖边,略忆前情,知道此处距离那服食“紫芝”的“七绝古洞”,定在五十里内。
  这时,斜阳匿彩,暮霭渐合,夜网已缓缓罩上大地!
  诸葛兰一面前行,一面目扫四方,但方古骧若在她目光所及以外,岂非又将错过?
  皱眉无奈之下,诸葛兰突然引吭高歌!
  她唱的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日,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来?
  求田间舍,怕应休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取唤,红巾翠袖,报英雄泪!“
  诸葛兰把这阕辛稼轩的“水龙吟”,是用传音功力唱出!
  这样一来,方圆里许之内,人人可闻,方古骧若是听见,便会主动来寻自己。
  诸葛兰唱完这阕“水龙吟”,未见有何反响,不禁双眉微蹙。
  就在她正准备再度高歌一曲之际,一条人影,电掠而至。
  来人身裁高瘦,迥异于方古骧的矮胖身形,故而诸葛兰目光微注之下,便有点大失所望。
  等到对方身临切近,果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陌生灰衣书生。
  这书生貌相尚称英俊,可惜鼻尖微钩,一双眼睛,又转动得太以灵活,遂使一见之下,便觉此人相当阴鸷狡猾!
  诸葛兰本来立足相待,但见了对方这种貌相,觉得不甚投缘,遂微蹙双眉,举步便走。
  那灰衣书生,忽然叫道:“仁兄暂留贵步!”
  诸葛兰并不停留,边行边自答道:“你我风萍不识,何况我又有急事在身,似乎没有什么留步必要?”
  灰衣书生加快步伐,跟随在诸葛兰的身后,朗声说道:“仁兄适才于歌声之中,灌注内家真气,故意传声及远,却是为了何事?”
  诸葛兰因对此人印象欠佳,不爱答理,遂给个钉子,冷然说道:“我高兴唱,我爱把自己的歌声,传音及远,但有必要告诉你吗?”
  灰衣书生果然被这颗硬钉子,碰得一怔,立即改变话题,含笑问道:“仁兄尊名上姓?”
  诸葛兰暗自足上加功,走得宛如电掣云飘,口中则冷然答道:“我的姓名,告你则甚?”
  那灰衣书生的轻功身法,亦似俊极,仍然紧跟在诸葛兰身畔,并毫不为忤地,一扬双眉,“哈哈”大笑说道:“仁兄,你冷峻得相当有趣!”
  诸葛兰目光微瞥,恰好又瞥见他那鹰钩鼻子,不禁心中生厌,怫然说道:“我有趣无趣,与你何干?”
  灰衣书生笑道:“仁兄可以不答,但却不能禁止我问。”
  诸葛兰瞪他一眼,沉声问道:“彼此话不投机,你老是跟着我走……”
  话犹未毕,那灰衣书生便自接口笑道:“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这路儿难道只有仁兄走得,我便走不得吗?”
  诸葛兰见这灰衣书生辞锋颇利,不禁怒道:“好!只要你跟得上,你就尽管跟着我走!”
  语音落处,不再只是疾行走路,改以上乘轻功,拔足飞奔!
  那灰衣书生仍然紧跟,并笑声说道:“仁兄莫要小看小弟,任凭你功力再高,在一百里内,大概还甩脱不开我!”
  诸葛兰冷笑一声,不再答话,但已把轻身功力,施展到九成左右!
  这位“粉黛金刚”,原本体力已高,加上新服“紫芝”,自然越发身轻如燕。
  但她虽然跑得极快,那灰衣书生却也脚程不俗,并未有甚落后。
  十里途程,转瞬即过。
  那灰衣书生果然始终与诸葛兰亦步亦趋,保持了个一肩之差。
  这种情况,不禁使诸葛兰又惊又怒。
  此时,那灰衣书生未出片语,只是默默追随,使诸葛兰虽然满心惊怒,却又找不出任何借口,加以斥责。
  她只好一面加速一面心中暗忖:“自从‘庐山’西来,怎么一路之间,遇着好多能人,这灰衣书生,又不知是何来历?
  看他轻身功力,相当不俗,难道又与‘七绝群魔’,有甚关系?“
  二十里,三十里……四十里……五十里……
  所经路程越来越远……
  九成……十成……十一成……
  诸葛兰的轻功身法,也越加越疾。
  但那灰衣书生仍未有丝毫跟随不上的情况。
  诸葛兰心中勃然大怒,拿定主意,非把这像个讨厌鬼似的灰衣书生,甩下不可!
  这时,她早已忘了方古骧尚在等待自己之事。
  就在诸葛兰已以十二成功劲,全力飞骑,而路程也跑到八九十里之际,那灰衣书生,蓦然止步叫道:“够了,诸葛姑娘……”
  这一声“诸葛姑娘”,着实把诸葛兰听得吓了一跳!
  她止步卓立,犹自不肯承认地,目注灰衣书生,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灰衣书生取方丝巾,拭去头上的微沁汗渍,含笑说道:“我是说,我和诸葛姑娘的这个玩笑业已开得够了,到了结束阶段!”
  诸葛兰诧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诸葛姑娘’?又和我开的是什么玩笑?”
  灰衣书生笑道:“诸葛姑娘;我是受了你两位贵友之托……”
  诸葛兰皱眉问道:“两位?是哪两位?”
  灰衣书生含笑答道:“是两大金刚,名震乾坤的‘醉金刚’方古骧,和‘病金刚’焦健!”
  诸葛兰这时才想起方古骧等待自己的那场约会,不禁脸上一热,赧然问道:“方老人家托你何事?”
  灰衣书生道:“诸葛姑娘,你们此次是否欲往‘野人山’,并有多人同去,分道而行?”
  诸葛兰才一点头,这灰衣书生又复面含微笑地,扬眉问道:“你们同伴之中,是否有位盖代神医,名叫‘小仓公’淳于慈?”
  诸葛兰觉得此事并不算什么高度机密,遂不加隐瞒,点头答道:“不错,但我是请教方古骧老人家托你何事,你却扯到了‘小仓公’……”
  灰衣书生接口笑道:“方大侠本在等待诸葛姑娘,但因突得秘讯,知道‘小仓公’淳于慈师徒有难,亟待救援,遂托在下,转告诸葛姑娘,请你独自先行,在‘野人山’左近,预先约定的地点相会!”
  诸葛兰双眉微蹙,注目问道:“淳于先生师徒,有何急难?”
  灰衣书生摇头说道:“方大侠未对在下深谈,我遂不知详情。”
  诸葛兰道:“那‘病金刚’焦健,又是托你何事?”
  灰衣书生笑道:“焦大侠说诸葛姑娘新近服食了一朵罕世‘紫芝’,但服后应有充分活动,药力方能不滞聚,能够发挥尽致,故而嘱咐在下,设法激动诸葛姑娘,陪你狂奔百里,活动周身气血。”
  这番话儿,把诸葛兰听得又是好气,又是感激。
  心中感激之故,是觉得“病金刚”焦健,对于自己,确实关切得无微不至。
  微觉生气之故,则是觉得对方这种诱激自己狂奔百里,活动周身气血的手段,却太以故弄玄虚,令人有点啼笑皆非。
  想至此处,略一运气行功,果然试出气机流畅,百脉舒和,委实获益不小。
  灰衣书生似乎看出诸葛兰在暗暗运气,行功,一抱双拳,含笑叫道:“诸葛姑娘,在下之言可谬?这八十来里的电疾飞驰,虽然把我累得满头汗珠,上气不接下气,但对于诸葛姑娘所服‘紫芝’的药力发挥,却确实大有裨益的呢!”
  诸葛兰换了副霭然神色,抱拳笑道:“多谢仁兄,并请教仁兄怎样称谓?”
  灰衣书生道:“小弟姓白,草字浔阳。”
  诸葛兰听这灰衣书生名叫“白浔阳”,不禁神色一怔。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发怔则甚,觉得有何不对?”
  诸葛兰皱眉道:“我有句狂妄之言,不知当不当谓?”
  白浔阳微笑说道:“诸葛姑娘何出此言?有甚话儿,尽管直说,无需如此客气!”
  诸葛兰双眉微挑,妙目中神光如电,凝注在白浔阳的身上,朗声说道:“不是诸葛兰自诩,我这‘粉黛金刚’四字,在当世武林中,略有微名……”
  话方至此,白浔阳含笑接道:“诸葛姑娘太谦虚了,岂仅是‘略有微名’,你这‘粉黛金刚’四字,极为煊赫,简直是九州共仰,威震天下!”
  诸葛兰不去理会白浔阳所说之语,是善意捧扬,抑或恶意讥嘲?双眉轩处,继续说道:“适才白兄能紧随我狂奔八十余里,彼此始终保持一肩之差,足见你也绝艺在身,是位响当当的人物!”
  白浔阳连摇双手,含笑说道:“诸葛姑娘过于看重我了……”
  诸葛兰道:“何况你又和‘醉金刚’方古骧‘病金刚’焦健等两位武林大侠相识,物以类聚,显然身份不低,但我所不懂的是,为何在江湖中,从来没听说过你这‘白浔阳’三字?”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莫非以为我这‘白浔阳’三字乃是假名?”
  诸葛兰道:“我到不一定是这意思,只是觉得有点不合情理,才向白兄请教。”
  白浔阳微笑说道:“这道理颇为简单,因我赋性淡泊,正所谓‘苟全性命于山野,不求闻达于江湖’,几乎从不与人争强斗狠,故而武林中无论黑白两道,均极少有人对我熟悉!”
  诸葛兰道:“你和方、焦两位,不是……”
  白浔阳笑道:“他们两位,也是另有因缘,偶然结识,但也相交不久!”
  诸葛兰“咦”了一声说道:“相交不久之友,他们就对你托以重大心腹之事吗?”
  白浔阳颇为得意地,含笑说道:“也许他们两位认为我白浔阳,相当诚实,才如此推心置腹!”
  诸葛兰听了“相当诚实”之语,忍不住又向白浔阳那鹰钩鼻子,看了一眼。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又道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诸葛姑娘是不是觉得我所长的这个鹰钩鼻子,不像是诚实之辈!“
  诸葛兰闻言,又是失笑,又是失惊!
  失笑的是,这位白浔阳自己调侃自己,说得颇为有趣。
  失惊的是,自己不过仅仅向白浔阳看了一眼,便被他猜透心意,可见得此人心计,委实太以厉害!
  对于这等人物,似乎不必与其过份亲近,诸葛兰遂含笑说道:“白兄太多心了,诸葛兰怎会有这种想法?多谢白兄传讯,暨伴行百里之德,我前途尚有急事,就此别过,且俟他日有缘,扛湖再叙。”
  白浔阳见诸葛兰突然向他告别,不禁颇出意外地,为之一怔!
  他虽有点依依不舍之状,流于神色,但也无法挽留,只好苦笑一声,抱拳说道:“诸葛姑娘是绝代侠女。人间威凤,小弟今日得能结识,正想深交,谁知又因有急事,匆匆而别?看将起来,我也少不得要走趟西南苗疆,方能再期异日之会!”
  诸葛兰看出对方神色,有点异样,不由秀眉微蹙,心中暗忖:“自己业已有了‘病金刚’焦健一个麻烦,不要再添上这位白浔阳,才是天大笑话!”
  想至此处,赶紧摇手说道:“白兄何必远去苗疆,彼此既然游侠江湖,日后自有相逢机会。”
  白浔阳笑道:“我觉得‘七绝魔君’孟南此次作寿,使举世武林的正邪人物,齐聚滇西,这场热闹,定非寻常,故而立意前去,开开眼界,我也略有事儿,需作安排,诸葛姑娘若是走得慢点,也许我在两三日后,便能赶上你了!”
  说完,向诸葛兰含笑一礼,灰衣飘处,便自转身走去。
  诸葛兰想不到这白浔阳竟毫不纠缠,先行独自离开,不禁在目送对方身形之下,心中微起歉意!
  但歉意才起,惊意又生!
  因为女孩儿家特别敏感,尤其是像诸葛兰这等玲珑剔透之人,适才仅从目光一触中,领会出白浔阳对于自己,也隐隐流露出爱恋心意!
  既然如此,决不能再因心怀歉意,而再给对方纠缠机会,应该赶紧设法,断然避免掉这场麻烦才好!
  所谓“断然避免”,自然就是不令这白浔阳能够追上自己。
  即令他一直追到“野人山七绝谷”,彼此无法避免相见,至少也不宜使他能在中途追及,与自己单独相处。
  要想达到不令白浔阳于中途追上自己,共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办法是他请自己走得慢点,自己却偏偏走得快点。
  第二种办法是自己略为改变前进方向,使白浔阳无论如何急赶,电告无法追踪。
  诸葛兰略一寻思之下,觉得还是以第二种办法,来得比较稳妥。
  既已决定改变前??方向,则究竟应如何改变,她也不得不略加考虑。
  蓦然间,她想起了白浔阳适才曾受方古骧之托,转告自己,说是“小仓公”淳于慈师徒有难,方古骧业已赶去救援。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奔向淳于慈师徒所走一面,万一若能遇上,也可相助一臂之力!
  他们分路之际,是诸葛兰与方古骧居中,淳于慈师徒与瞽目金刚阎亮居右,诸葛兰遂不再由中路前进,闪身向右赶去。
  但她一面向右急赶,一面却又心中纳罕,猜不透“小仓公”淳于慈师徒,好端端地,却会有甚急难?
  因为淳于慈师徒是与武功精湛,江湖经验又极老到的“瞽目金刚”阎亮同行,三人结伴,实力不弱,怎会又有甚急难,需要方古骧紧急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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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事委实巧极,诸葛兰等,分三路同下苗疆之意,原在企图抢救“玉金刚”司马玠,谁知竟把机缘,轻轻错过。
  原来“玉金刚”司马玠此时正在诸葛兰的正前方十来里处。
  假如诸葛兰不是为了躲避白浔阳的纠缠,突然改变前进方向,则她只消足下略为加劲,便会赶上“七绝群凶”,发现司马玠的被掳劫情况。
  如今,诸葛兰已偏向右驰,十来里外,却有五人五骑,并辔前进。
  这五人,是两个面貌狞恶的青衫老者,两名壮健凶苗,和一位风神如玉的白衣书生。
  两位青衫老者,是“七绝魔君”孟南手下“五大鬼使”中的姬元、姬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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