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青门十四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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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青门十四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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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芳霞原本去过,十四侠所居,外面乃是一座大道观,背山而建,前面开有一片湖荡,约有百亩方圆,水碧山青,风景灵秀,入口处是一峡谷,两边危崖,上架石梁,宛如一座大门,由此往内,壁上布满苍苔,问以各种花树,地在乱山深处,中藏灵境,气候温和,草木长荣,经冬不调,望过去一色青绿,峰环水曲,越往内景越幽胜,谷径到湖而止,地势也加宽了数百亩。芳霞上年原本随人去过两次,旧游之地,心忧病人,更恐妖道追踪上来,便加急飞驰,连口气也未缓,赶到峡口,天已黄昏,离峡百里,已不见冰寻之迹,再到峡内,更是杂花乱开,山光如笑,哪似隆冬光景?三人满拟十四侠必早回转,为示敬意,一同走到观前,入内一看,只有一个香火和两个守庙的道童,十四侠一人未归。两道童一名呼龙,一名夏山童,乃第十三位仙侠伏龙真人崔陵门下,年才十二四岁,比倚剑还小,从小随师,飞剑虽未炼成,已各有一身惊人本领,先见三人到来,因芳霞来过,知是大盗金光亮和崆峒派的党羽,神情甚是强傲,通名以后,前听师长说过狄氏兄弟来历,这才优礼相待,先对芳霞仍是不理。到了观中,狄武详说来意和此行经过,并说:“两次遇难,全仗芳霞解救。她因改邪归正,群邪盗党恨之入骨,遇上定必置之死地,现已无家可归,只得随来。满拟代向师长求恩,引进到别位女仙师门下,没想到恩师逾期未回。望乞二位师弟格外通融,只有一住处,感谢不尽。”二童闻言,方始改容笑道:“我们还不知佟姊姊果然脱离贼党,心志固是可嘉,无如我竹仙观只十四师叔是位女散仙,从无女子寄住,清规甚严。现在各位师长师兄全都他出,难于作主。她一离山,遇见贼党妖人定必受害,只师兄来路方竹溪旁有一崖洞,本是九师伯藏酒之处,虽然离观较远,但在峡口以内,裴师伯行时本留有一道灵符,我二人因各位师长久居此地,妖邪从不敢来此窥探,万一有事,临时用也来得及,一直未用。上年各位师长同门远出,又留下两符,均是备而未用,保存在此。即便仇敌跟踪寻来,有此三符足能抵御。如愿住在洞内,我将峡口封禁,再传出入之法,敌人就来,也无害了。”
  芳霞闻言大喜道:“观中清规素所深知,本不敢存寄居之想,有此现成山洞,再好没有。
  只是武弟中了邪毒,此时虽醒,尚未复原,我和他二人患难知己,情同骨肉,意欲每日来此照料医治,不知可否?”夏山童笑道:“这又何妨?师长又不在家。你一人独居山洞也颇寂寞,日间来此同习功课,饮食均在观中,省得起火费事。等师长回来,问明再作计较好了。”呼龙早看出芳霞对于狄武情形有异,方想开口,山童已说出来,芳霞人又谦和,不住称谢,少年面软,也就不好意思多言,因夭还早,随领芳霞先去方竹溪布置居处。
  芳霞见那崖洞相隔峡口只十数丈,门对清溪,顶悬飞瀑,山花如笑,水甚清丽,越发欢喜,谢了又谢。二童见她大方和气,辞色诚恳,渐生好感。洞中清洁异常,石室四间,内层藏酒,临门明暗两间,暗间内并还开有两个大壁窗,清洁爽皑,竹椅用具,多半齐备,并有一个石榻,只无衾枕。二童说:“石榻洞中原有,为九师伯避暑读经之所,设备颇全,可惜榻上空空。峡中虽然气候温和,到底隆冬天气,早晚寒冷。各位师长均有半仙之分,吐纳功深,平日打坐不需被褥,所以此物独缺。最好明日打点兽皮铺上,以免受寒。”芳霞笑答:“避难之人能有居处,已是心满意足,明日我自寻找兽皮便了。”狄武接口道:“我行囊内带有棉被,乃鸾妹所送,不知何物所制,轻暖异常。另有皮裘,先被妖道所擒,不知怎会被他寻到我二人所居山洞,一同带回妖窟,行时居然全还。你看包裹不大,那是捆得紧,打开来足可应用。剑弟养病时,铺盖都是狼皮,行囊不曾打开,除食物零星外,衣被一件未丢,分一床与姊姊,再拿我皮袍盖上,岂不甚好?”说时,倚剑也有此意,早往观中走去。芳霞说:“我也会打坐,一两夜的工夫,怎么也能耐过。”坚执不要,尤其是那棉被。后来二童在旁劝说:“峡中夜气甚寒,姊姊初来,非此不可,莫要冻出病来。”狄武见芳霞不听,故作生气不悦之容。芳霞因狄武对她先前无什情爱,又有云鸾在前,全仗两次解救、患难相从这点至情感动,一见面有怒容,恐失欢心,忙改口笑道:“二位小师兄和武弟盛意,我岂不知?只为此被乃武弟所盖,不应借我,只想取那皮裘。既如此说,遵命便了。”狄武见她明媚柔顺,全副心神贯注在自己身上,惟恐稍微忤意,比起云鸾好弄小性、时喜时嗔,又是一种情趣,不肯要那棉被,乃是为了云鸾所赠,暗忖:“二女都是如此情深,心眼又多,不知将来能否处好?”正寻思间,倚剑已取来被褥狐裘,并用包裹做了一个枕头。芳霞见二人对她甚好,尤其狄武居然关心体贴,又看出先前不快是假,越觉出于意外,想起自己一念情痴,不惜拼死相从,受了许多气苦艰危,居然也把情人感动,想起前事,心中一酸,几乎流下泪来。四人见她眼花乱转,泪波欲流,同问何故。芳霞推说:“身陷贼党,实非本心,虽然受尽艰危,弃邪归正,但是势孤力薄,来日大难,万一各位师长不为引进,仍是凶多吉少。身世飘零,故此伤心。”狄武听出语带双关,想起芳霞身世处境委实可怜,当着人不便显露,暗中把头连点,劝她放心。芳霞看出狄武不致负她,也就破涕为笑,拭了眼泪,同去观中。
  香火原是附近山民,孤身一人,名叫伍忠,因受虎伤残废,被裴琮救来庙中,相随多年,甚是忠心,一听二人乃恩人门下,格外亲近,早备好酒食相待。芳霞见有鸡肉,问知不忌晕酒,便想日后可以行猎。吃完晚饭,天早人夜,芳霞为向情人讨好,言行格外做得庄静,宛然是个大家闺秀,与狄武神钟岗初见豪放神情迥不相同。狄武见她温柔娴静,楚楚可怜,由不得也暗中赞许,增加情爱。芳霞因是初至,恐主人万一误会,老早辞去。呼、夏二童均觉她一个弱女子,居然舍死奋斗,历经艰危,脱身盗窟,弃邪归正,委实难得,又知崖洞夜寒,孤身寂寞,离观又远,万一仇敌寻到,遇了害还不知道,先留她多坐一会,临睡再走。芳霞见二童看重,相待颇厚,虽然不舍就走,终想初来,身是女子,不应深夜流连,仍然婉谢起身。二童也不再强留,为防万一,特地带了两道灵符,四人一同送去,扬手一片青霞,先将峡口封闭。敌人如来,不特寻不到入口,全峡上空均有仙法封禁,外观只是一座童山绝壑,往下强冲立被困住。到了洞中,又取一符交与芳霞,连峡口禁制用法一齐传授,笑说:“此符足可防身,并能仗以隐形飞遁,只飞时有青光闪动,非到落地不能隐形,是个缺点。前年师长出山,见我弟兄年小,赐以防身,从来无事发生,尚未用过。今借姊姊暂用,由初用时起,一年之内均具威力灵效。有此一符,偶然出山,只不走远,遇敌即逃,也无害了。”芳霞拜谢不迭。狄武对芳霞心情已非昔比,本恐她远居峡口,孤身遇险,诸多可虑,及见有符防身,方始放心。
  芳霞见他喜形于色,连向呼、夏二童称谢,分明认为是他的人,芳心大慰,暗想情人已然垂爱,只将云鸾感动,便可美满,四人别去以后,想了一夜,也未睡熟。天明前刚刚人梦,忽听榻前有人低唤“芳姊”,睁眼一看,正是狄武。山中日暖夜寒,和衣而卧,连忙坐起,意欲洗漱梳洗,盥具均在外间,笑唤了一声“武弟”,正往外走,吃狄武拉住纤手问道:“姊姊不忙走,我有话说。昨晚你睡好么?”芳霞不愿逆他,只得停步,反手将狄武的手紧握了一下,低声笑道:“武弟,你复原了么?本想醒来往看,不料前半夜不能安睡,起来这晚,你倒先来了。”狄武笑问:“姊姊没有睡好,有什心思么?”说时,芳霞已将手挣脱。狄武见她那手又白又嫩,比起云鸾还要丰妍,握上去柔若无骨,又见睡态惺松,秀发如云,星眼微杨,玉腮红润,不由越看越爱,二次伸手想拉。芳霞离榻抢向洞口,朝外探头看了看赶回,狄武也正追出。芳霞拉他去往榻上坐下,自己坐在一旁。狄武又要起立,芳霞笑拦道:“好弟弟,你不要这样,听我一说,就明白了。”
  狄武原是昨夜睡后,想起她拼死委身,救命恩重,其势不能负心,昨日又发现她的许多好处,心生怜爱,决计二女同娶,又想到云鸾情深善妒,必须芳霞甘居小星才有商量,这还是命由她救,否则仍无希望,想来和她商计。起身时,倚剑告以昨夜因理行囊睡晚,呼龙暗中将他引往别室,盘诘芳霞与狄武的详情。倚剑知道孤身女子日常相聚,男女双方俱是多情,易启外人猜疑,又见二童侠肠诚恳,反正瞒不住,索性具实奉告。
  二童闻言,反觉芳霞可怜,令告狄武:“患难夫妻,亲密无妨,但在成婚以前,双方必须守礼自重,否则师长神目如电,决无宽容。”并说:“这类事,昔年师长同门俱都有过,彼时尚未入门,不知详情,方才想起裴师伯行时口气,似早料到今日之事,如其厌恶,定必预示,行前并未留话,反说狄武根骨甚好,只惜尘缘难断,不能深造,他家只此独子,其势也不能令其入山不归,否则岂不是个衣钵传人等语。”倚剑闻言,宽心大放,知二童忙于练剑,须做早课,近午始有闲暇,意欲令其留意,和芳霞情好无妨,不可荡检踰闲。狄武情根已固,虽无邪念,闻言想起前事,立和倚剑说明,独自赶来,一见芳霞尚睡,便在榻前仔细领略了一阵,才将她轻轻唤醒,正想要稍微亲热。芳霞却因处境艰危,诸须自重,以免误犯清规,累人害己,恐狄武少年情热,爱火一燃不可遏制,一面将他止住,低声笑道:“好弟弟,我知你现在已被我痴心感动,对我怜爱,我何尝不是爱你?但是各位师长怯令尊严,你同门弟兄中虽然也有夫妻成对的,只管平日言笑无忌,不拘形迹,一犯清规,便不丝毫宽容。闻说你有一女同门,便因犯了重条,为飞剑所诛,你师叔至今不收女徒,便由于此。我们初来,师长未归,又都情深爱重,休说作出不端之事,便照你方才那样,老早赶来和我亲热,被人看见,向师长告发,就是乱子。只望你我心心相印,好在心里。将来遇见鸾妹,我为爱你,情愿自居卑贱,做你侧室。她素娇惯性傲,我一味服低,决不叫你为难如何?”
  狄武见她样样顺心合意,心花怒放,怜爱已极,知道外面无人,倚剑未来,爱极之下,顾不得先说来意,冷不防纵将过去一把抱住,亲热起来。芳霞不知狄武心有把握,惟恐被人撞破,急得花容失色,连挣几次未挣脱,又见狄武搂紧自己,一面亲热,直喊“姊姊”,分明爱极情热,恐其不能自制,急得跳脚,低声说道:“好弟弟怎不听话?
  我是你的人,日子长呢,快些放手,被二位师弟看见,如何得了!”狄武连喊:“好姊姊不怕!等我爱一个够,再和你说,包你没事。”芳霞年纪较长,又在贼中,时与群邪为伍,深知男女性情,少年色胆如天,先是不信,后见狄武抱持越紧,亲之不已,又挣不脱,只得把心一横,回手相抱,长叹一声道:“想不到你如此爱我,就为你死,也是心甘。如能自制情欲,想作长久夫妻,便请放手,否则初来便是这样,日久定无好果。
  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由你爱罢。”狄武见她说时满脸喜容,目中却有泪光,好似又喜欢又伤心,老大不忍,朝玉颊上狠狠亲了两亲,松手同至榻上,并坐笑道:“你放心。
  我亲仇家难俱还未了,恩师尚未见面,飞剑未成,如何敢犯清规,上负父母恩师之望,身为罪人。不过昨夜想起,蒙你痴情深恩,几番解救,以前过于冷淡,问心有愧,到此以后,又见你处处关情,言动庄重,一点不像庙中初见那等放纵情景,可见你实是天生佳丽,本系美质,只为陷身贼巢,染了一点恶习,一旦弃邪归正,立时判若两人。虽然本来人好,实在还是对我情深,怎不教人心生感激?今早见你睡在床上,面容时悲时喜,料是对我痴心,形于梦寐,人又那么美丽,由不得心中爱极,情不自禁,至于外人撞见一层,更可无虑,所以和你亲热。莫非我幼读诗书,当真连个利害轻重都不知道么?当师长未回前,自免不了背人和你亲热,恩师回山,我就不这样了。”随把倚剑所闻一一告知。芳霞见狄武那样爱她,越发高兴。
  狄武看她风目含情,眉妩生春,忍不住凑上前去,又将搂抱亲热。芳霞笑道:“小爷不要闹了,我还没洗漱呢,也不嫌脏。”狄武笑道:“你玉骨冰肌,花容月貌,以前嫌你轻狂,不曾细看,现在才知你的好处,风鬟雾鬓,更显丰神,忙着梳洗做什?”芳霞啐道:“没羞!我是轻狂,你这小爷庄重!常言上床夫妻,下床君子,公婆未见,亲也未成,大白天搂搂抱抱,你这是庄重么?我身旁只有一柄小牙梳,面中也没有,昨夜把你包袱撕了两片洗脸,我几时过到这样日子?还不是为了你这冤家。”狄武一把未拉住,芳霞已朝狄武脸上羞了两下,挣脱了手,往外走去。狄武方要追出,急听倚剑走来,未到洞前便喊“大哥”,芳霞在外屋探头打了个手势,取了瓦盆便往外走,知道倚剑人虽极好,只带几分头巾气,忙即归坐。倚剑原因狄武去后,想起芳霞情热,孤男寡女,不甚放心,走来察看,又恐二人正在亲热,特意出声相唤,见芳霞拿了盆中走向溪边取水,好似初起,便问:“大哥来么?”芳霞笑答“刚来”,狄武也自应声,才一进门,狄武便说:“芳霞故态全改,端重非常。”倚剑闻言甚喜。芳霞梳洗之后,问知主人午前勤于功课,无暇相见,意欲出猎。狄武倚剑全都赞同。三人便同开禁出狭。
  到了峡外,芳霞说:“左近有一片森林,猛兽甚多,相隔只四五里。隆冬天气,草木黄落,易寻兽迹。”略微商计,便同前行。狄武问她:“以前来此何事?”芳霞答说:
  “师父与青门十四侠相识,只是道路不同。上次为了一事来访,裴师也曾在座,彼时曾说:‘此女志大心高,又具至情,将来如离师门,务须略迹原心,加以宽恕,不可与之计较。如能允诺,所托之事,愚弟兄必为尽心。’师父有求而来,巴不得能够成功,力言:‘此女与我缘浅,我知她早晚离我而去,故此门下男女四徒,只她一人未传本门心法。’我因其平日钟爱,还觉言之过甚,不料才隔两三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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