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珍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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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珍珠令-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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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叫道;“堂倌……堂倌……”
  跑堂的赶忙跑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和尚,你嚷什么?”穷和尚倒挂八字眉
一挑,两眼一瞪,看了跑堂的一眼,道:“堂倌,你是酒楼上专门伺候客人的,对不对?
穷和尚上得起酒楼,就是客人,这和尚两字,也是你叫的么?”
  跑堂的道:“那么要我叫你什么?”
  穷和尚道:“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跑堂的道:“酒楼里,喝酒吃荤,
从没出家人上来过,我怎会知道?”
  穷和尚道:“好,就算你不知道,那就由穷和尚教你吧,遇到和尚不能叫和尚,要
叫大师爹爹。像我穷和尚这佯,年纪老的,就得叫一声大师爷爷。”跑堂的道:“我只
听人家叫大师父,老师父,哪有叫大师爹爹,大师爷爷的?”
  穷和尚大笑道:“原来你知道,哈哈,大师父和大师爹爹又有什么不同?难道你父
亲,不是你爹爹么?”跑堂的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要吃什么?”
  穷和尚道:“你不叫我大师爹爹,我佛如来一生气,就会罚你跌一跤。”跑堂的道:
“我跑了十几年的堂,从没跌跤过,你还是点菜吧,只是咱们这里不备素菜。”
  穷和尚道:“好,好,穷和尚从不念经,自然也不用茹素了。”跑堂的道:“那你
就点吧。”
  他就是不肯叫他大师父,穷和尚道:“你听着,先来卤牛肉一大盘,鸭翅膀一盘,
花雕二斤,再要厨下做一个鸡丝火腿鱼翅羹,炒虾仁,红烧蹄花,再加清炖香肉汤一大
碗。”他一个人居然点了这许多菜。
  跑堂的道:“小店不卖香肉。”穷和尚道:“穷和尚知道你们这里不卖香肉,你不
会到对面弄堂口去给我买一碗来?”
  跑堂的道:“好吧。”转身就走。穷和尚喊道:“卤牛肉、鸭翅膀。
  花雕二斤先来。”
  跑堂的没有作声,到柜上打了个转,又空着手走了过来,但他还没有走到穷和尚面
前,突然脚下一绊,身子往前一冲,砰的一声,摔在楼板上。这下摔了个狗吃屎,差幸
他空着双手,没端酒菜,但也摔得不轻。他满脸通红,爬了起来,一手摩着膝盖,一跷
一跷地走了过来。穷和尚大笑道:“阿弥陀佛,穷和尚不是说过,你不叫我大师爷爷,
我佛如来会生气的,如今果然应验了。”接着“咦”了一声,问道:“我要你卤牛肉、
鸭翅膀、花雕先来,你怎么没送来?”
  祝靖听得心中不禁一动,但自己就坐在穷和尚对面,根本没看见穷和尚有何举动。
跑堂的有些气愤,冷笑道:“你叫的菜,一共要二两七钱三分银子。”
  穷和尚两眼一翻,气道:“你当穷和尚吃不起?”
  跑堂的大声道:“咱们这里,白吃白喝的人,每天看得大多了,你一个人,要了这
许多菜,分明是存心……”穷和尚听得大怒,霍地站起,一把抓住了跑棠的后领,尖声
道:“存心什么?你说我穷和尚存心讹吃来的,是不是?告诉你,穷和尚人虽穷,如果
没找到有缘人,就不会坐下来点菜。你不问问清楚,就狗眼看人低,若是在我穷和尚年
轻的时候,就这样把你从楼窗口摔到大街上去。”他口中说着,一手已把跑堂的像抓小
鸡般提了起来,手一伸,就提着他向槛外伸去。
  这下直吓得跑堂的大声呼救,叫道:“大师爷爷饶命,小的有限不识泰山,你……
你老千万松手不得。”全堂吃客眼看穷和尚一手提着跑堂的伸出窗槛外去,全都吃了一
惊。穷和尚听得嘻嘻一笑,把手缩了回来,往楼板上一放,说道:“你早叫我一声大师
爷爷,不就没事了么?”接着伸手朝祝靖一指:“你问问这位小施主,穷和尚这一顿酒,
是不是他请的客?”
  跑堂的吓得灵魂出窍,放到地上,双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祝靖忙道:“这位大师父说的不错,他要什么,只管送来,酒帐全算在我的帐上。”
跑堂的哪敢再说,诺诺连声,退了下去。穷和尚嘻嘻一声,叫道:“喂,别忘了卤牛肉、
鸭翅膀、花雕二斤先来。”
  这回,酒帐有了着落,跑堂的也吃了苦头,哪里还敢怠慢。一会工夫,就端着一盘
卤牛肉,一盘鸭翅膀,两个一斤装的锡壶,一起送上来,一面给穷和尚面前摆好杯筷。
  穷和尚早已等不及,一把抓过酒壶,凑着嘴咕嘟喝了一阵,用他又脏又破的袍袖,
抹抹嘴角,笑道,“痛快,喝得痛快,唔,小施主不要客气,来,来。”口中说着
“来”,也不用筷子,伸手往盘中抓起几片牛肉,往嘴里塞去。祝靖看他一副几穷凶极
恶的吃相,暗暗攒了下眉头,说道:“大师父请,在下酒量有限,已经差不多了。”
  穷和尚抓着一只翅膀,一阵乱啃,说道:“小施主是读书相公,斯文得简直跟小姑
娘一般,像我穷和尚酒肉不忌,却时常三月不知肉味,今晚饱餐一顿,就可以饿上三个
月,哪有什么差不多的?”一手又抓了几片牛肉,刚刚塞入口中,右手又抓起酒壶咕咕
直灌。他一张嘴,又是酒,又是肉,几乎忙得喘不过气来。祝靖听穷和尚说他像小姑娘
一样,不禁脸上一红,没去理他。好在穷和尚忙着吃喝,也没工夫和祝靖说话。这时正
是酒楼上生意最好的时候,全堂爆满,猜拳赐令,响成一片。
  祝靖不住地举目四顾,他要等的那位神秘老人一直没来,却来了这位一股馋相的穷
和尚,吃相馋,还不要紧,最讨厌的是他说话带骨头,疯疯癫癫,没有分寸。只见跑堂
的双手捧着一个大海碗,三脚两步走了过来,说道:“大师父,香肉来了。”
  他这一走近,不由看得一呆,一大盘卤牛肉、一盘鸭翅膀、两壶花雕,只这一阵工
夫,已经一扫而空!
  穷和尚一听香肉来了,赶忙伸手去接,-边嘻嘻笑道:“跑堂的,快给我添酒,再
来两斤,吃香肉不可没有酒,快快……”接过海碗,也没往桌上放,凑着嘴就喝。这碗
香肉汤,热气腾腾,谁都看得出滚烫无比,穷和尚端着就喝,好像越喝越有滋味,连汤
带肉,往口里直吞。等跑堂的送上酒来,一大海碗滚烫的香肉汤,已经进了穷和尚的肚
里。跑堂的放下酒壶,穷和尚也正好放下海碗,就抓起一把酒壶,对着嘴灌。跑堂的回
身就走,接着端来了一盘炒虾仁,一盘红烧蹄花,放到桌上,正待退下。穷和尚招招手,
叫道:“堂倌,慢点。”跑堂的可不敢再得罪他,问道:“大师父有什么事?”穷和尚
笑道:“添酒。”
  跑堂的讶异地道:“小的方才已经给你老添来了。”穷和尚笑道:“你添来的酒,
都已经流进我穷和尚的肚里去了,你再送两斤来。”
  他喝酒比喝水还快,转眼工夫,就喝下了四斤花雕,他一边说话,也没和祝靖客气,
双手端起一盘炒虾仁,用筷子一阵乱拨,像风扫落叶,唏哩呼噜连吞带咽送下肚去。放
下空盘,又把一大盘红烧蹄花移到面前,正好跑堂的又送上两壶酒来,穷和尚连忙仰手
去接,一面说道:“快拿来。”接过酒壶,又直着脖子就喝。他好像永远吃不饱一般,
眨眼工夫,又把一壶酒喝完,掳掳袖子,拿起竹筷,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红烧蹄花。
  这是他自己说的:“肉要红烧酒要醇”,红烧肉自然最合胃口了。邻居几张桌上的
食客,都被穷和尚的惊人食量,看得目瞪口呆,大家几乎忘了吃喝,只是看他一人表演。
祝靖等了许久,那位神秘老人一直没来,先前,他还认为这穷和尚出口成章,一定是一
位游戏风尘的诗僧,自己闲着没事,可以和他谈谈诗文。哪知穷和尚只顾吃喝,忙个不
停,而且吃相之馋,俗不可耐,愈看愈觉俚鄙,索性转过头去,凭栏看着街上景色,心
中大是不耐。这要换在平时.他早已起身走了。如今一来那位老人家对他有传艺之恩,
二来,他也渴望见见那位神秘的隐身老人,因此只好耐若性子干等。
  一大盘红烧蹄花,转眼盘底翻天,穷和尚敢情觉得太油腻了些,舌头咂咂嘴唇,打
饱嗝,伸手抓起酒壶,又喝了两口。跑堂的又端着一个大圆盘的鸡丝火腿鱼翅羹送来。
  穷和尚放下酒壶,伸了个懒腰,摸摸肚皮,笑道:“看来差不多了。”跑堂的心中
暗道:“你早该差不多了。”但口中却连应了两声“是”,陪笑道:“大师父可是吃不
下了。”
  穷和尚眯着眼睛,傻笑道:“我自己点的菜,我总得把它吃下去。再说,难得有人
请我大吃大喝,光是这盘鱼翅,就得化一两二钱银子,不吃岂不可惜?”敢情他酒也喝
得差不多了,眯着眼睛,连说话都有些不大清楚了,跑堂的看他望着自己傻笑,心头有
些发毛,不敢和他咯索,正待退走。
  穷和尚道:“堂倌,再给洒家来两斤花雕。”跑堂的吃惊道:“你老还要添酒?”
穷和尚手里拿着酒壶,说道:“这里已经不到半斤了,没有酒,这盘鱼翅羹如何送得下
去?”跑堂的这一阵子,上菜添酒。
  差不多只伺候他一个人,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好,小的给你添酒去。”
  穷和尚道:“慢点,你别以为穷和尚喝醉了,酒里可以兑水,告诉你,只要掺上一
滴水,和尚都吃得出来。”跑堂的道:“大师父放心,小店规规矩短做生意,酒里哪会
掺水?”
  穷和尚挥挥手道:“去,去,不掺就好,还不快去把酒拿来?”跑堂的果然又送来
了两壶酒,前后已是八斤。穷和尚打着酒嗝,端过大圆盘,又低下头去,大吃大嚼起来,
这回吃相更难看,不大工夫,已把一大盘鱼翅吃了个精光。然后又伸手取过酒壶,把两
斤花雕一起灌了下去。才醉眼迷糊,酒气醺醺地站起身子,双手拍着他那如瓢大腹,哈
哈大笑道:“今天你吃得痛决了啊?这得归功于这位小施主和我佛有缘,布施斋供,功
德无量,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朝祝靖行了个礼,踉跄着朝外走去。
  但他只走了三步,忽然又回过身来,醉态可掬地朝祝靖嘻嘻一笑,说道:“小施主
也不用再等了,你等的人,今晚不会来了。”祝靖听得大奇道:“大师如何知道的?”
  穷和尚大笑道:“你知道的,穷和尚自然知道;你不知道的,穷和尚也知道;穷和
尚不知道的,还有谁会知道?”随着话声,已经摇摇晃晃地扶着楼梯下楼。祝靖看着他
疯疯癫癫,摇摇晃晃下楼而去,突然心头一动,曾经想起万人俊说过,那神秘老人,可
能就是反手如来。自己虽然不知反手如来是准,但这人既称如来,自然是和尚了。莫非
这穷和尚就是反手如来?
  “不错,就是他!不然他怎会知道那位老人家和自己有约?又怎会知道他不来,只
有他已经来过,酒醉肉饱走了,才不会再来,才要自己不用再等。”心念闪电一转,急
急站起,招呼堂倌,问道:“一共多少银子?”跑堂敢情早就算好了帐,立即笑道:
“回相公,一共是四两三钱三……”
  祝靖没待他说完,随手取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往柜上一放,说着:“多的不用找
了。”说完,快步追下楼去。他和穷和尚前后不过转个念头的时光,但等他追出酒楼门
口,哪里还有穷和尚的影子?这时夜市虽没有华灯初上时那么热闹,但行人往来,还是
不少,若不知他往南往北,就无从追起。再说,他要是存心不让自己知道,你就是追在
他背后,也休想追得上他。祝靖站在酒楼门口,望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怔怔地出了会
神,就举步朝街尾走去。回转高升栈,走到幽静的后进,已完全像住家一人除了西首厢
房还有一点灯火透出之外,其余几个房间,都己熄灯就寝,听不到一点人声。月光照在
阶前,明澈如水,显得分外清幽。
  祝靖走到长廊尽头,举手推开房门,突然,他脚下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已经有人先
在房中,一个人静静坐在窗下一张椅子上。
  房中虽没点灯,但窗外明亮的月光映照之下,房中并不太暗,这一刹间,祝靖已看
清楚这人一身黑衣,脸如黄蜡,赫然正是酒楼上看到站在对街绸布店门口朝自己偷看的
那个黑衣人。祝靖心头暗暗哼了一声:“此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黑衣人目光一抬,看他推开房门之后,只是站着不动,不觉微微一笑道:“你站在
门口、可是不敢进来么?”祝靖冷笑道:“我还当自己走错了房间呢!”
  黑衣人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你没走错。”祝靖举步走入,目光直注对方,哼道:
“那是朋友走错了房间了。”
  黑衣人道:“我也没有走错。”祝靖道:“此话怎说?”
  黑衣人道:“因为我在等你。”祝靖道:“你等我有什么事?”黑衣人眨动眼睛,
深深地注视着他说道:“我要和你谈谈。”祝靖道:“你要和我谈什么?”黑衣人一笑
道:“你好像怀疑我来意不善吧?”
  他这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这和他那张冷酷的蜡黄的脸孔,太不相称了。
这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若是生在女子口中,这女子必定会是个绝色佳人,只可惜这副
细致洁白的牙齿,竟生在冷酷蜡黄的男人脸上,那真是生错了地方。但祝靖并没注意到
他生硬的笑容,也忽视了他笑的时候那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只是冷冷说道:“就算你来
意不善,又能怎样?”黑衣人显然没有恶意,他又深深地盯了他一眼,说道:“这是你
的房间,我来找你,至少是你的客人,瞧你这般模样,岂是待客之道?”祝靖似已感到
不耐,双眉微攒道:“你有话就请说吧。”黑衣人道:“我想你对我这副装束,应该不
陌生吧?”祝靖道:“不错。”黑衣人道:“你两个朋友去了北峡山?”
  “嗯。”祝靖目光凝视着黑衣人黄蜡般的脸,说道:“你都知道了?”黑衣人又露
齿一笑道:“我知道的,只怕你还未必知道呢?”
  祝靖冷漠地道:“你还知道什么?”黑衣人徐徐道:“你两个朋友,只怕有去无回
了。”
  祝靖突然睁目道:“你说什么?万人俊……他们有了危险?”倏地跨上一步,左手
一探,一把扣住黑衣人的脉门,顺手往下一顿,五指一松,黑衣人一个人竟毫无还手之
能,居然被他摔一个大筋斗,跌坐地上。原来祝靖心头一急,无意之中使出了那记“抓
狗式”来。
  他一见黑衣人被他摔倒地上,霍地又跨上一步,右手“呛”的一声,掣出七星剑,
剑尖直指对方咽喉,喝道:“快说,你们又有什么阴谋?……”
  但他焉知黑衣人一身武功,其实甚是了得,虽然一时不备,被他一记怪招所制,只
是他剑尖还没遇到,黑衣人他已经身子一缩,滑溜得像泥锹一般,在地板上一下滑出去
八尺来远,挺身跃起,同时也锵的一声,撤出一柄二尺四五寸长的短剑,气道:“你这
人真不识好歹,我若要害你,你早就没命了。”祝靖似是没有听见他说些什么,只是冷
笑一声道:“我不会杀你的,你说,你又有什么诡计,要去害万人俊他们?”
  他连自己也不知道,他和万人俊只是萍水相识,并无深交,但一听到万人俊有危险,
他就心头焦急得紊乱如麻,这大概是缘吧?
  也就是古人说的惺惺相惜了。黑衣人一漾手中短剑,冷冷说道:
  “你若要我说,也不是难事,第一是胜了我手中宝剑,第二是我胜了你,也会告诉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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