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蛮荒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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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蛮荒侠隐-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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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筠玉不等再说,首先抢答道:“这有何难!那妖物只是一个石头生就的。那日见它除能生那亮蛋外,并无什出奇之处。我们当是制成之物不可毁坏,早知如此害人,当时就拿剑把它斫碎了!我们现在就赶去,弄碎了它如何?”林璇接口道:“筠玉怎的这般性急?我们去时,洞内外都未见有烟光。那像玉赡的东西无声无气,不似活东西,知是妖物本身不是?我们弄碎一走了账,岂不给寨主惹下祸来?单世伯曾嘱你我沿途多立外功,既有此事,虽然上路心切,也说不得了。打算除它索性就晚一天走。依我想,那亮蛋中藏奇臭汁水,只能在黑暗中放出异彩,一见日月便无光华,分明邪污之物!我们何不将那两粒日月珠与那亮蛋同放在暗处一比?周世伯曾说此珠有辟邪之功,如果见珠不亮,必能克制怪物无疑。要是洞中除了玉赡另有一妖,非珠之力所能制的话,有这三口仙剑也决不难使其伏诛了。”
  筠玉点头称善,见众妇孺和头目人等尚遥遥站立静俟复命,汉语不通,也不知说的什么,正望着众人发呆,便叫蔡氏夫妻发令,只留下芹芹姑侄,将众等遣退,再命随侍山女撤了庭燎火架。先取出那两枝夜明卵一看,一紫一青两团鹅卵,大小的晶光奇辉幻彩,荧荧欲流,暗洞之中看去分外鲜明。金花娘道:“这样亮光,明晚不知要出现多少,我们俱亲见过。林。毛二位恩人前晚手持此物飞落场中,我们没有吓倒,便为此故。”
  筠玉闻言,也觉那晚之事做得幼稚,无怪山民不信,意欲解嘲,将夜明卵递与余独持着,旋将自己身旁所带那粒玄牦头上所得的日月珠取出,说道:“你们再看看我这个。”说罢将手一扬。万年至宝果然不同,洞中所得石卵虽亮,只是浮光闪闪,不甚强烈,这日月珠才一出手,便似一道奇亮无比的闪电晃了一下,立时满洞屋都是蓝光耀射,照得人眉鬓俱皆成翠色,晶芒万道,耀目难睁,那夜明卵顿如萤火之光,不堪与皓月争辉,光华锐敛,黯无色彩。
  蔡氏夫妻乍见异宝,不觉目眩神摇,惊赞不己,林璇也将自己的一粒取出同观。正谛视谈笑间,忽听碧娃说道:“怎林姊姊宝珠一拿出来,那亮蛋连一点光都没有了?”
  一言甫毕,余独正目注宝珠,猛觉手中两枝石卵由硬变软,仿佛内中有气,似要胀大,低头一看,珠光之下两枚夜明卵已成了两块顽石,正要喊筠玉看,一句话没说出口,手中石卵微一胀缩之间,倏地波的一声无故自裂,不禁吃了一惊,接着便闻到一股子奇臭极腥之气,中人欲呕,略带微光的流液溅了一地,晃眼浸入石中消灭。幸是余独随林、毛二女往洞中去过,知道石中包有臭汁,弄破之后其味难闻,撒手甚速没被沾染,否则这类东西有毒也说不定。众人俱捂着鼻子同声喊臭,退向别室,忙命人取水来冲洗收拾,谈起都望着余独好笑。经这一番试验三人益发自信,问了问烟光出现时情状,把误入洞中取卵之事也说了一遍。从昨晚起跋涉苦斗一直未歇,俱觉力乏,晚来不愿再看山民庆贺狂欢诸般盛况,天没黑就催着吃了晚餐,同返卧室,各自安歇。
  蔡氏夫妻感恩心盛,又加了数十名山女不分昼夜轮流守值服侍。山中虽无多兼味,居然想尽方法,把猪羊鸡牛以及各种山肴野簌诸般果子,凡是想得出弄得到的,也备了好几十样,并由金花娘背人请问杨氏二女:“汉人喜吃何物?怎样做法?”恰好杨氏姊妹生小家寒,老父又有口腹之欲,饮食均经二女手制,加以自惭文弱,毫无出力同样受到主人优遇,又喜金花娘性情豪爽,不特每问必答,教了许多烹调之法,并向林、毛。
  余三人推说:“昨晚不知有事,早已随了老父下来安眠。此时不困,意欲与女主人间谈片时再睡。”等服侍老父就枕后,便悄命春桃取出行灶,要过生肴,当着金花娘连教带做,大半夜工夫,做成了二三十样可口菜肴,每成一样,都给蔡野神、金花娘尝过。山女儿曾吃过这样美食,便是蔡野神虽是汉人,以前在江湖上奔走,也只懂得满酒快肉而已。金花娘边尝边默记做法,夫妻二人吃一样赞一样,喜得金花娘搂定杨氏姊妹直喊:
  “心肝!只说你两个生得秀气,却有这大好本事。我如是男人,又怕着恩人生气,杀了我也不舍得放你走了!”等二女做停当仍不放睡,苦苦要留谈一会,把各菜制法间了又问,别时从房内取了两竹筒粗圆豆大珍珠和一大竹筒金沙出来。金沙给春桃、春燕、四儿三山女买口,明早暂时不要说起二女代制菜肴之事,明珠算是二女酬谢。二女背了林、毛、余三人受人之惠,自然不便收取,再三不要。后见金花娘面有不快之容,二女何等胆小,虽知一行有大恩于彼,心中终觉着山民毛脸易翻,有些胆怯,只得勉强收下,明早交与林、毛二人,再行退还。金花娘见二女收了,立时转怒为喜,并说:“等寨中诸事停当后,明年春天必去云龙山探望,就便向三位恩人拜谢。”
  时将近明,二女人已困极,回房时好生为难,不该多此一举,明早向三人怎样说法?
  恰巧林璇睡了几个时辰,睡足醒转,见二女不在,榻上的被未动,正向随侍山女低声喝问呢。二女手捧明珠,见林璇已然看见,连睡也不顾,竟直跑过去,悄悄说了做菜得酬经过,自己不敢惹那女寨主发怒,转托林璇代还。林璇一听,也觉主人情重可感,便笑答道:“丹妹不说,碧娃妹素来伶牙利齿,连你余大哥、筠姊姊都要取笑的,原来也怕不讲理的野人么?他们喜的只是盐茶布帛以及汉人日用诸物,金沙山中天产,采来和汉人交易并不希罕,这些明珠虽然看得较重,但是山民性直,最重然诺。我们替她除却心腹大患,所得之物全数归他,只有感恩怀德之情,生死不二之义,因那些东西俱她心爱之物,求觅尚难,送她正合心意,痛快拜收全是真情,你看她几曾谦谢,似汉人那样做作过?两下交好,一个看得起送,一个看得起收,份所当然。你一推辞,倒变成瞧她不起,只管收下无妨。倒是碧娃妹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都未得便,难得他们睡熟,只你姊妹在此,你拿耳朵过来。”
  碧娃闻言,先猜透了几分,不禁红了张脸贴近前去。林璇附着她耳朵把声音再放低些,悄说道:“你筠姊姊一身本领,是个女子中的英杰,不消说了。但她为人光明磊落,最不喜人花言巧语。她和余大哥患难至交,本是天生两好,只为汉人最重男女之嫌,说话举动俱不似和我们一样随便。我们想作成他们做夫妻尚恐不济,怎么反去取笑他们?
  余大哥为了你们父女,数千里跋涉辛苦,冒着险难长途护送,恩德不浅,他便爱着筠姊姊也是应该,何况我们也不过见他对筠姊姊要关心些,笑话通没说过一句,既不便明问,也测不透他真正心意。你昨日言语神情都是小家气象,太不对了。我是已拿定主意永侍老亲,不嫁人罢了。如换是我,你们谁要爱笑我,当着人还更显亲密给你看呢。筠姊姊却不同,她也并非做作,不过她心高性做一些。万一余大哥有心相爱,你这一取笑使她因羞成恼,不特破坏了他两个的好事。筠姊姊赌气再一走,看余大哥还有心肠送你父女不?休说他两个,便连我也见不得这样婆婆妈妈、全不大方神气。昨晚在铁锅冲得仙剑时,匣中有一柬帖,筠姊姊不肯给我看,神情张皇,面有羞急之容。余大哥应得一口仙剑,让给筠姊姊姊姊反而欢喜,和分得日月珠时神情一样。我猜他不特有心相爱,并且仙人业已将他二人配成一对。今日你又拿眼示意,筠姊姊已现不悦之容。我惟恐上路时你又在说话神情中带出,就不说闹僵,长途同行,一个无心,一个顾忌,有什意思?你也是女的,难道将来就不嫁人了么?”一席话羞得碧娃颈红脸胀,两眼泪珠晶莹,如非怕人听见,几乎哭出声来。
  林璇本爱她聪明美秀,见她窘状,也觉可怜,又婉容劝慰了几句,命她下次千万不可如此轻狂。碧娃平日对林璇也最畏服敬爱,越想越不过味,当时无地自容,身一歪倒向林璇腕间,含泪悄声央及道:“好姊姊,我再也不敢了。余大哥、筠姊姊都是我父女的大恩人,如因我年幼无知招他二人生了气,不成人了!我只因爱二位姊姊不过,又看出余大哥对筠姊姊与众不同,觉着好笑,并非成心笑他们。余大哥量大,只我留点神不再逗他,便不会怪我。倒是筠姊姊性情高做,万一生了我的气,还求好姊姊可怜我小,做错了事,代我劝她一劝,求一求情,只求她不怪我,哪怕打我两下都甘心的。”林璇道:“这倒无须,一提明反而不美。你只放小心些,不闻不问,即使当时见怪,一两天也就好了。天已太晚,去睡一会吧。”碧娃才含羞带泪与丹妹一同安歇,丹妹自免不了又是一番埋怨。且喜同室诸人俱因连日累极睡得已香,并未被人听去。
  一会天明,林璇因怜碧娃体弱,难得别人未醒,直挨到已正时分,筠玉醒转。杨宏道、余独原已早醒,因未听得林、毛请女声息,料是累极大睡,贴在塌上相候,及听筠玉在喊林璇说话,才相次起床,连杨氏姊妹一并唤醒。好在众人都是和衣而眠,无什结束,室中守侍山民忙分别捧上盆水山泉与众人使用,不消片刻便即同出。蔡氏夫妻早在门外相候,仍陪往崖顶之上。今日算是正式酬恩筵宴,又有昨晚一夜请人代厄,比起昨日事出仓猝临时设备自要丰盛得多。杨氏二女所制菜肴全进在中间席上,芹芹姑侄也随在春桃等一桌,成了入座之宾。宾主腾欢,大家开怀饮食。筠玉见上来的菜多半汉家制法,味更腴美,好生惊赞,林璇仍作不知。金花娘见状,只当二女果然未说,众人全不知情,越发高兴,笑吟吟把昨晚之事说了。筠玉笑道:“二位寨主用心诚苦,真可谓主人情重了。我们相聚了这些日,竟不知同伴中还有这么两位女易牙呢,真个失敬得很。
  明日路上我如再打着山鸡肥鹿,老那么生烤来吃也吃厌了,有劳杨家大姊掺掺玉手代为厄制,使我们一换口味如何?”说时目光笑对着丹姝一人。
  林璇见她不提碧娃,知已生嫌,不禁看了碧娃一眼。碧娃心更明白,急得眼花直转,又无法分诉,只红着一张脸低了头,心中难过。林璇对筠玉道:“筠妹你只粗心,便是那烤山鸡烧鹿腿也是丹、碧二妹所传,你在我寨中几曾见有那般吃法?告诉你说,碧妹还做得一手好南菜呢。桌上的菜,因这里无人会下锅,都是丹、碧二妹昨晚做好现热的。
  你看烹炒的菜一样全无,再者用的东西大缺,她俩个的手法十分没显出三分呢。我先也不知她们有此手艺,因自幼生长边山粗野惯了,吃的素不讲究,周世妹虽会做些家常汉菜,不过碰上或是被请去吃些,只觉味美,终嫌麻烦,极少学样,所以余大哥和杨家父女来时,仍是野人待承。未两天请周世妹做了几样,丹、碧二妹与周世妹很谈得来,随着帮忙,互相一考较,才知她两个竟会做好几省的菜,比周世妹要强得多。我知道了,正想行前大吃几餐,我也沾点口腹再动身走,不料接连出事,你来没待两天就一同起程,一直也未大举。可是那几样小吃食都是她两个所传制法,并非寨中原有的,你怎到今天还没知道?”
  筠玉未再还言,径问金花娘:“仙王洞妖物既还有人信服,今日出现,可有人备物供祭么?”金花娘道:“昨日因听三位恩人都说区区妖物极易除去,晚来我夫妻便召集大众晓谕他们,说洞中是个妖物不是神仙,三位恩人俱都会有仙法,愿为我们全寨除此大害,以免日后成精贻祸无穷。三位恩人前日深入仙王洞,他们曾有人亲眼目睹,加以孽龙一遭恶报,益发人人敬畏信服。本想不再供祭,无奈祭品早在昨日先期送往洞前放好,我说晚了一步,离妖物出现时候太近,谁也不敢再去将它撤回,现时仍在那里。我们交午就去,还看得见。只第一次洞底冒上烟光,那多东西全没影了。”众人都想看洞中妖物如何将祭品卷走,两地相隔并不算近,打算早点赶去,就便看出一些破绽好下手除它。席散议定,仍是林、毛、余三人合力除妖,余独断后,林、毛二女因有日月珠可以护身,又有仙剑,当先戒备前进。
  筠玉常听乃父毛惜羽说起仙家宝剑功用,专能御邪降魔。余独两手空空,自己给他那口宝剑虽比寻常宝剑要强得多,却非宝物,恐为妖气所中,便教余独将原剑交给随行山女,将新得双剑分给他一口,以作防身之用。余独闻言大喜,接过剑来谢了又谢,原剑却斜插背后,并不交入代持。筠玉见他狂喜之状,也不禁心中好笑。碧娃明明看在眼里,知毛、余二人对自己不快,趁着二人未觉,忙装不知,回过脸去向金花娘谈那做菜之法。筠玉果然回眸看了她一眼。杨氏二女胆小,本不想去,偏生杨宏道因在席间听蔡氏夫妻说得烟光那般奇景,又因相处日久,深知林、毛、余三人本领,一时高兴,说要同往一开眼界。碧娃本心想去,丹妹素来先意承志,因老父年老还不甚放心,悄问筠玉:
  “能同去不?”筠玉笑道:“这有啥子要紧!妖怪又不出来。别的不敢说,你和老伯我一人还保得住驾。”林璇忙接口道:“对,我再保上一个碧妹妹,谁也不用打仗除妖了。
  要用我们保人时乱子就大了,那还去得!”大家又说笑一阵,估量到了时候,便即一同起身。
  一行有的骑马,有的由山民抬着,一同出寨,往仙王洞前赶去。缠藤寨人已灭,别无可虑,全土著听说仙客除妖,无不惊喜交集,只留了少许执事人等,余者倾寨而出。
  金花娘更是已结,命去的山民男女排成行列,前有乐队,打着锣鼓,吹着芦笙,余者一律头戴竹皮冠,赤着腿足,腰着鹿皮裙,手持长矛,腰佩缅刀,背挂弓矢,排出去里许路长一队山民,彩羽辉煌,刀光矛影,映着朝日,一色鲜明,声容甚盛。众人看了也自兴高彩烈,勇气倍增。一会行抵寨前横冈之上,天还未交午,烟光自然犹未出现。山里妇女业已先期赶到,见寨主陪了仙客到来,纷纷跪接到冈上预设的座位上落座,静候时至。
  筠玉见那冈洞相隔约有半里左右,那山冈乃是左侧来路峰岭的余脉,离地虽不甚高,地势却极险峻,下面更是遍地荆棒丛莽密布。山民祭品俱陈列草莽之中,洞在地下,上有深草掩蔽,如非日前来过,依稀记得一些途径,直看不出洞在何处。林、毛二女俱嫌草深,少时与妖物相斗,恐怕碍足不便施展,意欲开出一片平地,先将冈前一带草棘削平。烟光不现,再逐渐往洞前开去,能一直开抵洞前更好。如在中途出现,万一施展不开,便将妖物引到平地上来除它。知山民已吓破了胆,也不会相助,只命春桃、春燕、四儿、岑春、云田、十熊等六人紧随林、毛、余三人身后,将那削断了的草棘用长矛挑过一旁,随同下手。话才出口,先是六人、芹芹、雷行捷姑侄二人急于自效,坚欲随往,接着蔡氏夫妻过意不去,也要率领手下一些忠勇之士相助。
  林璇恐那烟光厉害,出现又极迅速,人一多,一个照护不住,反倒误事,万一再伤了蔡氏夫妻,更是不美,再三阻拦,并以去留力争,才行阻止。一面并嘱春桃等八人,近处无妨,如见三人往前,到了烟光可及之处,便不许相隔过近,只可遥遥尾随,见机行事。嘱咐已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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