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直到心诀的内力也变得非黑非红,太极图才真正慢了下来。
收功调息,玄鸣星眸微睁,两道看似妖邪,实则正气的剑光顿时射了出来,直末上天。他感觉身体已与阑珊剑融为一体,手持剑柄,再无半分初得剑时候的晦涩。
“华夏复兴之路漫漫,有些前辈依旧秉持信念,脚踏实地,而另一些前辈则堕入魔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故此,才有这阑珊剑气的亦正亦邪。”
“看来我等一生,终究是脱离不了命运长河的流水,来前师门对汉服的突然关注,或许就是我如今经历的预兆。”
心神回转,立觉桌下有恶臭袭来,玄鸣连忙几个纵跃,跳到了屋脊之上。
这一纵一跃之间,一种如燕轻身的感觉浮上心头,不知不觉间,师门所授的小云纵,被他踩出了别样的气性。
“今晚没地睡了,只好等明天叶叔的人来清洁了再说。该编个什么理由呢,仙人下凡助我洗筋伐髓?吃了前不久得到的纯阳丹?梦中被传授了程咬金的天罡三板斧?”
······
第八章 夜半访客()
玄鸣正抑郁地抬头望天,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看来是洗筋伐髓过后的习惯性饥饿。
他掩着口鼻跳下地面,从客房包裹里掏出了一颗辟谷丹含在嘴里。把剑束于腰后,玄鸣又拿起了房内两个木桶。
“我还是自己担些水来处理下现场吧。”
从环湖客院外刚打了两桶水,东方骤然亮了起来,一片火光骤起。
玄鸣想起了叶杨夜前的吩咐,心中顿时警觉。
“今夜如果发生些俗事,两位贤侄不用担心,庄内自有安排。”
他把两桶水胡乱地往石桌底下一冲,随后敲响了隔壁寻天所住的客房房门。
“是玄鸣道友么?请进。”
推开房门,只见我们的武侯府闲人寻天正倚着窗框打电话,玄鸣也就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等。
听他在电话中是是是地答个不停,等收线,玄鸣笑道:“寻天兄,你说自己在武侯府是闲人,我怎么觉得你比当值的侯爷还要忙。”
寻天耸耸肩,无奈道:“小僧是真的陪你来闲逛的,要是提前知道刚好碰到龙泉剑庄的多事之秋,我就不来了。刚刚上面让我明天开始查探云流会在括苍的据点。看来是因为嫌他们太过火了。”
“的确过火,夜闯民宅还放火烧屋,走,一起看看。”
“请。”
走出院门,刚好见三人一队的龙泉弟子匆匆地往西边走去。
“见过两位少侠。”
玄鸣认得带头行礼的这人姓项名龙,是叶杨的得意弟子。他可不敢坦然受对方一礼,连忙与寻天一同还礼道:“见过三位侠友。”
“庄主为了防止对方声东击西,特遣我们前来巡视,有事在身,告辞。”
“请便。”
话音刚落,两根竹枝突然同时从水面飞出,向众人直刺而来。
“什么人!”
冲天水花四溅,水雾飘飞之际,眯眼处,两道黑色身影杀气已现。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突然闪射出来两道刀光,目标正是处于人群外侧的另外两名剑庄弟子。
噗噗两声,水雾中渗入了几点血腥味。
“叶潭,叶湘!”
眼见两位同门皆死于对方的暗杀下,项龙顿时脸冒青筋,手中长剑瞬间出鞘。
“纳命来!”
黑衣人一击得手,又马上遁回了湖中。
一切发生的不过几秒,又似乎很漫长。等玄鸣二人分别接住两叶的身体,抬头再看。
正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引得玉泉跃金鱼。
只见项龙在黑夜中发出了几许金光,鱼跃于眼前的龙泉湖上。去势将颓,又见他的足尖在湖中浮木上轻轻一点,一道长虹向湖水斜贯而下,激起无数浪花。
“不好,项兄有危险。”
寻天没有解释,手上佛珠已朝着项龙的方向打了过去。
此时项龙正半踩着湖中木桩与对方缠斗,他心里也清楚,这两位刺客既然选择水下潜伏,想必水中功夫有独到之处。时间拖久了,对他十分不利。加之怒火攻心,项龙一手剑法使得是又快又急,谁知道急快之间,破绽就先现咯。
又是冲天水花,水雾飘渺,另一个黑影一跃而起,眼看项龙就要重蹈同门覆辙。
他快,寻天更快,他手才刚刚放于腰间刀柄上,一串佛珠就啪地打在他后背。
黑衣人只感觉脏腑似被贯穿,喉头一甜,还身在半空一道鲜血就噗地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项龙嘴角扬起,正背对着这名黑衣人的他重重地在木桩上一点,凌空后翻而起,已出现在了对方身后。手中长剑如黄龙吐翠般变幻莫千,时隐时现。
黄龙横空挥金爪,一吐翠色如碧虹。
莫说是出现在对方身后,就算是让他直面剑锋,也是难以闪避。
一截剑尖轻松透胸而过,出现在黑衣人身前。
“这招好厉害。”玄鸣透过月色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赞叹道,也熄了前去援助的心思。
寻天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云流会的忍者能死于秀水剑法之手,也不算辱没他了。”
“秀水剑法?”把两具失去生机的躯体轻轻交与循声而来的龙泉弟子,玄鸣问道。
“玄鸣兄,你可知叶杨前辈的叶姓,来源于千年前的西湖藏剑叶家。藏剑山庄兴盛时每隔十年举办一次的名剑大会,皆能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秀水剑法便是每名藏剑弟子必学的绝学。”
“既然有藏剑山庄的这份渊源,那为何我这叶杨叔的祖上不继续经营藏剑山庄,而要来到龙泉另开一个龙泉剑庄?”
寻天打了个哈哈,道:“也不叫另开,传闻藏剑山庄毁于战乱,叶姓后人随即在龙泉隐姓埋名,后来就归入了龙泉门下。在今日之前,你听说过藏剑山庄的名号么?”
见玄鸣摇摇头,寻天继续道:“那你日后可要记清楚了,秀水剑法现于江湖,想必日后的西子湖畔,又会多一份热闹。别问,别问,我也就傍着武侯府的背景,看了些孤本残卷卖弄卖弄,再问我就答不上来了。”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另一边,项龙指挥着龙泉湖当值的诸位同门,已把剩下的那名黑衣人乱剑刺死于水中。
寻天低声宣了一声佛号,道:“啧啧啧,客死异乡,天照大神是保佑不了你们了,何苦来哉。”
眼见项龙杀人后仍是双眼发红不减,玄鸣不忍见侠友悲伤落泪,随即转头对寻天道:“寻天兄,不如跟我一起去找我叶叔,看看情况如何?”
孰料寻天摆手,道:“我留下来安慰一下项龙,顺便帮武侯府留点证据。”
“好,既然你有职责,那回见。”
“回见。”
虽然云流会的声东击西之计已破,为了以防万一,加之担心叶杨安危,玄鸣还是施展起了师门所授的小云纵轻功,直往白日待客的洗心堂一起一落地奔去。
还没到地,就听见刀剑相击夹杂着怒喝连成一片,堂前躺着两名不知生死的龙泉弟子。
玄鸣心一紧,几步抢进了堂内。
这一抢进了堂内看到的一幕,让他怫然作色。
只见一道刀光过后,血流如注,一整个手臂被切飞开来。
谁的手臂?正是叶杨的手臂。
他的叶叔果然汉子,硬是哼都没哼,左手在肩上重点几下止血,随后从身后剑架上又抽出了一把剑。迎向身前的东瀛忍者。
只是左支右绌,哪还有半点白日玄鸣见他时的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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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表弟的十八岁生日,特地加更。豪,虽然你还在舞象之年,未到加冠。不过该有的担当还是得慢慢担起,祝你高中生涯深有所获,未来高考顺顺利利。
第九章 云流藤原()
“贼子竟敢伤我叶叔!”
玄鸣含怒拔剑,却也有点心慌,眼前的敌人是能完好无损地断下叶杨一臂的存在,他能敌得过么?
两边有几位龙泉弟子也打算上前援助,可是对方把一把能抗骑兵的野太刀挥舞得如同短剑般迅速,刀尖所指,早已画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网,来者则伤。
玄鸣只得抄剑在手,静待时机。
锵地一声,磕飞叶杨的左手剑,东瀛忍者停下手,退后了几步。
见状,不管对方停手的缘由是什么,玄鸣与其他人急忙移到叶杨身前护卫,满脸警惕。
“呵,当代的藏剑山庄庄主也不过如此。”
忍者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远的空洞,就好似跨越了好几个世纪,方才传来。
玄鸣顿时皱起眉头,此时他发现眼前的东瀛忍者实在诡异,他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吴服,没有蒙面,脸却好像笼罩了一团黑影般看不真切,脚步轻飘飘的,似不沾地。
此人话完,就倒提着野太刀转身一步一步地往洗心堂门口走去,这短短几步路,就好像走了好几个世纪般漫长,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于龙泉剑庄门外。这一切,众人本不该看见的,却又看见了。
“恭送鬼影师范。”
“哼。”
最后传来的冷哼明显是因为自己的不讨好,云流明梁毫不在意,满脸带笑地带着两个随从迈入了洗心堂内。
“叶様,我们又见面了哈,不知道今天送上的良奈清酒,合不合大伙的口味。”
见堂中众人俱有怒气,云流明梁得意之色更甚,就差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他道:“叶杨様,你是继承了藏剑山庄的铸剑术,却没有继承藏剑的杀人技呐。你还是把剑庐残篇和炼天精铁交出来吧,这两神物该归我云流了。”
玄鸣没有听到叶杨的半点声音,心猜他的这个叶叔怕是在抵御巨大的痛苦,无暇回话。于是走前一步,剑指云流明梁,他的眉头从皱起的那刻开始,就没松开过。
玄鸣满是厌恶地对云流明梁啐道:“操弄鬼神之辈,人人得而诛之。”却是他结合师门道学,推测出了刚刚那名东瀛人的来历。
云流明梁听后哈哈大笑,道:“刚刚那位是我云流会的师范鬼影小次郎,何来式神一说?”
“多说无益,受死吧!”
剑起黑光,泛泪的单锋似拙实利,玄鸣左手持鞘,右手反握,起手处,正是师父池祈所传的清虚残篇·无我剑。
“这是云流会的私事,你既然选择插手,就是选择了不归路!”
云流明梁身后的随从各自走上一步,拔刀正对玄鸣的剑锋。
两把太刀明明是后发,却能先至,一上一下地向玄鸣合斩而来。
好快!
实在快,在快之中,还带着一股肃烈之气,刀未至,气已到,鼓荡着玄鸣的道袍,似在压迫心肺,迟缓敌能。
好霸道的拔刀一斩!
玄鸣感叹一句,若不是刚好经历了阑珊洗身,汉魂琢骨,光这一招合击,放在数个时辰前,他就绝必要败了。
只见玄鸣不慌不忙地止住剑式,一个后跃避过刀锋,转手处,仍是无我剑。
抹剑如织,寸寸剑光带着幻影,连成剑网直往东瀛人身上罩去。
黑红相间,似正非邪。
云流明梁目光一闪,轻喝道:“来得好!”
他跃过两名随从,也是选择了不退反进,直面玄鸣的剑锋。叶杨已废,只要再废掉眼前这个多管闲事之人,龙泉剑庄就要任他拿捏了。
云流明梁施展的也是同样的拔刀技,只是他刀气内敛,与玄鸣刀剑相击,方才迸发出来,冲破剑网的同时,还带来一股拉扯力。
玄鸣眼神一动,紧了紧剑柄,施展起无我剑中的带字法,一带一柔地与对方缠斗。
每刀剑相触一次,丹田中的太极图转速就加快一分。
就在此时,项龙与寻天带着一大批龙泉弟子来到了堂前,两人二话不说,朝着云流明梁空出手的两位随从挺身便打。
一时间,洗心堂的侠义匾下,战成了一团。
黑红太极转得飞快,玄鸣星眸轮转,隐现黑光。
只听他一声长啸,剑法再变。
“大风起兮云飞扬。”
玄鸣剑如枪戟,千里纵横,原本阴柔缠绵的剑法瞬时变得大开大合,气势雄浑。
几次刀剑硬碰后,他又是一声长啸。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阑珊一声剑鸣,剑气上沿,单锋愈利,云流明梁只来得及仓促一挡。
叮地一声,太刀应声而断。
不久前玄鸣所经历的一切,因果轮回地呈现在云流明梁身上。
此时,玄鸣手持阑珊,剑尖距离云流明梁的喉头不及三寸。胜负已分。
云流明梁无视着喉前的剑尖,哈哈大笑,掷断刀于地,随后止住了两位随从。他冷笑道:“若不是祖传的铸造术在新陆入侵时毁去大半。”
等待了一会,见他没有再说下去,项龙挥挥手,示意师弟们上来把他三人带走。
“荒唐!”
“什么人?”
没有回话,一个傲然的人影突然从天而落,出现在洗心堂门前,项龙玄鸣寻天三人二话不说,一个纵跃成三才阵势,把此人包围在其中。
“哦?除了少林罗汉拳,居然有两种老夫都看不懂的起手式。”来人年虽中年,却须发半百,满是沧桑,被玄鸣三人围着,也毫不在意。
“父亲?”
父亲?众人把眼光从这名中年人的身上转移到了云流明梁身上。咋一看,这两人还真像父子。
“我破例把鬼影师范请出来,是让你刀断之后就束手就擒的?”
“不是···我···”
他们二人随即开始用霓虹语叽里咕噜地互相说着什么,有恃无恐,玄鸣等人更是慎重。眼前的中年人,气血之盛远超他们三人,境界之深实非单人能匹敌。
“咳咳。”
此时,叶杨在两位龙泉弟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我该称呼你为云流君,还是藤原君?”
风仍作响,皓月流光。
一只夜莺若无其事地从屋前飞过。
第十章 龙泉唯剑()
云流君?还是藤原君?
这问话只如鸿毛落水,波澜不起。
中年人脸上没有半点叶杨想象中的动容,他仍是傲脸不改,道:“祖姓云流,唯姓云流。”
“是云流会的云流,还是刀宗的云流?”
“阁下不觉得问得太多了么?”
中年人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云流刀,一股本该凝而不发的气渗了出来,缓缓压迫着玄鸣三人仓促组成的三才站位。
“这世上早已没有了东瀛的中条一刀流,也没有了神州的刀宗,有的只是传承至今的云流会!”
一道疾如闪电的刀光划过,就如同在玄鸣三人死死抗住的气身上推了一把。玄鸣下意识地屏息凝神,顺着气流的间隙,踉跄后退几步,勉强站住。
只是他的好友寻天则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罗汉还未盘根,便迎面而倒。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只见项龙弓步侧立,人剑一体,竟能后发先至地迎着刀气直贯而出。
有道是长虹贯日影直深,破雾穿云斜透林。
人如玉虹,引得中年人眼中惊色一闪,他一声冷哼,举手把漫于三人的刀气收于手上,瞬指朝着玉虹一点。
顿时黄光破碎,去势骤止,项龙的身影重新显现出来的时候,已衣襟成条,身上显露血痕。
“项兄!”
玄鸣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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