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嘴角抽了抽，闪身消失了。
第十一章 怨念
“皇上，夜深了，回宫休息吧！”皇上身后的王公公提醒道。
皇上看了眼床上的人儿，右脸已经敷好药，此时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连男子见了都要心颤，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见皇上皱眉不语，王公公再次开口道：“王妃已经喝了药，这里还有三皇子殿下他们照料，皇上，咱回吧！”
这次，皇上终是点了点头，王公公松了口气，扶着皇上出了门。“恭送皇上！”身后传来众人跪地相送的声音。
院内卿殷听到这个声音，回身望去，皇上在王公公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样子，这个皇上对念晚真的是心疼的，只是半天的时间，便觉得他好像苍老了许多。
“皇上慢走！”走到卿殷身边时，卿殷淡淡开口，不过语气里倒是多了一丝敬意，只为皇室中的这份难得的真情。
皇上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卿殷，点了点头。“念晚她，若是早遇到姑娘你，也许就不会是现在的下场。隐儿遇到你，不知是福是祸啊！”说完，皇上长叹一声，向院外走去。
轩王爷仍旧跪在那里，不过下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一副膝盖垫子，多亏了这副垫子，他才能跪到现在。
“参见皇上！”轩王爷伏下身去，恭敬地道。
“哼！你的暗卫果然忠心，好久没遭受这样的苦了，所以才不懂得忆苦思甜。还是，你以前的所为，不过是装出来的？”皇上蹲下身去，撩起轩王的衣摆，看到了那副膝盖垫子。
“臣不敢，臣有罪！”轩王爷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回道。
“有罪？你是有罪！你这罪还不小！”皇上站起身来，说完这句，便再没理会跪在地上的轩王爷，大步离去。
皇上走后，轩王爷才慢慢起身，一抬头正好对上卿殷的视线，轩王一愣，盯着卿殷陷入了沉思。
卿殷突然就笑了，冲着轩王挑了挑眉，说了一句什么。轩王读懂了卿殷的唇形，身子一僵，转身就离开了。
卿殷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轩王却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卿殷的唇语说的是：狸猫妖就在你身边！好自为之！
轩王爷离去的脚步有些踉跄，不知是因为跪得太久，还是因为心中有鬼，害怕了。不过据闻，第二天早朝之上，却听闻皇上将他到轩王府的所见所闻说予众人听，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一部分自然是为了轩王那些妾求情的，毕竟其中有他们的女儿在，另一部分自然是主张严惩，皇上面前如此放肆，罪大恶极！分明是藐视皇权！
皇上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这些大臣从这件事上又扯到了几天前轩王府怀孕小妾被人害死一事，这下谈资更多了。三皇子一派虽然讨论着，但是三皇子不在，他们并未表现出什么观点。
皇上更是没有表态，不过这样的情形，无论是谁，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听闻王妃的事情，所以涉及到王妃的他们全部选择闭口不言，而轩王一派则是心内戚戚，都埋怨轩王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得罪了王妃，得罪了皇上。
午时过后，念晚才再度醒来，她感觉到右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这才想起了发生什么事。卿殷、落隐和言希等人围了过来，看着眼神空洞的念晚，一个人缓缓地坐起身来，没有悲伤，也没有高兴。
哀莫大于心死！众人脑海中闪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言希，将念晚带到光博寺住一段时间吧！”落隐轻声开口，这个环境不适合她养伤。
“阿弥陀佛！”言希轻叹一声，看向念晚道：“女施主，可愿与贫僧参透佛法？”
卿殷心下一暖，言希总是这样合适宜地改变称呼，细心地保护着念晚那份脆弱。念晚抬头，看着三人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久久才点了点头。
见她还有反应，落隐急忙安排去了。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轩王府后门。言希和念晚上了马车，冰按照落隐的吩咐将二人护送到光博寺。
之后落隐收拾一番，准备进宫复命，然后请旨去光博寺，直到念晚恢复正常。
马车行至半路。一个白色身影从车中飞身离去，车内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了声“当心”，那个身影丝毫没有停留，消失在街边巷子里。
那个身影在巷子中穿梭不停，几个跳跃上了屋顶，直奔轩王府而去。
轩王府，轩王爷书房内，一群大臣正商议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轩王得罪皇上一事，该如何应对，毕竟如果轩王倒台，他们这一群人都要跟着遭殃。
这身影并未停留多久，便向着另外一处院子飞去，那里才是他的目的地，那里住着的是轩王的侧妃，唯一一个没有被押入大牢的侧妃。
屋顶上的人，静静地半跪在那里，似是等待时机。突然一个身影，从地面上跃起，在不远处的墙头上一个躬身飞了出去。
屋顶上的身影，箭一样窜了出去，眼神一凛，果然没有猜错，她开始行动了，如果所料不错，目标应该是光博寺。
光博寺内，言希和念晚刚到，便安排好了住处，念晚就住在卿殷所在的那间禅房，一到那里，便早早上床歇息了，萍儿尽心尽力地守在床边照顾着。
萧乾和陌白从屋内走出的时候，正好看见冰，三人相视点头，静静地看向一个方向。言希坐在自己的禅房内，诵经念佛，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就连冰兄弟都感觉到了，看来这妖的怨气真的很大。”陌白双手环在胸前，看向远方，说道。
那个方向正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快速地向光博寺飞来。
“你们是什么人？”冰抬眼看向二人，出声问道。
“看冰兄冰冷与冷烨有的一拼，以为你对这些不会感兴趣，怎么会······？”萧乾好似发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盯着冰问道。
冰淡淡地瞥了一眼萧乾，声音清冷，“萧大人，刚正不阿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八卦起来了？难道是被那个女的传染的？”
萧乾嘴角抽了抽，用余光看了眼陌白，尴尬开口：“这话要是被你主子听到，怕是免不了要教训你，你是不是对卿殷有意见啊？”
“不敢”，冰转过脸去，不再看萧乾。
“她是很好的女子，可能你对她有所误解。”陌白听着二人的对话，轻声开口，眼睛依旧望向那里。
“来了！”萧乾表情严肃起来，三人相距一步左右的距离，严阵以待。
果然，萧乾话落不过片刻时间，便有一个身影，一弓一弓地向这边快速移近，那样子就像狸猫奔跑时一般。
狸猫妖飞落而下，眼睛紧盯着三人，似是意料之中。“没想到，那女人果真厉害，你们让开，我不想伤害无关之人！”戴着面巾的狸猫妖低吼道，双眼在这夜色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什么叫无关之人？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女人和孩子，难道就不是无关之人？就只因为他们与那轩王爷有关？”卿殷落在狸猫妖身后，声音冷冽地质问道。
“那是他活该！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狸猫妖声音狠戾，眼中的光芒也随之变得更加幽亮。
“阿弥陀佛！孽缘孽情，本就由你所起，怎能怪得别人！”一声长叹，众人循声望去，方丈大师步履轻缓地出现在众人身后。
“大师，好久不见！”狸猫妖恢复如常，收起妖性。
“老衲几日前便见过你，何必说好久不见？”方丈看向狸猫妖的眼中满是惋惜。
“大师，请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让他们让开，我取了那四个孩子的性命就走，决不伤害其他人。”狸猫妖依旧围绕着她的目的，开始游说方丈。
“阿弥陀佛，回头是岸，苦海无涯，为何你还如此执迷不悟？”方丈摇头轻叹，试图劝说。
可是狸猫妖哪里听劝，方丈话音刚落，双手便现出猫爪原形，几寸长的指甲，在月光的照耀下，让人遍体生寒。
“方丈大师，她的怨念已经蒙蔽了她的本心，纵使你们之前有何种缘分，如今也应该放下。”卿殷上前几步，劝慰道。
方丈闻言，点了点头，连声念了几句佛号，退到一旁。
“冰，你保护方丈大师吧！这里交给我们便好。”萧乾说完，便先冲了过去，与狸猫妖交起手来。
冰点头，对于萧乾，他还是很敬佩的，即使现在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萧大人。
之后陌白也冲了上去，卿殷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三人打斗。言希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在卿殷身侧站定，轻轻说了句“阿弥陀佛！”
“这狸猫妖道行不深，可是怨念却极重，这是为何？”言希出口问道，一旁的方丈和冰也都看向这边，等待卿殷的回答。
卿殷抿紧了唇，缓缓开口，“三年前，轩王得知与他欢好的女子竟是妖，而且还怀了身孕，为了不让此事影响到他，三年前狩猎他射出的那一箭，应该是杀死了狸猫妖肚子里的孩子。”
正在打斗中的狸猫妖听到这句话，果然身形一震，下手更加狠毒。
“未出生的孩子怨念是最重的，我怀疑，她是吸收了那些孩子和女人的怨气，所以这妖力，才如此恐怖。”卿殷担忧地道，她已经看出这狸猫妖的妖力根源，只是这怨念，该如何化解？
第十二章 乞求
萧乾和陌白已在外面太久，灵力损耗严重，此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卿殷飞身而上，对着二人说道：“你们先回戒指中吧！这里交给我。”
二人闻言，齐声道了声“小心！”，便一个闪身，回了各自戒指中。
卿殷刚要拿出玄婴剑，突然金光一闪，禾钰出现在卿殷面前，“让我来吧！弥补之前我犯的过错。”
卿殷闻言，点了点头，旋身又落回原位，禾钰这次是真的认真严肃起来，收起了之前的玩笑心思。
只是这狸猫妖却也激灵得很，用了一计，就在禾钰以为她是要袭击方丈的时候，她却突然跑掉了。
这下禾钰彻底傻掉了，呆愣地看着卿殷，本来想着将功赎罪，这下倒好，反而放跑了狸猫妖，这真是上天在惩罚他啊！禾钰真想抓个人过来痛打一顿，不过看了眼下面的人，这个念头只好作罢，悻悻然回到了戒指中去。
“阿弥陀佛！多谢卿殷姑娘手下留情。”方丈双手合十，身体转向卿殷说道。
卿殷轻笑，恭敬地回了一礼，问道：“方丈大师可否告诉卿殷，您和狸猫妖之前的缘分？”
方丈点点头，赞赏道：“卿殷施主果然聪慧，请随老衲来吧！言希，你也跟来！”
“是，师父。”言希应道，和卿殷一起，跟着方丈去了他的禅房，冰也紧随其后，他的任务是负责保护卿殷。
方丈等人进了言希的禅房，将门关好。众人落座后，方丈才缓缓开口，回忆着三四年前的事情。“那时光博寺不过是个很破很小的寺庙，老衲来到这里后，便决定在这里常住下去。之后下山化缘，便会遇到一些孤儿，老衲见无人要，就将他们带回了山上。”
“要是女娃，我就送到数十里外的尼姑庵去。我记得那一次，一个娃娃下山化缘，回来后就一病不起，而且这病还传染，只传染年纪小的孩子，所以当时寺庙中便有十几个娃娃都得了这病。”
“当时，老衲哪里有钱治病，只好每日下山寻找郎中求个药方，好在老衲形容后，确实有一位郎中医过此病，便给了个药方。当时药方上有一味药叫甘腥草，这种药需要新采摘回来立即入药。”
“于是，我便四处打听寻找，有人告诉我平叶山上有这药草，我当日便赶去了平叶山，只是我年老体力也大不如从前，所以找了一会儿，天便黑了。那个时候，娃娃们病得已经很重了，我坐在草丛里哭，那时便遇见了化作人形的狸猫妖。”
“她很好奇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坐在那里哭，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后来她就走了。我当时又累又饿，不一会儿就在草丛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日一早醒来，便发现身边有一小堆药草，上面还挂着露珠。”
“也就是这堆药草，救了那些娃娃的命，可以说，这光博寺中，有十几个娃娃的命都是她救的。之后几次，若是老衲派人去平叶山采药，他们都会遇到这个女子，之后帮助他们采药。直到三年前，她突然消失。那时老衲以为她是离开了，没想到······”
整个过程中，方丈大师掩饰不住那种惋惜之情，看得出他是很同情狸猫妖的，毕竟她也曾救过那么多性命。也许在方丈大师的心里，她是一个好妖，濒临绝境的他得到她的帮助，自然会记得这份好。
参佛多年，自是知道终生平等，所以有这怜悯之心，并不奇怪。只是，这狸猫妖如今已不同以往，那股怨念恐怕是不死不休！
“卿殷姑娘，老衲有一事相求。”方丈大师站起身来，双眼直盯着卿殷道。
卿殷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之后言希也起身，二人看着方丈，直到他开口说道：“老衲请求卿殷姑娘，若是可以，手下留情，留她一条性命，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妖。”
卿殷动了动嘴唇，半晌点头应下，“好，我答应大师，尽可能保全她一条性命。”
方丈答谢后，一个人离去了。卿殷心下有些忐忑，在以往无论是什么妖，都是湮灭的下场，她还真不知道能否保全狸猫妖的性命。
只是面对方丈那恳切的眼神，卿殷无法拒绝，就像他所说那般，狸猫妖和念晚一样，都是可怜的女子，爱上了一个不该去爱的人。可是情之一字，这世间又有谁能说的准，道的明呢？
念晚在光博寺恢复的很快，之后落隐也领了旨意前来照顾。只是在念晚的双眼中，少了那份灵动，从那之后，在她口中，再未听过关于轩王爷的只字片语，倒是偶尔会在萍儿的搀扶下，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都说孩子是最纯真的，很多人感慨于念晚毁了半张脸，不再是天下第一美人儿时，那些孩子见到她却是很开心，喜欢跟念晚一起玩，孩子永远能分得清是非好坏。
让众人感到欣慰的是，念晚并没有颓废，反而变得洒脱起来，虽然容貌被毁，可是却再没了之前的纠结。时不时便和言希大师聊上一会儿，那股子执念，也越来越淡。
言希终究是个有智慧的人，短短数日时间，念晚的脸上便看见了笑容，她开始学着给孩子们做吃的，做衣服，闲暇里便念故事给孩子们听，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即使那些孩子还很小，很多话未必听得懂，可是他们还是喜欢围在念晚身边。
与此同时，都城内又传来消息，牢中的那个侧妃竟是被查出怀有身孕两个月了，于是轩王一党恳请皇上将侧妃放回轩王府休养，毕竟轩王至今无后。看来知道四个孩子在光博寺一事的人，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竟然一直没有让轩王知晓这四个孩子的存在。
无论这些人怀着怎么样的目的，最终的结果都是，那些大臣力保那个侧妃，希望她安稳地把孩子生下来。皇上派人问过念晚的意思，据说念晚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皇上便答应了，那侧妃便被轩王接回轩王府，并且派人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而且，出动了轩王的贴身暗卫，就近保护侧妃及其肚子里的胎儿的安全。
卿殷等人也闻到了一股怨念，他们知道狸猫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个侧妃随时有生命危险。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暗中在轩王府隐藏，这次一定要将狸猫妖擒获，绝对不能让她再去害人。只是众人没有料到，门被推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