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简单啊,尸菇就是坟头上长着的蘑菇呗,是尸气养出来的,比较差的是长在坟头上的,水货,最好的就是直接长在尸体上的,正品!至于墓藓也差不多,就是一个是蘑菇,一个是苔藓而已”
赵元还好,毕竟老道,但陈易宝就表情不大好看了,尤其是青羽已经转过脸看着那大锅,若有所思:“所以锅里炖着的就是…”
李大雄点头:“是啊”
“你们吃?”
“不是,招待客人的”顾曳一脸笑眯眯。
三个非奎山人员转身就想走。
“走什么啊走,啥事儿都没交代就想走?当这是你们家开的啊”
这话说得跟占山为王劫道收费的土匪似的,重点是!
“这地方好像也不是你们,而是陈家的”赵元也是笑着秒回。
额,好像是啊。
光头挠了下脑袋,扯开话题:“所以你们来干嘛”
赵云扔下手里的铁锤。“让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
一袋子土,一根鸟毛。
还有锤子。
什么鬼啊!
光头佬翻了白眼,“真以为我是验尸的仵作拉!检验这检验那的”
“可你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吗?”赵元笑着指着那大锅。
“这口锅里面煮着的总不会是你吃的吧”
光头佬不语,提着一个袋子,将它打开,指尖一弹,那大锅的盖子弹起,里面赫然冒出一大滚浓烈的灰气,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所有人都退开,而李大雄两眼一翻直接倒地…
哗啦,袋子一倒,里面的绿背毒蛤倒进水里。
哇喔。
好一锅炖尸蛤蟆汤。
“你…让我抓它…就是为了…炖?”顾曳缓慢得说着,一边怀疑性得瞧着掉落汤中一动不动的绿背毒蛤。
“你说呢”
光头佬掏出一个小瓷瓶,往里面倒了一点粉末,那样子像是往鸡汤里面加一点胡椒粉~~
顾曳也想转身走了。
但一秒,顾曳看到那蛤蟆活了,因为那一锅汤的颜色变了,火红火红的,还飞腾了。
“怎么还想装死啊,要不要我给你再加一点料啊”
光头佬摇晃了下那小瓶子,那一动不动的蛤蟆顿时扑腾起来。
然后,砰!
光头佬直接把盖子盖上。
“闷炖上一盏茶的时间,它吃下的让变成这般肥的好东西,自然会显露出来…”
光头佬慢条斯理,“现在把你们的锤子,鸟毛,还有土…给我拿过来”
顺便用腿踢了李大雄一下,李大雄顿时起身,拍拍身上的粉尘,继续烧火。
这奎山的人…奇葩啊。
顾曳拍拍李大雄肩膀,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李大雄哭丧着脸,正要说话…
不过就在此时,那边侧小柴房忽然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众人一愣,赵元看过去。
那是…
光头佬微微一笑:“听到什么了?”
是啊,听到了,好像有什么声音…
“救命,来人啊,救命~~”
光头佬:“丫,现在猫狗的都会说话了呢”
赵元皱眉:“是人吧”
光头佬:“不是”
赵元:“是”
光头佬:“好吧,你去看吧,反正也差不多了”
恩?
木门被赵元推开,当他看到里面一幕不由无语。
一个更加鼻青脸肿捆得跟粽子似的人被吊在房梁上,下面是一条条牵引的线,有旋转刀片,有上下凸起的尖刺,还有火烧的旋转木棍,也有一只嗷嗷嘶吼的恶狗…
那一会儿火烧过他的屁股,那刀片一会儿削过他的脸颊…
距离,分毫不差。
却让人胆战心惊。
这人一朝着赵元便是死命呼喊:“救命!这人要杀了我们”
赵元先转头问光头佬,“这人是盗墓贼吧,可巧遇上大雄小哥,伤了他,幸亏你及时赶到”
光头佬笑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赵元撇撇嘴:“我跟你一般年纪可没大多数,之所以看出这人是盗墓贼,还不是因为这一袋子家伙…”
他拿起旁边扔着的袋子,手腕摇晃一些,丁零当啷的,“东西还挺多,我看看,定有洛阳铲,还有…铜锣?”
他猛然抬眼看向此人,门口边上正估摸着遇上两个“同行”的顾曳也看向这个年纪不大看起来很精明的小个子
那啥,这算什么狗屎运。
奎山吉祥物的狗屎运还能蔓延到幽州?
好了嘛,本以为是来救自己的,结果这人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职业不太正当,还是官府中人,本来也没什么,但问题是——他说这铜锣什么的还关乎命案。
“操~蛋!我们摸金的素来只跟死了千八百年的人打交道,可从不喜欢杀人!你们可别冤枉好人!我特么冤死了!”
呵呵哒,这话一说,众人都笑了。
第83章 孔洞生
大唐时什么风没吹过,摸金开始于三国曹操一个命令,而后明里暗里都活跃在历史舞台上,但后来终究都是不得摆在明面上,因此他们最显耀的名字就是起初的——摸金校尉。
但摸金一门不比降道来得光辉厉害,毕竟大唐霸主圣人承认降道,甚至建立了道院,却从未承认过摸金校尉,就是在以前摸金校尉办事也是偷偷摸摸的,一如他们的行当在地底下,见不得光。
是以摸金一门从三国起就逐渐式微,门派承继也越来越无力,年轻一代但凡能温饱的谁会加盗墓这一行啊,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鬼怪啊,是以墓地堪称最凶险的地方,摸金一门需要面对的职业风险就高了,这样一来普通老百姓谁愿意让孩子入这一行啊,也就孤苦孩童或者实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孔洞生就是那种家里死绝了穷到极致的孩子,五六岁就被老摸金的老耗子叼走养大,这一门手艺也就传下来了,不过不管入哪一门总要要单独外出做业务的,昨晚吧,就是孔洞生的第一次,谁知道会遇上李大雄这么个降道的菜鸟跑坟头采蘑菇…。
“等等,你叫什么来着?”顾曳忽然打断孔洞生的吐槽。
孔洞生:“孔洞生啊”
顾曳:“打孔的孔,打洞的洞,孔洞里面降生的生,你就应该干这一行啊”
孔洞生:“…”
厉害的我的顾小友,这也是推理吗?
倒是光头佬跟李大雄多看了顾曳几眼,话说,这是你同行?
顾曳却当没看到两人眼神,以前说自己是摸金的不过是信口胡诌,不过真论起本源,考古一行跟摸金也就差一个官盗跟私盗的区别。
“哼,你们都是一起的,一丘之貉”
顾曳:“大熊,他比你有文化啊,还知道一丘之貉!所以多读书是有好处的…”
李大雄:“死猴子你走开!这厮是盗墓的,藏在墓碑底下爬出来,我就采一个蘑菇他就拽着我的手偷袭我…偷袭就算了,还撒什么痒痒粉,可怜我已经被师傅下了术,战斗力不足原本的…”
顾曳:“好了,言归正传,孔洞生,你这铜锣跟锣槌哪儿拿来的”
孔洞生闻言便是目光闪烁,“什么哪儿来的,我就是路上捡的!”
“什么时候捡的,在哪里捡的”赵元声音低沉,很是吓人。
官老爷啊。
孔洞生梗着脖子很是大声:“早上,大早上捡的,就是路上,街上,我记不清了…”
真大声,底气很足的样子。
顾曳:“大早上啊,对门磨豆腐的陈婆能给你作证?”
孔洞生目光一闪:“对对对,她可以,我还跟她买过一碗豆花呢!”
赵元瞪眼:“放屁!刚说记不清地方,就晓得陈家对门陈婆卖豆腐!!”
孔洞生忙说:“我这不是刚记起来嘛…”
赵元:“又放屁!陈家对门开店的是马大憨,还是杀猪的,哪来的陈婆卖豆腐!还吃豆花!”
坑爹啊!
这特么满嘴都是坑!
孔洞生看着顾曳,怒骂:“你这女娃真比我们摸金行的还满嘴胡话,尽骗人!”
赵元:“满嘴胡话,我看得跟我回衙门好好审讯审讯…吃吃苦头你才知道什么叫坦白从宽!”
孔洞生:“我不去,反正我跟那命案没关系,左右就是顺手牵走了一个更夫的吃饭家伙,你判我也判不了多少,大不了蹲几天”
哎呦,对官方业务很了解嘛。
赵元冷笑,一看就知道是个熟门熟路的贼头,保不准不仅盗墓还偷盗,所以…
刷!
横刀拔出,落在孔洞生的脖子上。
那寒光凌厉,冰凉,贴着他的脖子肉,胆寒心跳。
孔洞生惊惧无比得看着拔刀的顾曳。
赵元也是吃惊了。
“我数七下,你特么还给我装傻的话…”顾曳手腕微微动,刀刃口在他的脖子上下刮了刮。
麻痹啊,毛孔都竖起来了!
孔洞生两腿发颤,“你…你不能这样…当官的,你管管啊,这是要草菅人命!”
顾曳瞥了赵元一眼,手腕一扫,刀刃往上,从孔洞生头顶扫过,刷!头发切断飞起…
孔洞生两腿颤动,尿骚味出来了。
诶呀!
光头佬嫌恶,转身就去弄那鸟毛啥啥的去了。
赵元:“没法子,她不是我官门中人,降道的手段一向比较狂放不羁,我也是无奈啊,对了,顾小友,你这刀法不错啊,看这头发理的…清爽!”
顾曳:“什么刀法?我随便切的,反正死了就说盗墓贼被抓到后试图反抗,赵大人英武拔刀乱刀砍死,而且刀也不是我的,是青羽的,上面也没有我的指纹,不关我的事”
对哦,这厮还用布条盖了手握刀。
真是谨慎啊。
赵元:“……”
青羽:“……”
陈易宝觉得自己被占了窝掀了被子其实也没啥,真的,没啥。
感谢不杀之恩。
“我说,我说,我都说…姐姐,我怕你了,我说”
孔洞生是怕死的人,这点在场的人其实一目了然。
怕死之人,也只能用死来威胁他。
“我那晚上其实也是路过…好吧,其实是手头真的很紧,你们也知道下墓的活儿不好干,大墓吧,那里面的鬼神但凡门卫小兵都能要了我的命,我师伯他们就死了好几个…我师父也伤了,所以大墓我一个人是必然不敢下的,但没钱,又加上我入门已经有七八年了,没出师以后就没行当啊,是以只能去乱葬岗碰碰运气,当时正好路过陈家,那石榴可真红,我瞧着就想去陈家…”
“偷盗?”赵元眯起眼。
孔洞生忙说:“我就是想摘一些石榴去卖!再不济果腹也行啊,反正陈家那么多石榴…”
好吧,这事儿也就是自己说了算,顾曳他们也就听听。
第84章 血丝(冬至快乐,还有元旦上架)
“然后呢,我那夜溜到墙下,本想翻墙,看到铜锣了嘛,还以为有人,可静听了一会也没听到什么声响,我就就捞进了袋子里,然后翻过墙…
可我手一抓啊,碰到了树枝,感觉黏糊糊湿淋淋的,还奇怪,一抬头就看到了那挂在树上的尸体…那人就跟大蝙蝠一样插在上面啊,你们不晓得多恐怖,那血流顺着树枝留着,黏糊糊的,我吓得一咕噜就掉地上了,拽着袋子就跑了…后来我也打听了,陈家有命案,你们想啊,我这么无辜,摊上这事儿,哪能自己凑上前啊,所以官爷你可不能怪我知情不报,不对,我也不知道什么内情,就刚好看到了那尸体…”
“还看到了什么?”
“树啊,血啊”
“还有呢”
还有什么?孔洞生仔细想了下,“石榴!”
石榴你妹啊!
“你有没有看到树下有什么”
树下?孔洞生瞧了瞧淡然发问的顾曳,他怕这个女的,很怕——人家手里的刀还在他脖子上。
因此想的分外认真。
“好像…好像乌漆墨黑的一团的,也看不太清,就觉得土有点多,味道很重,血的味道”
土多,因为有人挖坑了。
黑漆漆的?
“你能看清有土翻出,看不清其他的?”
“我怎么知道,当时吓坏了,就胡乱一瞥,但现在想想,当时的确是怕到极致了,总觉得很恐怖,好像被盯上了似的”
事实上,听到这里,顾曳跟赵元对视一眼,后者叹口气,拍拍孔洞生肩头:“你捡回了一条命”
孔洞生一怔,盯着赵元,“你啥意思,你是说…那一团黑乎乎的…是杀人凶手?”
他的脸色忽然死白死白的,惊惧,难以置信,还有庆幸。
不过他这话也有点意思。
“你好像跟普通人不太一样,难道不觉得那可能是鬼?”
孔洞生被顾曳这么一问,反而哼道:“姑娘,你别又诓我,虽然我是摸金的,敬畏鬼神,但若那黑黑一团真的是鬼,我就算逃走了,它还不能一眨眼就缠上我?我还能活着跟你们说话?”
哈,这家伙虽然满嘴胡话,但倒也机灵。
也是,不机灵干不了摸金这一行。
摸金啊,就看脑子跟运气吃饭咯。
孔洞生也没什么其他好交代的了,但也不能现在就放,于是众人出柴房,砰,门关上了。
“顾小友,我觉得这个案子恐怕比我们原来想象还要复杂一些,树上的血还可用次日小雨洗涤掉让人难以察觉但苍蝇可以嗅闻来解释,可陈二爷如何用树枝杀人,又…”
怎么说呢,如果把凶手套问到陈二爷身上,总感觉很别扭,好像哪一环缺失了,又好像哪一环多出来了。
基于他多年的经验,还是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于是,他转头看向陈易宝。
顾曳也瞥了一眼陈易宝:“自己找你求保护?”
赵元点头:“是的,但什么都不说”
“想空手套白狼啊,现在的倒霉孩子就是这么讨厌”
赵元:“说的挺有道理”
陈易宝脸色很难看,哼了下转身出去。
呦呵,脾气还挺大。
“我觉得可以拿他当鱼饵,把陈二爷钓出来…”
陈易宝小盆友差点没摔死在门槛上。
这个恶毒的女人!
“有什么好钓的,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他了,那就抓他不就好了”
顾曳眯起眼:“你好像巴不得就这样好了”
陈易宝脸色微微变了变,“懒得跟你说”
转身出去后。
赵元皱眉:“他到底知道多少”
“估计十之八九”
那就等于差不多都知道咯,赵元错愕,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这陈家小子给言行逼供了。
但想想也知道不能,这小子打死了不说啊,看样子。
“大人能解决的事儿,求小屁孩干嘛”顾曳不置可否,旁边的青羽却看了她一眼,“你也才十七”
十七,虽在古代已算是成年了,但决断大事绝轮不到这个年龄层的人。
顾曳现在已经是越级插手这个案件。
正说着,三人到了院子。
且看到那锅还在炖着,李大雄还在添柴火,但陈易宝已经站在光头佬边上,好奇得看着他将那鸟毛放入一个小勺子里面,两面都过了水。
那水是太圭的水,顾曳一看就知道,但光头佬还念咒,咒术起,顾曳跟李大雄都下意识看去。
虽然都是没到学术的阶段,但学习了这么多年的降语,多少也有一些触感。
但李大雄或许不知道,顾曳此刻握住了脖子上的白骨塔,能细微感觉到那光头佬的身体似乎萦绕出一条气流,渗入那鸟毛…碰到了太圭的水。
这是一年前她无意间发现的,似乎就是她学通了九个降语而写之不忘的时候,它就不知不觉间有了这样的功用,顾曳虽然不知为何,但也乐于有这样的bug。
言归正传,那力量碰到太圭的水后,鸟毛之上便是附着了一层水光似的,剥离!
没错,顾曳看到那鸟毛漂浮在半空,竟开始剥离出了血。
那血是鸟的,毕竟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