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曳悻悻:“看来先知阁下是真的很在意我是不是姬似啊。”
“她害我蚩尤陨了历史上最强大的大帝,也导致九黎一脉陨绝!如今你还要带走最后一个九黎,你让我们蚩尤怎么心甘!”
顾曳就知道对方不会罢休,在人家地盘,又特么打不过,还有所求,她既然来了,也只能低头服软。
“那先知阁下总有些章程吧,提出来,咱们好好商量。”
先知目光闪烁,忽说:“九黎石在你身上吧。”
啥玩意儿?
看顾曳一脸懵逼,先知皱眉:“九黎石!我蚩尤传承至宝,当年你跟大帝大婚被大帝用来生死契阔的,但当年你无故失踪,还强行解开了生死契阔,我等皆以为你毁婚离去,但大帝却怕你有危险,为此强行撕裂星河进入寻你…后归来却是重伤,当时,我们都以为你陨落了……可大帝却没有带回你的遗体。”
顾曳巴不得自己不是姬似,假如是,那也最好死了。
死了好啊,上辈子的情债不要管!
“我们倒希望你死了,最好飞灰湮灭,可你是上古最强的降族,躯体强大堪比我们蚩尤大帝,且有昆吾护体,言出法随,便是几任仙化掌管阴间的阎王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还亲自斩杀元帝,功德加深,我们实在想象不到你会陨落,何况还尸骨无存……”
顾曳听着,忍不住说:“你可以把那个你字改成姬似吗,我听着好别扭,总觉得你在敬仰钦佩我又一边咒我不得好死,这感觉好扭曲啊。”
先知好脾气,一直都是,可一跟顾曳对话就很生气!
你才扭曲!
“如果你不想继续,可以回去了。”
“好吧,你继续继续,我听着。”
其实她只是想要来谈条件的,可这老头想必憋很久了,非要把那些过往扯出来。
自己的上辈子故事,跪着也要听完。
顾曳摸出了一袋子蜜饯,一边吃一边听。
先知抽抽嘴角,摸了摸拐杖,好想捅死她怎么办?
“大帝受伤颇重,具体的细节也不跟我们说,大概是因为若真有人能陨了姬似且这样伤了大帝,那也绝非我等能抗衡的,所以大帝陨落前为我们一族做好了安排。”
顾曳:“就是封锁蛮荒?这也是他的手笔吧,算起来,你们蚩尤比上古降族好多了…”
她这话有几分安抚的意味,可人家不领情,冷笑:“我们蚩尤有多久没有大帝了你可知道?从上古刚结束到现在…多久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我知道,我啥也不知道!
顾曳只能悻悻:“那啥,能重新说回九黎石吗?”
先知看穿了她的心虚,淡淡道:“九黎石就一直随葬大帝,在他手中,它选择你,也证明你就是姬似。”
顾曳:“也不一定啊,我没感觉它在我身上。”
“那你就没有跟我谈的条件了。”先知说。
顾曳:“我仔细找找应该在的,你想拿回去?”
先知摇头,说:“我要你用心头血祭养它。”
顾曳皱眉。
普通学》精血》心头血》魂血。
人的魂血就一滴,重中之重,往下是心头血,也就那么一点,百年前年才孕育一些,修为越高心头血越多也越纯,心头血少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但凡修行者对心头血都无比看重。
让顾曳用心头血去祭养九黎石?
顾曳是不太甘愿的,“难道蚩尤大帝能复活?”
“不能,但九黎石自大帝陨落后就封闭了,加上九黎一脉也几乎陨了,我蚩尤这些年的血脉一直在淡薄。”
顾曳懂了,这人是想激活九黎石重续九黎蚩尤的传承。
无可厚非。
“可为什么是我的心头血…”
“因为你是大帝的心头所爱。”
顾曳:“……”
我能怎么说呢。
顾曳想了下,说:“你能确保不拆散这两人,也不对孟挽墨做什么?……”
这算是答应了。
先知有些意外,这人倒是真看重李大雄两人。
这也答应了。
他眯起眼,“对她做什么?你知道她对我蚩尤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啊。
好烦啊,顾曳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叫“你知不知道”的圈子。
我真不知道啊!
不好,这家伙在诈她。
“她就一凡人,温柔善良,能做什么啊。”顾曳满不在乎说着,眨眼:“先知你知道?”
先知皱眉:“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姑娘有点奇怪,但既是李大雄喜欢的…我也不至于抗拒,唯一要求的是——这姑娘能生养就行,而且最好能多生几个。”
卧槽了……
顾曳只能微笑,“会的,一定会多生的,你放心吧。”
先知不置可否,“我既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希望你也是。”
用心头血去换一个兄弟跟一个好闺蜜的一生幸福,顾曳觉得不亏。
她起身要走。
但先知忽说:“想当年大帝年少便登大帝,与阎王共战*河畔而不败,与天弈棋尤要胜天半子,何等潇洒,只在见到你之后便低了头,你要参战,他一言不发便出手,你与他大婚,他亲自设计整个婚礼,事必躬亲……我蚩尤的传统是一生一世只一人,大帝认定了你,为你舍生忘死,我蚩尤绝不会因此怨恨你半分。之所以对你有芥蒂,是因为大帝对你用情至深,而你却从不放在心上,都说姬似是无情的人,而我蚩尤素来重情。”
顾曳沉默良久,说:“我恐怕不会对他、对你们蚩尤说对不起,上辈子的情爱什么的,总得我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再说,现在的我只是顾曳。”
她如此果决,倒像是传闻中的姬似了。
他能接收许多先被的记忆,一些深刻的记忆,其中有一些便是关于姬似的。
冷,极冷,无情极致。
那位先辈曾问她可将大帝放在心上。
“我连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这就是她的回答。
顾曳走了,先知喃喃自语:“但这顾曳倒像是比较惜命的。”
而姬似却是不太在意自己性命的人。
怎么能差距这么大呢?
“假如是转世,差距大也有可能……可假如姬似没死…”
那就古怪了。
顾曳其实心里也一直惴惴的。
姬似没死?如果没死,那事情就有趣了。
姬似多大来着?
“怎么可能呢,我这么年轻貌美,从婴儿长到现在都是有官方证明的。”
顾曳这么安慰自己,那姬似理应是死了的。
换句话说,那什么九黎石她都没见过,鬼知道在哪里。
如果不在她身上,那她就不是姬似。
“就这么办。”
夜深人静的,顾曳却看到准新娘在空地上等她。
天上星辰密布,光芒无限,顾曳看到孟挽墨偏头看她,那一双眼不知为何…
有几分冷魅寂静的感觉。
她仿佛就是夜,月色星辰都在她眼中,她笑的时候,便是月色星辰都不重要了似的。
顾曳以前只以为孟挽墨是一朵解语兰,却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深不可测的时候。
“等我?”顾曳问她。
“嗯,怕你出事。”孟挽墨轻轻说。
“能出什么事儿。”
“取舍,不该你来做,假若你在那儿答应了什么,出了那扇门,可千万要忘了……”孟挽墨声音纤柔,比夜还温柔。
顾曳想,李大雄那傻小子也是走狗屎运了,这样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他了。
“奥,我的确是答应了一件事儿,那老头儿要求可不低。”
孟挽墨皱眉,什么样的要求?
“问你能不能生养,就是想让你多生几个孩子,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什么星夜啊,什么美人啊,都不算什么了。
孟挽墨想转身走人了。
“我就说,几个哪能啊,蹴鞠队还得十几呢,咱们能活那么久,百八十个要的。”
孟挽墨抿了唇好一会,眼中似嗔怒,似无奈,但伸出手。
怎么,要掐死我啊?
但她搂住了顾曳,“谢谢你,阿曳。”
顾曳一时愣住,好半响才拍拍她肩头,轻轻说:“你脖子上的吻痕太明显了,年轻人,得克制。”
孟挽墨:“……”
李大雄觉得这传承还真的挺简单的,就是进一个池子里泡着。
这池子里的水都黑的,黑水粘稠,跟泥巴似的,但感觉很舒服,冰凉凉的,后来又变得热起来,暖烘烘跟泡温泉一样,泡着泡着他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村子,很大的一棵树,树上垂挂着极好看的花花,花絮爆满而雪白,到了时候就会结果,他贪吃啊,天天抬头看着那些花花,好像这样它们就能马上变出果实。
一日一日,不知为何,忽然天阴沉沉了,雾气缭绕,一个女人来了,比他高得多,朦胧在雾气里,本在远远看着他,后来越来越近,她低下头来看他,他也看着她……
迷迷糊糊的,觉得这张脸好像有些熟悉。
第591章 嫁衣
熟悉的脸是一个梦,李大雄看不清,但传承是实际的,进步是巨大的,只是他大晚上回去的时候,无人能替他分享这份喜悦,虽他很想踹开那扇门吵醒顾曳,但从小根深蒂固的“被虐”的经验让他克制住了冲动,只能压着兴奋进去自己的屋子,看到孟挽墨已经睡着,当时所有的兴奋的变得平和,他替她盖好被子,小心翼翼躺下,又偷偷摸摸搂住她的腰,将瘦瘦细细的她拢进自己的怀里。
大个子的人总是温暖的,孟挽墨伸出手也抱住了他。
这一夜,安定下来的是两个人的心。
次日,蚩尤一片欢腾喜庆,处处都能见到蚩尤子民忙碌着修饰着祖祠内外,喜气洋洋的。
这些事儿自然论不到顾曳跟李沧海打理,但两人到了结婚场地后,虽觉得在祖祠前面结婚什么的有点儿太“严肃”,可想想蚩尤那些老头儿看李大雄眼里放绿光的模样,又觉得啥也不想说了。
“不过这装修风格还真是…”
你能对五大三粗蚩尤盆友们的审美观有什么期待呢?
顾曳跟李沧海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这个都这样,我估摸着挽墨的新娘妆什么的也不能交给田田那些人。”
顾曳顿时有种使命感,一跐溜就跑到了之前孟挽墨睡觉的那屋子。
找到了被蚩尤大妈们包围的孟挽墨。
孟挽墨好脾气啊,念着这是李大雄婆家人,倒是没说什么,可顾曳一看蚩尤人拿出的那些衣服啊装饰啊什么的,当时就翻白眼了。
这是杀马特吗?这结一次婚要变成黑历史啊…
“姑娘们,让一让,真正的化妆师来了。”顾曳气场强,一句话就让这些高高壮壮的妇人少女们都让开了,田田也在其中,她瞪眼:“顾曳,你干嘛呢,我们正要给孟妹妹打扮呢!”
顾曳:“打扮这种事儿得让娘家人来,是吧,挽墨。”
娘家人?孟挽墨愣了下,但也笑了,“是这个道理,那就让阿曳来吧。”
别人也不敢得罪顾曳,都还记着她当时霸气侧漏的模样呢。
但她们退开的时候,却都嘀咕:“这人得罪不得,祖爷爷他们好像说她跟大帝有什么关系…”
“姻缘绳都戴着呢。”
顾曳顿时觉得手腕上那条红绳子滚烫得很,心里微微不自在,但也面不改色得手一扫,哗,桌子上顿时多了诸多化妆之物。
七七八八的,目不暇接。
李沧海在外面无聊,也是跟着顾曳进来的,一看她这排场就吓了一跳。
这都是些什么?
“装备”顾曳慢条斯理撸起袖子,动了动五根手指,“一个女人一生必备的装备——让你变美,让你变更美,让你美美美!”
这话跟有毒似的,让人脑子里不由跟着反复几次。
孟挽墨也惊讶了,且苦笑:“你都已这般好看了,也需要用这些?”
李沧海:“我瞧着你平日里一起床就洗练吃饭,也没见你上妆。”
人艰不拆。
她好像是懒了很久……
“美到我这个境界,已经不太需要这些身外之物了,可你们需要啊。”顾曳特别真诚自然得说。
孟挽墨两女跟蚩尤大妈少女们:“……”
“好了,不浪费时间,小海海,来点水~”
李沧海无奈,她不喜欢这人这么浪荡得叫她,可听着也习惯了,指尖一弹,清水从指尖出凝聚一团,顾曳拿了丝巾入水团,浸润后拿出,擦洗孟挽墨的脸。
孟挽墨也是天然的绝色丽人,随便一擦就是一清美素颜,但太素颜压不住嫁衣的华丽,于是需要上妆。
顾曳手动的时候,众人简直眼花缭乱了,只觉得刀光剑影……
好吧,是那些笔啊粉啊什么好像都用到了,孟挽墨的脸一点点一点点微微变化,比如眼影啊什么的,腮红啊什么的…
其实也没多久,李沧海眼神好,观察入微,原本清而不艳一张脸只修饰了一些细节,整体便是焕然一新,浑然把一个静美悠然的美人儿给收拾成了动静皆是勾魂夺魄的盛艳之人。
但这种艳又不是顾曳那种凤凰染火的灼人美艳,而是温柔的艳,让人舒服的艳。
众人看呆了,孟挽墨也惊叹:“大熊曾说你们年少时缺钱,你还替官府办案挣钱,但我瞧着你这手艺,足可以日进斗金……”
顾曳:“昨晚还是前晚跟你说的?你们晚上都这么闲吗?”
听起来很自然的一句话,浑是让孟挽墨秒懂了其中的暗意,顿时面上飞红霞,嗔她一眼。
一眼风情,愣是把田田等人给看瞎了。
好看,真好看啊。
“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这些衣服不好看,来,沧海!”
李沧海笑了,随着顾曳手指一弹,她的指尖飞出一件红嫁衣,她拉左边袖子,李沧海拉右边袖子,红嫁衣裙摆垂落,丝线一针针一缕缕都几乎完美,纹路精致华美,又不刺目,只觉得典雅从容。
主要是这刺绣…太让人喜欢。
“青鸢绕林间,云海生朝崖?”孟挽墨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纹路,看向两人,“我瞧着,这刺绣立意定是沧海的,但嫁衣设计是阿曳。”
顾曳:“我本来是想刺两只鸳鸯戏水的,小海不同意…诶…多好啊,鸳鸯戏水后就能翻云覆雨,最后喜得贵子”
孟挽墨: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好的么…
可蚩尤大妈们觉得这样极好,喜得贵子啊!
李沧海同情孟挽墨落入顾曳魔掌,只无奈道:“换上吧,时辰也快到了。”
人退出去,等孟挽墨换衣,在门口,顾曳听到李沧海说:“从前觉得你自私凉薄,如今看来也是对人的。”
顾曳:“那倒是,我对你就不自私不无情,等你结婚我也给你绣一件啊…鸳鸯戏水?”
李沧海不理她。
顾曳:“还有小脾气了,男朋友都没有的人…”
门忽然开了,院子里的田田等人转头看去。
眼睛都睁大了。
顾曳皱眉了,“完了,这么美…”
她转身就走了。
大熊在部落另一头,等着接了孟挽墨去祖祠。
此时…瞬移来的顾曳看到了一只熊,一直很丑很丑的熊。
“我觉得你以前已经够丑,没想到还能丑到这个境界。”
顾曳看着眼前一只杀马特大熊,脸上带着宽容的微笑。
不好,这人要出幺蛾子,李大雄顿时吓得炸毛,“猴子!!!”
“挽墨很美哦。”顾曳走上来,拿出了瓶瓶罐罐,“如果不想让她变成插在一坨牛粪上的鲜花,现在开始闭嘴。”
李大雄:“……”
时辰到了,没有盖头这玩意,李大雄直直见到了美得不要不要的孟挽墨,孟挽墨也看到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