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其他人面有异色,林悦笑着对大胖子说:“哥们,我看你最上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几乎立即地,几大箱的黄金就送上来了,直把胖子绿豆样的双眼灼成铜板状。
速度之快,林悦也吓了一跳——福伯,你是多拉A梦吧!
其他人也看直了眼,叫化子长老突然捧腹大笑起来:“钱仙啊钱仙,你也学那些昏君样,要美人不要江山来着?”
林悦看着这个难得糊涂的代表,咧起嘴就笑:“嘿,江山哪比得上美人,就像你老叫化,有什么比得上喝喝酒啃啃鸡腿的小幸福?”
“好一个小幸福,那你请我喝酒?”
“行,如果你不怕被我栽赃,说秘笈被你偷了。”林悦笑着回一句。
老叫化立即跳起来,连退几步:“哦,可别乱来,这可要折老叫化的寿。酒不要喝了,不要了……”
“那就改天。福伯,送客。”
林悦话下了,有人冲动的还想说什么,也被压下来,顺着群众离开了。
目送武林人士们,林悦轻叹,转头问朱翎:“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他们只是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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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
所有事都因秘笈而起,因此林悦也只能寄望秘笈能带出水绝流。至少悬赏与他手上的秘笈能保水大侠小命……不过,那家伙大概免不了要受点小苦。
思忖片刻,林悦招来福伯,附耳吩咐下一件事。
“是,少爷。”福伯兴冲冲地办事去了。
见朱翎目光落在远处,似乎想得入神,林悦怕他想多了,连忙说:“走,看初一和十五去。”
“嗯。”
各自收拾起心思,他们离开了前厅。
第六十六章:各有所求
沁凉夜风驱散酷热,墨色笼罩大地,万籁俱寂中只有鸣虫唧唧演唱别样宁静。
黑夜几乎将万物融为一体,如酱夜色中突然有异物翻过高墙,迅速移动。渐渐能分辨出这是一抹人影,这人身着轻便夜行衣,姿态轻巧,几乎足不沾地,迅速游走于房顶瓦片上,偶尔踢动瓦片也只发出轻微细响。
下头有巡逻队伍经过,黑衣人就伏在屋檐上躲藏,他目的明确,行动自如,似入无人之境。
最终,他跳上一棵大树,借着枝叶遮挡,黑衣人谨慎地伏在树上观察不远处独幢的牢房,那里有几人把守着。他经过一个月的监察,确认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里面,而且他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救人。
不过如今行事在即,他却犹豫了。
夜行衣包得严密,仅露的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烁不安神色。他……水绝流并不怕死,但是自他潜伏的这些日子来,也不是不知道林悦做过什么。林悦发了悬赏令,还有把蜷云焚天秘笈揽到身上,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或许不应该独自面对,或许可以要求林悦帮忙……那个人不会拒绝。
这念头立即就被打消了,因为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交换人质的期限将至,仅余的几天时间只能依靠自己。
蒙面巾下,水绝流咬唇深呼吸,他断绝求助的想法,开始依照脑中模拟过千百次的计划行动。
眼下守卫迟迟不见交班的人前来,烦躁地开始漫骂,最后忿忿不平地亲自揪人去。这种戏码每过几天就会发生,水绝流就等这个机会。因为地牢的活板门是从内头反锁的,必须由里面的人打开,水绝流立即解下腰间水囊,迅速把火油倒进通风小窗口,点了火。
没多久浓烟冒起,活板门霍地打开,被浓烟呛着的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水绝流流星般掠过去一脚将人踢翻,再迅速蹿进去把另一个看守也放倒了。
地牢里铺着潮湿的稻草,这助长了火势,熊熊烈焰烧得旺,浓烟滚滚很是呛人。水绝流屏气走向最里面上锁的笼子,赶忙破开锁扶起伏在地上的孩子。原本以为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但当看见孩子陌生的脸容,水绝流心中一怵——陷阱。
情势紧迫,水绝流当机立断,扛起小孩迅速往外走。只是逃出被烈火包围的地牢,外头等待着他的却是绝望。
那是他的义父——武林盟主吴信诚。
零星纸灰飘飞中武林盟主表情严峻地立在不远处,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这边。水绝流明白自己中计了,心情却出奇地平静,或许因为他早就明白此行不成功便成仁。他放下从牢中救出来的陌生小孩,摆开应战架式。
吴盟主严肃凝视着义子,语气威严道:“绝儿,你和千帆都是出色的儿子,可是你们都背叛我,实在让我痛心疾首。”
这一句话不但没有让水绝流惭愧,还他越发的鄙视吴信诚,他嗤笑着回话:“吴信诚,好一个狼心狗肺卑鄙小人,只因为一本秘笈就杀死义兄的你,竟敢在此大放厥词?!我当初是瞎了眼,以为你仅仅是不苟言笑,仅仅是严格。”
未等吴盟主发话,吴信诚的另一位义子先开口:“大胆,你这狗贼竟敢信口雌黄,含血喷人?!义父,孩儿实在看不过去了,请容许孩儿将这不忠不孝的禽兽捉起来。”
吴诚信用淡漠的目光打量水绝流,他从水绝流的身上看不见屈服。至于他,无法驯服的狗就永远不会是一条好狗,所以他点头应许。
得到允许,各人立即摆开架式,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见状,水绝流仅是笑,笑得无限凄怆。在吴家,唯一与他有情义在的只有义兄卓千帆,那是个好人,老好的读书人,与他志趣相投,是兄弟是知己。至于其他的,虽说是义兄弟,却从来都只有尔虞我诈,为了在盟主眼中提高地位,甚至不择手段。好难得从义兄身上感受到‘家’,却仅仅因为一套武功秘笈就被吴信诚这丧心病狂的家伙毁掉,叫他怎么可能不恨?
“小卓还活着吗?”水绝流压抑住几乎爆喷的怒意,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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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信诚扯了扯唇角,冷笑:“是活着,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
“绝儿,你自小倔强,要是没有筹码,我怎么可能活捉你?”吴信诚稍顿,又补充:“比起折磨你,那个可是更有成效。哼,如果你不为千帆的儿子考虑,那就可以选择死亡。”
水绝流微微愣怔。
死,的确是他被迫到绝境的唯一选择,可是如今软肋被挟,他无可奈何。但是让他愣怔的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听到死亡提议以后,他脑海中竟然首先浮现林悦的怒容。
那个说是上下都有人的家伙,就不知道有没有本事把他带回来。水绝流是这么想,却不敢去赌。他恨得咬牙切齿,直想将这伪君子吴诚信千刀万剐。
“你练成了蜷云焚天功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水绝流冷笑着,心里却不安,毕竟他跟林悦的练习才是刚刚开始,功力只恢复到以前的水平,根本不足以对付这满园敌人。
“好,那就试试。”
吴信诚一声令下,门徒如狼似虎般扑向水绝流,后者宝剑出鞘,利刃在空中舞动银华,直把敌人赶尽杀绝。然而双拳始终难敌众手,吴信诚为捉他,也是潜伏了近一月,布下了天罗地网,已经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水绝流渐显捉襟见肘,身上伤痕越来越多,直至他被从后而来的暗算击中倒地为止,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到了此刻,水绝流知道吴信诚来到身边,他的匕首仅仅划破了那双靴子,而后被狠狠地踹了好几下,终于眼前一片昏黑,连火光都瞧不见了。
然后最后一丝意识让他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的信息——有人在另外一个地方带走了小卓。
终于,意识陷入无边黑暗中。水绝流又做了梦,最近他总是频繁地梦见一些离奇的事。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荒诞。
在那个仙境中,他和林悦一起喝酒。
林悦还是那样无赖,死乞白赖着要他帮忙。
他问林悦为了紫微星君而牺牲值不值得,林悦说这不是牺牲,而是为了制造转机。
他觉得很可笑,但还是答应了。
那一天在凌霄殿上,他就说了谎。他说,他看见了那两个人一同偷妖王剑……即使其中一个当时只是与他在品酒谈天。
水绝流不明白这是害了林悦,还是帮了忙。
但见这种情况下,林悦竟然笑意盎然,这一点也不似犯了大罪将要受惩罚的人。他说:“玉帝陛下,我也是罪人,你怎能要求我来当刽子手,怎能托付我处决紫微星君呢?请陛下另请高明吧。”
玉帝怒不可遏,直骂林悦投机取巧,愚弄他。
在盛怒的暴吼中,玉帝喊来了墨麒麟。
据闻玉帝原来一直使墨麒麟暗中监视着林悦,为的就是免除像今天这种情况出现。
明显这是意外的一着,林悦的笑容也变得犹如风中烛火般飘忽不定。
那墨麒麟被命令说出真相,他点头了,正直的仁兽麒麟说:是那二人合谋盗窃妖王剑。
玉帝脸色发黑,林悦笑得不可开交。
“那么,陛下可以处罚了?我迫不及待要听听盗窃妖王剑的我和紫微星君,该当何罪。”
碧色眼睛霍在睁开,风声飒飒,墨影非默默注视着要用匕首刺杀自己的小子,他手下一使力,便捏得那双手握不住武器。也不管这小孩子如何委屈,墨影非看一眼拂晓时分泛起鱼肚白的天际,单调地说道:“起程吧。”
话落,一把揪着小孩子的后衣领,几乎是拖行着离去。
“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小孩几许扎挣无效,焦急不安地发问。
墨影非把将小孩夹在腋下,使出轻功之前道:“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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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孩子一脸愣怔。
墨影非轻点头:“嗯,我在倒贴一个品位很刁钻的人,他想要的东西总是很难弄到手。”
未等小孩子明白,黑色身影带着他箭一般飞上枝头。
遥远的北方,天色也渐白,司马易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帐顶。
近侍左冲前来侍候王爷梳洗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他立即挥退尾随其后的仆从。他靠近司马易,轻唤:“王爷?”
司马易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纱帐或房顶,放到遥远的他方。但他能够听见呼唤,当下是这样回应的:“左冲,我最近总是做着奇怪的梦。”
“……梦?”左冲疑惑,思忖片刻以后才说:“最近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王爷是不是有疑虑,要不小人再去查探一番?”
闻言,司马易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左冲脸上,他坐起来:“是呀,该死的人,都已经差不多。但是太子……还没有消息吗?”
面对问话,左冲脸上一白,双膝往地上跪去:“属下无能,请王爷降罪。”
“哼,罢了,起来吧。”司马易拿起床头一柄黑绸扇面白银扇骨的折扇,打开来摇了摇,心中已有定案。他说:“就对外宣布太子也死于这场‘疫症’,找个体格相近的人,葬了。”
“是,王爷。”
司马易摇扇,目光放到窗外初升的旭日上头。因为这日光刺目,他的双目微微眯起,沉吟道:“人都剩下不多了。”
“那是因为这场‘疫症’太过厉害。”左冲应答。
“呵。”淡淡笑容浮上那张脸,笑意却不着眼底,司马易低喃:“那是因为有人故意毒害皇族,为祸皇室。嗯,我们的勤王之师也应该行动了。”
“是的,王爷。”
“已经是势在必行,没有人能阻止我。”即使是这些奇怪的梦,也不成。
即使那些梦奇异地萦绕于心头,挥之不去……就像是记忆的一部分。但司马易立即又推翻这个想法,那满天神佛简直是无稽之谈。
云端上又怎么可能还住着神仙?不过是传说罢了。
他记得,那个梦到最后玉帝罚他每一世轮回都只能与皇位擦身而过,而那个酒仙和墨麒麟则奉命成为每一世他取得皇位的阻力,还有那个赌神……林悦?则是每一世在奈何桥接他的判官。
难道这预示着林悦与其身边的人将成为他取得皇位的阻力?
“不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司马易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不用日上三竿,林悦猛地跳起来。
他焦急地高吼:“唐三,叫唐三来!”
朱翎困惑的目光,初一的哭声,加上他的吼声,钱院今天好不热闹。
第六十七章:林悦所求
“怎么?是林大爷终于闹够了别扭?呵,你竟将我拒于门外数天,真是把我的心都伤透了。”
前脚才跨进院内,唐三先声夺人,那语中调侃,任谁都能了解真正在闹别扭的人是谁。
如果是以往,林悦会感到无力,但今天他只是感到微妙。这是唐三,多么熟悉的唐三,还是当年那个唐三。
唐三没有变,只是他变了。
“是哦,真可怜,三藏大法师竟然被凡间的一扇门给挡住了,天下间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说罢,林悦挤出古怪的苦脸给唐三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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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这一句反讽,唐三终于收起玩笑的轻松,他眯起眼睛细细端详林悦,后者由得他仔细把每一个毛孔都看清楚。钱无尽就是钱无尽,没有变成奥特曼,但包在里面的馅发生了变化,唐三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哦,林悦,你是被什么山精妖怪魑魅魍魉附了身?”唐三故意以轻松的语气应对。
林悦听得眉梢高挑,他不说话,只是拎起身边的火神剑搁到桌面上。
“哦!”唐三了然,错愕与期许的情绪冲撞在一起,那脸上表情显得诡谲。他匆匆落座,籍此过度之前的失态,而后神色又恢复以往的淡定,仿佛任何事都逃不出他法眼。
林悦不想节外生枝,他把吐糟唐三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龇着牙堆上满脸伪笑。
“那,我现在是要叫你祝融?重黎?赌神?”唐三似是随意地问。
闻言,林悦咂了咂嘴巴, 甚是不以为然:“我是知道了不少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是林悦。”
“嗯。”唐三应着,睨向林悦满起的茶杯,食指轻点自己身前洁净的杯子。
林悦识相,立即给添满,请茶。
抿一口茶,唐三看似轻松随意地打开话匣子:“既然已经记得不少事情,那你叫我来做什么?如果是要我帮你救那个紫微星君,那我会拒绝。你应该明白,除去我并不欣赏紫微星君的这一点,元凶还是你那只凤凰。嗯,你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宠爱他,直到最后也不让他了解真相。哦,你这是赎罪吗?呵,可也因为你盲目自私的溺爱,间接导致他铸成大错。你了解妖王剑,不知情的凤凰根本无法驾御它,所有事情都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他毁坏生死册,同时毁掉酒仙和麒麟的道行,还断了他们的仙缘,将未来弄得一团糟。你知道,你们上古神仙犯的错,我们总是很难插手,不对吗?”
“……”林悦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辩上几句:“唉,这也不能说是坏事,这不是将错就错地把僵局打破了?不然,说不定我现在还在地狱里当那个干巴巴的判官呢。”
火神剑让林悦看到过去,即使那只是看电影似的播放一些片断,但也足够让林悦感受到赌神的痛苦。没有人喜欢那样复杂纠结的过去,每一种感情都影响着判断力,所以赌神选择了逃避,决心不与苦等的朱翎见面。然而他错了,他应该见朱翎的,因为不管是怎么样过分的要求,只要他愿意说。不管如何,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其实赌神是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情选择了破而后立吧?
轮回二十世,相当于自我毁灭,而后重新塑造出来的还会是糊涂度日的赌神,或者呆板冷酷的重黎,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