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蓝不理御红菱的调笑故作轻松,径自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怀中:“不要在等他了,不要再等了!”
“你在说什么……”御红菱没有想到这样决绝的话会从温柔的凌蓝口中说出来,像听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显得极为茫然。
“和我在一起!就算欺骗自己,请和我在一起吧!把何旭忘了,把这个人彻彻底底的忘了!”
“蓝?!我是有需要没错,你是个美人,我曾经肖想过你很多次,可是……我不能对我最好的朋友下手……而且……”
“那谁可以?!谁能替代何旭,你告诉我!”
御红菱从没见过这么激动有失常态的凌蓝。
“……”不需要再听到答案了,没有人可以代替得了何旭,只有他对于御红菱才是特别的,可这特别的人,会要了他的命的──如果再这样永无止境的等待下去。
“其实……”御红菱扶着凌蓝坐下,轻轻拍击着他的后背,令他平复下来,倒好像反了过来,他成了他的病患,“我也不知道能等他多久,但是他答应过我他会回来,我不是在蒙蔽自己,我只是不愿意再逃避。”御红菱紧了紧握住凌蓝的手,“他不知在哪个角落,坚忍着怎样的事情,我不能放他一个人,他已经是我的人了,而且还是个白痴,你说,蓝,我能放他不管吗?”
凌蓝甩开御红菱的手,夺门而出,他再也忍不住,他不能允许自己在御红菱的面前落泪,他又不能喝斥他“再等下去,你会死的!”
“凌大哥你怎么了?!一直在门外等待诊断结果的粉团团忧心忡忡地走了上来。
凌蓝转身快速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粉团团拉住凌蓝的袖口:“他的眼睛?!请不要对我隐瞒任何事!”
凌蓝摇了摇头:“恐是没救了……”
“什么!?”粉团团不顾长幼尊卑、男女有别,一把抓住凌蓝的前襟,“之前不都是说有所好转吗?只是因为御红菱总是往外面跑,因为劳累才会旧疾复发?”
“我一直以为是这样,但今次终于发现结症所在……五年前,小旭临走时看似绝情给了御红菱一掌,其实是将他体内真气灌入御红菱体内,助他接骨疗伤。这五年也多亏了小旭的真气,才使御红菱重伤之下,还能起死复生。但是我每动用小旭的一分真气为御红菱疗伤,他的身体便会在事后偷偷的用自己的十分真气换回小旭的真气,并将小旭的这股真气保存在体内某处呵护珍藏起来。”
同是习武之人的粉团团一下子便明白了:“怪不得他会日渐虚弱,这样下去,没有被消耗反而积攒在体内的何旭的真气不就会对御红菱很危险!”
“就像慢性毒药一样,一点点将御红菱腐蚀殆尽……”
“那和他说啊!”
“没有用的,他比你我更清楚,只是无法克制,团团你可听过一个词叫做‘情难自禁’……”
“该死的何旭──!你到底在哪里?!就算不管我们大家的担忧,你总该要怜惜他啊──该死!该死!”粉团团不像凌蓝顾及那么多,蹲在地上便哭将起来。
……
御红菱一面皱眉,一面沾着手中的糖葫芦,心里顺便抱怨着粉团团:难道这个丫头不明白让一个眼睛不好的人来帮她干活,是很过分的吗?
“诶~~~~~~~~~!我阿爹是男女皆宜,欢迎大家品尝!”小何菱还在旁边添乱。
“小东西皮痒啊?!”
“阿爹,我是说您沾的糖葫芦啦──”抱头鼠窜。
这一跑不要紧,正好就撞在一个青衣布衫的小娃儿身上,这小孩子明显比何菱年纪小、身形也要瘦小,却没想到把何菱撞了一个趔趄滚倒在地。
何菱攥起拳头爬起来,刚要说给对方好看,可这一四目相对,某人的小嘴就流下了哈喇子:“啊──极品!”
青衣小娃也不理他,只攥紧身边大人的衣角:“何叔,到了吗?”
被他换作‘何叔’的男人也不回话,像是被什么吸去了魂魄,只呆呆的望着沾糖葫芦的男子发愣,然后突然泪水就像决堤一样静静的淌了下来。
“何叔?你疯病又犯了吗?”小娃儿老道的和他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称,连忙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丸药送到男人手边。
男人摇了摇头。
他张了张嘴,只从喉咙里发出混沌的声音,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叔,身残不能志残哦,哑巴也不能赊账,吃糖葫芦要给钱的。”小何菱拉了拉男人的衣角。顺便冲旁边的小娃飞了一个媚眼。
御红菱听到小何菱的话,放下手里的活,抬头向男人这边看来,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影,比他高出半头,感觉极为熟悉。
“菱──”
匡当!糖锅一下子失手摔落在地上。
御红菱三步并两步绕过摊铺,走到男人的面前,短时间的审视、短时间的静默过后,御红菱突然扬起一掌,劈脸就打了过去。
“来人!”御红菱大喝一声。
“属下在!”
“命人封锁东西路口,天下一家门前尽行;所有兄弟半个时辰内搬出天下一家,暂住天下一家春各大分店;两个小孩子带走交与粉小姐看顾。”
“是!”
“慢着!小孩子哪里来的?”御红菱一把扯住男人的衣领。
“是是是……血哥小姐和寒霄的孩子。”
御红菱点头示意了一下,有人抱走了两个孩子,瞬间,天下一家门前就只剩下了两个人,院前院内就这两个人,静得连心脏的跳动声都可以听到。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打你吗?”御红菱问。
“打就是爱,菱儿我明白的。”
“放屁!五年了,还是那个蠢德行!天下一家的人、朝廷的人、御影麒麟族的人、龙域的人,前前后后找了你五年,掘地三尺的事情都做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一个解释,你在配合寒霄躲避我们大家,躲避我!”
“菱,不像你想的那样,这五年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那就一句一句慢慢的说,先说你怎么长成了这个傻样子!”
“这个啊?我的旧伤被团团治愈后,我的身体就恢复生长了,怎么样很帅吧?”男人得意的露出傻乎乎笑容,“菱,来日方长,我以后慢慢的说,让我进家吧,我想抱抱你。”
“不行!说清楚了,再进去!”
“行不行,现在可由不得你了!”男人凭借身高的优势,一步进前将御红菱抗了起来,“做了再说!”
“何旭──!我要在上面,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嘿嘿,何旭坏坏一笑,想在上面还不容易。
那以往所有的苦难都可以忘记;所有的委屈都可以不提;所有的仇恨都可以宽恕;所以的固执坚持都可以放弃,因为我们可以在一起了,终于在一起了。
──何旭
远方,某岛。
两座坟包紧紧相依,一名男子将采摘的野花放在其中一座墓碑旁,那上面写着──寒霄之墓。
莫邪凤林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你困他五年,在自己毒发身亡前放他走,不让他知道你的死,真不知道你最终是明白了,还是根本就胡涂着,这世上难道就只有何旭一人是值得你温柔对待的吗?你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啊,你有没有想过莫邪凤林凭什么甘心情愿受你所制,这一困就是五年……”
天空没有下雨,野花却被打湿了,哀伤的垂着头。
(全文完)
某卧:》